非同寻常:赖斯成长回忆录-布什州长的竞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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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坦福为我举行答谢会之后,晚上我和父亲一起吃晚饭。他有些伤感,不过还是开玩笑说,现在我不做教务长,以后就有更多时间一起吃饭了。当时听了这句话,我暗下决心,以后要多陪陪他。

    “那么,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他问。我喜欢大学,但我无法想象做过教务长之后再去做教师。我说,我喜欢管理工作和私营企业,也许可以尝试着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爸爸问,对外交政策不再感兴趣了吗?我回答说,我想用不同的方法介入国际事务,比如说全球金融。我和高盛、摩根都谈过,在考虑金融投资。

    “你不是要帮乔治·W.布什吗?”爸爸问。

    “是啊,”我说,“但那不是全职工作。”

    “是啊。”爸爸半信半疑地说。他有预感。

    我和布什州长的交往开始于1998年8月。乔治·H.W.布什总统打来电话,邀请我到缅因州同他和布什夫人见面。此前,他们在肯内班克港镇那幢漂亮的房子里也招待过我几次。那栋饱经风霜的木质住宅,里面是用淡雅怡人的印花布装饰的,有种优雅静谧、令人舒适的氛围,还能看到壮观的海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到水里去,但很喜欢看海。没有什么地方比沃克角的海景更漂亮了。我喜欢到那儿去,他们一邀请,我就愉快地答应了。

    这次情况不一样。年长的布什总统明确表示,希望我和他儿子乔治·W.布什多接触,就是互相了解一下,谈谈外交什么的。

    当时的这位得克萨斯州长告诉我,他有意角逐白宫,但我觉得他去竞选总统,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克林顿任职期间,道德上有瑕疵,但相对平稳,经济也不错。州长经历不足,而且很可能要面对副总统阿尔·戈尔这位真正的职业人士。出于礼貌,这些话我没说,但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几个月后,乔治·W.布什以百分之六十八的压倒性优势再次当选为德州州长。当时他对我说,他对再次当选很有信心,如果优势明显(这一点他能肯定),他就有可能竞选总统。他想现在开始考虑,如果当选,外交政策应该如何处理。那个周末,我们一边钓鱼(他钓鱼,我在旁边看着),或者在他家那个小健身房里并肩锻炼,一边谈论俄罗斯、中国和拉美。我很快发现,他对美国南边的邻国,尤其是墨西哥,比我熟悉得多。我暗暗提醒自己,回到加州之后,要看几篇关于墨西哥的文章。

    不过,我们也谈论了其他事情。他对我在种族隔离的伯明翰长大的经历很感兴趣。他对弱势青年的教育问题的热情,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谈了各自对大学招生、平权措施等问题的看法。我支持以种族为基础的招生模式,比较传统,而他则努力推动得克萨斯州立大学的多元化。他骄傲地说,他有可能会获得一半拉美裔美国人的选票,以及四分之一以上非裔美国人的选票。

    那年秋天,我们有多次电子邮件往来。他当选后几天,我收到了他的通知。从那时起,我们就一起紧跟着国际局势。1991年3月,卡尔·罗夫打来电话,问我能不能到奥斯丁,和州长谈谈将来竞选的事。后来我的照片出现在《纽约时报》的头版,是支持乔治·W.布什竞选美国总统的“试探委员会”中的一员,我第一个给爸爸打了电话。

    竞选活动本身有职业上的成就感,不过我很早就意识到,这需要我全身心地投入。在初选以及随后的大选中,面对经验更加丰富的参选人,外交政策会成为布什州长的致命弱点。总有人会问乔治·布什,准备好成为三军统帅了吗?我知道,这时候他会希望我去帮助回答这些问题。

    我觉得这事很有意思。所有对政治感兴趣的人,都应该从头开始参与一场竞选——至少一次。一开始,我们经常堵车,要自己拿包。人群都很热情,但有些地方,人很少。在参选集会上州长出场的音乐中,包括史蒂维·旺德的那首《签名、封装、送出》。直到今天,我还没弄明白,为什么选了这首歌;但每次听到这首歌,都会勾起我生动的回忆:体育场、讲堂、牛仔酒吧,挤满了乔治·W.布什最早的支持者。

    我喜欢这种节奏,觉得自己是这个探险历程的一部分。生活进入了卸任教务长之后的一个良好模式,我相当满足。我经常和爸爸讨论竞选的事情。1999年秋天,乔治·W.布什到帕洛阿尔托,我安排他见了我父亲,此后父亲就更关心这件事了。每天晚上,他都要问一些我没法回答的有关竞选策略的问题。“我们怎么在新罕布什尔把事情弄砸了呢?乔治·布什没有跟大家讲清楚,他会不一样的。这条信息就应该告诉大家。”约翰·赖斯是共和党的忠实支持者。他喜欢布什州长,也希望我参加竞选活动。

    2000年2月,爸爸经历了一次心脏骤停。当时我回到了加州,帮助召集人马准备加利福尼亚的初选,想扭转新罕布什尔和密歇根的惨败局面。头天晚上,我跟爸爸说,我会顺便去一下,看一场斯坦福的篮球赛,不过先要到帕洛阿尔托的一个竞选聚会上去。聚会结束后,我打了电话,差点要说自己太累了,想直接回家了。不过我没这么说。我去了他的住处,我们一起吃了匹萨,看了比赛。爸爸提到,他忘了到药房去拿心脏病的药了。“噢,我明天去拿吧。”他说。

    第二天上午,我准备接受一位记者的访问,她名叫安·多德,打算做一期人物介绍。她先去采访了我父亲,人还没走,父亲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了。她打了911,又给长期做我助理的玛丽莲·斯坦利打了电话。我正在开会,玛丽莲冲了进来,说我爸爸出事了,不能呼吸了。我冲出去,匆忙赶到他的住处。家里那一幕,很像急诊室里的场景。爸爸躺在地上,他们在给他做电击。我听见医护人员说:“有微弱脉搏。”我们都急忙赶到医院等着。这不是心脏病发作,但他心脏停止时间过长,导致了医生所谓的“大脑缺氧”。简单地说,就是他的大脑氧气不足,所以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敢说。

    爸爸昏迷了大约一个星期,然后他开始有点动静了。但他的大脑受到了严重损伤。有几次,医生们问了我们关于“生命维持系统”的那些可怕问题。在这方面,我承认没有继母那么坚强,她打算不惜代价,保住父亲的性命。我就没那么肯定,只是不停地祈祷,求神指引我该怎么办。

    后来,有一天,我在他房间里,电视上在播放篮球赛。我觉得好像看到父亲的眼睛在盯着比赛。护士和医生们说,家属们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不过后来他的主治医生——也是我的一位好朋友——走了过来,我让她观察一下。“没错,”菲丽丝说,“他的确在看。”不久,爸爸开始好转,就被转移到一家护理中心,进行长期护理。

    我不久就重新开始了竞选活动。我每天打几个电话,问问爸爸的情况。一些朋友每天轮流去陪父亲坐坐,包括我的好朋友奇普的长期伴侣路易斯·奥拉夫。利顿花园拥有很好的护理人员,尤其是卡门,我爸爸最喜欢的护士。但护理中心的人手惊人地不足。因此,我对他们的服务质量缺乏信心,不愿意把爸爸完全丢给他们,哪怕是一分钟。

    有时候,克拉拉或者母亲的妹妹吉姨妈会来帮忙,她们会把电话听筒放到爸爸耳朵边。他好像知道是我在打电话。我尽量离家不超过七十二小时,有空就来看看他的那些药物和喂饲管,或者处理医保和保险的事情。有时候他会大喊大叫,一直要持续几个小时,这种可怕的场景,我也会忍受。医生们说,这是好事,说明大脑在自我修复。但在我听来,好像爸爸被扔进了地狱的深渊一样。

    到了夏天,爸爸的状况又好了一些,我们就让他回家了。我们找了一些非常好的护理工,包括一个体型健壮但心肠很好的汤加人,叫泰伊。爸爸好像能听懂别人的话,但他的反应却有些混乱。但是,至少他在家里,我们可以一起唱歌,偶尔他神志清晰,我们可以好好享受这一时刻。有时候他会让我们大吃一惊。感恩节那天,我们围在他床边,我舅舅阿尔托说:“谁来说祷告词呢?”爸爸一刻都没耽搁,当时就进入了记忆的深处,开始祈祷了。

    他一直没有完全康复,但他从没放弃。有几次,他生命垂危,但又活过来了。看着这个爱我胜过世上一切的大个子男人渐渐逼近生命的尽头,我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再也不能和父亲分享竞选的事情,真是不公平。现在我处在职业生涯的高峰期,父亲却不能和我共享。意料之中的是,我一旦离开,就内心愧疚,竞选原来是令人兴奋的神奇之旅,如今也成了苦差事。

    我坚持着,心里对自己说,爸爸肯定也会支持我继续参与竞选活动。选举进展较慢,我常常不得不离家外出。不过,州长的选票慢慢增长,显然有机会当选总统。秋天,布什州长和阿尔·戈尔展开了辩论,在外交政策方面至少打成了平局。此后,命运就在选民的手中了。我觉得,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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