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格哈德以及他妻子雷吉娜相处得不错,偶尔能见见面。他不时就大学里的各项事务来问问我的意见。我也尽力想办法让格哈德切身熟悉斯坦福的体育运动。斯坦福队与排名第一的华盛顿大学队比赛时,格哈德邀请我一同到校长包厢里观看。比赛在夜间举行,加上电视转播延时,时间就拖得很长。爱斯基摩犬队强得多,但比尔·沃尔什率领的斯坦福队竟然支撑到了第四节末尾。正当斯坦福队拿到球,发动最后一次进攻,快要取得不可思议的胜利时,格哈德转脸对我说:“太晚了,我现在要回家了。”
我简直无法相信。“格哈德,”我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如果你现在走,你这个校长就完了。”他有点儿惊讶,但还是留了下来。比赛结束时间到了,斯坦福赢了,我们的新校长也保留了他刚爱上体育运动的名声。
一天,我的秘书走进来说,格哈德要我一起去吃午饭,我和格哈德有交往,也就没多想。他说要到他的办公室,不到教工俱乐部,我们以前也在他办公室吃过几次饭。我点了金枪鱼沙拉,取消了其他约会。经过大厅的时候,我对同事奇普·布莱克说,格哈德要见我。“我猜大概他们定了教务长的候选人,想听听我的看法。”我说。
我到了校长和教务长办公的十号楼,和格哈德一起走进他那间阳光明媚的办公室,分别坐到圆桌的两边。几句闲话之后,他说:“我想要你来做大学的教务长。”
我一松手,手里那把扎着金枪鱼的叉子掉进了碗里。“这是开玩笑,是吧?”
他眨眨眼,笑了。“不是玩笑,康多莉扎。我要你来当斯坦福的教务长。”
他开始谈要我当教务长的原因,可能也是要给我点儿时间镇定下来。“我觉得,现在斯坦福的领导层,该跳过一代人了。”他暗示的是大学里那么多院长和系主任,他们肯定都希望被提名为教务长。“你有华盛顿的经历,我对你有所了解之后,就觉得你是帮助我领导斯坦福的合适人选。实际上,我们在芝加哥见面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我没说出我的担心,但格哈德可能猜到了,于是又接着说,他要任命我,不是因为我是个黑人女性,虽然我成为第一位黑人教务长他也挺高兴。他又补充说,我三十八岁,将会成为最年轻的教务长,比常规年龄要小十岁。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而不是种族或性别。他其实还可以补充一句:我从来没当过系主任,更不用说院长了;或者他还可以提一下,我大约一个月前才成为教授。
斯坦福的教务长有很多职责,包括学术发展、硬件设施和预算。各学院院长以及大学里大部分高级官员,都要向教务长汇报工作。各大学教务长职责不同,但在所有高校中,斯坦福的教务长也许是权力最大、管辖范围最广的,而且这并非寻常时期。斯坦福面临着严峻挑战,教务长必须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我对格哈德说,我晚上回去想想,第二天给他打电话。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想起了多年前我也曾走过这条柱廊,那时候我还是名研究生,忐忑不安地前去参加第一场面试。我知道我会答应,会去当教务长——尽管现在我还不敢相信,校长居然向我发出了邀请。
一回到办公室,我就把格哈德的话告诉了奇普。他也非常吃惊,不过他说:“你会很出色的。”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他同样很吃惊,但也说了类似的话,只是在最后加了句“哇塞”。
这一天,我都在想着大家对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我年纪轻,是个黑人,还是个女的,何况我还支持共和党,这在斯坦福校园里是很少见的。我努力去想我应该传递出什么信息——给教员、学生、校友以及董事。然后我回家休息去了。我太累了。
第二天,我去见格哈德,接受了这份工作。斯坦福分管公共事务的副校长特里·谢波德和我见了面,讨论如何发布这则消息。特里同意格哈德的想法,认为最大的挑战是如何解释我缺乏大学管理方面的经验。最后我们决定,突出我在董事会工作的经历,以及我在白宫取得的成绩。“不管怎么说,你的确在冷战结束时处理了美苏关系。”他开玩笑道。
“是啊,”我说,“但戈尔巴乔夫可没有终身职位。”
我们一起拟定了一份声明,突出这一点——特里的观点,不是我的观点——然后发出去了。我说,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处理大学的经济问题。“我们的生活,不可能超出我们的条件,”我说,“我不是联邦政府,不能印钱。”
大家的反应多少比我想象的要好。大家当然都很吃惊,但负面反应不多,只有几位教员抱怨说我是个保守派。后来我才知道,当初委员会提交给格哈德的一共有六个人,所以我被选中还是经过了某些“程序”的。有几位资深教员很可能就是委员会选中的其他候选人,我尽量主动接触他们——所有人都大度地表示支持。后来,格哈德跟我说了人文科学院院长尤尔特·托马斯的反应,也许能代表大部分人的想法。“格哈德,”尤尔特当时说,“你有种。”
实际上,对于未来的工作,我不再感到紧张了,而是很兴奋。几天后,我开车穿过校园,居然还跟着电视连续剧《最伟大的美国英雄》的主题曲唱了起来。
按计划,9月份新学年开学时,我开始教务长的工作。我可以利用这个夏天熟悉情况,设计出来一个管理框架。过渡期教务长杰里·利伯曼是个大个子,但性情温和,在学术界和大学里都受人尊敬。当时他患有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不过完成过渡期间的工作应该是没问题的。
杰里和我都觉得,最好的方法是我每天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参加会议,看着他工作。这个办法很好,在新学年开始之前,我也不愿意提前去处理那些棘手的问题。可是,有一天,杰里站起身的时候,两条腿缠在了一起,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他马上又站了起来,转身对我说:“是这个毛病,最近有点儿恶化。”
几天后,预算官蒂姆·华纳在做报告的时候,吉姆站起身来,悄悄走了出去。那是7月初。我们决定不进行正式交接——杰里还是过渡期的教务长,我每周到他家去两三次,听取他的意见。大学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是很温和的:杰里的病情急转直下,但这一点没必要张扬。不过实际上,我的学习期已经结束。没有更多时间去准备了。我必须去承担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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