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积水快抽干时,雨停下来,天也快要放亮。村长叫多余的人都回家休息,自己和3个青年留下来做扫尾工作。但是回到家的人并没有休息,他们马不停蹄地清理自家的地洞。干着干着,天大亮,人人都干得更加顺利和起劲。沱巴山村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在天亮时刻静静睡去。失去暴雨支持的洪水,不多时就由大变小由粗变细,最终全从村里流走,奔向沱巴河。
不远处的沱巴河洪水滔滔,昨天还清纯的河水今天变得混浊不堪。它奔腾的声响衬托出沱巴村的安静。劳作一整夜的村民略为放心地睡去,而昨晚得到一定休息的村民则起了床,下田下地,检查洪水过后的情况。要在平时,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早就呼拥着去河边捕鱼捞虾了。
昨晚的暴雨是今年的第一场,来得正是季节,没有提前也没有推后。下田地的村民扛着锄头,左观右察。可以想见每次洪水过后,作物都会受到破坏。对于容易受到洪水破坏的地方,村民们早就有过防范,可是往往人算不如天算,老天总在你准备充分时给你一个预料不到的打击。低矮小路上积满了水,方便时,村民们会挖出一条排水沟把水排走;不方便就暂时留着。他们最要先解决的是田地里的积水,或者解决房前屋后的内涝。
大猫和小鼠都在天亮时分起了床。小鼠提走了盛接雨水的塑料桶,昨晚他弄走过好几桶,然后他爬上屋顶在晨曦下捡瓦。屋前有一定的积水,大猫将积水疏浚,然后去打理自家的地洞。昨晚急急忙忙,光线又不好,一看自家那个形状不规整的地洞,大猫就笑了。他一边抽着烟,一边一桶桶地舀地洞的水。他做得有条不紊,一桶一桶哗啦啦的倒水声很有节奏感。捡完瓦的小鼠下来帮他。
水车一家家地往下传着,水车此时正在老稳家。有了水车,排水就成了非常容易的事。但是村民们还是没用水泵抽水,原因还是怕走电。雨虽停了,村里没有一处是干的,到处是积水和泥泞。
老稳家排干水,他们提前把水车抬到大猫家。大家都知道这父子俩刚出院,更需要照顾和帮助。
水不多时就被排干。
鸟儿在村子上空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叫着。太阳出来了,大地一片明亮。一帮人聚集在大猫屋前,往后安全不安全,似乎只有这个跌入过地洞的人才有发言权。
看,岩洞!谁叫喊了一声。
大家目光投向沱巴河岸。
岩洞消失了。
所有人都擦亮眼睛多次判断,大家都得出一个结论:
岩洞神秘地消失了。
几个男人不服气地走到离对岸石壁最近的地方,左看右瞧。岩洞的确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石壁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岩洞的来去,预示着什么?它不像一场简单的暴雨,它给村民带来一种极大的压力和恐慌。连大猫自己也承认,将会发生的事情恐怕不是各家各户那些地洞所能化解的。除了心里的祈祷,他们都以实际行动来祈求平安。
家家户户都杀了鸡宰了鸭,动物血淋在沱巴河旁,染红了混浊的河水。人人都为河神土地神山神烧香磕头,也给祖宗十八代烧香,期望逢凶化吉,岁岁平安。
祭了神拜了祖宗,我们就安全了吗?一个小孩问他的父亲。
会的,父亲怯怯地说。
B,摄影家
昨天天黑前,老费一行3人找到了一块平地扎帐篷。但是富有野外生存经验的老费看看乌黑的天空,预料不久会下雨。他们必须找到一个能避开大雨的地方安营。他们运气还是挺好的,在不远处,他们找到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旱洞。在洞里他们扎好营,点起了一堆篝火。艾超包里带着白酒。白酒原来是装在玻璃瓶里的,为了减轻重量,也为了便于携带,艾超把白酒装进可乐瓶里,一共有两斤。有了火,他们就可以加热熟食了。熟食中有卤牛肉,卤猪蹄,卤鸡蛋,花生米,炒黄瓜,黄焖茄子等。他们把自己带的食物全摆出来,凑在一起,就是一桌丰盛的晚餐。3人悠闲地喝着酒吃着肉,享受着篝火带来的温暖。老费是摄协领导,也是小山艾超的老师。他们师生曾经共同出过一本摄影作品集,3人的作品多次获得同一摄影大奖,所不同的是,老费得奖等级总是比小山艾超高,你不得不服老费。用德高望重来形容老费在摄协界的地位,毫不为过。
喝着酒聊着天时,下起了雨,而且一下就是倾盆大雨。小山艾超都说老费有先见之明,如果帐篷扎在那块地势低一些的小平地上,不是被洪水冲走就是要全泡在水里。现在,多好,多安全。洞外的雷声雨打树叶声以及很快就形成的洪水声,从他们的耳际飘过,他们有一种“真过瘾啊”的畅快。
酒饱饭足之后,他们打开数码照相机,调出下午所拍到的作品,一张张品评。总的来说,小山艾超的作品怎么也拍不过老费。同样拍一座山一泓水一块石头,老费的作品就有了自己的语言。老费不只是拍山水风光的,他的特长更是在于拍当下人物。他只要在城市或乡村走一遭,就会抓住些东西,通过照片反映当下社会,或者人的生存状态。他曾多次搞过纪实照片摄影展,关注过流经城市的那条江,关注过街边的菜市,甚至关注过人的生理健康。每次影展都能引发观众很大的震动和深入的思考。就是说,老费是一个有思想的摄影家。以前天上掉一花盆会砸倒3个诗人,现在可以砸倒10个摄影家。相当一部分摄影家艺术修养是贫乏的,艺术的创造力是缺乏的。老费还花3年时间拍过枫木岭古村,出了一本摄影作品。这些作品像一部打开的历史,它在讲述枫木岭的历史,也在讲述民族的历史。作品所达到的思想深度广度,令人拍案叫绝。许多人都想拜老费为师,老费不是随随便便答应的。他一要看你的人品,二要看你的艺术感悟能力,三要看你的勤奋程度。他选中小山和艾超是花过一番精力的。
翻到最后,他们看到了中午时分拍的沱巴河上方的岩洞。由于岩洞在水的上方,即使很高手的撑船人也难以爬上去进入洞穴,洪水来时,水位上升,有可能与洞口平齐,但谁又敢冒险爬入洞内!可以肯定,进入岩洞的人是极少的。岩洞有多深?它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呢?如果有一天能进入洞内,拍出一组照片,一定是很痛快的事。老费和两个徒弟计划下次想办法进入洞里,作一次探险之旅。
一两个小时后,伴着暴雨洪水,老费3人进入梦乡。醒来时,雨停了,天亮了。但是仍能听到山洪游走的声音。他们走出洞口,小心地爬着山林,开始了清晨的拍摄工作。
吃过早饭,他们边拍边往山外走。中午过后,他们这就艰难地回到了沱巴河边。还好,滚滚洪流没有淹没住昨天观景点。他们在昨天停留的地方停住脚步。
岩洞被淹没了。小山说。
是啊,这洪水也太大了。老费说。
不对吧,如果洪水淹没了岩洞,那我们站着的地方早已是泽国了。艾超说。
岩洞就是在对岸石壁上的,现在它消失了。老费认为艾超说得有道理。他们调出昨日拍到的照片进行比对,较为准确地找出了岩洞曾经存在的位置。
这可了不得了!老费说。
沱巴河周边没有人。老费远望沱巴村。他的目光收回来时,3人就往沱巴村走。路上碰上三狗,见到3个陌生人,三狗有些惊慌。在他眼里,任何不熟悉的或者新出现的东西都有可能带来灾难。
岩洞呢?老费指着身后的石壁说。
三狗摇头,狐疑地看着眼前三个城里人。
原先有一个岩洞的,现在突然消失了,对吗?
另一个村民过来了,三狗与新到的村民结结巴巴地共同完成了对岩洞出现与消失的叙述。
老费他们再次回到沱巴河边,找出昨天的角度拍摄岩洞消失后平整光滑的石壁。完成这些拍摄,老费以及他的两个学生怀揣不安的心回到玫瑰市。石壁上从来没有过岩洞,可是突然它出现了,一夜之间,它又突然消失。老费跟他的家人讲述这个亲眼所见事件。家里人看了他带回来的照片,单凭照片他们不能完全相信老费的讲述。
岩洞挺美。家里人说。
岩洞突然到来又消失,难道不是特别奇怪的现象吗?老费说。
家里人仍然没有感到那么吃惊。老费能理解,毕竟他们不在现场。当晚老费把岩洞照片一张张放大,深入地观察分析。一个石壁突然张口又突然闭合,没有一点痕迹,这从没有岩洞的照片上可以得到答案。老费在电脑前一待就是一晚,担忧和不安整夜缠绕着他。他给小山和艾超发信息,没想到他俩跟家人说了,家人也不完全相信。现在,他们也同样在电脑前痴痴呆呆地看着照片。老伴催了老费多次,要他赶快上床睡觉,他听不进。他后来甚至发小孩脾气说,如果你不相信岩洞突然来去,我就不上你的床。老伴这回认真起来,他走到老费身边,说,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老费仍然没有跟她去睡,他认为老伴刚才的话比较虚假。
这次沱巴之行,老费拍了许多照片。可是他没有心思去整理,几天时间里他就只看那些有岩洞或者无岩洞的石壁照片,每次一看就是半天。老费有一个同学的儿子是心理学博士,在玫瑰市大学任教,这天老伴把博士请到家里来。老费是知道这个博士的,他的到来引起老费的警觉。老费生气地说,我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心理毛病!如果说我受了刺激,难道小山艾超也受了刺激吗?老费打电话把两位学生叫来。师生3人共同证明了岩洞的存在与消亡。
这倒是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博士说。那么,费叔的看法是?
不正常的现象预示着灾难的到来。老费说,这不是迷信,而是科学推测。
博士不置可否。老费的学生点着头,玫瑰市距离沱巴不过120公里,也许那里灾难发生时,玫瑰市同样逃脱不掉。
没有谁能解释岩洞的来去,博士也不能。博士只能说,费叔你们可能过于敏感了,不,是过于焦虑。
第二天老费和小山艾超把照片晒出来,晒得都比较大。照相馆的人看了照片,都说那沱巴河上方的岩洞非常漂亮,有机会一定要去观赏。老费告诉他们,洞没有了。老费详细地讲述了岩洞的来与去。他们都感到惊讶不已。这个照相馆几乎是摄协的定点,大部分会员都来这里处理照片。老费在照相馆所有员工心目中都有良好的口碑,他们相信老费是不会胡言乱语的,也不会哗众取宠。他们也仔细检查过了,照片绝无做假痕迹――老费犯不着做假。
大自然有时候是非常奇妙的。老板说。
非正常的奇妙难道不该引起人们的警觉吗?老费说。
他们点头称是。
岩洞之事在摄协传开,大家做着各种推测,但每一种推测都不能让别人满意。石壁不是南瓜,南瓜想切一个洞再补上很容易,石壁是不可能的。只有超常规的力量才能做到。外星人吗?似乎也难以令人信服。多少年过去了,关于外星人研究都没有实际性的进展。说白了,还是自然本身所为。
带着照片,老费和小山艾超去到地质研究所。专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有照片为证,还是引发了他们极大的兴趣。两个专家随老费他们3人去往沱巴现场。博士说老费一切正常,老伴总是不放心。她猜想,老费不是受到刺激至少也中了什么邪,她要随同老费前往,老费没答应。老费前脚一走,老伴后脚就跟上了。
大雨过后是大晴。在这个初夏季节,沱巴河两岸生机盎然。专家站在老费他们拍摄照片的地方,反复眺望对岸。专家当然看不出异样。照片是真实的,包括那刚刚消失的岩洞。专家眉头紧锁。专家说,如果真的石壁张开一个口,必须有很大的能量支持,它的周边理论上应该受到挤压或者破坏。
他们去沱巴村访问,在村口见到了一伙村民。他们也正在议论岩洞,然后七嘴八舌地给专家讲述了岩洞来去的经过。专家随村民去察看公路上的那个地洞。洞底因为积过水,现在变得泥泞不堪。最后专家对村长说,你们家家户户挖地洞可能是无稽之谈。村长说,那么岩洞是怎么回事呢?专家说,总有一天会搞清楚的。
专家在沱巴叫了几个撑船人,一行人渡过河去到对岸。经过绕道,他们站在石壁顶上。石壁顶上是山,有茂密的低矮树木。专家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地裂或别的异常情况。张开不易,合上更难。在这一张一合的过程中,没有一丝痕迹,同样不可思议。林子里露着一些岩石,专家敲了敲,岩石发出脆响。接着他们下到山脚,船工在专家建议下船紧挨石壁航行。到了岩洞出现过的地方,他们都抬头仰望。石壁如一面墙,无一丝一缝。当专家的小铁锤敲打石壁时,叮叮当当响。
专家没有一个结论,这个结论无从下。所谓海市蜃楼也是不可能的。专家对村民说,你们防范地质灾害是应该的,但也不能搞得人人自危。村民对专家到来比较失望。村长说,你们城里又没有地陷,又没发生奇怪的事,你当然说话轻松喽。
老费的老伴没有渡河,她在认真地倾听河边的村民讲述。有如此多的人证明,她终于相信老费没有受刺激也没中邪。
专家对岩洞的研究工作无从下手,几天之后就不再提起,也没有纳入研究课题,一个月后就开始淡忘。
老费是无法忘记的,他的学生也无法忘记。一切亲眼所见的事物,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他去玫瑰晚报,提供了照片。记者打电话去地质研究所,得到的答复是他们也弄不明白。没有专家权威的解释,报社是不会理会的。如果这样一篇没有专家解疑、甚至不能确切地认定其真实性的报道刊登在报上,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老伴天天帮助老费,劝他放弃那所谓的“奇异现象”,效果并不明显。几乎每天,老费不是看晒出来的照片,就看已经放入了电脑中的照片。在电脑里他可以把照片无限放大,直到完全失真。无限放大后的照片局部内容丰富多彩,你凝视它,图案就可以成为任何你想像的东西,甚至超过你的想像。岩洞有秘密,沱巴有秘密。老费给两个学生打了电话,交流着看法。小山和艾超分别在群众艺术馆、工商银行上班。但打沱巴回来亲眼见证了岩洞的来去后,就请假在家。他俩不约而同地像老费一样,对这件不可理解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并给出了众多假定性结论。他们都不是学地质的,知识非常有限。但他们都上书店买回许多专业书籍,上网搜索相关知识或者案例。在几天学到的有限知识里,都无法解释这个奇怪现象,也找不到类似案例。他们搜索到与岩洞无关的几个“消失”的报道大致为:
1,“湖北恩施池塘8万吨蓄水离奇消失 多年罕见”―― 村民们说,平时池塘水面与地面平齐,常年不干,水色碧绿,蓄水量约8万立方米。4月26日早上7时许,平静的水面突然出现漩涡,并伴有轰鸣声,不到5小时,一池碧水全部消失,现出黑色淤泥。一陈姓村民只身下塘,捉得两条10多公斤重的大鱼,但塘中并未见大量鱼儿。据《白果乡志》记载,这种现象自全国解放以来出现过3次,时间分别是在1949年、1976年和1989年。
2,“智利大湖突然神秘消失 湖底出现可疑裂缝”
3,“科学家发现智利冰湖神秘消失又重现的原因”
4,“外星人盗水?俄罗斯湖水一夜间神秘消失”
小山想起来了,关于湖水神秘消失的现象不止上面这些案例,在广西某地也有过湖水去又来的事情发生。以上这些湖水消失现象科学家都给予了合理的解释,都属自然现象。可是,石壁岩洞的突然来去,如何解释?
可以肯定地说,沱巴河石壁岩洞现象史无前例,没有一个参照。
小山艾超都在自己的博客里记录了亲眼所见,还附了所有的照片,供网友们分析比对。反响是十分强烈的,一天之内就有了几百个跟贴。众多网友收藏或转载,消息像洪水一样四下漫开。网友的观点主要分成三大派,一是认为不可能,一是认为是可能的,但需要科学家的论证。持第二个观点的人,不怀疑照片的真实性,而怀疑岩洞的真实性。他们认为,那不是岩洞,可能是因为光线和别的物体共同制造了岩洞。第三种观点更相信岩洞的真实性,就像一部分人深信UFO的存在。认为不可能的人,就不太关注这一事件。另外两种观点的人,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他们都在期待着最能服人的结论。
按照年初计划,那个摄影研讨会就如期召开,但是这次会议走了调。老费以及他的两个学生把沱巴之行的所有照片带了来,照片都通过投影机投射到银幕上。大家都对沱巴的自然风光之美感到惊奇,可是很快地他们的兴趣就停在了岩洞照片上。老费这次主持召开研讨会的目的也是想让大家讨论岩洞的神秘来去。参加研讨会的摄影家来的不少,因为是老费主持的,要是别的副主席,可能来的就少。许多人对别的副主席不服,无论是水平还是做人,别的副主席都不能服众。在玫瑰市,摄影家协会的人际关系是最复杂的,也许是会员太多吧,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们都希望老费当主席,可是老费不答应,老费没有官瘾。老费现在在单位上属于半退休状态,他在建设局,如果他有官瘾早就当局长了。似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业务单位,那人业务上一拔尖就被提拔当官,一当官业务就荒废了。当官的越来越多,业务尖子就越来越少。
摄影家们和网友一样观点分成三派,不,应该说是四派,前三派和网友是一样的,第四派则是说不清楚。这派人其实是没有观点的,因为他们认为哪一派都有道理。争来争去,讨论来讨论去,不过是纸上谈兵,时间一分一秒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未能得到任何结论。老费当然知道,就是全市人民参加讨论都不会有结果的,他要的是这种讨论的过程,要的是人们对他亲眼所见事件的重视,以及对他本人的尊重。听着大家热烈的讨论甚至争论,老费心里略感舒服。这些天来,可把他憋坏了,在家里,没人跟他讨论争论。儿子在国外生活,老伴又除了劝说安慰,总是顺着他的观点,没有交锋的场面,就是死水一潭。在这些日子里,老费的思考和追问日夜相连,白天是清醒的思维,晚上则以梦境替代。人体爆炸、山体垮塌、沱巴河水断流等不好的梦时常出现在他的追问之中。
研讨会的第二天早上,老伴买菜碰上6号楼的肖鹏。肖说,老费瘦了许多,精神也好像很差,莫不是被那破岩洞弄的吧?劝劝老费,让他别费神了,好端端的费那神干吗?首先真不真且不说,就算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不是有科学家吗?你是摄影名家,一心一意弄你的摄影不就完了吗?老伴回家仔细一看,可不是吗?老费瘦成这样了,怎么就没发现呢!还是那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老伴拿来电子称,让老费站上去,一称,体重减了3公斤。
不行,你这样下去会弄成大病的。
正在此时,老伴接到小山太太打来电话,说,这可怎么办呢?小山成天茶饭不香,精神状态极差,有时甚至爱说胡话。
老伴说,老费不也一样吗!那艾超呢?
艾太太也来过电话了,情况都差不多。小山太太说。
三位太太商量着把三位先生送到职工疗养院。这个疗养院早已商业化了,不管你是不是职工,是不是真的需要疗养,只要交钱,你就可以住进来。疗养院的是不错的,坐落在玫瑰市东南,离市区15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还有操着动听国语的护士小姐。玫瑰市以及周边城市的经济大享都爱来疗养,准确说是来度假。别的不说,你就是跟这些年轻漂亮态度和蔼服务质量高的护士小姐说说话,你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老费和两个学生的房间相连。从沱巴回来后,3人还没有单独地好好地坐下来过。能在这么一个清静之地相聚,当然是很不错的选择。疗养院方面得知老费是著名摄影家,就给了些特别关照。院长一直有个想法,希望能有人好好地为疗养院拍一组好照片,以当广告之用。老费他们的3位太太认为主意很好,只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特别引到他们酷爱的摄影上,就会把那个岩洞淡化。只有淡化和忘记才是最好的拯救办法。
老费他们答应下来。他们在偌大的疗养院里边走边拍。但是挂在他们嘴上的仍然是沱巴河上那个岩洞。疗养院里以及它的外围有大大小小的山,山上的生根石呈现出各种形状。比如门,比如马,比如小洞。整个疗养院是不需要假山的。绿草,湖水,人工小溪,还有真的山,构成了疗养院的美。
你看,那里有一个岩洞。老费指着湖对岸的石壁说。
小山和艾超左看右看,却没看到洞。但是他们相信费老师是不会瞎说的。于是他们举起相机对准老费目光停留着的那块石壁,一连拍了数张。调出数码相机记录的照片时,除了石壁,却什么也没有。
岩洞消失了,很快很神秘。老费说。
也许就在老费叫喊的那零点零几秒,岩洞完成了它的出现与消失。小山和艾超说。
走过一段路,小山眼前也出现了岩洞的出现与消失,接着就是艾超。艾超指着五百米开外的石山说,那里有一个美丽的岩洞。老费和小山聚焦双眼却找不到岩洞的身影。他们都拍了照片,老费和小山的照片里没有岩洞。艾超坚持说,他的照片里有,可是老费和小山怎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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