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把建议书扔到我书桌上——当他瞪着眼睛看着我的时候,他的眉毛变成了一条直线。
“怎么了?”我问。
他用一根手指戳着建议书说:“下一次,你想要做某些改动的时候,得先问问我。”说完就掉转身走了,把我独自留在那里生闷气。
他怎么敢这样对待我,我想。我不过是改动了一个长句子,纠正了语法上的错误——这些都是我认为该做的。
并不是没有人警告过我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前任——那些在我之前在这个职位上工作的女人们,称呼他的字眼儿都是我无法张口重复的。在我上班的第一天,一位同事就把我拉到一边,低声告诉我:“他本人要对另两位秘书离开公司的事情负责。”
几个星期过去了,我越来越轻视杰克。我一向信奉这样一个原则:当敌人打你的左脸时,把你的右脸也凑上去,并且爱你的敌人。可是,这个原则根本不适用于杰克。他很快会把侮辱人的话掷在转向他的任何一张脸上。我为他的行为祈祷,可是说心里话,我真想随他去、不理他。
一天,他又做了一件令我十分难堪的事后,我独自流了很多眼泪,然后,我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他的办公室。我准备如果需要的话就立即辞职,但必须得让这个男人知道我的想法。我推开门,杰克抬起眼睛匆匆地扫视了我一眼。
“什么事?”他生硬地问。
我突然知道我必须得做些什么了。毕竟,他是应该知道原因的。
我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杰克,你对待我的态度是错误的。从来没有人用那种态度对我说话。作为一名专业人员,这是错误的,而我允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也是错误的。”我说。
杰克不安地、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同时把身体向后斜靠在椅背上。我把眼睛闭上一秒钟,上帝保佑我,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我想向你作出承诺:我将会是你的朋友。”我说,“我将会用尊重和友善来对待你,因为这是你应该受到的待遇。你应该得到那样的对待,而每个人都应该得到同样的对待。”我轻轻地站起来,然后在身后轻轻地把门关上。
那个星期剩下的时间里,杰克一直都避免见到我。建议书、说明书和信件都在我吃午餐的时候出现在我的书桌上,而我修改过的文件都被取走了。一天,我买了一些饼干带到办公室里,留了一些放在杰克的书桌上。另一天,我在杰克的书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希望你今天愉快。”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杰克又重新在我面前出现了。他的态度依然冷淡,却不再随意发脾气了。在休息室里,同事们把我迫至一隅。
“看看你对杰克的影响。”他们说,“你一定狠狠责备了他一通”。我摇了摇头。“杰克和我现在成为朋友了。”我真诚地说,我拒绝谈论他。其后,每一次在大厅里看见杰克时,我都会先向他露出微笑。
因为,那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在我们之间的那次“谈话”过去一年之后,我被查出患了乳腺癌。当时我只有32岁,有3个漂亮聪明的孩子,我很害怕。很快癌细胞转移到了我的淋巴腺,有统计数字表明,患病到这种程度的病人不会活很长时间了。手术之后,我与那些一心想找到合适的话来说的朋友们聊天。没错,人知道应该说什么,许多人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还有一些人忍不住哭泣。我尽量鼓励他们,我固守着希望。
住院的最后一天,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原来是杰克。他正笨拙地站在那里,我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他走到我的床边,没有说话,只是把一个小包裹放在我身边,里面是一些植物的球茎。
“郁金香。”他说。
我微笑着,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清了清喉咙:“你回到家里之后,把它们种到泥土里,到明年春天,它们就会发芽了。”他的脚在地上蹭来蹭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它们发芽的时候,你会看到它们”。
我的眼睛里升起一团泪雾,我向他伸出手去。“谢谢你!”我轻声说。
杰克握住我的手,粗声粗气地回答:“不用谢。你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到明年春天,你将会看到我为你选择的颜色。”他转过身,没说再见就离开了病房。
现在,那些每年春天都能看到的红色和白色的郁金香已经让我看了10多年。今年9月,医生就要宣布我的病已经被治愈了。我也已经看到了我的孩子们从中学里毕了业,走进了大学的校门。
在我最希望听到鼓励的话的时候,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说出了它们。
毕竟,那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重逢
休和查利是我大学时期最要好的朋友。休与我已保持了1/4世纪的友谊,而查利则在15年前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15年后,我和休重新找到了查利,也重新找到了当年的友情。
我们三人第一次见面大约是在30年前的斯沃思摩。我当时才17岁出头,是个胆小内向的布鲁克林技校毕业生,来到这所小型的教友会学院时,已经是第二学期开学。在教学主楼的教室里,两个男孩儿使我吃了一惊。他们似乎象征着整个学院的风度:休正对约翰·东尼那些深奥的诗作大发议论,查利则专注于吐出一串串烟圈。我对这些都是一窍不通。他们比我大两岁,看上去比我懂得多得多。休长得酷似影星马龙·白兰度,不过无论是他本人或是其他人都很清楚,他肯定会成为一名作家。查利满头微卷的红发总是乱蓬蓬的,似乎有不少比仪表更重要的事值得去考虑。他今后很可能成为心理学家,但那时他正被小说家菲茨杰拉德的生活方式和出众的才华所吸引。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三人不停地交换着讨论的话题——上帝、文学、人性,以及最热门的主题——姑娘。我认为正是这种整日整夜的长谈使我们早先的友谊牢不可破,因为这种友情需要大量的时间在一起,这在后来的日子里就难以办到;此外,长谈的结果还有参加辩论的冲动,以及表现自己欲望和对新思想、新观点的接收。
我和休都是纽约人,出身于忠实的犹太教徒家庭。查利则是波士顿一个爱尔兰天主教家庭的独子。他的母亲是一位瘦弱的护士,很少与儿子交流思想;他的父亲已经住进了一所精神病疗养院,事实上也再未离开过那里。那些年,我和休都有了不少改变,但基本上依照的是传统文化。查利的成就是最令人吃惊的:
他几乎在短短数年中就重新塑造了自己。
查利最先结婚生子。1955年,他与一位南方女子结合,我充任男傧相。数以百计的宾客们身着盛装围在新娘身边;查利这边则只有他的母亲、姨母、姨父,再就是我的一家和休。
5年后,从第一次婚姻的失败中摆脱出来的查利来到了纽约,从事心理学方面的研究。他终于再一次结婚——新娘是一位优雅含蓄的女士,她对我们三人之间那种亲密而喧闹的关系似乎颇为不快。当我们各自组建自己的小家庭时,查利的新夫人渐渐把他引出了我们原先的圈子。我和休一直很忙,根本无暇注意到在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查利夫妇已与我们失去联系。
15年过去了。休已是一位成功的小说家,我则是一名出版商。在一次晚会上,我偶然邂逅了一位熟知我们过去的女士。“你知道查利的消息吗?”她说,“他又离婚了,眼下住在安纳波利”。
我走进隔壁房间,打电话找到了休。我俩一致认为,无论查利是否愿意和我们见面,我们都应该去看看他。我很快设法找到了他在安纳波利的电话号码,带着少许紧张与兴奋拨通了电话。“我和休想去看看你。”我结结巴巴地拿着话筒说道。“什么时候?”那熟悉的声音答道,仿佛我们昨天刚刚聊过。
我和休抵达巴尔的摩—华盛顿国际机场时,查利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明显发胖了的身材,稀疏的、却是红褐相间的头发,查利站在那儿,神态一如往昔。我们同时发出惊喜的叫声,仿佛小孩子赢得了少年棒球队冠军。3个人旁若无人地大喊大叫,笑着、拥抱、亲吻,然后挽着臂膀。我们感到自己无可匹敌,又成了重新聚会的“三巨头”!我们钻进汽车,查利兴奋之际,向我们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15年来的各种经历,以至于错过了高速公路的岔道,使我们在到达安纳波利前不得不绕了30英里的弯路。查利告诉我们,他的父母都已过世,他也曾希望第二次婚姻能使他重新振作精神,但几个孩子出世后又告分离,他再一次过起了孤独的生活。
我和休在旅馆登记住宿,仍用当年大学里的老办法决定床位:抛硬币。查利笑了:“嘿,我买了这个。”三只完全相同的礼品盒里,装着三条一模一样的领带:栗色的底,印着蓝色的条纹。尽管天灰蒙蒙的,正飘着细雨,我们仍然雀跃着把领带打上,顿时又成了三位神采奕奕的“三剑客”。
我们又手挽手地在安纳波利的街道上闲逛。在一家餐馆里,我们用最大号的酒杯喝葡萄酒。我看见休和查利像我第一次遇见他俩一样又肩并肩坐在了一块儿,对作家们的作品大发评论;而我也和从前一样,像个学生似的静静地坐在一旁聆听着兄长们的高谈阔论。我们接着喝酒,继续逛街,试橱窗里的帽子,看绘画展览,四处溜达;我们饮啤酒,吃成打儿的牡蛎。在当地的大学和海军学院里,我们被年轻人包围着,一瞬间我们又找回了自己的青年时代。
那天晚上,我和休躺在旅馆的床上,回顾着我们三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友谊。我们尤其想弄明白许多年前我们是如何互相影响的。最后我俩都感觉到,从查利那里学到了谈吐隽永,那种讽刺式的幽默感把幽默与趣味带进了我们的思想与语言之中。
第二天早晨,我们在查利的小公寓里和他共进早餐。我告诉了查利前一晚我与休的谈话,查利笑了。休看着查利,静静地说:“查利,如果说我俩从你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你又从我们身上学到了什么?”
查利凝视着我们,“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他说,“友情”。
一转身便是永远
我在一个细雨纷飞的日子接到小一的电话。在凌晨5点,她用一通电话把我吵醒,然后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亲爱的,今天逃课吧,我现在在火车站。”
我打着一把橙白相间的雨伞,踩一路水珠,在火车站门口看到了她。我的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也正向我这里瞧,然后嫣然一笑。眼前的女子穿着米黄色的绵质中袖衬衫,底下一条深咖啡色的七分裤,缀着细致的蕾丝花边,白色的球鞋已被打湿,泛着几滴污浊。我想,这真的就是小一。
小一“刷”的一下跑到我的伞下,挽起我的臂,我恍惚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我把她带到自己租的小屋,看她津津有味地吃完早餐。她说有些累,于是倒床就睡。我没有去上课,在家里陪她。呵,的确没有想到,小一竟然就这样从网络里跳到了我的面前。
小一是洛阳女子,我们的相识从E—mail开始,小一说在网络上看到我的文字,很喜欢,所以来信。我回信告诉她,她的名字足够简单,我也喜欢。然后我们就开始隔三差五地保持联络。我不知道两年算不算长,一直以来我对时间都没有概念。小一总说:两年,真的好长好长啊。
下午的时候她醒来,我说:“去星巴克喝杯咖啡吧?”她却摇头,反问我:“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的吗?”然后她鬼鬼地笑,要我带她去麦当劳。于是我把她带到中山公园附近的一家麦当劳,那里人少,不闹。上下楼梯的地方有面大镜子,可以把整个人照得很亮。以前逃课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想到逃课,我忽然意识到小一那个鬼笑蕴藏的内容了。
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一眨眨眼睛问我:“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我摇头,假装不知。她瘪瘪嘴,然后又笑呵呵地说:“你上次不有篇文字是在麦当劳里写的吗?我来体会体会这感觉呗。”果然,我就知道她还记得这事。其实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有一次逃课没处可去,就跑进了麦当劳。忽然就想写个故事,包里却没有空白的纸,于是只能把餐盘里的广告纸反转个身将就着写。我在E—mail里当笑话一般告诉小一这事,她却记得牢。
吃完汉堡小一拿起纸巾擦擦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薇,准备做笔记吧,我要开始讲小一的故事了。”我用手支着头,细细地看她。柳眉,不高挑,用眉笔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单眼皮下闪着光亮,只是那一开一闭间隐隐约约望到几许苍凉。干净的脸庞上零星地撒着几粒或深或浅的褐色小痣。我看她入了神,却见她纤纤玉指从我眼前晃悠。我对她说,小一的故事我不记在纸上,是放在心里的。
于是,她开始讲述,我就开始听。小一说了很多在E—mail里从来没有提到过的事情。每一段话语都似毫无联系,有些杂乱,像是海底的气泡,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刻浮出怎么的个体。可是我知道小一想要告诉我一些无人可说的事情,像是父母的事情,像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像是她心底的脆弱。我看着她的眼睛,静静地听。小一的话语偶尔有阴影掠过。
她拿起可乐来喝的时候,我才有机会插上嘴,可一时间却又觉无话可说。
小一云淡风轻的描述里,掺杂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我不敢想。不敢想,就更不会写。我是个霸道的人,不想让别人读到小一的心。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暗,夜里的秋已有了些凉意。我们手携手,一步步地走。心底微疼,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以后的日子里,思念的味道。
第三天我和小一去周庄游玩。江南小乡透着一股儒雅,虽已被人工破坏得不堪,却仍有古蕴在风中飘散开来。我们坐在小舟上听船夫的歌声,悠扬起伏。
步入全福塔,略低的栏杆让人心生不安。扶栅远眺,我问小一哪里是洛阳的方向。小一随手指了个方向,我也就随意附和。我想无论以后来这里多少次,我都会记得那是小一的方向。
五天的时间并不长,小一却把无数温馨弥漫在我的小屋里。窗帘成了一袭粉红,墙壁上随意地贴着我和小一的合照,CD机的耳塞染上了小一的气息,点点滴滴。小一说:“我要让你想死我。”
去火车站送小一,见她眼中泪光微泛。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们什么都抓不住。我忽然就觉得心情烦躁,却找不出个所以然。有些感觉,不知名的,汹涌得厉害。
“一起转身吧。”我们异口同声,然后又一同微笑,笑得无奈,笑得凄然。
我转身朝外走,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我不知道小一有没有停下,反转过身来。因为我没有再转身。
后来,邮箱里的E—mail依然忙碌,却再不见小一的文字。偶尔有陌生人来信,我就会想,是否里面就有小一,随后又否定自己。小一曾经说过,她最喜欢我文字里的一句话:喜欢在网络里写字,彼此都是毫无联系的陌生人,让我觉得安全……我想我明白为何小一从此杳无音信。
印象里小一似乎还说过她不相信永远,是她说的,还是我说的,又或者谁都没有说过,我不确定,记忆已经模糊。
有很多事,我们都会逐渐忘却,痛苦的、温暖的、快乐的,或者其他。关于小一,如今我只记得些许。记得她是个好看的洛阳女子,记得有过E—mail的痕迹,记得她忽然来又很快走,记得那个转身——一转身便是永远。
你永远是我纯真的回忆
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她看上去依然明艳照人。说起20年前那种朦胧而青涩的情感,她的脸上依然会飞起少女般的粉红。
谁没有娇嫩的青葱岁月,谁没有羞涩的青苹果之恋。当我们在情感和生活之路上一步步成熟的时候,蓦然回首,才会发现,当年的那份情感竟是如此纯真、如此美丽。虽然爱早已不再,但那纯真的友情,不正是我们对青春时代最美好的回忆吗?
青葱“万年青”
20年来,我们的联系多次中断,又无数次地拾起。我不知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有一些亲切,也有一些期待,而更多的是亲人般的关怀和温暖。
认识他,是20世纪80年代初的事情。当时我在中越边境的野战医院里工作,而他刚刚从战场上回来。记得他来住院的时候,还带着一根练武用的铁链。
他是因为什么病住院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他是什么时候出院的,我也完全没有印象。唯一记得的是,他走的时候,当着医院许多医生护士们的面,大大方方地送了我一棵“万年青”——一种绿色、无根、用水养在瓶子里的常绿植物。当时我根本没有在意,我以为他只是对我的医护工作表示感谢。因为我们此刻离战场很近,战友之间的情谊,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和洗礼,永远是最纯真而深厚的。我同样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的礼物,没有任何的遐想。
边境渐渐平静后,我们撤离了前线。回到驻地后,我和同伴们都陆陆续续收到许多曾在医院住过的战友的来信。其中有一封信,很真诚地问我能否给他寄一张照片。我一时有点迷糊,在姑娘们的提示下,想起他就是那个带着铁链和送我万年青的战友。
这一小小的要求在我的女伴中引起了小小的涟漪,就像一湖平静的水面突然跃起一尾小鱼,大家笑着、闹着逼问我准备如何回复人家。我有些犹豫,其实送一张照片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可能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就算普通的男女朋友在一起合照也属正常。可在我们那个年代,男女互赠照片一般只在恋人间才会发生。送吧,怕引起别人的闲话;不送吧,我们又是战友,连人家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围的姐妹们,她们渐渐停止了喧闹,变得严肃起来。
激情燃烧的岁月
正在迟疑的时候,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战场上,一个18岁的战士血流如注,生命危在旦夕。他望着周围的医护人员,吃力地说:
“我从来没被女孩子亲吻过,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周围的人全愣住了,只有离他最近的那个年轻女兵羞红了脸,但她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将双唇深深地贴在战士的额头上。而那位战士,带着微笑慢慢合上了双眼。后来,记者采访女兵时,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我的初吻献给保家卫国的勇士,我觉得值。
我和姑娘们都被这个故事打动着,因为我们同样拥有着激情燃烧的岁月,同样拥有着对前线战士最崇高的敬意。最后,大家一致表示:照片要寄,但是为了不让他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要选一张正规严肃的。
那一年我才18岁,虽然朦胧之中我感觉到了他对我的心意,但我从来没考虑过个人的事,于是对他的表白显得非常迟钝。最后,我选了一张非常威武的照片寄给了他。
想不到20年来,他一直保留着这张照片。
20年来我一直当他是我的战友,而他也总是适时地对我表示祝福。后来,当终于有一天我长大成人,告诉他我已经有了男友时,他依然大方地向我表示祝贺。同时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之外,还有一种感情叫友情。他说希望我们能一直把我们的友情延续下去。
本来我以为,男女之间如果做不成情人,可能也很难再保持一种纯洁的友情。然而想不到,他真的把我们的友谊完好无缺地保存了20年。
20年后,等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从一个20岁的青年变为稳重的中年人,由一个军人变为集团老总。然而在我的感觉中,他对我的关心和亲切,依然如昨。
我们永远是朋友
前不久,我出差来到他所在的城市里,再次见到了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当年我写给他的信,还有当年我寄给他的那张装模作样、充满稚气的照片。我看到,他把我的信每一封都编了序号,并注明收到的日期,整整齐齐。
他说起在前线为我寻找万年青的故事,他说听到我们要走了,他到处寻找一件可以留为纪念的东西。好不容易在附近老乡家看到一株翠绿的万年青,他觉得我一定会喜欢这株常绿植物。为此,他红着脸,鼓足勇气,好不容易才开口向老乡讨了来。
天啊,这一切,我竟然没有想到要好好珍惜。
这一天,我们都已经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然而我们坐在这里,回忆着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那么纯真无邪,那么亲切温暖。临上火车的那一刻,他关切地将我肩上背包的带子正好,然后微笑着告诉我:“回家之后来个电话,别让我挂念。”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知道,在未来的岁月里,我们一定能信守着一个承诺:我们永远是朋友。
正如他所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友情。我相信我们的友情将永远纯真温暖,永远陪伴着我们走过生命中的风风雨雨、沟沟坎坎。
我想,这次我不会再错过这份友情,我会好好地把它珍藏在我的心里。这里有我青葱岁月最美丽的回忆,也是我人生路上永远不会丢失的纪念。
在这里,我想真诚地对他说一句:你永远是我纯真的回忆。
有人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一次擦身而过的机会。比起那些因爱成恨、因爱成仇的例子,我更喜欢这种把爱情转化为友情的做法,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更珍惜过去,更珍惜生活。
的确,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值得我们一生珍惜的友情。
左邻右舍
说起来我也算个资深房客,5年5次搬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周围的邻居。
第一次租房,大学刚毕业,一室户独用简装,房间朝南带阳台。
天气好的时候,刚想走到阳台上锻炼一下身体,骤然发现对面几乎所有的窗口都有人支着胳膊探头张望,天哪,这两幢楼怎么离得那么近啊。赶紧回过身来,拉上窗帘。好在还可以在房间里安静地待着,我一向乐观。
可日子并不清静,楼上401总是在凌晨四五点钟经过我家的窗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沉重的拖箱声,总让我的美梦在这个时候消失。原来401住的正是在门口小菜场卖葱、卖蒜、卖鱼的阿姨。
虽说日后每次见到她,她总会送我一把小葱,我还是无福消受楼道里的鱼腥味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某日回家,家中一片狼藉,原来被小偷光顾。为安全起见,还是搬吧。
第二套房子坐落于新华路上,仍然是一室户,虽说价格辣手,但出于对这条梧桐覆盖的马路的偏爱,让我此后租的几套房子均无出其方圆100米。
邻居70岁的黄阿姨是楼组长,极负责任地让我填了外来人员信息登记表,很慈祥地叮嘱我:“窗门小心啊。”隔壁的徐师傅、楼下的王老伯、楼上的李阿姨路过,一阵客套之后,我成了大家庭中的一员。
黄阿姨警惕,没事就在小区里溜达,看到陌生人就死死盯住,谁来谁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妈第一次来看我,被盯得心发毛,腿发软。
徐师傅退休了,天天待在家里,一到做午饭的时候就放磁带。和着老歌,闻着他炸羊排的香味,马上蹦出来两个字:温馨。可是3个月过去了,翻来覆去总是那几首歌——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有一盘磁带,反正那盘磁带里所有的歌我都能倒唱如流了。
某日出门上班,刚打开门,徐师傅的脑袋立马探了出来,原来他候着我呢:“小妹,我房子卖了,要住到哥哥那儿去了,一个人没意思。你自己当心点啊,平时我不上班还能帮你看看门……”
不知为什么,一声“小妹”让我突然地感伤,眼泪差点儿掉出来。
后来,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结束了四处租房的历史。漂亮的小轿车取代了停得横七竖八的自行车,邻居们友善而礼貌地相互点头致意。只是我常常会想起那声“小妹……”曾经的邻居们,你们还好吗?
友情无价
放暑假了,我把行李运回家,向爸妈告了假,就独自走上了街头,揣着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打暑期工。
一家中档酒店门口贴着一张招工广告:招女服务员。我走了进去。大厅里,一个年轻人正在面试一个女孩儿,我等在一旁。轮到我了,见他看我,我便傻傻地问:“你看我行吗?”
他一愣,肯定没有人像我这样找工作。这时,旁边有人叫他:“阿文,那句诗怎么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除……”我脱口接道:“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人叫好,他斜眼看我,意思是说:“你也懂?”我笑着说:“我能背《唐诗三百首》!”他马上点题,我都倒背如流。他笑了:“想当服务员?行!”
他就是酒店的老板,叫李文。
李文比较严肃,老板娘红姐很随和。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夫妻俩却“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他们就住在酒店,吵起来所有的员工都听得到。
这天很晚了生意才结束,我们正忙着收拾,他们却又吵了起来。其他的服务员都知趣地躲开了,我却听不下去,跑过去劝架。劝开后我又陪红姐回到卧室,给她冲了一杯咖啡,问她:“红姐,你们为什么老是吵架呢?不怕伤了感情吗?”
她流着泪开口了,诉说李文如何对她不关心、不理解,她如何孤独。我轻声劝道:“他太忙了,整个酒店都得操心……”
“再忙也不至于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连情人节、我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想着:让本小姐为你们解决难题吧!
第二天,李文和红姐仍不说话。晚上快下班时,我偷偷出去买了一束玫瑰花——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人公闹别扭了,不都是送花和解吗?
下班了,李文孤独地坐在大厅里抽烟,我走过去说:“别抽了,对身体不好。”接着问他:“你还爱红姐吗?”
他瞪着我,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立刻转身说:“我想帮你才问你的,不说算了。”
他的态度马上就温和了,低声说:“对不起。”他说起了他们恋爱时的情景,眼睛、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唉,可是阿红变了,动不动就找事。有时候真烦”!
“红姐喜欢你,希望你像以前一样爱她。可你多久没给红姐送花了?”我变戏法般地拿出那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冲他们的卧室挤挤眼。
他一愣,马上笑了:“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居然来调解我们夫妻关系。”
“大概我们前世是好朋友吧。”我们轻松地相视而笑。
第二天,李文叫我搬出集体宿舍,住进了他们旁边的套房。从那天起,我只负责点菜和收银,拖地、上菜、洗餐具等粗重的活儿老板都叫别人干。
“小可,你以前真不认识老板?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同在一起打工的姐妹,平时都化很浓的妆,见老板像耗子见了猫,她们一起问我,神情挺诡秘。
“老板也是人啊,你真心待他好,他也不会对你差的!”她们都笑了。
“学生妹讲话就是逗,打工妹怎样做才算对老板好呢?……是呀,老板永远是老板啊!”“唉,她还小呢,不知道这世界多么复杂。”
不久后的一天,阿思上菜时打碎了一个盘子,被李文训了一通,说要扣她的奖金。她吓得直哭,中餐也不吃了,我一问,才知道她发烧病了。
我给阿思送去饭,劝她下午请假。“有病就要治,别因为怕扣钱而不敢请假。老板也有生病的时候啊。”阿思点点头,又摇摇头。
下午,李文一走进大厅,我就向阿思使眼色。她慢慢地走过去,半天才走到李文的身后。李文看了她一眼,她一哆嗦,急忙拿起桌布铺起来。我咳嗽了一声,她愣了愣,下定决心似的又走回去。李文回过头:“咦,你怎么还不干活?还想扣钱啊?”阿思咬住了嘴唇,发烧的脸更加红了,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我放下手里的活儿奔了过去。“老板,阿思病了,要请假看病。”
李文看看我,又望望阿思,手往脸上一抹,抹出一个笑容来。“病了就说嘛,小可,你陪她去看病吧。”
我松了口气,看看阿思,眼里似乎有了泪。我又想起了什么:“还有,阿思上午是因为生病才出错的,不该扣钱。人人都可能生病的嘛!再说,出来打工的有几个不是因为家里困难没办法?身在异乡,最怕生病……”
李文掏出钱包说:“我知道,看病要紧。这点钱拿着,先看病再说。”
阿思看了病,月底老板也没扣她的钱,还报销了一半医药费。这件事后,小姐妹们都把我当知心人,有什么事都第一个找我。我最小,却俨然成了头儿。
酒店的员工齐心协力,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双休日尤其忙。
一天,四部小轿车停在酒店门口,下来七八个人,个个手提大哥大。他们点了贵宾房。由于服务员都很忙,所以我就去给他们开台。他们搭着讪,其中一个说:“你看上去还未成年吧?”我说:“我是学生,打暑期工,锻炼锻炼自己。”
坐在主位旁边的人盯了我半天,开口说:“怪不得看上去那么纯呢。学生读书也很花钱的,你身材这么好,不如今天陪我们大哥吧,不会亏待你的!”
其他人哄笑着附和道:“是不错啊,大哥!”坐主位的客人也红着脸笑了。
我怒火中烧,努力平静一下心绪说:“几位老板,你们看上去都很有修养,不知你们是否听过‘士可杀不可辱’?真希望刚才的话不是出自诸位之口!”我拿起一杯茶泼在乱说的那个男人身上,转身走了——这一招也是看电视学到的。
坐在收银台上,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文走过来说:“小可,06号房结账,点名叫不化妆的服务员去。”
是贵客房,我一呆:不是想报复我吧?我心里不由得直打鼓。
李文看出了什么,问:“有事吗?我陪你去。”
出乎意料,他们并没有像我想象的杀气腾腾的样子,见我们进去,反倒赔着笑脸站了起来。主位的客人说:“对不起,小姐,刚才多有得罪!”他旁边的男人的衬衫还是湿的,表情也很不自然。我松了口气:“没关系,刚才我也太鲁莽了!一生气就学了电视上的镜头。”
他们都笑了,拿出一叠钱,说:“请原谅,大家交个朋友,这算是赔偿吧。”
我正色说:“道歉我接受,钱我不要,要交朋友就更不能要钱了。”
话说完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我看到那些刚才很浪荡的客人们都愣住了,眼中竟闪着很纯净的光芒。主位客人一拍桌子:“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完,收起钱,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接下了。出房后,李文小声地说:“小可,真有你的,我都服了你了!”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我也要走了。红姐和李文请我吃了饭。
红姐说:“小可,我真喜欢你,做我的妹妹吧。”
李文递给我双倍的工资。我不要。他说:“拿着吧,你也教给了我们很多。”
我笑了:“可我在这里学得更多呀,要拿,也只该拿服务员该得的那份。”李文吸了一口气说:“傻妹子!”然后像哥哥一样拍拍我的头。
那些打工的姐妹们依依不舍地送了我一程又一程,阿思还流下了眼泪。
走在阳光斑驳的马路上,我禁不住想跳跃——天空多么纯净,世界多么可爱!
其实世界本来就很简单,只因为人们以为它复杂就用复杂之心对待一切,世界才因此而变得复杂。但不论怎样,每个人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块纯净的天空,那里面藏着一颗简单而纯洁的心灵,那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武器。
左手和右手
人们常说:左手和右手是两个亲密的朋友,始终在一起,协调合作,永远都不可分离!我觉得这句话很对,也很贴切!在我的生命中,恰恰就有这样两个朋友,她们就像我的左手和右手一样,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那么地幸福!
佳佳是我的初中同学。她有着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见过她的人都会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儿。没有和她接触过的人,会觉得她是一个高傲冷漠的人,被她的外表给蒙骗(其实,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她是一个不容接近的人。可是,当我们彼此熟悉之后,我发现她有一颗亲切、善良而又真诚的心!
初中的三年里,我们在一起玩耍、学习、生活。当然,我们之间的友谊并不是一帆风顺地度过的,常常会吵架,闹矛盾,甚至因为一点小事不理对方。在我的记忆里,最严重的一次几乎到了绝交的地步。尽管这样,我们还是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或许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不经历风雨,是不会见彩虹的吧!那些不快乐的一切让我们彼此更加珍惜对方,更加了解对方,以至于我们会毫不顾及地把自己内心的秘密向彼此诉说。在我们之间,没有东西需要掩饰,可以大声地哭,大声地笑,甚至可以把对对方的不满大声地喊出来。初中毕业那年,我们本来填报的是同一所高中,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们进入了不同的校园,开始了各自不同的生活。
我本以为这样会使我们之间的友谊产生隔膜,可是高中里发生的种种事情让我更加坚定了我们之间的友谊。高一那年,我住在伯伯家,没有把电话号码告诉任何人!可是我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却意外地接到佳佳打来的电话,我问她是怎么知道电话号码的,她告诉我是先打电话到我家,问我爸爸知道的。那天夜里外面还下着大雨,我问佳佳当时在哪里,她告诉我她在公共电话亭里!说不出当时我有多么高兴与感动,和佳佳通话的时候眼泪一直在我的眼里转动,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无论在哪里,都有一个人在为我牵挂,把我装在她的心中。
高二那年,佳佳做了一件更令我感动的事。也是在我过生日那天,佳佳趁下午提前放学的时间,在明明知道见不到我的情况下,把礼物送到了我的家里,晚上还赶着回学校上晚自习。当我回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觉得这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佳佳总是给我带来那么多的惊喜与感动!
可每次我感谢她的时候,她总是说,我们是朋友,这些没什么的!话虽说得简单,但我能够明白,只有佳佳这样的朋友才会对我这么的好!
佳佳就好像我的左手一样,一直陪伴着我!
静是我的高中同学。她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外表,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性格有点内向。我初次见她的时候,是被她那不一般的嗓音吸引的(至少我认为她讲话的嗓音和别人不一样)。我常常和她开玩笑,要她和我讲话,不管讲什么都行,只要说话给我听!嘿嘿!现在回忆起来,我们都觉得挺有趣的!我和她是在高一下学期才真正玩到一起的!我本以为我们一直会在一个班里,可是老天总是跟我开玩笑,高二那年分班,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当时我简直是郁闷到极点,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我和好朋友分开!
老天虽然跟我开玩笑,可是它对我也是很好的,即使这样,我和静还是在延续着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们仍然每天在一起吃饭、玩耍、学习、生活……她和佳佳不一样,她是那种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常常把对我的好埋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直到我有困难的时候才会第一个出现在我的面前,帮我想办法解决!我和她从来都没有争吵过,一直和平相处着,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之间的友谊是一帆风顺的!我和佳佳都是比较感性的人,都是自信心特强的人,即使明明知道这件事我们不可能成功,我们仍然会去尝试,直到最后碰到头破血流才肯放弃!而静则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十足把握之后才去做,因此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成功!我非常欣赏她这一点!她也很善于看清现实的真面目,常常能够很准确地帮我分析目前我所处的境况,并给我一些中肯的意见,实现我想达到的那个目标。和静在一起,我学会了很多、很多。她也会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指出我的不足之处,虽然有些话我不喜欢听,但我还是去听,因为她所说的这些,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我好!我想,一般的朋友是不会说这些话给我听的!
高三那年,我们学习都很紧张,连在一起说话的时间都很少,每天吃饭的时间才是我们能够交流的时候!我们很珍惜这段时间,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谈学习,让彼此的心都能在此刻放松!尽管时间很紧张,她仍然会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把她认为重要的笔记重抄给我,让我也能考得更好一些!我为此很感动。说实在话,在那种紧要关头,很少会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去帮助别人的,毕竟,高考是我们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场考试!我真的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幸福!
她就像我的右手一样,陪伴在我的身边!
初中和高中是每个人成长中最值得回忆的时段,我能在这样的时间里遇见这样两个好朋友,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现在我们都上了大学,也越来越成熟了,虽然我和她们两个人都已不在同一所学校了,甚至不在同一座城市,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忘记彼此,依然保持着最真诚、最甜蜜的友谊!十一期间,我还和她们两个人出去玩了呢!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无论我们相隔的距离有多远,但我们彼此心里都装载着对方,关心着彼此!
左手和右手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割舍的东西,我为有这样两个好朋友而感到快乐,我会将我们的友谊永远延续下去,她们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回忆、最甜蜜的幸福!
谁为我们的友情买单
在单位里,谁都知道我和燕是好如姐妹的朋友。如果不是半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我相信我们一辈子都会是棒打不散的“鸳鸯”。
那是在年初,单位领导让我帮会计收一笔款项。说实话,我对数字有一种天生的迟钝,在家就不善理财,花起钱来大手大脚,让我收钱,真是有点赶鸭子上架!为了防止账目混淆,我特地到银行单开了一个账号。
就在收款期间,我收到一份外出学习的通知,临行前领导让我把那本票据交给了燕。
半月后,我学习归来,收款工作也接近了尾声,燕签收的票据已经结了账。我接过她转过来的票本,把剩下的存根撕下与我折子上的款额核对后也转给了会计。不料会计核对后说,由我开的一张票少了第三联存根。说实话,当时我听了之后心里就有点发毛,怎么怕出错就偏偏出错了呢?
我认真和会计核对票据,真的就少了一张我签字的存根。要说少票那我手里该多钱呢,可我手里的票和钱数偏偏又吻合!这到底错在哪儿呢?少的那张票上的钱数是1880元,这对一个月只有500多元工资的我来说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把它放在钱包里是鼓的,就是用它随便买件什么东西也是很招人眼的。再说这是公家的钱,因为钱让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那是件很丢人现眼的事儿!
刹那间我六神无主:这本票只有我和燕接触过,该不会是她撕了票据吧?
我知道她想买房子,正需要钱。不过,凭我多年来对燕的了解,她绝不是为了一点钱而故意伤害朋友的那种人。因此,我又很为自己的猜测而自责。可是,又没有第三者用这本票收过款,我不问她又能问谁呢?我知道燕也是个马大哈,就是真的是她撕的票,肯定也是无意而为之。
当我到了燕的办公室说明了来意,她竟用肯定的口气说自己没有撕错票,而且她的钱账已对过,兜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尽管我当时很诚恳地要她再核对一下自己的票据,可她还是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没撕错票。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了,一种无名的压力向我袭来:如果找不到那张票据,即使我没有花那笔钱,也得自己掏腰包抵上这笔账。这样做不但对我是天大的冤枉,简直还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下班回家,我把此事告诉了爱人,他听后非常果断地说:“你的钱数和票据吻合你怕啥?肯定是你和燕弄混了,再让燕把她的票和钱核对一下不就清楚了?”“可她已经非常明白地说她的钱已经交账了,丝毫不错!……”“不可能,就你们俩接触过票和钱,这笔钱不在你手里就在她手里。”
话虽这么说,我拿什么来证明这一切呢?我虽然花起钱来手松,但我有我做人的底线。再说我外出学习的近2000元是从我自己的折子上支取的,我实在想不出这1880元的去处。可现在我签字的票不见了,别人要说我撕票藏钱,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我除了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占有这笔公款外,已别无他法。更让我弄不明白的是,一向通情明理的燕怎么会突然这样地跟我不合作呢?我越来越急躁和焦虑。
可我又实在不好意思再催燕查账,在别人眼里我们可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啊!此时,单位里的几位同事和领导也知道了我丢票的事,他们中也有人善意地提醒燕查查自己的账,都被燕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对燕的表现,我有一种揪心的疼痛,同时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真的不敢再往深处想……就这样,我在反复自我核对的折磨中熬过了4天。我翻遍了单位和家里所有的抽屉,甚至把床铺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那张票,更找不到那笔钱。
我变得更加烦躁和无助。有口难辩的气愤,让我在委屈中苦苦地挣扎和熬煎。我日不思食,夜不能寐,真的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几天下来便瘦了四五斤。
爱人见状,心疼地说:“我就不信查不出来,走,去你单位,我帮你查!”看着爱人和会计在那儿一张张地核对票据,我的心里涌出深深的悲哀:为自己,更为那个把1880元钱占为己有的人!
“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签的字?”爱人让我仔细辨认。“不是,是燕签的。”“再看看这5张!”“也是燕的。”“你怎么这么马虎?把燕的票当成你的?我再算算这6张票共多少钱……嘿,刚好1880元!这说明你用你收的钱付了燕的票,上哪儿再找出另外的1880元?真迷瞪!”爱人的话里明显带着责备,“把燕的票和钱退出来,这钱不刚好抵上你少的那张票上的钱吗?”
天哪!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我和燕同一个姓氏,落款时字体又潦草,如果不仔细看看,真的难以分清哪张是我签的,哪张是她签的。
我当时就非常纳闷:即使这一切不是蓄意,那1880元放在谁的钱包里都应该是沉沉的,燕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事已至此,燕的一切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票在何处?钱又在谁手上?这一切都没有必要再去追究。更令我痛心的是:当着领导的面,燕最后极不情愿又不得不拿出1880元,替我顶了那张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票据上的钱。
面对这样的结局,我单纯、善良的品性,真的没有足够的智慧来为这场简单的游戏作一番很复杂的注解。区区可数的1880元,就让多年来我最尊重、最珍爱、最信赖的朋友,对诚信、善良、人格、道德、品行、友谊和金钱作了错位的排序,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总觉得,在人有限的生命中,钱可以少挣,而友情却是不可或缺的。是的,金钱在很多的时候能满足我们渴求的种种欲望和虚荣,而友情却可以带给我们终身的温暖、甜蜜和快乐。纯洁真挚的友情赋予我们心灵的那种真爱、抚慰和力量,是用万金也无法买到的。想想以前我和燕外出办事时争着付钱的情景,我的心里仍会荡漾起友爱的幸福和感动!
可是现在,谁愿为我们这高昂的友情消费买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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