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1

    走进小区的一个老旧筒子楼，楼道黝黑没有灯光，却又狭窄陡峭，黎别走的提心吊胆，气喘吁吁爬到五楼，一看表差一分钟迟到，赶紧按门牌找到一个房间，门锁着，黎别只好敲门，温水开门，一看是黎别，招手让他快点。

    黎别一走进房间，呆在走廊口，最多四十平米的空地，黑压压底下坐着起码班里一半的同学，三十多个，还有几个面熟但不认识，应该是隔壁班的同学。大家目视黎别的眼神中填满了怨毒的子弹，如果目光有杀伤力的话，黎别此时早被打成筛子。

    黎别环视一周，只找到了一个空位，在胡言身边，后面还有一排空着的笔记椅他犹豫了一下，温水催他，“赶紧的，上课了，差点迟到还磨蹭啥，胡言边上不有个空位？”

    好不容易挤进去坐稳，黎别放下手边立起来的笔记台，把书本放上去听课。

    黎别有意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唐桥桥在对面斜后方坐着，两眼直视前方，眼神空洞，目光呆呆，根本不是来听讲的状态，好像早上还没睡醒，睁着眼睛还在做梦似得。

    正想到这里，唐桥桥回过头瞪他一眼，吓得黎别端正坐姿，佯装听课。

    一下课，同学们纷纷趴着补觉，有的去上厕所。黎别正背方程式，什么钠和水，镁和水，铁和水，反应产物什么，条件是什么，得失电子数是多少。

    胡言看温水出去抽烟去了，悄声对黎别说，“我现在恨死你了。”

    黎别先是惊讶，在惊讶之后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很多胡言恨他的原因，其中大多数有关于唐桥桥，难道他俩现在已经确认了关系，曾经俩人小时候一起洗过澡，坦诚相见过，胡言由妒生恨？

    “知道吗，在这个教室里坐着的，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恨你。”

    再添这么一句话，黎别脑子转不过来了，难不成唐桥桥被这么多男生暗恋，还男女通杀，女孩对她也是朝思暮想，大家还都知道了他俩青梅竹马，坦诚相见过，一齐由妒生恨？转念一想，胡言是班里面出了名的大嘴巴，乱说一通，当时还怀疑自己和任盈月的绯闻就是他传的。

    “为啥？”黎别想看看他怎么圆下去。

    “不敢说百分之八十，但是百分十七十的概率绝对有了，这么多人全是被逼着来补课的。”

    “为啥，跟他们恨我有啥关系？”黎别一肚子疑问越来越多。

    “看你这样子，你肯定是不知道了，温水在家长群里发了一条通知，说办了一个补课班，你来上课了，你想想，你是咱年级第二，班里第一，你来了其他家长自然眼红心急，逼着自己孩子报班。虽说这事跟你没多大关系，但是温水这一招太狠了。”

    黎别听楞了，怪不得说温水给自己免一半的补课费，还请吃一顿饭让自己务必按时到，说到底原来是被利用了，这还是我尊重的老师吗？

    胡言半晌不见黎别动弹，呆在那里，他拍黎别肩膀一下，黎别才回过神来道谢。

    “不客气，这个情况，我在咱班群反映一下，让大家别怪你，没啥大事，都是同学。”

    黎别这次没有道谢，他心里犯了嘀咕，难道是胡言和唐桥桥好了，然后看我和唐桥桥是发小专门来讨好我，想让我在唐桥桥面前美言几句？黎别此时不太相信胡言，黎别还是觉得温老师德高望重，高山仰止式的人物，哪里会用这样的手段来赚钱，这样子想温老师，是自己内心卑鄙，心灵肮脏。

    第二堂课，黎别根本没心思听，心里的两个小人儿争斗不停，片刻见生死的关头，哪有闲工夫注意什么氢氦锂铍硼。只见城头上，一个手持长剑，白衣飘飘，一个手拿大刀，黑袍烈烈，俩人打得不可开交，一会儿白衣一剑“师道在天”，压得黑袍分不开手，过一会黑袍劈出一刀“纸醉金迷”，乱了白衣的心神，白衣回过一手，“师恩如父”，一剑穿过黑袍小腹，剑尖透出后背，白衣仰天大笑，“邪恶终归是邪恶，战胜光明，白日做梦！”，谁知黑袍跃起，三丈多高，一刀“罪非钱过”，白衣血溅三尺，分成两半，摔下城头。

    黎别面色发白，好似小人儿的伤全都打在自己身上，黎别身心俱疲，扶着椅子站起来，整理好书包，临走时还不忘向温水说声再见。

    下到路口，和柳惊鹊约在小区门口公交车站见面，他晃晃悠悠走过去，也不管到底着急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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