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引-第九十三章 勇除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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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屋里的那个下属互望一样,那个人便识趣地躲进了侧室内。这时门已经被打开,只见宇文邕面露担忧地快步走进来,还未等宇文护行礼他便一把将宇文护扶起道:“兄长身子可好?叫朕着实担忧啊。”正说着,他亲自将宇文护搀扶到床榻边坐好。

    “让陛下担心是老臣的过错。”宇文护口上虽这样说,心底和眼中尽是不屑。

    “兄长说得是哪里话,您是大周股肱之臣,国之栋梁,朕不担心你担心谁呢?”宇文邕说得情真意切,眼睛里流露出的担忧更是真实。

    听他这样说,宇文护本是不悦的心情略微好了些,他淡淡笑道:“臣不敢当,如今的小小病痛与开国初那会儿比起来,不算什么。”

    宇文邕目光狡黠一瞥,立马道:“兄长说得极是,记得父皇在世之时也曾多次对邕提及兄长的光辉战事,他还称赞兄长堪为众臣之表率,能任国家之重任呢。”

    “先帝爷真的这样说?”宇文护有些激动,他一生从未敬佩过任何人,唯独宇文邕的父亲,宇文泰是他一生敬仰的英雄。

    “自然是真的。哎,只可惜先帝爷去的早,留下这泱泱大国,和那憔悴的母亲啊。”宇文邕站起身望着窗外面试愁思地道。

    “太后怎么了?”宇文护想起过往太后对待自己着实不薄,不禁也跟着站起身询问。

    “兄长有所不知,最近母后总是说梦见父皇,不由得愁思遍生,于是整日酗酒买醉,还说醉了就能看见父皇。”言毕,宇文邕不禁抬起袖口轻轻地在眼角拭泪。

    见他这般,宇文护心中狐疑,试探道:“太后平日里最疼爱皇上,难道皇上的话太后都不肯听了吗?”

    “正因为母后向来最疼爱朕,所以如今才会一见到朕就向朕哭诉,是何等地思念父皇。她还说,朕同父皇长得最像,每每一见到朕就会不由得想起父皇来,这着实叫朕为难,若不去探望朕心底不安,若是去了,朕又怕惹得母后伤心,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着,宇文邕的泪水便在眼圈打转。

    宇文护心底有些诧异,宇文邕的话毫无漏洞,看上去也丝毫不曾有破绽,而且他前些日子也从宫中得到消息,太后这些时日确实整日酗酒成性,当初他还不曾相信,如今看来是真的了。他踌躇一刻后道:“不知皇上希望臣如何做?”

    宇文邕一听此话,竟激动地拉着宇文护的手臂兴奋道:“其实今日前来,朕一是为了探望兄长的身体,二是希望兄长帮忙啊。”

    “陛下请讲。”宇文护说着心底却想着,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朕希望兄长能够入宫见见母后,替朕劝劝她老人家,不要再酗酒了,如今太医已经说了,她本就身子弱,再这样下去可是吃不消的呀。”宇文邕蹙眉急切道。

    宇文护心底微微放松,面露笑意道:“原来如此,既然皇上亲自开口,老臣自然不敢不从,明日臣便入宫觐见太后,为她老人家念上一段《酒郜》,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臣想太后她老人家不是不明白事理之人,必定会听得进去的。”

    “即使如此,那朕在此先谢过兄长了。”说着宇文邕拱手朝着宇文护鞠了一躬,如此大礼让一旁的何泉看得是目瞪口呆。

    自古以来都是臣子向君主行礼,而如今竟然变成君主向臣子行礼,这样违背三纲五常,自然是叫人接受不了的。

    宇文护垂目看了一眼谦卑的宇文邕,喜不自禁。他幽幽地伸出手将宇文邕搀扶起来道:“陛下客气了,老臣定当尽力而为。”

    “何泉,将朕特意给大冢宰准备的雪灵芝拿来,给大冢宰好好地补补身子。”

    “谢皇上。”宇文护趾高气昂地微笑道。

    待宇文邕离去后,躲在侧室的那个人谄笑着跑出来,此刻的宇文护已经是高兴得合不拢嘴,那人道:“大人真是好威风,刚刚皇上竟然给大人行了这样大的礼,叫下官看得是瞠目结舌啊。”

    宇文护笑着坐在椅子上道:“算他有良心,还记得老夫的好,也不枉老夫随同文帝爷打下半壁江山,立下的汗马功劳啊。”

    “依照臣看,皇上必定是因为灭佛一事而觉得得罪了大人,遂故意找个由头来探望您,一表忠心啊。”

    “不管是什么,只要他本本分分的就好,别再给老夫惹出什么乱子来。至于太后那边,老夫自然知道,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想请老夫入朝故而想出这么个法子。”说着,宇文护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可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来啊?”那人担忧道。

    “他没那个胆子。”宇文护胸有成竹地道:“宫里的禁卫军都是老夫的人,若老夫有个什么闪失,他的皇帝也就做到头了,这一点他宇文邕比你更清楚,再者说来,宫外的二十万精兵也是他最为忌惮的,他不敢怎么样。”

    那人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理,于是便谄笑着又说出了许多好话来巴结宇文护。

    离开宰相府后,宇文邕一路上都紧闭双目,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

    这十二年的辛酸苦辣只有他最清楚,生死存亡只在一夕之间,自从齐国兵败,自从迎娶阿史那玉儿,他隐忍了这么多年,这个局他布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到头了。

    进入宫门后,宇文邕直接来到弘圣宫。萨玉儿早已等在弘圣宫的宫门口,远远地他便望见一袭红色衣裙的她立在两排闪耀的宫灯之间。

    龙撵走近后,他走下来牵着她的手眉目含笑四目相对,他轻声道:“进去吧。”

    她微笑点头。

    进屋后,一阵香气袭来,闻着很熟悉。

    “什么味道这么香?”宇文邕不解问道。

    她含笑指了指瑞兽铜鼎香炉说:“太后听说你最近睡得不踏实,特命人送来这些宁神的檀香来。”

    宇文邕蹙眉道:“太后可好?”

    萨玉儿的笑意淡去面露忧愁之色:“太后本就酒量浅,喝了这么长时间的酒,身子好像弱了很多,面色有些憔悴。”

    听到此话,宇文邕心底一痛,他怒视地面,恨不得将满腔怒火即刻喷发出来,紧握的双拳已经咯咯作响,他狠狠道:“过了明晚,一切都结束了。”

    萨玉儿身子一震抬目望着他急问道:“决定了吗?”

    他郑重点点头。

    她垂下眼帘,转身去替他斟茶,目光却慌乱至极,就连提起茶壶的手都不停地抖着。茶水从茶杯中缓缓溢出流淌在桌上,犹如她此刻内心早已掩饰不住的恐慌失措。

    宇文邕立马走过来,从她手中提过茶壶蹙眉心疼地望着强忍着不安和恐慌的萨玉儿,放下茶壶后他握紧她冰冷的双手沉吟一刻低语:“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这一天迟早都要面对。玉儿,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什么事?”她惶惶抬头望着他弥漫纠葛的双眼道,他眼中似是盛满了湖水,泛着朦胧的光和丝丝涟漪,那看似平静的双瞳里无比清晰地映照着她的面孔。

    “今晚带着孩子们连夜出宫,等这边的事情一平息,我立刻派人接你回来。倘若……”

    “难道我是贪生怕死之人吗?”还未等他的话说完,萨玉儿气着吼道,她刻意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入宫多年她早已知道这看似铜墙铁壁的宫闱,却是这世上最透明的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宇文邕急着解释。

    “好了,别说了。我不会走,若是要我远远地看着你独自面对这件事,我死也做不到!”

    他激动而又无奈,深邃眼眸瞬间泛起阵阵波纹,他面色凄然地伸出手将她拥在怀中叹息一声:“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们打个赌可好?”萨玉儿突然柔声微笑道,他面上也略微轻松,笑望着她问:“什么赌?”

    “若是明早太阳照常升起,那么此事必定大获全胜。”她伸出手亲昵地抚摸着他因紧蹙而留下痕迹的眉间,若这样可以叫他略感安心,那么也好。

    他终于展露笑颜:“好,若是你赢了,那么我就把我的一辈子都赔给你,可好?”

    “一辈子哪够呢?”说着她踮起脚尖,樱唇渐渐接近他的微扬薄唇呢喃:“我要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赔给我,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鸳鸯红烛暗垂泪,连个人如生离死别一般燃烧着彼此,恨不得将彼此揉进灵魂中,刻在骨髓里。

    “玉儿,我一定将这江山送到你的脚下。”黑暗中,他伏在她的耳畔轻声柔语。

    她心底哀恸,流动眼波望着大红锦缎鸳鸯衾,眉眼间尽是数不尽的愁思。她要这朗朗乾坤何用?她要这泱泱天下做什么?她只要他平安无事,她只要他喜乐无忧。

    宇文护入宫前得知太后今晚又在含仁殿买醉,本是紧绷的心才略微放松。他一身朝服阔步入宫,但凡沿途见到他的人皆卑躬屈膝,极为怯懦。

    见到太后时,她已经喝得微醺。瞧见宇文护拱手行礼,太后笑着对他摆摆手道:“原来是大冢宰,快过来,来陪哀家喝一杯。”

    宇文护目光狡黠地走近她,坐在案几旁道:“太后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你有所不知,哀家最近总是能见到文帝爷,可是只有喝多的时候才见得到,所以啊,哀家就喝了几杯。”太后醉笑道。

    宇文护沉吟微笑一刻后,从袖子里拿出《酒郜》,义正言辞地朗诵起来。

    就在此刻,早在柱子后准备好的何泉,手执玉珽快步朝宇文护跑来,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的后脑勺砸去。宇文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得发晕,整个人歪倒在地,可他久经沙场,怎会因此而送命。他歪在地上艰难地平静了一刻后,踉跄起身怒发冲冠地望着何泉,何泉已经吓得腿都抖了,手里的玉珽被他攥得发热,脚却已经不听使唤得向后退去。

    “宇文邕!”宇文护大吼一声,便欲从袖口中抽出从未离身的匕首。

    宇文邕守在屏风之后早已准备就绪,就在他拔剑而出的时候,一道银光快速闪过,须臾间宇文护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只见一个男子气喘未定地举着剑,上面已染上猩红的鲜血,血液沿着剑锋滴在地上。此人便是宇文邕的亲弟弟,宇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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