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引-第九十二章 时光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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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几年前的上元节,长安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好不热闹。那年,萨玉儿还是将军府里的玉夫人,带着阿紫和长亭满大街的瞎转悠,花灯随处可见,烟火也是时时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绚烂多姿。

    如今阿紫虽在可长亭早已英雄魂逝,不过如今身旁的护花使者却是宇文邕。

    一行几人皆是便装模样,宇文邕紧握着萨玉儿的手,今年没有花灯,亦没有烟火腾空,就连河灯都没有。街上人虽多,却显得极是冷清。

    “明年的上元节我们还出宫来,那时候会更热闹一些。”他低声耳语道。

    萨玉儿眼波流转微笑道:“如今已经很好了,明年许还有明年的打算。”

    “等攻下齐国,我就带你去洛阳,那里的百花卉可是誉满天下,你一定会喜欢的。”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边走边畅想。

    “好。”她心底尽是暖暖的感动:“我想回将军府看看。”

    宇文邕的脚步略微迟疑:“虽然有奴才留守在府中,可毕竟不同曾经热闹繁华,回去了岂不会伤感?”

    “当初入宫走得匆忙,也从未想过一入宫门竟会这么多年,我很怀念那个别苑,不知道如今可还是原来的模样。”她抬起头期盼着望着他。

    宇文邕无奈伸出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无奈道:“就知道拗不过你,好吧,我们走。”

    几人回到将军府时,府门上的灯笼还亮着,朱门上方的匾额被灯光照得晕黄。萨玉儿站在府门前微笑道:“我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那时候还是从雍州被你强行带了回来,那时候的日子过得飞快,整天打打闹闹,从未觉得生活有什么无趣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回到那个时候,你可以随时出宫玩,只要你喜欢。”他的目光盛满了宠溺,那种痴迷似是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送到她的面前供她挑选。

    “我们进去吧。”她笑着牵起他宽厚的手掌,府门已经大开,奴才们齐刷刷地跪在院子里迎接圣驾。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这里竟一点都不曾改变。”萨玉儿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径欢快地朝别苑走着,宇文邕背手微笑跟随在她的身后。

    高大坚固的院墙还是那样巍峨地立在这里,将这个府邸牢牢地圈在怀中。

    萨玉儿望着那漆黑的院墙傻笑道:“当时为了逃出这道墙,我可是煞费苦心呢。”

    “是啊,某人还曾翻过墙,斗过狗,真是英勇至极啊。夫人若是上了战场,准是个勇猛将帅。”宇文邕凑过来皱皱鼻子坏笑道。

    萨玉儿猛地用臂肘推了他一下:“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哪敢啊?你可是名震江湖的女侠,武功高强,无人能及,小生只有甘拜下风,希望女侠能够手下留情才好啊。”语毕,他便抱拳故作求饶状,逗得萨玉儿咯咯傻笑,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每当有人称赞她是女侠的时候,她还是会心花怒放,很是受用。

    见她笑得开心,宇文邕终于暗自松了口气。两人来到别苑,这里的烛火已经燃起,火炉也准备好,推开门便是一阵清香暖意扑面而来。屋子里摆了许多花瓶,里面尽是梅花,红白相间煞是惊艳。

    “怎么会有这么多梅花?”萨玉儿惊喜万分道。

    “自从进宫后,每到冬天我都命人在这间房里准备好梅花,一来可以点缀,不至于显得太过清冷,二来也可以用来熏熏屋子,最主要的是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也可以给你个惊喜,一举多得。”宇文邕摆弄着一枝梅花自得道。

    她痴痴地望着他的侧身:“每一天都准备?”

    “当然,一天都不能少。”他谄笑着走到她面前:“夫人,为夫是不是很体贴啊?”

    她忍住内心如狂潮般的感动,晃着脑袋笑道:“还不错。”

    “那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呢?”说着,他便坏笑着伸手拥抱她,一只手已经滑向她的衣带处。

    “这可是将军府!”她吓得惊呼道。

    “这是我们的房间。”他纠正道。

    “可是……可是我们一会还要回宫的,你别胡闹。”她一边推开他的手一边嗔怪,可是此刻的宇文邕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她,刚推开这边,那边早已缠上来。

    见她推诿,宇文邕便不住地抓她的痒,萨玉儿的所有防守瞬间不攻自破,整个人笑软在他的怀中,两个人不住纠缠最后双双跌入床榻中。她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两个人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萨玉儿的面色更是潮红如桃花,惹得宇文邕早已乱了分寸。

    他俯下身轻柔而又急切地吻住她,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悲欢离合后,她依旧能这样守在他的身边已是莫大的幸福,每每想起这些,宇文邕便由衷的感激上苍。

    黎明之前,他侧身而卧,一只手拄着头,一只手轻轻摩挲着熟睡中萨玉儿的面颊,自从李娥姿离开,她从未睡得像这一晚这么香甜。两个孩子早就成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每天晚上她都要起来三四次去看看两个孩子睡得是否踏实。

    今日带她回来,也是希望能远离伤心的宫闱,让她暂时忘却烦恼,能在此处好好地休息一夜。

    紫轩宫中一片寂然,库汗银瓶坐在长案前提笔勾画,微蹙娥眉。

    “娘娘,早点安置吧,已经丑时初刻了。”婢女轻声提醒道。

    库汗银瓶不理会,继续挥动着笔。额角眉梢已经渗出丝丝汗水来,瞧她这个模样两个婢女互视一眼不敢再言语。

    直至天明,这幅画卷终于绘制成了,她激动望着还未干涸的笔墨,鼻中微酸,眼睛微红。伸出手轻轻抚摸上面的每一处墨迹,这幅江山图她画了整整三年,如今终于成功了。

    激动之余,她在画角处题字写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放下笔,她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然后亲自将此画卷装入锦盒之中。

    宫中的烛火映照得满室通红,她走到床榻边俯下身轻吻榻上熟睡的孩子,白皙娇嫩的脸蛋紧紧闭着的双眼,睫毛像极了他的父亲,浓密细长微微翘起,如同女孩子一般漂亮。

    “小皇子睡得真是可爱呢。”身旁的婢女忍不住轻声微笑道。

    库汗银瓶并未作声,瞧不够似的凝视着身下的孩子。然后她起身来到桌边,拿起针线坐在烛火旁仔细缝补。

    “主子,都这么晚了别再缝了,您最近总是这样没日没夜地为小皇子做衣服究竟是为何啊?您想要什么样子的吩咐一声就是了,回头叫内府局送过来就好,何苦自己这样辛苦呢?”婢女虽说着,可库汗银瓶的手却未停下来,低着头认真地穿针引线。

    婢女扫一眼一旁已经叠成小山般高的孩童衣物不禁叹息一声:“这都做了这么多了,恐怕连小皇子十岁的衣服都做出来了。”

    闻到此话,库汗银瓶的手一抖,不由得出神一刻,十岁?十岁哪够呢?她恨不得把这个孩子此生所有衣服都做出来。想到此处,便又低下头更加奋力地飞针走线。

    如豆大小的烛火在红色蜡油当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屋子里渐渐冷了,许是太过认真,许是心思太重,总之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根本没有理会,也不曾发觉。

    过了二月二,天气似乎有些变暖的征兆。虽然寒气依旧会渗骨,可冰封的河水却开始融化,枝头的梅花已经稀稀疏疏地凋零。

    灭佛一事进行得如火如荼,整个国家的军力和经济似乎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一样。虽然此事引来不少埋怨之声,可是宇文邕却清楚,周国的国力正在稳步提升。在此期间,宇文护曾暗地结交许多反对灭佛运动的大臣一起抵制此事,他甚至在民间发出谣言,说此天子乃自阿鼻地狱而来,如今灭佛引得人神共愤,必遭天谴。

    当宇文邕得知此事时,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勒令严惩造谣生事者,更下诏说若他死后因此而入地狱也无憾,他只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周国力鼎盛,他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诏书下达后,谣言虽未销声匿迹,却也收敛了许多,后来他又背地里谴人到全国各地制造了许多吉祥之象,如雍州出现了七彩祥云,勋州出现了璀璨帝星……本是平常不过的景象,被有心人加以渲染便成了百年难遇的吉瑞,一传十,十传百,似是几日而已全国上下的吉瑞之象就遍布各地。

    一时间,这样频频报出的祥瑞之事竟将那些反对灭佛,欲讨伐昏君之言给盖住。全国上下皆称宇文邕是真命天子,是上天派来拯救百姓的活神仙,各说纷纭好不热闹。

    宇文护不曾想过本是算计好用舆论拉宇文邕下水,却不曾料自己竟然中了他的道。为此,宇文护深感懊悔,当初在突厥就该找人直接杀了宇文邕,只可惜当初他竟被阿史那玉儿所救,如今想来更是气得牙痒痒。

    “大人,您这次又以生病为由不理朝政,不知作何打算啊?”一个官员低声询问歪在榻上的宇文护道。

    他紧闭双目,蹙眉不语思索许久后幽幽:“老夫本以为经过上次兵败一事,他已彻底知晓轻重,乖乖地呆在宫里。想不到,竟然能做出这样大的举动来。”

    “那么大人如今有何高见呢?”

    宇文护叹息一声坐端正道:“老夫在南方可还有二十万精兵强将呢,谅他也不敢有更大的举措。只是这次的事情,倒是给了老夫一个警醒,他并非池中之物,要尽早除之啊。”他紧握双拳,似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大人是要……”那人的话不敢继续。

    “待老夫这边准备好之后,便要叫他尝尝先帝的滋味,哼!”

    一旁的下属噤若寒蝉地缩了缩脖子,生生地将嘴里的话吞了下去。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渐渐融化掉,露出了暗黑的土壤,潮湿而又显得冰冷。

    “皇上驾到——”何泉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院落。

    宇文护心底突然闪过一股寒意,他戎马一生从未惧怕过任何人,可是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的心竟然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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