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凉,此话一点不假,尽管徐艳泽在担任岩霞制药董事长期间,每天公司车水马龙,高朋满座,风风光光的,无论是省里的,还是延北市的各种官员、显贵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无不高看一眼。但是现在,徐艳泽死了,送花圈的很多,而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人却很少,这一点让李晓玲感觉很不舒服。
在重案队审讯室,欧阳林认真地审视着王桂芳,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似的。欧阳林在“黑猫酒吧”把王桂芳救下后,发现王桂芳有很大的毒瘾,便马上把她送到戒毒所进行治疗。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王桂芳的面色有了很大的改变。
王桂芳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对欧阳林说:“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女吗?”
欧阳林轻轻一笑,喝了一口水,说道:“上至帝王将相,下到平民百姓,谁都喜欢美女,但是外在的美只能说明她五官长得和谐,身材长得匀称。如果这个美女的道德观发生了问题,还能称得上美女吗?”
王桂芳道:“不许你侮辱我。”
欧阳林严肃道:“王桂芳,咱们言归正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问你什么话吗?”
王桂芳想了想:“记得,你问起了貔貅和笔记本电脑的事情。”
欧阳林问:“你现在能告诉我,那只究竟是貔貅是玉的还是玻璃的吗?”
王桂芳冷冷道:“是玉的,价值10万块。”
欧阳林说:“据我所知,你和李生的工资加起来每月不过六千块钱,要攒钱买一只价值10万的貔貅,我想是不可能吧。”
王桂芳想了想,说道:“你是在问那只貔貅的来历吧!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只貔貅是人家送的。”
欧阳林追问道:“谁送的?”
王桂芳轻蔑地一笑:“徐艳泽那个老不死的。”
欧阳林说:“说说事情的经过。”
王桂芳洋洋得意说:“很简单,那天我陪徐艳泽睡了一觉,他一高兴,就送了我一只貔貅。”
欧阳林问:“能告诉我一些细节吗?”
王桂芳红着脸说:“我拒绝回答,因为这与本案无关,这是我的隐私。”
欧阳林坚持地说:“这与本案有关,你必须回答。”
王桂芳顿时慌乱了起来:“我要见律师,我要见律师!”
欧阳林道:“我们会满足你的,但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才能把那些犯罪分子抓住,才能避免你再被别人追杀。”
沉默,足足有十多分钟的工夫,王桂芳抬起了头,昔日那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上挂满了泪花。
王桂芳今年27岁,老家在距离延北市200公里的白方市的深山区。高中毕业后,由于没能考上大学,不到20岁的她便开始到延北闯荡。
“高山出俊鸟”,这话一点不假。王桂芳天生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再加上山南沟的青山秀水的滋养,把王桂芳养育得超凡脱俗,比那些城里人还白净。她酷爱打扮,在学生时代,每天上学前都要捯饬一番,使得她更增添了几分秀美,难怪那些高中的同学都称她为大美人。
王桂芳久居山村,但对山外的世界充满了幻想,渴望大城市的生活。同样是人,凭什么他们就能生活在城市里,住高楼、吃香的喝辣的,自己为什么就不行呢?高中毕业的她没能考上大学,便怀揣着一个美好梦想,与同村的几个女伴来到了延北市。她想通过自身努力挣上一笔钱,或者找个好的人家把自己嫁出去。
王桂芳她们几个来到延北后,立刻被这里的一切吸引住了。敢情电视上说的都是真的,到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好不热闹,这里和自己生活的山南沟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王桂芳她们开始拼命地找工作,可当一个礼拜下来了,王桂芳他们便心灰意冷了,找的那些工作要么是重体力工作,要么就是小饭馆的服务员,哪儿有什么像样的工作呢!眼看带的钱花得也差不多了,她们想再看看延北城,然后第二天返回深山区。几个女孩在大街上转了半天,看够了城市夜景,准备回旅馆休息,这时王桂芳感觉肚子有点饿了,看见里边有一个“山里人”的饭馆,便和几个女孩走了进去。王桂芳等人嘁嘁喳喳地点了几个家乡土菜,又要了几瓶啤酒。
几个女孩端起酒杯,一边喝着酒,一边怨天尤人地唉声叹气道:“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什么工作也没找到。”
“多大命吃多大食吧,咱们就是山里人的命。”
这时,饭馆的老板走了过来:“听口音你们是白方的吧。”
几个女孩道:“对呀,你怎么知道?”
饭馆老板笑了笑:“我也是白方的,你们是来找工作是吧。”
几个女孩点了点头。见到老乡,几个女孩顿时兴奋了许多,纷纷说道:“既然是老乡,给我们打个折吧!”
“你看我们什么工作也没有找到,明天我们还要回白方。”
“就是嘛,谁让咱们是老乡,呵呵。”
饭店老板不好意思了:“这样吧,都是白方的,我只收你们的成本。”
看几个姑娘满意了,老板道:“刚才你们说没找到工作,要回白方?”
几个姑娘几乎同时道:“对呀,延北是个大城市,看来我们这些人也只配在白方了。”
老板想了想:“我这里正好缺个服务员,你们如果愿意,可以留下一个。”
大概是挣钱心切,几个姑娘同时问道:“给我们多少钱呢?”
小老板笑了笑:“小本生意,我管吃管住,开800块。”
“端盘子就800块钱呀,这和在白方挣钱有什么区别?我们不干。”几个姑娘摇了摇头。
小老板苦笑道:“我们毕竟是小店生意。按说我完全可以到劳务市场去找,但我考虑到咱们是老乡,才想留下一个。如果你们不乐意,就拉倒了!”
“那我留下可以吗?”王桂芳看着饭馆老板问道。
几个女孩子惊讶地看着王桂芳,纷纷道:“桂芳姐,咱们还是一块儿回白方吧。”
“就是嘛,在那里,咱们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王桂芳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回去吧,我留在这里。”
几个女孩顿时惊讶了。
第二天,几个同来的女孩走了,王桂芳成了“山里人”餐厅的服务员。大概由于“山里人”做的大多是山乡土菜的缘故,生意一直很火红,顾客多了,服务员自然是最忙的。王桂芳在家里待惯了,没做过什么重体力的活儿,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疼。几个月下来,饭馆老板不仅每月给足了800块工资,而且多给了她不少。
王桂芳每月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对这一天的休息,王桂芳十分的珍惜。每到这天,王桂芳总是精心打扮一番,到延北市的公园去转转,自己毕竟是延北市的一个分子嘛!
一天,王桂芳又来到了延北公园,她足足地在公园了玩了一天,傍晚时分,才高兴地离去。当她刚走出不远,便感觉到有人在尾随着自己,她快那人也快,她慢那人也慢,终于到了一个僻静的胡同,那个人扑了过来。王桂芳“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正在这时,胡同里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他听到了王桂芳的叫喊声后,赶忙下了车,冲着那个男子说道:“你干吗欺负人呢?”
那个男的大概喝了不少酒,摇晃着身子,口齿不清地说:“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儿,你别管!”
王桂芳喊道:“我不是他家的人,救命呀!”
那醉鬼突然拔出了一把尖刀,冲着小伙子刺了过来,小伙子本能地躲开了尖刀,两个男人打在了一起。这时从胡同里又过来几个人,那醉鬼向小伙子的胳膊划了一刀,然后狼狈地跑了。
小伙子想去追,却被王桂芳拦住了。随后,王桂芳搀着小伙子来到就近的医院进行包扎。这时王桂芳才知道,这个小伙子叫李生,是东城区环卫所的。很快,王桂芳和李生坠入了爱河,一年后,两个人走进了婚姻殿堂。
婚姻是甜美的。结婚后,王桂芳辞去了“山里人”饭馆的工作,搬到了李生的楼上居住,李生每天上班,而王桂芳每天待在家里,成了一名家庭主妇。
可是婚后不久,王桂芳便渐渐对李生产生了别的看法。李生每天累死累活的,可回来后也不陪老婆,倒是对麻将很感兴趣,每天晚上都玩到很晚,而他不多的工资也全成了牌桌上的赌资。王桂芳郁闷之极。更让王桂芳气愤的是,李生只要输了钱,回来后一定会拿她撒气的,不是嫌饭菜做得不可口,就是嫌她不会管家,而且动不动就说她是山里人,不懂得生活。
一天一大早,王桂芳便精心打扮了一番,对李生说:“你别动不动就说我是山里人,山里人也是有尊严的。”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要出门。
李生一把拉住了她,问道:“你去哪儿?”
王桂芳头也不回地说:“我去找工作。”
王桂芳通过电视台的广告,找到了刚开始在延北市开拓市场的岩霞制药公司。结果一面试,王桂芳便被徐艳泽看中了,成了筹建处的一名职员。筹建处主要的工作就是公关,说白了就是协调各个方面的关系。为了公关,徐艳泽对王桂芳进行了精心的培训,教她如何施展自己的魅力去吸引男人。
不知是王桂芳有天赋,还是徐艳泽培训有方。没出一个月,王桂芳便脱胎换骨似的成了公关的主力。
在一次酒后,徐艳泽把她强暴了。当徐艳泽一瘸一拐地从王桂芳身上爬起的时候,王桂芳感到了男人的可恶,她哭泣道:“你把我弄成这样,今后我还咋见人?”
徐艳泽捏着王桂芳的脸蛋道:“桂芳啊,你也知道,岩霞公司刚刚来延北,还没有立稳脚跟,很多的事情还需要你的配合。这样吧,我给你十万块钱,你把自己打扮一下,今后你主要的工作就是公关,帮助公司尽快打开局面。你将是岩霞公司第一大功臣,行吗?”说着徐艳泽直勾勾地看着王桂芳。
王桂芳想到了李生,想到了老家贫困的生活。这毕竟是十万块钱呀!再说了,如果让徐艳泽满意了,还可以加薪,如果不行就敲他一笔。于是王桂芳立刻摆出了一副媚态,那双眼睛流露着万种风情:“公关可以,可不能白干。”
岩霞公司在延北初创的时期,王桂芳成了徐艳泽一把特殊的利器。徐艳泽每天带着她出入各种场合,一会儿把她打扮成女大学生,一会儿把她装扮成歌厅小姐,让王桂芳陪着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唱歌跳舞,甚至成为礼品,送到他们的床上。
王桂芳陪的最多的是发改委的那个邓主任,从邓主任见到王桂芳的那一刻起,徐艳泽就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了他的两大嗜好,金钱和女人。为了使岩霞制药早一天在延北站稳脚跟,徐艳泽一次性就送出了50万元。为了让邓主任开心,徐艳泽变戏法似的给王桂芳打扮着,接长不短地把她送到邓主任常年包租的宾馆,甚至让王桂芳陪着他到外地去度假。徐艳泽的投入很快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岩霞制药从立项到厂房建设,一路畅通无阻,创造了前所未有的速度。而邓主任也把这种速度归纳为引以为豪的“延北速度”,作为政绩向市委专门作了汇报,在延北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看着徐艳泽大把大把地数着钞票,王桂芳感觉自己的付出太大了,于是开始向徐艳泽提条件,但徐艳泽则哈哈大笑道:“放心,你是岩霞制药的功臣,我是不会忘记你的。置于钱呢,我会慢慢补偿你的。”但王桂芳见徐艳泽光动嘴,不动真格的,便心生一计,把徐艳泽行贿邓主任的事情录了音,又在自己与邓主任干那种事时拍了照,作为要挟徐艳泽的资本。
当然,所做的一切,王桂芳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丈夫发现。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在王桂芳一次酒后回家的时候,李生在她的挎包里发现了黄金项链和避孕套,顿时勃然大怒。他先是对王桂芳大打出手,然后是拧,把她的大腿根儿都拧青了,李生感觉还不解恨,便使劲地虐待她。可当李生发泄完了,王桂芳非但没有哭,反而摆出了一副媚态,挑逗起了李生。
李生断定,自己摊上了这么个媳妇,绿帽子是戴定了,于是每天变着法儿地折磨王桂芳,从此王桂芳不敢回家了。
听了王桂芳的自我表白,欧阳林感到了王桂芳的悲哀,更感觉到徐艳泽的可气,是他彻底改变了王桂芳的一生。
“你能断定那只貔貅是徐艳泽送给你的吗?”欧阳林盯视着王桂芳,一字一板地说。
王桂芳想了想,媚笑道:“反正我也记不清了,那段时间,我接触了好几个延北市的高官呢。有时候我把他们伺候舒服了,他们也送我东西。”
欧阳林盯视着王桂芳的眼睛:“那些人都是谁?”
“我不敢说,说了,他们会杀死我的。”王桂芳显得万分恐惧。
欧阳林又问:“那天晚上在黑猫酒吧和你在一块儿的那个男人是谁?”
“不认识,真的。”王桂芳扬了扬眉毛,喃喃地说,“我现在不敢回家,有人在追杀我。可我也要生活呀!再说我已经沾上粉了,又没有钱,就来那个地方想傍一个男人。没想到,头一次到这个酒吧,就被那两个男人追杀。”
欧阳林问:“那两个追杀你的人是谁?”
王桂芳几乎把头埋到了自己的前胸,有气无力地说:“应该是黄永禄派来的。这两个人开始就绑架了我,把我关在地下室里,后来我撒了个谎,从他们俩手里跑了出来,没想到又被他们追杀。”
欧阳林感觉王桂芳的话顺理成章,开始追问下一个问题:“说说你和黄永禄的关系吧。”
王桂芳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着她的一双杏眼:“我和黄永禄的关系很正常呀!”
欧阳林诡秘地看着王桂芳:“不见得吧。”
“真的,黄永禄是有女朋友的,她的女朋友是徐莹莹。”王桂芳辩解着。
“这些我们都知道。我说的是你和黄永禄的关系,还用我们给你找人作证吗?”
王桂芳的眼睛一下黯淡了下来:“我和黄永禄是有你们所说的那种不正当男女关系。可是那时我们双方是自愿的啊,难道这也犯法?黄永禄说,徐莹莹不懂得情调,光会耍小姐的脾气,这样我们俩才在一起的。”
欧阳林满腹狐疑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吧!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在什么地方?”
“野地里,黄永禄说那样有情趣。”王桂芳大言不惭地说。
听了这话,欧阳林的鼻子险些被气歪,这可能吗?他看了一眼女警小赵,小赵也变得面红耳赤。尽管欧阳林还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但他断定,王桂芳肯定有住所,因为在公司里有徐莹莹,王桂芳又不敢把黄永禄带回家。
“王桂芳,你应该明白,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凭空这么问你的。”
王桂芳这次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慢吞吞地说:“以前在南关村租过一个两居室,只不过我有两个月没去过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徐广泽是什么时间?”欧阳林话锋一转,两眼直逼王桂芳。
王桂芳听了这话顿时一愣,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和徐广泽没有关系呀!警察同志,该说的我全说了,你不能让我编瞎话吧。”
“还记得那天在饭店里你和徐广泽说的话吗?还让我给你放当时的录音吗?”欧阳林提醒道。
王桂芳听后一哆嗦,深深低下了头:“那天我和徐广泽是说着玩呢,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敲他点儿钱。”
欧阳林问:“真的没有U盘吗?”
“没有,不,有。”王桂芳一下子摊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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