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魂-醉语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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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宣又去了天津。

    雨宣第一次去,紫洋还竭力控制自己不给他打电话,而又天天在等他的电话,这一次却既不用控制,又不用苦等了,她已意识到雨宣将永远离开她。办公室里,紫洋恹恹地托着下巴,目光不由地投注在桃花枝头。凝眸处,两只翠鸟又添新愁。无边的愁怨无处可泄,无尽的相思无从消纳。无边、无尽、无处、无从再加上无望,好一个“无”字了得?

    紫洋百般惆怅,陷入了“无”的绝境。一个服务员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汪总,给您。”她把包裹放在办公桌上就退了出去。

    紫洋拆开一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大包鹿肉干和一厚摞信,信上竟然是雨宣的笔体!她马上意识到,这是雨宣写给她的,却又一直没有勇气往出寄的信。她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第一封信,信封里装着一条很细的金项链,项链的坠子上镶着一颗红红的相思豆。紫洋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哭了好大一阵,她开始一边喝酒,一边看信。

    紫洋:

    把这份薄薄的礼物送给你,献上我绵绵的相思。希望你现在就戴在脖子上,永远不要摘下去。鹿肉干留着下酒,下酒时托着你的下巴……

    看到这里,紫洋又是泪盈满眶,眼前渐渐浮现出她和雨宣相处的一幕幕场景。她情不自禁地拿起那条细细的金项链,吻了吻那颗相思豆,就不由自己的带在脖子上。她继续看信。

    紫洋:

    酒真是好东西。我喝了酒常常追忆那次拥抱。借着酒兴,我终于明白了你爱我,要不怎么在拥抱的前几秒钟,你是那样紧紧地拥着我?其实我已感觉到你的心脏在激烈跳动,你的一个‘滚’字,使我乱了方寸,其实我应该赖在你身边的。歌厅告别,我问你还让不让我滚?你是那样婉转地拒绝了我。你的拒绝,虽使我心灰意冷,但我仍然在徘徊,直到在文化广场上遇到了岚岚,才知你和我父亲的关系。我是何等的绝望啊!

    紫洋:

    外面下起秋雨,我用书包装了三瓶啤酒,去空无一人的街上淋雨了。我原来没有淋雨的习惯,不知是受了你的熏染,还是本就郁闷的缘故,我想淋,很想。离开家乡有一个好处,可以肆意一些。我吹着“喇叭”,干喝着,走在一条很宽的马路上。躲在临街商店长窗里的人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他们指着我,不知道议论些什么。管他怎样议论,反正他们不认识我。我径自走着,喝着,淋着。先是打着冷战,心里却有些痛快,然后身子又热了起来,再后来就是越喝越生气,越喝越烦躁,一时不知用什么去解气。我闷闷地走着,越走越快,走到了街的尽头。那里躺着一块褐色的大石头。不知它碍着了我什么,酒瓶扔了过去。“咔嚓、咔嚓、咔嚓,”三个啤酒瓶碎了,我清醒了,心中的郁闷也似乎有些缓解了。紫洋,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和经历吗?你能否体会到我此时此刻的心境?

    紫洋:

    我又在拉二胡了。边拉边唱我在歌厅里唱的那首《知己话别太匆匆》和你的那首《酒魂》。人的记忆有时很神奇。这两首歌,你我只唱过一次,竟然能拉唱得出来。我边拉边唱这两首歌,渐渐地融进了歌的韵里。最近又上火了,总是咳嗽,痰里带着血丝。我想这是相思的血,或者是血的相思。紫洋,我这样想你,你想我吗?

    紫洋:

    今天我休息,天气很冷。我买了固体酒精、羊肉片和一些新鲜的蔬菜,独自到郊区的海河边,吃起了涮羊肉。抬头望去,那田野不再浓郁,不再有生机,只有那悠悠的河水显得那样温柔和纯净。萧瑟的秋风掠过,火焰扑扑作响,一股凉意涌了上来。我好想一个人在野外静静地想想你,想想你的疯,想想你的洒。想想你的笑,想想你的哭;想想你怎样喝酒,想想你喝了酒怎样超脱。“紫洋,来!喝他个一醉方休!”我自言自语着。不知几时天上下起雨来。秋风吹着雨丝扑打在酒精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这嗞嗞的声音更平添了几许惆怅。最后,六听蓝带喝光了,三瓶矿泉水在火锅里耗干了,我的衣服也湿透了,我想起家来。可是,属于我自己的家又在何方?

    紫洋一封封地看着信,边看边想边回忆,眼泪一阵一阵地往下掉,有人敲门,她没理睬。手机响了,她没接电话。

    瞧!我多么自私,竟然和那么爱我的父亲争一个女人!可是,紫洋,你知道的,爱本身就是自私到极点的嘛。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管不了自己。噢!我忘了告诉你,我是父母的养子,养子,你知道吗?那就是说,即使我们相爱,也并不存在乱……我不想说那个字,这个词太难听。其实,我所说的争,没有半点掠夺的意思,而是不放弃。不放弃!只要有一点希望就绝不放弃!不过。紫洋,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选择了我的父亲,我将终身不娶,守着我的母亲过一辈子;如果你选择了我……啊!我简直不敢去想!最后,我要说的话就是:好好选择,不要有任何框框!不要委屈自己,又害了别人!我说的话你懂吗?你懂吗紫洋?

    紫洋看完最后一封信,含着泪走到桃花树前,对着翠鸟说:“雨宣啊雨宣,是我害了你,你陷得太深了呀!”

    “砰砰砰”,有人敲门。

    “请进。”紫洋擦去眼泪说。

    她见是闫岩,赶紧把桌子上的信和鹿肉干放进办公桌底下的大抽屉里说:

    “闫岩,请坐。”

    闫岩是喝了酒来的,他坐在沙发上掂量着自己的醉意,觉得还没有喝到有勇气让紫洋看信的程度,便笑着对紫洋说:

    “紫洋,可不可以讨杯酒喝?”

    “当然可以。”紫洋说着开启酒瓶,倒了杯红酒,坐到了沙发上。

    闫岩有些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杯酒,又为自己倒满,和紫洋碰了杯,二人干了。

    两杯酒喝下,闫岩勇气大增。他不慌不忙地说:

    “紫洋,一个星期前我收到一封信,这封信没把我惊死!”闫岩话一出口,才觉欠妥,赶紧转口说:“紫洋,最近忙吗?”

    “忙!”紫洋的眼睛在闫岩的脸上搜寻了一番:“你刚才说收到一封信,怎么回事?”闫岩笑着瞅瞅紫洋,从衣兜里掏出那封信递给她:

    “你瞧瞧,千万别生气。”

    紫洋拿着信看了,先是一怔:

    “相爱?什么叫相爱?简直是胡说八道!”紫洋错开闫岩的目光,气愤地说。

    “你说这信……”闫岩说得没了下句。

    “你为什么要让我看?难道在怀疑我?”紫洋说不出的不自在。

    “不不,我怀疑的不是你。”闫岩语气柔和,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紫洋,说实话,雨宣是不是爱上你了?”

    “他——你觉得这话应该问我吗?”

    闫岩眉头一皱一展,好像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其实——其实我们都没错:我爱你没错;雨宣不知我们的事,也爱上了你,他也没错;你拒绝了他的爱,这就更没错了,可是这件事就是错了。紫洋,你知道错在哪里吗?错在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紫洋,不要再固执了好不好?我决心已下,我要离婚,娶你为妻!”

    “闫岩,我永远不会同意!”

    接下来是一场车轱辘似的“舌战”,说了几千遍几万遍的话的重复,始终逃不脱的轮回。

    闫岩走后,紫洋的情更加糟糕,对雨宣思念的痛、对他们父子的愧疚和对苏文的爱与恨,把他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看样子必须要大醉一次,彻底发泄一次了。不发泄就会把由于过分控制而显现出来的抑郁、暴躁莫名其妙地“分享”给每一个与她接近的人。要发泄,要发泄!要发泄!她的意识在呼唤。她想起了雨宣独自在海河边吃火锅的情景:湿透的衣服里裹着一个雕刻般的青春;他红红的脸,红红的脖子,孤独、凄苦、无奈的眼神,眉头上怨愁轻挽。左手酒瓶,右手筷子,一口羊肉,一口酒,一声叹息。时不时仰起头望着苍天,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紫洋看了看表,已是下午三点。透过玻璃长窗,向天空望去,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她蠢蠢欲动了。她让值班人员准备了火锅、调料、羊肉片、新鲜蔬菜、蓝带啤酒、矿泉水等,放进提包里,自己开车来到她和雨宣一块散过步的小树林。紫洋把车停在一块空地上,沿着林荫小道直奔小溪边。她坐在小溪边的一块石岩条上点燃了火锅,就一口菜,一口酒,机械地、有规律地习惯性地恍恍惚惚地吃喝起来。她眯着眼睛看林间一道道秋阳的金光,看树影在铺满落叶的大地上摇曳,看小溪的波粼,看波粼上漂浮的落叶,越看越感到萧瑟。秋,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知喝了多少酒,紫洋的脚心开始发热,血液开始从脚底往上涌。涌着,没有任何阻力地,越来越快地涌着。浑身舒舒懒懒,这种暖融融的舒懒的感觉,只有喝酒的人才能体会得到。她静静地体会这种舒懒的感觉,心头一涌,两颗晶莹的泪珠跌碎在石岩条上。接着是一串串的泪珠摔碎。一会儿的工夫石岩条上湿了一大片。哭吧!这里没有人能看见。哭把,你也是一个人,一个地地道道的感情上的弱女子。哭吧,发泄了会舒服一些。她泪如雨下,越哭越动情,哭得淋淋漓漓。她打着气馁,嘤嘤低诉: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世界上就我与爱情无缘?苏文呀!你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别说她等了你十三年,又在咖啡里放了什么药,这都不是理由。你对性欲很看重是吗?你喜欢‘肉山’那肆无忌惮的呐喊是吗?你觉得她才是女人是吗?你怎能说不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把两个相爱的人分开呢?你以为咖啡厅里一解释就能破镜重圆?噢,还有‘老三届’聚会。我虽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但这并不能证明我不恨你。我恨透了你,你知道吗?”

    她把喝空了的易拉罐狠狠扒拉一下,所有的空罐掉进了小溪。有的随流漂去,有的漂了一段又被石头卡住。她对卡在石头缝里的易拉罐大发神经:“闫岩,你为什么不去?这里有什么可留恋的?去吧,离开我吧!你有家,玉琳姐在等着你。玉琳姐?叫得好亲切,她是你的情敌呀。你怎么对谁都这样亲切?紫洋呀,紫洋,你的悲剧不就是因为不去抢吗?那‘肉山’抢去了苏文,你应该去捉奸,给她两个耳光,然后再拥着苏文回家。苏文他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只要你看紧点,并不需要肆无忌惮的嚎叫。你有文化,有情趣,热爱生活,生性活泼,与自己的丈夫有共同的人生感悟,说得来谈得拢,有的是浓情蜜意。”紫洋狠狠地戳着自己的脑门:“唉唉唉!你呀你,笨呀笨。”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又想起了玉琳,“玉琳,不,玉琳姐,还是这样叫心里舒服一些。因为,因为你爱闫岩,而且他已成为你的丈夫。我也是女人,我能体会得到你的心理。不要像我这样,别人抢了自己的丈夫,就彻底放弃。你可千万不要放弃闫岩,咱俩合作来个我推你抢。闫岩本就属于你,我不能要。你很幸运,遇到了我这样的好人,换了别人恐怕就没门了。你也试着改变一下自己。女人嘛,就应该温柔多情。没有一个男人喜欢暴躁的,不近人情的,粗俗的女人。是这样吗?苏文为什么喜欢过粗俗的‘肉山’?唉——,一人一个性格,世界上竟有苏文这样的傻货。傻?他并不傻,或许只是因为好奇。他没接触过粗俗的,当时就喜欢上粗俗的了。话又说回来,那‘肉山’也够痴够苦的了,整整等了他十三年,十三年呀!”

    她起身把卡在石头边的易拉罐扒拉开,说:“你们不要留恋我了,走吧,走吧。”她气馁连连,眼睛红肿,用餐巾纸不住地擦拭着眼泪。白色的纸宵沾在她的脸上、睫毛上。萧瑟的秋风掠过,酒精炉上的火焰扑扑作响,一股凉意涌了上来。这不也是雨宣独自在野外吃火锅的情景?紫洋打开最后一瓶矿泉水倒进火锅。她见十听蓝带只剩下四听,由大口大口地喝变成津津有味地品。“雨宣,来,喝他个一醉方休。”她模仿着雨宣的语气,喝了一口酒,开始和“对面”的雨宣说话:“雨宣呀雨宣,我不曾用一句游词浪语引诱过你,你却无事找事,千方百计要接近我,最终坠入情网不得自拔。你怨我招惹你,这是谁招惹谁呀?雨宣呀雨宣,人家就想暗暗地爱着你,可你为什么要暗恋着我这样的中年的女人呢?暗恋也罢了,你为什么又捅破它,过早地捅破它?雨宣呀雨宣,你为什么要像苏文呢?光眼睛像也罢了,为什么文才特质都像,就连拉二胡的神韵都像极了,怎么就这样巧呢?像也罢了,你的年龄却为什么又那么小呢?雨宣呀雨宣,如果历史会倒转,你可以娶我当你的大老婆,那就合情合理了。大老婆知不知道?我会像对小孩一样侍候你。不!那没意思,那并不好玩。那样就没有嬉戏,没有争辩,没有斗嘴,更没有生机了。”紫洋还想说,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她开始默默地品酒,苦苦追索着断掉的思绪。“噢,想起来了。雨宣呀雨宣,你怎么偏偏是闫岩的儿子,虽是养子,养子也是儿子呀!你是他的儿子,怎么可以爱我?你爱我也罢了,你怎么偏偏知道你的父亲爱我?而我又怎么那样卑鄙地爱上你呢?噢!雨宣,爱是不由人的,我爱你,爱得好深、好切,好甜、好苦,也好痛呀!雨宣,你的父亲闯入我的生活,我好感动。他那样深深地爱着我,那样,那样地。他是个铮铮的男子汉,我和他的感情很深,我们彼此拥有,彼此需要,彼此安慰。我们在一起,彼此都感到非常非常幸福,幸福得有些倦怠,不再有其他的渴望。雨宣,可是你闯入我的生活,却是另一番情境了。你使我迸发出生命的火花,你让我活的更有意义,你使我每时每刻都在感动。和你在一起,就连我身上的细胞都活跃了。唉——,你真不该是闫岩的儿子;唉——你真不该这样小,不,是我真不该这样大。上天不要我们结合在一起,我们应该顺应天意呀。哼!去他妈的男人可大不可小,女人可小不可大。我和雨宣,男未婚,女未嫁,不不,女嫁过离了又未嫁,”她的舌头有些打不过弯来。“我们就——可以相爱、相拥、相守到永远。我们相爱,我们有情趣,我们有共同的语言,我们有激情,我们在一起能激发更多的激情,这就够了,年龄的大小又有什么关系?噢,说到激情,我偏爱有激情的人。激情是爱情的养料,没有激情怎能爱得更深?这个道理就像有营养的饭菜能使人精神焕发一样简单,怎么就不被人理解呢?是谁‘制定’了这不成文的清规戒律?可不是,你们没有遇到雨宣,你们就要定下这样的戒律。你们不是没遇到,你们遇到了,雨宣也不爱你们。去他妈的,管它三七二十一。雨宣你来吧!飞到我身边吧!你为什么现在不在我身边,难得我想通一时,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有这个店了呀!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或许……”

    情离开酒是诉不尽的,泪离开酒是流不完的。一番酒醉后肆无忌惮的发泄,紫洋的泪流尽了,苦情也诉完了,心里一下子舒服了许多。她忽然又想起雨宣上火咯血来,从包里拿出手机,给雨宣挂了电话。

    雨宣见是紫洋的手机号,兴奋地说:

    “紫洋,是紫洋。你……”

    紫洋打断了雨宣的话,急急地问:

    “快告诉我,你的咳嗽病怎么样了?”

    “紫洋,你关心我?你真的关心我吗?”雨宣喉咙哽咽。

    “雨宣,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好不好?”

    “咳嗽?上火而已。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借故要说‘相思的血’和‘血的相思’吗?”

    “噢!雨宣,谢天谢地!”

    “紫洋,你的嗓子有些哑?难道和我一样也上火了?”

    “没有,没有啊,我很好,很好的。再见雨宣!”紫洋说完就切断了手机电源。这时,酒精炉的酒精已全部燃烧完,她把火锅放到地上,就躺在石岩条上睡着了。

    太阳落山了。一个牧羊人赶着一群羊走了过来,见是一个女子躺着,不好意思去叫,便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高高地唱了一首信天游。紫洋翻了个身,又睡着了。牧羊人只好走到她的跟前,推了推说:

    “姑娘,天黑了,快醒醒,这里最容易出事。姑娘,姑娘……”

    “出事?”紫洋自语着坐了起来,一时想不起来身在何处。一眼瞅见地上的火锅,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

    “谢谢老伯,谢谢!真是不好意思,您瞧,一个女人醉成这样。”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牧羊人走了。紫洋目送他下了山坡,也开始收拾东西。她回到A城已是晚上八点,飘飘歌厅的霓虹灯在半空中闪烁。那是她和雨宣告别的地方,紫洋满心感触。她停了车,刚一下车,就被二胡的声音吸引住了。这是一首歌的过门,她不曾听过,但韵律似乎很熟悉。

    酒有魂,

    酒魂催人醉。

    ……

    这不是自己唱得那首《酒魂》?紫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首歌她只唱过一次,怎么会……难道音响师给他录了音?可是那二胡又是怎么回事?

    《酒魂》反复地播放着,紫洋靠在车上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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