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点将台,大家先各处参观。青年点后面山坡上的工程已经有了规模,路边的青砖、琉璃瓦引人注目。听说工程的项目叫知青花园,大家感慨知青里面有人才。
路上,许县长打了电话,让县电视台到点将台村现场采访。许县长特别强调:
“不要先入为主,不是唱赞歌,不是曝光,就事论事,客观报道。领导不上镜。”
接着许县长又给政府办公室打电话,通知各乡镇,下午到点将台村开现场会。
向勇说:“县长你对我们的情况还不了解呢,开现场会,你不怕我给你丢脸?”
许县长说:“现场会未必都是主场介绍经验,如果你有问题,弄虚作假那就曝你的光,出你的丑,对大家也是个教育。”
下了车,向勇简直就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苏香笑眯眯地来到他的面前。苏香戴着一副浅绿色的茶镜,一身米色女性职业西装,胸前飘一条玫瑰色的纱巾,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风韵犹存、风姿绰约,光彩照人。
博士说:“你们刚走,二姐就到了。我要给你打电话,她不让,说反正你们晚上也要回来,她今天不走。”
向勇高兴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你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话?兴你们来,不许我来?别忘了,这也是我的青年点。”
“我是说没想到你会来,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行了,别煽情了。大家先忙,你给博士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对于你们来说今天是个挑战也是机遇。我们晚上有时间再聊。”
午饭前,有部分乡镇领导就到了。听说许县长来了,本乡的干部也几乎都来了。
假小子郑洁领着几个人来见向勇。
郑洁说:“向老板,刚才我和几个弟兄说了你的大仁大义。我们都很感动,你不计前嫌,还让我们到你的锅里盛饭,我们都看明白了,今后能和你共事,那准能奔个好前程。我们大家的意思,我们不做你的销售中介。我们要加入你的团队,成为你们公司的员工。我们集资入你的股份也行,交给你押金接受你的招安也行,反正今后我们就是你一条船上的人了,你领航当船长,你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这样,公司的利益就是我们的利益了,我们今后也会珍惜公司的荣誉,把公司当成我们自己的家,一心不二用。”
向勇想了想说:“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你的想法我得认真考虑一下,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总的原则就是宏观上我们的经济效益是一个整体,但作为一个部门还是要落实经济责任制。”
“行,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向老板,我们刚才都看到了你的菜地,听说还在不断扩大。我建议,将来我们要把销售网络扩大到西岭以外,可以打到沈阳去,这离沈阳还不到一百里,一天一个来回没有问题,可是菜价沈阳差不多是咱们这的一倍,有账算呢。”
“好啊,找个时间我们好好研究一下。但有一个原则,不管咱们的菜销到哪里,都绝不高于市场的平均价格。咱们的菜无论怎样受到欢迎,也绝不哄抬价格。”
“知道你向老板的为人,你放心吧。”
中午饭,二杆子在村民家借了十几张桌子,就露天摆在青年点的院子里。
农家菜,每一张桌上还放了两瓶啤酒。
向勇端起酒杯,“这杯酒敬给所有来到我们点将台村的朋友和嘉宾。感谢大家不辞辛苦,到我们点将台村来做客。今天我不老王卖瓜,也不假装谦虚。就是希望大家多走走、多听听、多看看,多给我出些点子。我们的菜种好了,大家就吃得好,吃的放心。还是那句话,吃好了,把自己的菜兜子装满,愿意回去检验的,我们一道去,让事实说话。”
有人插话,“向老板,我们都明白是咋回事了。我们没有人想去化验。就是希望今后能保证吃到你的菜。”
“是啊,我们谁也不是为了一兜子菜来的,我们就是想开开眼界。长个见识。”
“向老板,我也想到你这来种菜行不行啊,我不要工钱,天天免费住你的山庄,吃你的菜就行。”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反正我也下岗了,正愁找不到工作呢,就求向老板给碗饭吃。”
吃饭的时候,向勇和许县长坐到一起:“县长,我很好奇,今天您怎么会出现在蔬菜市场,你去买菜,还是去私访啊。你今天是我的菩萨,你救了我的驾。”
“买菜哪能开车去啊,也不是私访。除了农业,我还分管第三产业。城关镇有个小窑厂,定了下马,可是工人都不同意,很多后遗症也没有很好解决。还闹到了县里。今早我是去和镇里研究解决方案的。路过市场,看到你那聚了一群人,我就过去看看。结果,跑到你这来了,窑厂也没去成,不过今天的收获也不小。”
“那个窑厂是烧什么产品的?”
“就是盆盆、罐罐的,过去他们烧的小水缸销路还不错呢。现在,没有人再用那样的小水缸了。麻烦就在于他们高不成、低不就。改烧砖瓦,窑都要重新改造,原材料也是个问题。上高端一点的上不去,现在瓷器业发展很快,产品又精又美,他们解决不了设备改造和工艺技术问题。你有什么好建议?”
“县长,还真是巧了,说不定你给我解了围,我也能给你解个围呢。”
“哦,快说说看。”
“你知道的,咱们东北春脖子长,秋老虎早,一年四季,蔬菜的黄金季节没有多长时间。要想发展下去,必须在大棚和室内的蔬菜上做文章。我想上个室内盆栽项目。盆栽草莓、黄瓜、西红柿,还有盆栽水果,葡萄、橘子、苹果。和你我不说大话,盆栽香瓜、盆栽西瓜我也能搞。”
“我在种子站工作期间,闲着没事就搞瓜果、蔬菜种植。可是我在院子里种什么也不成,不等成熟早就被大家揪吧没了。于是我就搞室内盆栽。我那些盆栽的蔬菜人见人爱。一个盆里西红柿、黄瓜都能达到几十个果。有的人喜欢的不行,五十、一百的大票,把钱扔下捧着盆就跑。谁也不是为了吃那口菜,就是图个看着舒服、欣赏。有个朋友和我说,他家那盆西红柿,他女儿谁也不让摘,结果都是红透了掉下来烂掉的。”
“你的意思是让窑厂给你烧盆?”
“是啊。现在盆栽蔬菜都是用塑料盆,成本低。塑料盆不行,塑料透气差,还不环保。其实不光蔬菜、瓜果和人一样需要呼吸,土地也需要呼吸。塑料盆养花都养不长就是这个原因。瓷盆外面挂釉,透气也不好,透气最好就是泥盆、瓦盆,水浇进去外面都能浸出水印的最好。虽然成本高些,但价格可以打到菜里面,想买盆栽蔬菜的没有特别在意价格的。我们可以把种植方法和蔬菜种子同时搭配给买主,盆里的蔬菜吃完了可以继续种。不过,盆的样式得按我的设计烧,有的是坐盆,有的是戴耳朵能吊到空中的挂盆。那个小水缸我看看样子,也可以继续烧。缸要小一点。我准备冬天用大白菜积酸菜,还可以用小缸下大酱腌咸菜,都是连缸一起卖,这样的菜大家信得过。吃着放心。”
“太好了,我看干脆,你把那个小窑厂兼并过来得了。”
“那不行,我现在资金不足。联合比较好,大家有协议,只要质量达到我的要求,我包销。”
“太好了,亏得我今天拐了个弯跑到你这来了,我要是去窑厂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弄不好还得两头都不满意。下午城关的镇长来了,我们和他谈,先有个意向,抽时间我们去窑厂,最好你给我搞定。”
许副县长到处转了转,感慨不已。论起来他还是向勇的学弟,他是北方农业大学85级的学生,不过他是农机专业的。他觉得可以将点将台的园艺中心作为一个坐标或龙头,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向外延伸,最后面向沈阳市,将整个县变成北方最大的蔬菜供应市场。同时,发展生态养殖、种植,打造一个生态旅游县。
这只是许个人的想法,能否获得市里、省里的批准,还是个未知数。
下午,各乡镇的领导来到点将台村。大家问,开什么会,有没有会议材料。许副县长向大家讲述了他今天早晨在县农贸市场的所见所闻,然后说:“今天不开会,如果开乡镇领导的现场会需要县长办公会研究决定。我个人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也没有什么会议材料。就是让大家来看看。看看点将台村请回来的知青干的这些事。不愿意看的抬屁股就可以回去,愿意看的就多转转。”
很多乡镇领导都和向勇交了朋友,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寻找以后的合作机会。
城关镇的镇长尤其高兴。约好了,明天来车接向勇一道去他们的窑厂考察。
许副县长走的晚。他告诉向勇,蔬菜的种植面积要逐步扩大,但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急于求成,急功近利。向沈阳和周边的城市进军一定要开拓销售渠道在先,要先有蔬菜的供销合同,然后再扩大再生产。
园林、蔬菜的集体化、合作化大面积产销,特别是保质期短,脱水性强的蔬菜,不要把菜种出来去卖,是要有人买再种。
晚上,大家给苏香接风。
王槐说:“唉,我真没用。不怪你们大家都叫我老鼠。今天一大早,我的老鼠腿都吓软了。我明知道那个假小子是整事,可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还是咱们老大,去了,往凳子上一站,就像一个将军,指挥若定,逢凶化吉。”
向勇说:“真金不怕火炼,是真的还怕别人说假啊。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让大家认识一下我们的菜呢。公示、发邀请函都不好,现在人们最讨厌的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今天的事也是一个契机,虽然咱们破费了些,可是值得。”
二杆子说:“老大你当县长都是屈才了,我知道我没啥本事,可我能把你请回来,也是慧眼识珠吧。”
大家向苏香敬酒。
博士说:“今早起来,喜鹊就在老槐树上喳喳叫个不停,感情是告诉咱们二姐要来了。”
王槐说:“二姐你就别走了,老大就是缺助手呢。正好你来领导妇女蔬菜队,这帮妇女我们也不好领导,说深说浅都不合适。那天我明明看见一个妇女下班时把一兜子菜裹进肚子里,我看了她几眼,她说:你看什么?想摸就过来摸嘛。结果,我让贼给撵跑了。”
苏香说:“你们几个先占山为王了,每人一个大院套,我留在这可以,你们谁的四合院让给我,我就留下。”
王槐说:“二姐,你的条件也太高了,都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了,还愣装黄花姑娘,价码定得那么高。在这,娶个黄花姑娘也就一两万,你知道这一个四合院值多少钱?一个院套一千多平米,是照着北京的王爷府盖的。大龙说了,谁要是走人了不许卖给别人,他给三百万收回。”
博士说:“就是给我娶十个黄花姑娘我也不干。”
苏香说:“看看,我就知道都是抹点蜂蜜嘴上甜,动真格的全都是缩头乌龟。”
二杆子说:“可惜就是没有我的啊,如果有我一套,我那套就让给你,把你留下。”
苏香说:“真有你一套,刀架到你的脖子上,你也不给了。”
向勇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过的话可要算话,有人把院套给你,你就留下。大家都是证人,我现在宣布,我的那套给你,咱们马上立字据。”
众人大眼瞪小眼,看向勇的神态可不是开玩笑。
向勇起身:“我这去拿纸笔立证据。”
苏香急忙去拉向勇:“看你,我是和你们开玩笑呢,你真有那份孝心,你那个院里给我留一间屋将来养老就行了。”
“那不行,我的话也是驷马难追。你要不做君子你把话收回,我可是堂堂君子。我这人心眼实,给个棒槌就当真,给个奶头吃就叫娘。”
很热烈、开心的场面气氛顿时严肃起来。向勇的眼睛直视着苏香,不苟言笑。
“好,你是君子,我也不做小人”,苏香站起来,“我说话算话。你的院子我不要,但是我留下来”。
王槐说:“早知道这样,俺也假装大方一回。”
二姐能留下,大家高兴啊,推杯换盏,闹腾到午夜。
博士说:“二姐,能住的房子已经饱和了,来投资、谈项目、找工作的有不少人都去村里投宿了。今晚委屈你一下,你住我的床,我和老鼠挤一晚上。明天我再给你想办法。”
苏香说:“何必呢,我看老大那屋有一张沙发,我就在那凑合一晚上,都老头、老太太,土埋半截了,没有那么多忌讳。老大都要把四合大院让给我呢,就冲这份感情,我也得和老大套套近乎。既然我打算留在这了,正好还有事要和他商量。”
“我可不住你那屋,酸臭啊,我一开门差点没被熏过去,我正打算明天给你们打扫内务呢。”
博士说:“你以为我愿意把屋子让给你,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这人有个毛病,睡别人的床,哪怕是总统套间也失眠,何况,老鼠睡觉又是咬牙又是放屁咔哒嘴的。”
二杆子说:“这话可不假,当年我和老鼠下棋,有天晚上下大雨,他被雨隔住了住在我家,那牙咬的,咔咔的,就像冰雹子打在窗户上。我家天天晚上闹老鼠,那天晚上老鼠全都搬家了。我老婆说,今天老鼠没了,可来了个老鼠精。”
熄灯后。向勇和苏香拉着手并排坐在床上。
月光皎洁。
工地上,传来搅拌机有节奏的轰鸣声;墙角处蛐蛐的鸣叫声时隐时现。
向勇说:“我希望你留下来,但是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有家,是妻子也是母亲,一个家如果没有了女主人,那家就散了。我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如果可能我就是希望你能在这多住几天,你多在这里呆一分钟,我就能多看你一眼。”
苏香说:“我们躺下说话吧,我有事要告诉你。”
“那你睡床,我睡沙发。忙的时候我常常不脱衣裳就睡在沙发上,我习惯了。”
苏香说:“三十年了,你一点都没变,我今晚就和你在床上睡,你怕什么?怕对你那个市委书记的夫人不忠?”
“我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分居都十多年了,忠与不忠都无所谓了。我是为你着想。”
“如果我有顾虑,我就不会来了。我来这就做了两手准备,不方便,我就当来旅游了,看看你们,玩几天就走。如果你留我,我的后半辈子就和你在一起了,是否离婚,什么家庭,夫妻,名分都不重要了。我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属于我们的时光还有多少?二十年?三十年?人死了就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既然没有什么来世能和你做夫妻,那我们今生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吧。你说得对,只要我们在一起多呆一分钟,我就能多看你一眼。”
向勇紧紧地抱住苏香,这一刻,曾经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里。生活对他太厚爱了,梦想成真。
……
向勇向苏香讲述了他三十多年的生活、事业、家庭。除了有一个女儿,他几乎一无所有。
苏香说:“我这次来是因为还有两个秘密,我必须告诉你。我本打算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年龄会改变一切,我不告诉你,这些秘密将来就会和我一起被埋葬,永远消逝,那样做我就太自私了,因为你有权知道,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头一个秘密,就是当年我为什么不嫁给你。你不会想到,我也被王卫东那个色魔强奸了。那年夏天,我和另一个赤脚医生去县里受训,回来到大队汇报,他坚持要给我们接风,他有办法劝酒,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被脱光了躺在大队部的床上……我没有声张,声张也没有用,我只能把苦水和血水都咽到肚子里。我把仇恨埋在心里,我相信总会有机会向他讨还这笔债的。”
“羊羔自杀前把遗书放在了我的枕头下面。我发现了,悄悄收藏起来,我得等待机会。终于,我等到机会了,那封举报信就是我写的,羊羔的遗书也是我放到厨房的灶台上的。他罪有应得,就是判的太轻了,应该枪毙这个恶魔。”
“可是我不能做你的妻子了,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可我宁愿在你的眼里我永远是一汪清泉,没有任何污染的清泉。如果我做你的妻子我就必须告诉你真相,因为我不能带着谎言和你生活一辈子。可我是那么的爱你,我几乎每天都要到后面的白桦树那去坐一会,白桦树上有你的名字,我抱着树哭,抱着树和你说话。得到你去上学的消息,我就决定不能一生一世得到你,那就得到你一天,两天,我不能让遗憾伴随我一辈子。”
“亲爱的,现在让我告诉你第二个秘密吧,你绝对不会想到的,我们分别以后,我发现我怀孕了,好在那时候我也回城了,和父母到了长春。我母亲成天骂我,追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告诉我要么嫁给孩子的父亲,要么去医院把孩子做掉,好在我爸爸理解我、同情我,爸爸从来不追问我,不责难我,爸爸说要不要孩子由我自己决定。”
“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我感谢上帝让你的血脉在我的身上得到延续,我知道以后会面临很多困难,但多大的困难我都认了。我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是你的儿子。”
向勇惊叫道:“什么?我的儿子,他现在在哪?”
“别急,你听我慢慢讲,我就是告诉你,你现在也看不到他。”
“孩子生下来了,报户口的时候我说孩子的父亲发生交通事故遇难了,孩子随我的姓,爸爸给他起的名字,叫大伟。因为父亲托了关系,所以派出所也没让我为难。好在母亲一看见孩子就喜欢上了他,有父亲和母亲帮我,养大孩子也不难。”
“只是我一直不能结婚成家,都知道我是个寡妇,带个孩子找男人很困难,不是年龄大的,就是身边有孩子的鳏夫。后来,经人介绍我和一个汽车制造厂的工人结了婚。他和我是二婚,因为妻子不能生育离的婚。婚后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也是男孩。婚前,他对大伟还勉强说得过去,有了自己的儿子,他就对大伟横竖看不惯,吃饭、穿衣公开偏袒他的儿子。有时候还打大伟,因为这我们就经常吵架,他骂大伟是野种。”
“就这样凑合着过到现在。三年前,他儿子到泰国做生意,他也跟过去帮忙,他们都在那边定居了。孩子也让我过去,我不去,没有感情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啊。”
“我当初接父亲班进了书店,现在书店连开工资都困难了,去年单位动员职工提前退休,也叫内退,我就退休了。”
“大伟现在在哪呢?按你说的,也应该有30岁了吧?”向勇急切地问。
“十二年前当兵,在部队考上了军校,现在是大尉军衔、说是副营职参谋,军营在北京通州,媳妇是小学教师。我还得告诉你,你不光有儿子,还有孙子了呢,都快两岁了。”
向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坐起来:“苏香,你说的,我听着直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害怕是在做梦,一觉醒来原来是黄粱一梦。”
“亲爱的,是真的,你摸摸我,这不是做梦。”苏香把向勇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脸上。
向勇感到苏香的脸像火炭一样灼热。
“我怎么觉得只有在小说里、电影、电视剧里才能发生这样的事,你就像是在讲故事,你说我有儿子,有孙子了?他们看见我,能认我吗?”
“你们只要一见面,不用谁介绍就能互相认识。大伟和你30年前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大伟一直不相信他爸爸交通事故什么的。他总缠着我,让我讲事情经过,我后来也不承认也不否认了,我不愿意再编什么交通事故的鬼话了,我怕变成诅咒。”
“不过呢,上帝还是很公平的,你的孙子大家都说长得像我。”
“我现在就担心得怎么向我父亲透露呢,他要是知道自己有了孙子一下子非高兴得眩晕不可,要是知道又有了重孙子那就醒不过来了。”
“不过也难说,我爸那人传统,没准先把我骂一顿呢。”
苏香说:“你要是让我妈看见,那可惨了,那可就不是挨骂了,我妈非扑上去打你一顿不可,一边打一边说,我姑娘舍不得打你,我替她打。”
“我把脑袋伸到她的面前,让她随便打。”
“对了,我这有大伟一家三口的照片,给你看看。”
“你是存心掉我胃口啊,你怎么不早拿出来给我看。”
向勇捧着照片,潸然泪下:“苏香,这些年让你独自把孩子带大,太委屈你了,你说,我这后半辈子该怎么报答你呢。”
苏香拿出手巾一边给向勇擦眼泪,自己的泪水也止不住流下来:“我不委屈,那些年我也后悔过,后悔不如告诉你,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可是晚了,你也结婚了。当寡妇是挺难的,今天相亲,明天相亲,就是让人家挑来挑去的,好像是谁要娶了我,就是对我的施舍。不过,我就是咬牙挺着,后悔。委屈,都是我自找的。”
“我不要你报答,干好你的事,你的心情舒畅、身体健康,能长命百岁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向勇说:“得把咱们之间的关系告诉博士和老鼠他们,要不然整天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也是不方便。再说将来总要让大伟和大家见面吧。你说呢?”
“我告诉你了,怎么处理由你决定,我无所谓,人老了,脸皮也就厚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