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小岁月-脑残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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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宓教授的红楼世界

    脑残粉好像是近几年才出来的新词,一个人疯狂追逐某个名人或者某个品牌,因为情绪激烈,乃至做出很多不理智的行为,西方人称之为“Fanboy”,中国人就叫“脑残粉”。以这个标准来看,胡适之于陆小曼、金岳霖之于林徽因,都算不得是脑残粉,因为胡适虽然觉得陆小曼是“京城不得不看的一道风景”,却在徐志摩日记事件中偏帮了林徽因;金岳霖爱林徽因爱得死去活来,却也曾经和浦熙修谈婚论嫁。喜爱某件东西到脑残地步,我细想想,大约只有《红楼梦》。

    《红楼梦》脑残粉的数量是不少的,有为了林黛玉和薛宝钗孰好而大打出手的前清老叟们,也有慨叹“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的张爱玲,当然,要论第一脑残粉,莫过于吴宓。

    初到哈佛时,吴宓就曾在哈佛中国同学晚会上演说《红楼梦》。1940年至1942年之间,在昆明的西南联大出现了一次《红楼梦》热,据余斌考证,这股热潮大概由陈铨的一次演讲引起的,吴宓和刘文典推波助澜,使之升级。1940年4月11日晚,陈铨大西门内文林堂演讲《叔本华与红楼梦》,反应热烈。这次演讲吴宓帮助张罗,他在日记中记下讲演之盛况:“听者极众,充塞门户。其盛夙所未有也。”

    1942年暑假,吴宓为联大学生讲《红楼梦》共7次,又应昆明广播电台邀请,播讲《红楼梦之文学价值》,不少学校将中文系、外文系等文科系的全部课程暂停,让学生有时间专听吴宓的讲演,当时的报纸,诸如“山城轰动,掀起《红楼梦》热”之类的报道在他所到之处比比皆是。他讲《红楼梦》,不赞同从阶级论的角度,有学生提出:“为什么吴先生认为《红楼梦》不能作为18世纪我国封建社会没落时期的解剖标本?”他说:“就像解剖尸体一样,不必拿美人遗体解剖,破坏了美容太不值得。”1942年春天,应学生社团“中国文学会”之邀,他以自己的《红楼梦》代表著述《红楼梦评赞》为蓝本,给学生讲了其中的六、七两段,主要内容是将太虚幻境和但丁的《神曲》中的地狱进行比较,引导人从幻灭和痛苦中求得解脱。那晚人多,“听者填塞室内外”,场面让吴宓十分兴奋,所以在回答学生提问时,居然“词意姿态未免狂放,有失检束”。吴宓的弟弟吴须曼回忆,吴宓讲《红楼梦》,“偌大一个礼堂,座无虚席,每一个窗台都被人占用了。演讲开始后,全场没有一点声音,当时我感到不是在听演讲,而是在看一个演员作表演,而且是一个人扮几个角色,王熙凤的阴险毒辣,林黛玉的多情善感……都演得惟妙惟肖。他的精彩演讲,轰动了整个古城”。

    吴宓还参加了“以研究《石头记》为职志”的“石社”,这个社团常常在夜间搞活动,在南食堂行《红楼梦》酒令,说《红楼梦》故事,吴宓是“石社”的重要成员。想要入社,需要提交一篇对《石头记》的鉴赏文章,最好用第一人称写,因为这样可以把自己比作书中的某个人物。不过,“石社”的活动话题常常不知不觉从品评《石头记》转到各自阅读的诗文及个人恋爱故事,这其中最有意思的故事当然也是吴宓的。

    吴宓对于《红楼梦》的热爱,幻化成一个个段子,流传在西南联大,最著名的莫过于以下这个:联大新校舍对面(曾在联大求学的郭冠球回忆说是联大附近的府甬道)有一家湖南餐馆,名曰“潇湘馆”。吴宓见后大怒,就叫老板来一下。老板问吴先生有何指教,吴宓就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一些钱,你把这个名字改了,别叫潇湘馆。老板说怎么了,吴宓回答:“林妹妹会难受的。”潇湘馆在《红楼梦》里是林黛玉的住处,有幽幽篁竹的美人住所怎么能划拳?吴宓想不通,饭馆老板也想不通吴宓为什么想不通,于是不答应,吴宓无明业火三千丈,砸了那家店的碗碟。

    吴宓一向温柔体贴,居然为了一个名字而动粗,实在难以想象,大概是为了《红楼梦》,什么都在所不惜。在汪曾祺的记忆中,吴宓在联大讲“红楼梦研究”,如果有后来的女生没有椅子坐,他看到后会马上就去旁边的教室搬来椅子,等学生们都坐好才开始讲课。对,在生活里,他觉得自己是贾宝玉,对女生非常照顾和尊重,细心体贴到无以复加,“遇有车马疾驰而来,他就非常敏捷地用手杖横着一拦,唤着苏生和我,叫我们走在街道里边,自己却绅士派地挺身而立,站在路边不动。等车马走过才继续行走。他这种行动不禁令人想起中世纪的骑士行径”。

    自比贾宝玉的吴宓教授当然也会把身边人比作《红楼梦》中的人物,这做法实在是脑残粉的最高境界,其他红楼迷都要自叹不如。比如对同事,自1926年3月起,吴宓任清华大学外文系教授,但一直只是代理系主任,从未做过系主任。自视甚高的吴宓感到非常委屈,1936年陈福田主持系务,“七七”事变后,清华南迁,和北大、南开合组西南联大。1939年暑假,陈福田回檀香山,请吴宓代理清华外文系主任一职,为此,吴宓自比《红楼梦》中的平儿,哀叹自己不能被扶为正室(当上系主任),且还要服侍秋桐(指系主任陈福田)。那么,王熙凤是哪位呢?1939年7月15日,吴宓在日记里对叶公超表达不满。叶“既失信,又嫁祸,且图利”,令吴宓“殊为郁愤”,于是吴又把叶公超比作王熙凤(“如王熙凤”),《红楼梦》中的王熙凤心狠手辣,劣迹昭著,吴宓这样的书呆子自然最痛恨。吴宓日记里的王熙凤还有郭斌龢,他曾想转投学衡派后期的大本营浙江大学,曾在浙大执教的张清常劝说吴宓不要去,吴宓得知“龢在浙大有王熙凤之绰号”,最终打消了赴浙大的念头。

    王熙凤是贬义词汇,薛宝钗也是,吴宓把这位标准淑女的称号安在了冯友兰的头上,因为他和薛宝钗一样,“待人接物不亲不疏,不远不近,可厌之人未见冷淡之态,形诸声色;可喜之人亦未见醴密之情,形诸声色”,“随时随地都吃香”。林语堂在日记里则扮了一回光彩照人的探春:“(林语堂)今者载誉回国,如探春之远嫁归来,比前更为超逸俊爽。而适逢家难,未免伤心。”相比之下,“落魄”而又坚持“在家出家”的吴宓便成了惜春,“又见惜春道姑打扮,尤觉难以为怀”。

    吴宓是书呆子,却并不是呆头鹅。他在昆明期间认识了远峰和尚,在交往中,吴宓觉得自己对远峰的观察有如《石头记》中惜春对妙玉的评论——“冷美人”,惜春认为“妙玉虽然洁净,毕竟尘缘未断”。果不其然,远峰半年后即弃僧还俗,引来吴宓连连嗟叹。

    因为对《红楼梦》烂熟于心,吴宓也不时拿《红楼梦》中的故事表达心情。1942年,与陈寅恪、汤用彤同获“部聘教授”的殊荣,吴宓认为这“正如探春受命陪钗、黛见南安太妃”。然而,这个结果遭到不少联大教授的讥刺。愤激之下,吴宓在日记中写道:“教授同人之忌嫉刻薄,乃过于怡红院中诸婢之不满于小红、五儿等之偶获倒茶侍应宝玉也。”这个比喻实在让人拍案叫绝!

    虽然曾以平儿、李纨、惜春自喻,但他还是喜欢自己变成“贾宝玉”。1943年2月7日,《红楼梦》谈话会第二会,由吴宓与翁同文、王般、李赋宁做主,与会者有十来人。他们在大观楼观稼堂阁中叙谈。但天气寒冷,大家都懒得动嘴。只有沈师光兴高采烈,说吴宓境遇可比妙玉,但其性情实则颇类宝玉,这番话正中吴宓下怀,让他着实高兴了一阵。

    不过,吴宓可没办法和贾宝玉比“桃花”。当贾宝玉被众多丫鬟包围的时候,秉承“除了学术与爱情,其他问题一概免谈”的吴宓在漫漫情路上走得异常坎坷。他的第一任妻子陈心一,乃是同学陈烈勋的妹妹。那时吴宓尚在美国留学,天天慨叹自己作为宅男,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于是,经同学介绍与从未谋面的杭州姑娘陈心一订了婚。吴宓当时还委托陈心一的同学毛彦文,打探这位陈小姐的情况,毛考察后回复说:“陈女士系一旧式女子,做贤妻良母最为合适。皮肤稍黑,性情似很温柔,倘吴君想娶一名能治家的贤内助,陈小姐似很适当;如果吴君想娶善交际会英语的时髦女子,则应另行选择。”

    两人订婚几个月后,吴宓就后悔了不想结,朋友汤用彤劝他:“取消婚约情理不容,你前面既然已经答应,陈家可能已经将此事通知了亲朋,你后来忽然取消,人们会怀疑陈心一有什么不能容忍的、无法改变的毛病,这要一传十、十传百,可了不得,将来陈心一背着这个‘莫须有’的黑包袱,如何能嫁得出去?你该为她、为她家想想。”“吴宝玉”一向为女性着想,于是暂把悔婚的心思放下,回国后,便与未婚妻陈心一见面,据说当时一见倾心,13天后便闪电般地入了洞房。陈心一确实如毛彦文所说的那样温顺贤良,可是吴宓觉得陈心一虽然贤良,却“呆滞”、令自己痛苦,于是便整日沉浸在“离还是不离”中,痛苦不堪。最主要的是,他心里的林妹妹另有他人,便是前面帮他打听陈心一的毛彦文。

    毛彦文(1898~1999),浙江江山人。南京金陵女子大学英语系毕业,美国密歇根大学教育学硕士,曾任复旦大学、暨南大学教授,北平香山慈幼院院长,1999年在台去世。毛彦文虽然之前与方家定下婚约,却因为与表兄朱君毅青梅竹马,便在方家迎亲大轿抬至毛家大门的刹那从后门逃离,并与朱君毅正式订婚。毛彦文的痴情换来的却是情郎的始乱终弃,朱君毅回国后,以近亲不宜结婚为由,与毛彦文解除了婚约。早就看上毛彦文的吴宓听到这个消息,迫不及待地与陈心一离婚,开始对毛彦文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这一举动当然遭到了大家的群起攻之。吴宓的学生许渊冲说:“他离婚的事情大家同情的人很少,几乎没有什么人同情。他自己呢他认为他对得起陈心一,但是就是这个啊,这个东西,吴宓没有给陈心一着想,只是为自己着想,说我对得起你,没有爱情就离婚。”他的生父更是公开指斥他“无情无礼无法无天,以维持旧礼教者而倒行逆施”。对于吴宓与陈心一的离异,毛彦文这样解释:“吴脑中似乎有一幻想的女子,这个女子要像他一样中英文俱佳,又要有很深的文学造诣,能与他唱和诗词,还要善于辞令,能在他的朋友、同事间周旋,能在他们当中谈古说今,这些都不是陈女士所专长,所以他们的婚姻终于破裂。这是双方的不幸,可是吴应负全责。如果说他们是错误的结合,这个错误是吴一手造成的。”

    吴宓追逐毛彦文,用《傲慢与偏见》的话来说,“先生这方面显然情意绵绵”,但“小姐的心思”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毛彦文对吴宓的示爱开初尚有意,两人曾在柏林商量过结婚的事,后却又变了心,吴宓却认为“这是她的矜持,或是在考验自己”。1930年,《民国日报》上刊登了两人的绯闻,毛彦文为此很生气,欲与宓断绝通信,吴宓倒不着急,反而有点高兴,“必由于一时气愤,或有意试探。其心固未尝绝我,甚且爱我也”,“确知女士痛苦,向我发舒,正是不自知的爱我之表示”。向来拿绯闻当家常便饭的民国文人圈都集体看不下去了,他们派出了代表金岳霖去劝说吴宓(金先生其实有什么立场呢):“你的诗如何我们不懂。但是其内容是你的爱情,并涉及毛彦文……私事情是不应该在报纸上宣传的。我们天天早晨上厕所,可是,我们并不为此而宣传。”结果吴宓大怒:“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金岳霖也只好承认自己比喻不当。

    这场热烈的单恋故事终究是一段苦恋,毛彦文最终嫁给了曾任北洋政府总理的熊希龄。当时熊希龄66岁,毛彦文33岁,婚礼上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新郎新娘的年龄,壁间悬挂的喜联也多与此相关。毛的一位同学与熊希龄是世交,平素称熊为“世伯”,他送的喜联让观者哑然失笑:“旧同学成新伯母,老世伯作大姐夫。”而华侨报人崔通约的喜联则工工整整对仗严谨:“老夫六六新妻三三,老夫新妻九十九;白发双双红颜对对,白发红颜眉齐眉。”学者沈尹默的对联处处用典暗含风趣:“且舍鱼求熊,大小姐构通孟子;莫吹毛求疵,老相公重作新郎。”吴宓也收到了毛彦文婚前所下的帖子,邀请他出席婚礼,他以编书为由辞绝了这一难堪的邀请。他对毛嫁熊深感痛苦,更认为毛嫁给老头子是图人家的地位财产。

    不能说这毫无根据。熊原籍江西,生于湖南凤凰,进士出身,在袁世凯手下做过半年多的国务总理,之后即从政界渐渐淡出,1932年任世界红十字会中华总会会长,次年在北平设第一后方医院,救护长城抗战受伤官兵。与毛彦文结婚时的熊希龄,虽然年老,却有相当的社会地位,吴宓当然不可相比。但可爱的吴宓教授在怨恨的同时,又很讨厌社会舆论对他的女神进行指责,总是在人前为毛辩驳。

    抗战爆发,南京沦陷,熊希龄带着毛彦文避居香港,谁知到港不久,还来不及搬进已租好的唐继尧家的跑马地私宅,熊希龄就在旅馆里病故。吴宓听到这个消息,便赶到香港和毛彦文见面,他闭门专心给毛彦文写了一封长信,“历叙亦真切爱彦之经过,引咎自责。对于失彦之痛恨,三年来如何拒绝一切女子,今兹惟望与彦结婚。至其手续与形式、或迟或速,由彦决定,宓必谨遵曲从。至熊公之遗产,可以一文不取,藉免世俗之讥评云云”。这封信情深意长,然而,挂号寄到香港,毛彦文没有回复,并在吴宓抵港之前,便回到上海,让“吴宝玉”扑了个空。最终,这份“纠结”的爱终于化为组诗《吴宓先生之烦恼》而为人所知:

    一

    吴宓苦爱毛彦文,三洲人士共知闻。

    离婚不畏圣贤讥,金钱名誉何足云。

    二

    作诗三度曾南游,绕地一转到欧洲。

    终古相思不相见,钓得金鳌又脱钩。

    三

    赔了夫人又折兵,归来悲愤欲戕生。

    美人依旧笑洋洋,新妆艳服金陵城。

    四

    奉劝世人莫恋爱,此事无利有百害。

    寸衷扰攘洗浊尘,诸天空漠逃色界。

    吴宓不但在报上发表他的这些失意情诗,还经常在课堂当众向学生倾诉衷肠。某次上《文学与人生》课,吴宓又不知不觉讲到《红楼梦》,将自己的情史作为“反面教材”,讲自己“订婚、结婚及早年认识彦(毛彦文)之往事。听者拥塞”。下课后,吴宓细思量,觉得对学生叙生平,不妥当,很后悔。1943年夏天,吴宓还将自己写的《五十生日诗》作为讲义发给学生,里面亦有自己对毛彦文(英文名海伦)的一片痴心:“平生爱海伦,临老益眷恋。”

    吴宓把自己当成贾宝玉,心里惦记着好几个女人

    吴宓心中的林黛玉也并不只有毛彦文,他十分忠实地秉承了贾宝玉的某项特征:“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这也许也是他始终没能获得毛彦文芳心的一大理由。1942年,刘文典在联大讲《红楼梦》,吴宓去捧场。一次,“听典讲《红楼梦》并答学生问。时大雨如注,击屋顶锡铁如雷声”。另一次,“听典露天讲《红楼梦》。见琼在众中。宓偕雪梅归途”。雪梅即贵州女诗人卢雪梅,多次婚恋失败后转向吴宓。吴宓陪她听刘文典讲演《红楼梦》,却心猿意马,张望人群中的张小姐。张小姐就是“琼”——联大生物系助教张尔琼,有一段时间她在昆华中学教书,和吴宓的关系颇为暧昧。张是四川长寿人,出身官宦家庭,父亲做过民国法制局长,清华大学生物系毕业,喜文学,能写一点旧诗,与吴宓认识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六岁。

    1941年春,吴宓对“冷艳美人”张尔琼发动爱情攻势,但对方忽冷忽热,弄得久经情场的吴宓教授“甚感凄楚”。于是,吴宓写信给张:“以琼比黛玉,而托言黛玉不获嫁宝玉,则只可嫁(一)孙绍祖或(二)柳湘莲。”看起来似乎感情颇为炽热,可惜他一边表示“爱琼之心与日俱深”,视张尔琼如宝(玉)似黛(玉),一边却决定再向刚刚守寡的毛彦文(熊希龄三年后去世)吐露真情。贾宝玉都没敢想把林黛玉和薛宝钗都娶回家,吴宓教授却设想了两全其美的结局:“倘若能婚彦,固佳。不能,则决专心另求所爱(暗指琼)。又申明为琼设想,当使琼可另择佳偶,而使宓不为琼害云云。”结果可想而知。1941年9月23日,吴宓等人在螺翠山庄聚谈。席间,“(曹宗)巽谓琼宜比黛玉或惜春”,可是张尔琼不这样认为,据吴宓说“方自拟紫鹃之忠诚,而琼乃再三以宓比拟贾赦”。12月22日,吴宓收到张的“最后通牒”:她“对宓既无爱,亦无敬意。只愿保持不深不浅之友谊”。稍后,张小姐便真的恋爱了,对象是教体育的一位青年教师。有回跑警报,吴宓亲眼见张与那年轻人“共坐苏家塘东之山下”,那两位的反应是“见宓,低伞以自障”;数日后又跑警报,吴宓又看见张小姐“装扮完整,服红灰色夹大衣”,那年轻人“衣航空褂,草绿军裤。手持照相机。身貌甚魁伟健壮”,吴宓教授只好“伤心往事共低徊”,写了无数首伤心情诗了事,可见红楼脑残粉吴宓教授和贾宝玉,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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