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号轮船[1911年11月底]
亲爱的朋友!
现在我再次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地航行在蓝黑色的大海上,蜗居在一个狭小的船舱,疗养我离家在外时受到的身心伤害。因为我回到家以后(圣诞节)不会立即写信,所以就在船上给你写一些……
我原本计划去趟印度半岛,不过只游历它的南部,后来不得不放弃了,一方面是因为在国外这个地方生活和旅行所需的费用远远超出了我的经济条件和预期,另一方面则因为我的肠、胃和肾脏都罢工了。不过,我相当全面地亲历了海峡殖民地和马来联邦,还有苏门答腊岛的东南部,最后的十四天,我是在锡兰的山区度过的,可惜大部分时间不是我生病,就是天下雨。总的来说,印度人给我的印象不是很深刻,他们同马来人一样懦弱,没什么未来。只有中国人和英国人给我的感觉是绝对强大并且前途无限,而不是荷兰人之流。
至于热带自然风光,我看到的主要是原始森林,其次就是苏门答腊岛的河流,马来海域的群岛和锡兰肥沃得流油的土地。就城市而言,新加坡和巨港尤为有趣。我接触到的民族有马来人、爪哇人、泰米尔人、僧伽罗人、日本人和中国人。对于中国人只能用“很了不起”来形容:一个令人钦佩的民族!其他大部分人都是某个古老的一度生活在伊甸园里的民族遭受西方腐化和蚕食后余留下来的可怜的后裔,他们是可爱的、驯良的、灵巧并且有天赋的原始族类,我们的文化却把他们扼杀了。倘若西方人能够更好地适应这里的气候并且能让他们的孩子在这里长大,或许就不会再有印度人了。
我还见到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技术人员等形形色色的人而且跟他们交谈过,也见识了许多大宗贸易。大量贵重的、当地产的好东西出口到了国外,从欧洲和美国进口来的却大多是劣等品。马来人和印度人会上当买这些东西,中国人则不。普遍不受欢迎,甚至遭人憎恶的是日本人,尤其是在做生意方面。
临行前不久,我去爬了锡兰最高的山峰,以此跟印度告别,越过飘动的云层眺望脚下这片无比壮观的美丽山地,看着它一直延伸到海边。
现在还需要耐心等待两周多,忍受船上的颠簸,不过我已经磨炼出来了,因为最近这三个月我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水上和各种船上度过的。回去以后,希望我们可以很快见面。
致《施瓦本之镜》编辑部
1911年11月
亲爱的《施瓦本之镜》!
贵刊来信询问我是否已经从亚洲旅行回来,现在心情如何。
是的,我已经回来几天了,箱子放在那里还没有打开,假如我要现在打开收拾,那么旅途中的所有经历便会像乱麻一般从记忆中涌出。
我现在的情绪有些萧索,从赤道的暖阳返回到雾霭沉沉的博登湖,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倘若我的内脏更强健或者酒店的饮食更可口,我还会待上很长时间。
印度人和马来人的世界宛如一场五光十色、轻松愉快的民族化装舞会。中国人的世界却给我留下极好的印象,那就是他们的种族和文化融为了一体,我们对此不了解,我们中间只有英国人略有所知。
致路德维希·托马
盖恩霍芬,1912年1月6日
亲爱的托马先生!
……这次旅行对我大有裨益。一些与我的个人生活并不搭调的事物驱动着我前进,我现在把它们看得更清楚了。我有了很多的见识。我喜欢植物,喜欢甲壳虫、蝴蝶以及这类色彩缤纷的大自然的产物,在原始森林里,在苏门答腊岛的大河上,在棕榈种植园中以及在锡兰的群山里可以有许多发现。此外,我过得就像扫罗在寻找他父亲的驴了[18]。
我去那里是为了看原始森林、抚摸鳄鱼和捕捉蝴蝶,却顺道并且顺其自然地发现了一些更加美妙的事物:中南半岛上的华人街和中华民族,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有文化的民族。
随后我发现自己的家乡虽然阴冷灰暗,但是也很好,我又燃起了对我三个儿子的爱意,也再次找到了工作的乐趣。
对于英国人,我觉得很奇怪。我原以为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些敏感易怒,还有一部分人胆小怯懦,可是他们在国外那个出产胡椒的国家所做的事情以及他们当作欧洲文化传输到那里的东西,尽管全都出于单方面的意志,但还是很好的,而且此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人这样做过。如果我们坚持体育锻炼并且开设农村寄宿学校长达二十五年,我们当然也做得到,但是做得还是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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