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爱丽丝

    15年月，洛杉矶的朋那凡丘饭店。2。彻代⑴？，这是洛杉矶这个城市的象征性饭店。当地400多位上流社会的人士，都买票来听一位从中国大连来的女子的演讲。在高头大马的洋男洋女的仰视中，美丽娇小的女子讲起了一个实在不应该是她讲的沉重而现代的话题：法律。

    众星捧月般的轰动后，她被请进洛杉矶的电台做1小时的脱口秀（！化，现场回答来自各方的电活。打来的电话越有挑战性，她越是把反手球打得漂亮。听者打弧形球、打抽球、打旋转球、打角球、打吊球、打反手球，她奔跑着接上每一只球，再漂漂亮亮地打回去。下棋高手可以一个人同时对很多人下很多盘棋。她是一个人应接很多人发来的球。她是这样的令人惊奇，电台破例把这场1小时的脱口秀，延长到2小时。

    这位女子，就是薄熙来称为他家里的双职工的妻子开来。开来白洁纤巧，灰蓝的裙服，红润的小嘴，不知怎么我就想起一支儿歌：小鸽子，真美丽，红嘴巴，白肚皮，飞到东来飞到西，快"决飞到北京去。开来遇到熙来就走到一起来了。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小说里看到的那种人，存素养，有承担，生來是属丁某种事业的，不楚属丁家庭的。开来已考上美国一所大学，而旦获得了奖学金。但是，开来说话：咱哥们够意思，不去留学了！

    我第一次听说开來，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名字？带升字的词往往喜兴：开张、开业、开通、开辟、开发、开放……乃至开支。而一个开来，继往开来，又包含了诸种丌字起头的聞的内涵。开来念起来，又似英文中的缩写。后来知道，开来确实什么都能迈过来闯过来。她父亲在一一儿运动吋，是北平地下党的市委书记，母亲7年被错打成右派。166年文革开始时，开来8岁黑帮父亲被批斗后，扶着开来回家。小开來细瘦如棍，就均父亲的拐棍。小学没有毕业，就上房当泥比旺，还钊副食店操刀卖肉。而且这个本来就小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的姑娘，是个叫人目瞪口呆的一刀准。177年恢复高考，178年她考北京大学，她没学过数学，几近交白卷，但是她的文学答卷才情过人，竟是一下就考上厂，又枭一刀淮。弹钢琴、弹琵琶，都是一学就及一刀滟。毛主席逝世那部纪录影片的琵琶作奏，就是开来。

    开来，一一如果人的含金蠆可以鉴定的活。

    何是开来遇上那位生来有承拊的人，只好哥儿们够意思了。，了长天天半夜回到家，让开来弹一曲《献给爱丽丝》，或者请出，多芬来一曲第九交响乐。开来陪伴他随苕欢乐女神爸洁笑丽来到你的爷殿里。

    今年以前，他们一究住一套呰通的浯民房。有个6卞方米的厅。厅里挤着一张饭桌。来人进门就得丄：饭桌。间，丌门就有来人或者门郞打不汗、外常常适满满当当的人瓦姓们随便都可以来堵市长的门。㈦艮乍夜前又不会叫来。市长的犮子哥们够意思地忙狩接待各种索不相识的面孔。

    这两位双职工不唱歌，也不跳舞。奍节他们俩请儿位副市&偕同夫人起过疗，毎个小家庭做一个菜，他俩的菜大受次迎二席间岛人丧演，个节么他俩赶紧现场徘练起唱两句儿歌，两只老虎，两沁老虎。

    天马流星拳

    只要见到！匕子瓜瓜，薄熙来就不足市长。

    他们瓦相看见广，明白是遇上同类了，两人眼睹一亮，闪烁着想亲近想嬉戏想格斗想顽皮的言悦。然后两人眯笑一笑个完全一样，毕竟是父与子。瓜瓜8岁。爸笆把瓜瓜当小孩子，瓜瓜把爸爸当大孩了。小孩子和大孩子好不容易遇到块丫来呀，咖打一架呀！这是天马流星拳！小孩子喊。这是一栺功！太孩子叫。

    瓜瓜3岁的时候，就想开车，说长大了要当司机。后来发现警察管司机，又说长大要当警察。笆爸问他你到底要当瞀察还是当司机？瓜瓜说：当开警车的警察。那就两全丫瓜瓜，聪明的脑袋瓜。

    瓜瓜懂点事的时候就知道爸爸是猎人。因为爸爸每天一走就是凌晨才问家。爸爸你上哪儿去了？爸爸上山打猎去了。今天打了什么？打了几只大灰狼：大灰狼大叫？这次打的特别大，爸笆爬到山上，（声音低沉下来）越走路越窄，越走越窄，（声音里透着恐惧）天黑乎平的，风又刮起来了树林了忽悠忽悠的。爸爸往后看看，什么人也没育。（心都抽紧了）笆笆把树叶拨开，你猜我看见什么了？爸笆别说了瓜瓜吓得捂起眼晴。

    猎人很会讲故事，很唬人。可是此外吔还能给儿子什么？抑或、他什么都给了儿子了？瓜瓜长大点知道爸爸在为大连做事，知道爸爸是事长（做事的人自然叫事长），每隔一段就说要看看爸爸的事做得怎样了。有人深夜敲门来找市长，小保姆不敢开门。瓜瓜说让他进来么，进来么。人家敲门敲半天了，多可怜啊！说着瓜瓜跑去开门说；叔叔，政府那个亮灯的屋里就是我爸爸。

    又一个深夜爸爸带瓜瓜回家。前边一辆装垃圾的大卡车，一路把垃圾洒漏在大连漂亮的街上。爸爸把车开到大卡车前停下，批评司机，说要记车号。瓜瓜马上说：爸爸！我这儿有纸！

    这夭瓜瓜告诉爸爸，说他白天在什么地方，发现有赌博机。爸爸说他不知道有这事。瓜瓜急了：你说我瞎说？我看见的。薄熙来打电话问有关人士，对方说我们那里没有赌博机。瓜瓜不信。第二夭是星期天，爸笆照例还是去上班。快中午时，瓜瓜搭车到市政府拉了爸爸就走（正好爸爸刚开完会）到那儿一看，哪有赌博机？瓜瓜说他明明看到的。他推一块裆板，原来，咋天市长过问，人家用拽板藏起赌博机了。

    事长的儿子长大了。和他笆爸一徉好像生来负有一种使命。

    薄熙来最不愿意的，就是我的大连小伙瓜瓜会长大。人家做爸爸的，盼儿子快怏长。薄熙来觉得瓜瓜可爰钊不能更可爱了，大丁点都没这么可爱广。最好一直这么个小祥儿。有时一见儿子，薄熙来说：啊呀，个子长高7！知父莫若子，瓜瓜说：可我的脸还是小样儿！

    有人问瓜瓜：如果你妈妈掉进海里厂，你爸爸掉进海里，你救谁？瓜瓜说：那我也跳进海里，我要和爸爸妈妈老在一块儿！

    一屋子伟大的男人

    他笑的时侯大眼晴亮亮的，鼻头不着痕迹地翘着。抄命想和好玩的联&，好像穿着旱冰鞋在他宽宽的額：来回沿行。他肴见小孩最高兴，㈥为他们是他的同道他自己未必意识到，但是他的淸朗无邪的眼晴呼应着小孩的眼睛。他用儿童般的明澈穿过繁杂的世态，用最简捷的路杼肴到最明白不过的事情。

    他主持会议的吋忮，一屋子伟大的男人吭哧吭哧地速记。他讲讲活一个奇想又在他那宽脑上褙行。他笑起来，眼睹弯出脸调皮。这么多啼人的男人在听个大明孩的办想。然后他的奇想就变成他的点广，变成加报。大力人们好像兴味，足地在匕这个男孩的谇。而对他，作常常不足负岽，时足种兴趣。兴致勃勃地推倒股先搭好的积木，再力措个个新的枳木。他笑，他快活，空气就湿润起来，空气就淸新起来，树叶摆动起来小鹿奔跔起永：，喷泉喷洒起來，鸽子扑啦啦飞起来。

    他永远穿着白衬衫、白丁恤，或者外而加上丙服、加上夹克，对付一天里的各项日程。穿苕白衬衫去上地，套上四服领带会见外宾。只有白衬衫可以一劳永逸地配各种西服领带。这纯白，又一如他的心忭。他是最本色的。

    而他自己，如个涉世不深的少年，穿着白衬衣，掘宥…支笔，眼晴盯眷一张开发，X的地阌，像一个巧主的学生。开发区的樹老鸭（大家都这么叫这位唐君）说，开头他还儿次洵阿箅地价的事，现在他箅地价比唯都精。他脑子甲，：藏数据不知存多少。他傳欢用数据说诂，常常说嬰数数。当他盯若一个个数字问部下的吋候，常常他知迫的比部下还淸楚。他不是在了解数字他适在肴你有没有尽职，奸叫怕。

    他华在那见，左腿搁在右腿匕右脚着地。树脚跟荇地，脚尖翘起，呈火箭状。一个支点，他就能起，两个乞点的吋候，两脚靑地就走得飞快。后边的人快走苕跟、小跑苕跟，竞走着跟，颠颠着趿，走出人1〔百态。他在街头走，姓们呼啦啦越跟越多好像当年红军队伍越走越壮大。而他的身边总有故事。一路走去一路故事。我想起幅报多年前肴过的油両：前边迮荇队红军，6面有两个破农烂衫的小鬼，背着茶缸仆么的，紧紧趿着也想当红平。我要想听到薄熙来身边的敁事，就得像心想当红军的小鬼，紧跟着跑。

    他天天这么快走，自然吃什么都不会胖。他高高挑挑地站在房子里思考问题，眼睛望着天。当然，在房子里顶多望着天花板。但就感觉他望的不是天花板，是蓝天。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望，他只适在思想。以他的身高，眼睛再望宥卨处，他的个头加上他的思维就有广延长米。人说天塌下来高个尸顶宥。我仰头望苕他，感觉一种壁立的崇髙。觉得他是责无旁贷地、命定地顶着他头卜的那方天。

    （他祌秘兮兮地对人说，他现在是85米，曾经是1.86术。为什么？闲为中国人幷藏虚，他见人就低头，久而久之，就矮了一公分。）

    一夭下朱，深夜秘书走进他办公室，薄熙来脸色灰暗，秘书的心顿时趴卜了。他的心在病苦地呻吟：市长，你到这会儿就是一个泥啊！

    不，薄熙来到这会儿还是市长。他喘过，气来就拉秘书陪他散步。秘屮宁可跟他丁作不爱陪他散步。薄熙来不会慢走，其实他也没有快走。他平常的步子就娃快快的，他的长腿随便迈一步、人家就得迈一步半。秘书连走带跨带跑，而且散步不散心。口分钟里，市长布置下一件一件大知道多少工作。溥熙来又是诚心诚意邀他散步的，秘书自然没带纸笔，好像两人果真上街？兀似的。不带纸笔，秘书的脑了也得小跑着，才能录…条条薄熙来的指示。秘书说谁都怕和他散步。有人和他散步，一次下来脚就起泡。

    可对于薄熙来，深夜在政府院里分钟的散步，是休息，是放松，是健身，是亨受。阔大的草坪，在草皮灯的映照下幽幽地绿着。圆圆的月亮，在草坪上幽幽地亮着。这甩的草坪是经典的一一如果草坪可以像皆乐一样分类，这吼夜间的草坪，就像经典音乐，叫人圣洁起来。

    秘书还有怕：节假日。平时政府有办公厅、有秘书处。节假日只剩几个秘书。而薄熙来的工作是不㈨为节假0就淡出的。薄熙来要求商业街不要断气，让市…可以从这头走到那头。薄熙来日己是工作小断气，可以从一年的这头千到那头。

    萍熙来说过，在我身边十的人想得到什么，那就别在我身边。

    他周闱的人说，人家袅官当富了，薄市长力官当穷了。节长说话：咱为同家办事要什么好处。市长白天看着像邺么回事，可是他多累啊！大连有这么个市长，咱能帮他担当点儿，也是福份。

    上班时间不接见疾病

    80年代初，甘肃定丙。这里草籽都长不活，老百姓的门联都读不通：天增[！月人增寿，先生孩子后发财，什么意思？当初华国锋当总理时，大队干部叫村里人表态，他㈧盘愣愣地喊口号：拥护华闺锋、周总理。

    中央45记处调研员傳熙来虽然是记要到最穷的地方调研，但他受不了人这洋地受困物质的受困和精神的受困。巾1老乡们还在那儿傻乐。他拍下很多照片贴成一本，打报告要求到定两去。存关领导考虑到他是硕寸上做调研工作1站1年又刚刚开放沿海地区，就派他去了辽宁。邵么，不在辽宁的机关，就被分配到金甚。片来，金级变成金州又，成为大连的一个区。陴熙來进大连好像足先结婚心。

    在金州他庄1武装部个老房了、他和开来架起一张旧床，再借个文革时期的文件柜当衣把，这就足家了。打天趁荇磚熙來不在家，一只威猛的老鼠大揽大样地走到卄来的跟前，和她对肴，老鼠那么硕大，开来那么娇小吓来无法对（这位小速之客。她打电活呼救，峙朋7又从远吐赶来吋那枵鼠坯在邵儿大眼瞪小眼呢。

    这已经是187年广北京城41的否忭，经在兆卒改革卄政的成躲。薄熙来夜晚在氺结抅的机关驵，照例又足他一个人仵作山来在人连。罕少政府褛下有个叫胜利的！机和一辆奥迪在等他邵吋他骑自行车，3年蹬坏2辆车。

    金区那幢木结抅的旧楼，在夜晚寒风的袭卜好像患了全身骨质疏松症，所有的关节都在晃动。每一个门后都可能发生个聊斋故事。薄熙来一个人在黑夜的楼道里走，每走一步，所有的木板都着急慌忙地咔吱咔吱。又好像那楼是个木制电子琴，走一步就会自动发出多种和声。这里的蹲厕，没有上水和下水，寒风从坑下往上吹，那冰凉凛冽，好像地球那头的寒气都从这里胃出来了。金州的夜晚黑漆漆的。薄熙来办公室的灯闩亮亮的。薄熙来离开金州时，金州的乡镇企业、计划生育、教會、体育、科普等10多个项目获先进。至于他和开来的小家，他们走后就降格成为仓库。薄熙来在金州4年就几沪吃了4年方便面。后来他在大连家里、办公室里，也总有方便面形影相随。我问司机胜利，薄熙来要足赶不上吃饭，还有什么别的吃？胜利说得悲壮：冉没有别的了！

    簿熙来奧迪车里除了常规武將方便面，还有两顶永远的安全帽。黄色的是胜利的，白色的是他的。午夜薄熙来戴上白色安全帽去工地，像一杆高高的白色的路灯。

    薄熙来只要安全帽不要警卫：胜利午夜为薄熙来开车，因为不再有会见外宾之类的日程，不定在哪里，薄熙来就喊停，说这是什么街？你敢紧打电话通知环保局，这个楼怎么又冒黑烟？现在就处理。胜利要为他打电话找人，改变日程，增加事项，胜利自称是司机十秘书牛通讯员十警卫员。他开车时，从后视镜看笔挺地坐在后座的薄熙来，看得出市长在思考问题，更看得出市长脸上积压了一天的劳顿。

    当薄熙来的司机天天凌晨才能回家。大年夜，市长肯定在办公室跨年度工作过了零点就是新的一年。胜利只能与君共苦。不过他说人都有一个追求，一个精神支柱。薄市长的精神完全感动广我，我不开车的时间正是他工作的时间，他的工作量远远超过我。大连翻天覆地的变化，咱能作这点后勤工作觉得荣幸、自豪，而且有一种责任感。胜利感动起来。他平的眉，小的嘴，眼睛是半圆的，手是圆的，加上树墩一样的身材和肤色，使我想起澳大利亚可爰质朴的小树熊考拉。他和高挑的薄熙来搭挡有一种错落有致的幽默。

    25日上午，薄熙来到大连湾西部海域污染治理工程参加开工典礼，然后我跟他跑了几个厂。记得离开最后一个厂的时候，大约12点多了。下午薄熙来有3个会，2点一个会，4点一个会，5点一个会。25日我打开《大连日报》，看到薄熙来在25日中午会见从美国来大连探讨合作建立海水淡化厂的总裁史密斯先生和夫人。傍晚，薄熙来在大连煤气新厂引进奥地利英特佳公司制气技术、设备合同签字仪式上讲话，并会见英特佳公司总经理弗朗茨一行。那就是把25日白天的每一个空当塞得涨鼓鼓的。天天如是。

    薄熙来说起辛劳的干部们，说人家是人啊。那么你呢？

    或许，正因为薄熙来是人，一个把人的聪明和力量发挥到极致的人，他就可以把疾病挡在办公室门外。上班时间不接见疾病。他的左脚腺子在金县扭伤后，不小心就会犯。脚背肿得不能穿鞋。薄熙来对秘书说，你悄悄找个医生来，别让人知道。医生来了说，要是骨折了怎么办？一定要去医院检查。薄熙来说，我到医院可以，不过你得说好要多长时间？医生说一去就拍片子，拍完你马上就回政府。

    拍完片子就走不成了。医生说一定要上夹板，至少一个月不能走路。不上夹板，不上！整天这么多事，见这么多人，上了夹板不是出洋相吗！

    薄熙来拄着双拐回到办公室。有没有偏方？多苦的药都行。只要能好得快，怎么都行。终于有了一种偏方，一天喝两大碗浇上黄酒的油兮兮的粘液。薄熙来点酒不沾如今挤眉映眼地大口大口喝下这碗粘液，眼泪都出来了。然而他笑，他到底逃离了住院，甩掉了医生。

    如何地夜里高烧或是吊盐水，第二天上班前，薄熙来又罕第地坐在办公室里，就是睑红红的，像金州三十里堡的苹果。

    行走在舞台追光里

    14年元月25日傳熙来下乡时逝进北部山区，走进位147年参加革命的甲级残废军人家里。他揭开锅盖一看，里边半锅玉米粥。薄熙来的眼泪哗地浦了出来。他再看锅台，黑乎乎的碗里只有七豆、地瓜和腌好又蒸过的罗卜条，还有什么吃的？他强忍着泪水问。

    老军人说，党和政府对我们很关心，屯子里有玉米。就这狴？薄熙来握住军人的手哭了。军人安慰他，说当年俺们起参军的7个人活下来的只有我1个人，这就很好了。薄熙来对当地的下部说：这些老军人为我们打1、了江山。如果不把他们的温饱解决，狗都不如！（他的泪又哗哗地）你们下乡走没走？这样的问题都不解决，还怎么造福方？如果冉不关心他们，你们都给我滚！此时无所谓准确，无所谓分寸，无所谓用词，无所谓脾气。此时就需要口大的震响，惊醒麻木的人。此时声狗都不如，胜过100声评论。此吋声给我滾，胜过100声批评。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发作？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激情？当地政府很快给这位老军人送去台黑白电视机。老人用报纸仔仔细细地糊了一个罩。

    薄熙来第二天就召开关于扶贫帮困敬老认亲的会（薄熙来履历表的受过什么嘉奖一栏里，什么也不填，只填一项：全国敬老模范）。他把农村老军人老干部的补助，立即从每人每月25元翻一番，改成50元（以后逐年增加）。国家再困难，不能难为建国的功臣。建立扶贫基金会，这不仅是解决困难，更重要的，是让新生一代受教育。108辆捐助的物资先行运往这个北部山村。正好赶上部队换装。部队把旧军装、把压在库里的军装全给了山村。后来，有的村远远看去，草绿乎乎的全是复员军人了。

    穷困的山村人，为一个黑白电视糊了一个报纸的罩。闹市的商家一开张，剪个彩，站一站就有纪念品。薄熙来在会上慷慨激昂：我们有些共产党的干部，成什么祥子了？一剪彩就拿礼物，下贱！

    一声下贱可能触犯多少人，又可能多少眼睛聚焦在他的身上。他就永远行走在探照灯下，或者行走在舞台的追光里。走到哪儿，追光追到哪儿。而观众只需坐在喑处看着。薄熙来说，我们现在讲经济规律，但是在一城一地主管经济的人，对自己不能讲经济规律，不能多干点就拿奖金，拿加班费，否则国家就没魂了。红军给多少奖金？一条命值多少钱？我们领导干部，要安于后富。

    复杂的人迈出一步之前，把个人得失权衡得很周详。单纯的人脑子里只有一根筋：这件事该不该做？该做就做。单纯的人是勇敢的人。开来对我说，还有几个人对我说，薄熙来愤怒而不痛苦。

    凌晨薄熙来去工地，你们的领导呢？工人在干活，领导不在场，这就是腐败！想干就得到位，不想干就退。我这个当市长的，就是个基层，就是第一线，我就是扛活的。我都不潇洒，+你们还想潇洒不能当甩手掌柜，得哈下腰干活！现在你说说你这儿的进度（对方说了个大概数）。你能不能不要讲大概的数字。我们共产党的事儿就叫这帮人办坏了。这就是腐败，其实我要你汇报的，我都知道。我知道的你还不知道，看你懒不懒？现在的干部，脑子里不装上5000个数据就别当这干部！

    很多事情，很多人也想到了，也知道该做的，就是没有勇气去做。有时候勇气比智慧更重要。薄熙来说。他刚当市长时，政府机关规定中午12点吃饭，下午1点上班。但是很多人点30分去吃饭了，为了中午可以有一个小时来打牌。提前半小时吃饭，已经习惯成自然，食堂也自然地提前了半小时开饭。多少年都是这样的，多少人都是这样的，改变不了的事，众怒难犯的事，只好随它去，何必伤众？薄熙来召开一个15分钟的会：第一，办公厅主任如果不能杜绝点30分吃饭，你就引咎辞职。第二，如果哪一个处室有人点30分吃饭，就说明是闲得没事干了，这个处室就精简人员。第三，点30分派人扛着摄像机在食堂门口现场拍摄。15分钟会议一结束，点30分吃饭的现象就随之结束了。

    如今干部考核要听周围人的意见，干部选举要有周围人的选票。枇评一个人，可能少一张选票，聪明的干部不如少一些批评，多一些选票，做官可以做得很技巧。不超前不坚持少做事少惹事，做个太平官。不聪明的干部如薄熙来者，做人也本色，做官也本色，就知道戴上钢盔往前冲，没白没黑，没死没活，没完没了。

    好像一个完美的人不应该有脾气，但是没脾气的人还能是一个完整的人吗？打仗的时候部下跟不上能不发脾气？当薄熙来戴着钢盔往前冲的时候，还能停下来跟你娓娓道出为什么要冲为什么要戴钢盔吗？你戴上钢盔跟着冲，然后再明白为什么。

    冲在最前边的人，常常显着急躁或不成熟。不冲锋的人常常显得成熟稳重。但这种成熟稳重里常常搅和着多少怠惰、世故、落后、麻木。

    我有时觉得薄熙来带干部好像在训练中国女排，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位政府干部说，是他的快节奏把我们吓的。有时夜里他刚坐上车回家，市长的电话又找来了，司机吓得没命地把车倒回来。半夜打电话到他家的就知道是薄熙来。（真是半夜鸡叫！）他的电话机旁总放着纸笔，薄熙来一来电话，他赶紧记。不记下的话，薄熙来的话就全进他梦里了。我见他是晚上6点来钟。他见面就说得先去一下讽，他这一天都没时间去洗手间，好在也一天没顾上喝一口水。

    我看薄熙来的天兵天将们，傻干，除了干活什么也不会——不传是是非非，不偷懒耍滑，不喝水，不上洗手间。如果是给多少钱干多少活，就是一个马栏河工程也干不过来。干活都干不过来，哪有工夫琢磨人？干部们变得聪明而单纯，当然也有小心眼晚上和薄熙来一起开会，就怕薄熙来说上咖啡，那就是说，这个项目会不知开到半夜几点了。

    而薄熙来对我感叹：他们（干部们）能出活，工资又不高，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想，薄熙来给自己戴上周扒皮的面具出现的时候，大概不会讲这样很人性的话。

    薄熙来的一部分人性放在秘书那儿他的稿费、奖励费等都让他们代领了。放他们那儿，下乡什么的遇到困难户，薄熙来就示意秘书拿钱给人。老乡拿了钱也绝不知道是市长的。听秘书说，他代薄熙来捐修烈士墓1000元，4次捐希望工程5000元。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秘书说，捐灾区什么的实在太多，根本记不住。

    薄熙来关照秘书，他不在大连时有什么捐助活动，就请秘书作主代他捐。

    至于外宾送的礼物，他全让办公厅收着，到春节前分送老红军、老千部、辛苦一年的政府工作人员一再附上一封他的信。

    有一个来自山西太原的故事。小五台派出所的民警阎毓树勇斗歹徒致残，髙位截瘫。这天他收到一个素不相识也不知道是谁的叫薄敬模的人寄来的1000元。知道薄敬模这个名字的，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秘书。因为这名字是他起的。薄敬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薄敬模。事实上，压根就没有薄敬模，只有薄熙来。薄熙来从报上看到了阎毓树的事，立即让秘书代他汇1000元，不署名。但是汇款单上总要写上汇款人的名字啊，秘书一想，敬佩英模，叫薄敬模吧。

    几次听人对我讲：谭彦出在大连不奇怪。《大连日报》月1日报道，台商李某丢一皮包，内有7000美元，6000人民币和机票等。环卫工人拾到后，交环卫所。所长一看机票是当日的，叫上出租到机场找失主。月23日，《大连日报》报道进行鱼货交易的康某不慎丢了皮包，内有12，68万元。钱包很快被拾到者送回。月26日，报道机场值班员发现柜台上有一个黑包，一看里面有几千元，手提电话等，立即让广播室广播找到了失主。

    有什么样的市长，就有什么样的市民。

    有什么样的市民，就有什么样的市长。

    老话叫：积德

    薄熙来有两个口头语。一是别闲着，一是干好活。在他，最高兴的事就是千好活。他说干好活的时候，我觉得就像小孩吃到好东西似的。

    一个人，如果不让你干活，如果让你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枯坐，人的一切功能都会退化，都会崩溃。文革打倒老干部的时候。十几岁的薄熙来就蹲了5年监狱。枯坐狱中，有疯癲的，有自杀的。薄熙来坐在地上，看着牢房上的一方小窗。他的思想变成一只小鸟，从这方小窗里飞了出去。啊，蓝天、白云、绿树、红楼，真美！哦，做千层饼，还要放油。哦，糖起膨涨作用。淀粉起粘合作用。小鸟烧了一道菜，又烧了一道菜。然而薄熙来实在太饿了，饿出了肝炎，转氨酶直奔最高指标。牢里每月给他2斤红糖，6角一斤。薄熙来要求能不能不要红糖，只要每天加一只窝头？不行，给你红糖就是红糖，红糖不能变窝头。后来薄熙来产生了一个伟大的理想出狱后先蒸他一大锅窝头吃饱了再说。

    出狱时他己经是一个干农活的好手。一个人半天就可以起一个猪圏。5年农活，他在农田里偷过一个苞米，偷过一个白薯。不，他说，不止一个。他挖出白薯，擦去泥巴，生吞活剥连皮带土地吃了。现在的大连市民，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心目中那么美好的市长，但求最佳的市长，他的生命，曾经就维系在几只白薯身上！如果不是这几只白薯和苞米，他这个1，86米半天能起一个猪圏的小伙，也许再也定不出那片农田了。也许大连就永远不会有一个薄熙来。

    70年代初他从监狱回到北京又当5年工人。铣床、饱床的他做得很开心。老师傅们喜欢他，他也喜欢厂里的人。他&年农活5年工人，现在他也最爱说老百姓的话，土话、傻话。越傻的话他说起来越过瘾一一也许像当年吃一大锅窝头一样过瘾。他当工人时1月16元，连雨衣都不买。下雨天就脱下上衣卷起放包里，光着膀子蹬上车，冲进雨里高唱《义勇军进行曲》和《青年近卫军》。后来他从大连回北京，请喜欢小薄的老师傅们到东来顺吃涮羊肉。后来在大连，他在狱中背个熟溜的毛泽东的文章，他至今背个溜熟。

    一个人，年青时的磨难，是成年后的财富。一位干部说，如果有谁看见市长进舞场（除了视察），就开除我的党籍当然舞场就是让人进的。薄熙来也可以进，干部也不用自行开除党籍。伹这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一种至真至诚的感极而发！因为对于薄熙来，只有做完一件事，才有那种愉悦的心境。晚上把每天堆在桌面上的一尺多高的文件批阅完，就是乐趣。他不能想象，一个市长怎么可能把工作时间和业余时间分开。工作就是他的兴趣，他的爱好，他的业佘生活，他的除了睡眠之外的全部生活。工作于他，就好像小孩子玩游戏机般的上瘾。他说一个人能够不闲着，能够干好活，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所长，就是福份。

    而大连人上瘾的事儿还有足球，还有华尔兹。当年一个斯特劳斯跳疯了一个维也纳，如今几个广场跳疯了一个大连。有一次我看着一个广场的人在旋转，就想：大连还有不跳舞的人吗？也许人民广场边上，政府三楼那个亮着灯光的窗户里的人，是维也纳惟一不跳舞的人。不不，我把大连叫成维也纳了。

    他又在灯下做什么？他天天有会，天天要在不同的会上讲不同的议题。他自己写所有的演讲稿（除了政府工作报告否则，他觉得一大帮人听你讲话，其实是秘书在对大家讲话，滑稽了，开玩笑。

    他演讲，场面越大越有激情。听众的情绪越跟着他走，他也越是进入角色，讲个神采飞扬。我问薄熙来此事，他说：我是人来疯。他尤其喜欢与大学生对话。我说学生是什么问题都可能提出的。他说：学生嘎，还能嘎过我？

    就像他到了金州就想毕其一生把金州的事做好。他到了大连又想穷尽其精力把大连的事做好。他每天至少16小时在岗位上。从时间长度他就一夭干两夭的活。从工作密度，从每天他千好活的密度，从大连这两三年的变化看，那就很可能他一天干了10天的活。他当市长时对他生命的财政预箅是少活10年。事实上他这两三年已经预支了、透支了10年。拿大连人的话说，三年前他是个小伙儿，现在老了！而他还在说他这人胸无大志，到一个地方就只想那一个地方的事，别的大事都不懂。他13年2月当选市长后发表就职演说，说大连已经成为我和我爱人的第二故乡。而对于我们的孩子来说，大连是他的第一故乡。第一故乡是出生地，是不能选择的。第二故乡是自己的选择，是更有感情色彩的。他已经变成大连人，连性格都受大连人的影响。原来不爱足球，如今久居大连这个足球城，就关心大连万达队。不过更多的不是看球赛，是看球迷，觉得他们傻得可爱，专注得可爱。你看球场一些标语：大连青岛是一家，万达挥泪斩海牛。

    薄熙来当选大连市长时，中央刚有一个关于煤气调价的政策。薄熙来一上台煤气的价就起来了，百姓们就骂薄熙来是薄涨价。后来15年大连水价从0，40元涨到1，20元。老百姓一点没意见。因为如今他们毫不怀疑政府怎么做都是有道理的，都是为大连好。不过百姓们哪里知道薄熙来的好活还不是草坪，不是广场，不是街道。他的好活是埋在地下的。大连缺水，把碧流河水穿过7座山越过150公里地引进大连的引碧三期工程，耗资30个亿（因为成天研究水的事，计委说大连攻府是掉水里了）。薄熙来让勒紧腰带在本届政府做完这个工程，日供水量增加到122至127万立方米如果不做引碧工程，把这些钱投到地上，做一些短平快的项目，老百姓更不定怎样为他叫好了。不不，薄熙来想的只是如何可以基本保证大连下世纪初的用水需要。用老话讲叫：积德。用国际环境和发展委员会使用的名词叫：可持续发展战咯，亦即满足这代人，尤其是持续地满足今后儿代人的需要。还有正在招商、初具蓝图的星海湾工程，总要5至8年。还有投资8个亿的黄海大道，全长136公里逢河架桥，遇山打洞，建成一级公路。明年十一通车后，山区各自然区的物资可以源源运进大连市。还有，还有。他少做两件事，也照样是一个百姓最热爱的市长。然而他偏要在自己举起的杠铃上再加一个，再再加一个，向人类能力的极限挑战。他在那里挺举，只要不倒下，就还要加码。为了本世纪，为了21世纪。而碧流河这样的大工程，薄熙来躺在床上一想起来，就一身冷汗。就起来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虽然他开会说本届政府勒紧腰带也要做完这个活。可是勒紧腰带就一定能做完吗？这位一夜一夜冒冷汗的本届政府，在一个一个晨曦的朦胧中，走了出来。他清晰地看到碧流河工程明年底就可以做完。本届政府还要做多少？有时瞎想，本届政府打下这么多基础，下届市长可好办了。不不，任何一个接替本届政府当市长的人也是不幸的一大连百姓有一个他们心中那么美好的参照系：薄熙来。

    瞎操心，革命自有后来人。而对于薄熙来，他觉得他傲了一个市长的本职工作而已。就像大连万达队进球高手王涛说：进球是我的本职工作。我问薄熙来：有人说你有个口头语中国的事情。薄熙来说这话不准，他只是认为大连是东北的大连，中国的大连，他的使命就是要为中国建一个美丽的大连。他说我出身不好，要付出的比别人多。做好了，人家要讲我老子；做不好了，人家更要讲老子。老子一出名，小子就不好办。在中国，我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什么。我也不可能把人都变成好人。但是在我当市长的这个时期，我就是要把我周围的人的最出色最光彩最辉煌最有良心的方面焕发出来！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好，但即使你是个混蛋，我也要叫你不敢偷懒耍滑，都得好好地跟着干！我自己就是扛活的。

    这么说着，他自己一惊他眼睛一亮，一个定格。他的思想常常在语言的流淌中灵感似地闪光。这一个闪亮的瞬间，放射出灿烂的生命的火焰。

    他光彩夺目得叫人不安，像一把火炬使人们在辉亮中不敢懈怠、不能沩善。

    他本色率真得令人惊喜，像安徒生童话里那个看破皇帝新装的小孩。

    我走到海边，望着起伏的波涛，想起薄熙来的一席话：你记得金石滩的高尔夫球场吗？那样起伏，那样地峰回路转，那是任何最优秀的设计师也设计不出来的。人生的起伏开阔，其实就如这高尔夫球场，是任何有才气的小说家也编不出来的。

    我脱了鞋往海里走，海浪轰轰烈烈地一排一排地扑向我，好像一部一部宏大的交响乐章。雨果说：比天空大的是海洋，比海洋大的是胸怀。在薄熙来的胸怀里，常常回响着服装节开幕式上殷秀梅和程志合唱的爱袓国的一首歌〔我想，这首歌讲的可都是中国的事情）。歌词大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纵然我扑倒在地一颗心依然举着你，当世界向你微笑我就在你的泪光里。

    题外话

    我来大连，本来主要是想看时装表演，看服装节。就看到了比时装表演、比服装节更精彩的市长。有人劝说：可不要写他，要不，他更要累死了。也是。可是，那么多的工人、军人、售票员，那么多的劳模都可以写，为什么就不可以写一个市长？难道市长的辛劳就亚于常规意义上的劳模？难道市长的奉献就少于劳模？我以前也说过，市长部长以上的人物我就不写了。他们当然很了不起。但是，他们的业绩大家是看得见的，知道的。这次我才明白，我哪里知道市长的辛苦？做好一个市长，不就是最劳苦最模范的劳模吗？

    我在大连留下来了，我要写：中国，有一个这样的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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