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突发的变故，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
“她……”
刚才飞驰而过的跑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人脸颊上泛红，老远就闻到一股酒气。
“糟了！撞死人了。”
男人看着路中央的尸体，酒都吓醒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逃逸。
女人一把揪住他说：“你慌什么？你看那里！”
女人手指的方向，正是中巴车侧翻的事故现场，男人一见这么血腥的场面，立马就调头扶着路边的大石块吐了起来。
“瞧你没出息的，”女人不屑地笑了声，撇撇嘴继续说：“这条路车子少，我们要是不路过这里，鬼知道几时才有人发现这起事故。你别怕，刚才那丫头估计也是车里的人，受伤了来求救的，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她早就死在原先那起车祸里了。”
男人诧异，“可是……可是那尸体，离得有点远啊，交警也不是傻的……”
女人横铁不成钢地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你不会再拖过去啊！快去，把尸体丢到中巴车那边，再把咱们车子上痕迹去掉，然后报警就行了。”
男人显然是怕的，有些唯唯诺诺，可经不起女人的推搡，只要硬着头皮把女学生的尸体拖到了中巴车边上，伪造成是被中巴甩出来的样子。
等他完成这些事后，女人才翘着兰花指拨了个报警电话，寥寥说了几句就在路边等着交警过来处理。
记忆里会把空白的等待时间去掉，所以没过多久，几辆警车和救护车鸣笛而至。
上上下下一共找到了二十五具尸体，全车覆没，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警察见到醉醺醺的男人还起疑，女人忙说车子是她开的，隐瞒了过去，警察点点头，示意他们没事可以离开了。
这两人就暗暗地偷笑了下，坐上车正欲扬长而去。
“不许走！警察叔叔！他们也是肇事者！”
我看着这两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就来气，撩了袖子就想冲上去揪住他们。
这下墨煜没拦我，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平行空间，你除了看，其余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我满腔热血瞬时倒流了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两个人太不是东西了，超速！酒驾！伪造！逃逸！
女学生是无辜的，她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遇人不淑。
前有开车玩手机的无良司机，后有肇事瞒天过海的狗男女。
这样含怨死去，当然会变成怨灵，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她不该让我们车上那些无辜的人抵命。
墨煜说：“阿霓，万事有因必有果，只有让这件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怨灵才能得到安抚。”
我点头，可是我虽然从墨煜打开的记忆中看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但口说无凭，警察也不会相信。
这时，路边大石块边上的一个蓝皮小本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什么？”
还来不及一探究竟，周围又变成了风雨交加的现实。
从记忆中出来，怨灵似乎也感应到我是想帮她，没有再出现攻击。
我忙按照之前看到的方向，跑到那个大石块附近。
找了一圈，还真的有个蓝皮小本，拾起细看，原来是男人的行驶证，上面还沾着几滴干涸的血迹。
看来还真是天网恢恢。
我窃喜，冤有头，这可总算找到头了。
“车子一到钦州，我就把这个交到警局，要他们一定要彻查这件事。”
怨灵在我面前再次出现，不是之前煞白獠牙的样子了，而是我在记忆见过的女学生样子，她朝我点头微笑。
我左顾右看，墨煜大概又是了事拂衣去，我撇嘴，伸出二指念诀打算送怨灵往生。
可是咒语念了好几遍，都不管用，我有些急了。
这时婆婆走过来，说：“我来。”
我赧然退到一边，咒语声起，怨灵渐渐变得透明。
“谢谢。”她临走前对我说。
没过多久，就有一阵烟从车底腾腾升起，雨小了不少，狂风也息了，周围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小马全程都屏息看着，这一切结束了之后，他麻溜地跑来拍马屁。
“祖师婆婆好，我……我是小马。”
我瞥了小马一眼，向婆婆介绍：“婆婆，这是我的合作伙伴马明远，我们的铺子被封了，我们两没别的去处打算散伙分道扬镳的，他去钦州投奔亲戚……”
这时小马忙打断我纠正：“我是去抓回我那个混账老爹！”
我还不知道他，他是这么说，可也免不了蹭人家几餐饭再回来，可不就是投奔？这没错啊。
“哎呦！”
正说这话，婆婆拿拐杖打了一下我的脚踝，“别在这废话了，还不快上车继续赶路去？老婆子我这一来耽搁了三天时间，拖拉机坐得腰酸背疼，要赶紧回乡去，村里出大事了。”
我追问：“出什么大事了？”
婆婆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上了车。
因为刚才婆婆除邪的事大家都看到了，就算婆婆没买车票，孙师傅也没刻意拿这个说事，再加上车子上本来就有空座位，婆婆也不占着谁的，其他人也没吱声。
婆婆上车的时候，孙师傅还跟婆婆套起了近乎。
“孙婆婆，您老也姓孙啊，咱两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婆婆淡淡地扫了孙师傅一眼，低低应了一声：“嗯。”
然后拄着拐杖就往车厢后面走去了。
孙师傅算是碰了一鼻子灰，可谁叫这位婆婆是大家的救命恩人呢，他打哈哈地笑着把这个尴尬圆了过去。
小马凑到我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小霓姐，祖师婆婆可真冷，跟神雕侠侣里那古墓派的高手似的……你们不会也是有派别的吧？叫什么？”
他前半句是认真的，后半句就开玩笑，我习惯了，敷衍地低语一句：“苹果派。”
小马“嘁”一声，“你咋不叫蛋黄派。”
婆婆的眼睛立马就扫过来了，我忙踩了小马一脚，然后嘿嘿嘿地笑着：“婆婆，你坐我的位置吧。”
我的位置靠窗，将军罐稳稳地放在座椅上。我怕罐子磕磕碰碰碎了，还刻意找了块布包起来，可能是之前急刹车的原因，布片掉到了地上。
婆婆一看到这个罐子，脸上霎时蒙上了一层阴霾，神色也不好看，像是知道这罐子的来历。
我不敢问。
抽身上前从地上捞起那块布，然后重新盖到了罐子上，再把罐子捞来，抱在了怀里。
“婆婆，坐吧。”
“阿霓。”婆婆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叹口气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那语气深沉，沉得我心里直打鼓。
她上上上次这么叫是因为我摔碎了祖师爷的灵位，上上次这么叫我是因为我差点钻进幽暗深林里，上次这么叫我是因为我说要自己混饭吃，那这一次，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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