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劫-上古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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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龠晁、允息、汐旖、诀云、尹茉、君兮、沐微及雾殷均是父母神始晦所生,是先于其他五界诞生的上古众神。她——九梵是父母神的长女,允息是晚她一刻出生的胞弟,与她系出于同源,因此他们的神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龠晁是众神之中的长子,与他同源的是上神神女汐旖。其余兄弟姊妹中,云诀和尹茉同源,而君兮则和沐微同源。至于雾殷,他比较特别,是自己别属一源。

    他们的父母神始晦并非两个神体,而是二神神识共享一个神躯,时男时女,亦正亦邪。

    父母神曾言,同源的兄弟姊妹将来会是一对神侣,这是打他们出生之初便注定好的,正所谓一眼定情。可惜兴许是父母神没估好时机,她早于允息出生,而龠晁亦先于汐旖辰诞,导致他们第一眼见到的都不是与自己同源的弟妹,而是对方。

    她曾对父母神大胆直言,或许她和龠晁才是一对,而允息和汐旖是另一对。父神闻言,只慈爱地看着她,一笑置之,但亦无声允诺她与龠晁之间的事。母神则嗤笑一声,十分不以为然,料定她若是执意与龠晁一起,前途肯定堪忧,荆棘丛生。

    当时她只道母神本性喜嘲,原来便说不出什么好话。然而,她没想到她曾抛诸脑后的这段话,在往后竟是灵验得一字不差。

    允息是她出诸于同源的弟弟,她自是同他最亲。他也从未提过,依父母神之言,他和她才是一对。对于允息,她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论是悲是喜总要向他诉说。他也总是含笑坐在她身边,静静听她倾诉。偶尔,他眼中会闪过一丝怅然,她曾问他是否有心事,他往往推说无事,是她多心了。

    难道同源之间生来具有的感应竟是错的吗?

    她不只一次如此暗忖,却又不敢追问。究竟有何不敢,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和龠晁出游时,汐旖总喜欢黏着龠晁不放,她对此经常郁闷在心,有苦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汐旖可是龠晁同源的嫡亲胞妹,严格而言,她与龠晁才是原原本本的一对。可叹造化无常,龠晁的第一眼不是给了汐旖,而她的第一眼亦非给了允息。然而,汐旖的第一眼分明是看见龠晁的,因此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变得如此复杂。

    说到这个,她似乎从没听允息说起,他的第一眼是给了谁。可是要她当着他的面问,她又觉得好生尴尬。既然他不愿对她提起,她也没好意思相问。

    与她和龠晁具类似状况的,还有与诀云同源的尹茉和雾殷这两者。他们倒是好解决,诀云天性无欲无求,寡淡冷漠为众上神之最,连她也不知该怎么和这个弟弟相处;反倒是尹茉和雾殷两者,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任她怎么看,都是尹茉单恋雾殷才是,毕竟雾殷从没拿正眼瞧过尹茉,反而是一直看着……她?

    认知到这点,九梵陡然一愣。

    为什么?可他们甫诞生之初,她从未看过雾殷。雾殷出现已是在他们出生之后,是后来父母神才说他亦是众神之一的。

    雾殷身上似乎有着许多谜,可是她却无心探究,她总觉得,还是莫要太过好奇的好,就如同父神所说,有些事不必知道,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

    说起他们之中最完美的,大概是沐微和君兮了,出于同源,途中亦没有同其他兄弟姊妹一般出差池,是最为众神所钦羡的一对神侣。也因为如此,大家总是找不到他们两位,只因他们常避开兄弟姊妹们自己独处。

    不过即使不常见面,她和君兮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在所有妹妹中,君兮的个性最对她的胃口。

    她有时亦想过,和龠晁避开所有弟妹们到别处私会,可是无论他们到哪儿,汐旖总是第一个知道,随后雾殷便会出现。雾殷一出现,这尹茉就死心蹋地地追来了。如此一来,哪还能享受两神氛围?

    她曾气呼呼地向龠晁抱怨,说这些弟妹太过离谱,一点儿也没给他们私下相处的时间。龠晁只是宽容一笑,摇摇头,从来不会追究他们无心乃至刻意的捣乱。

    龠晁与其他弟妹不同,凡事宽容大度,惟独拿她没辙。或许……和他同源的汐旖也算一个。

    龠晁的一头青丝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那时人界未创,她亦不知道这是否便是凡人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最喜欢把弄他的发,还有允息的发。她常觉得龠晁和允息能拥有墨染般乌亮的发丝是她的骄傲。

    她喜欢躺在龠晁的腿上,听他说着尚未出生之前,那些曾有过的「原梦」。

    每一句都是那样清润,每一字都烙在她的心头。

    他曾说,他的梦里不只有神界,还有其余的世界。

    他曾说,他梦见她成了一界之主,威势赫赫。

    他曾说,他依稀见到她握着一把剑,刺入他的胸口。

    每当她听到这一句,便会翻身坐起,笑道:「这怎么可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定然不会是我,一定是你看错了。」

    杀了龠晁,她还不如杀了自己。

    他只是浅浅笑着,没有回答。她也将这当成是则笑谈,没放在心上。

    神界本是缥缈无依,直到父母神决定创造其余五界、创造许许多多不同的新生命,这才有了其余五界。父母神创世之后,神力大衰,再无精力维持六界界力均衡;而六界之上,生命繁衍,正值全盛时期,与其他界的种族产生冲突那是必然,但无论哪界,都是父母神费尽心力所创,怎么可能放任他们互相攻伐?

    于是父母神打算分命众位上神分管六界,待到局势稳定,再将帝位交由各界的族主。

    而此时的他们均不知,这便是变故之始。

    「如何?」九梵见雾殷自父母神所在的寝宫出来,急忙上前追问。

    她不知何以父母神衰微之际,独独召了雾殷入宫。不知缘何,同是兄弟姊妹,雾殷是最不受父母神宠爱的孩子;但沉寂之前,他们见的最后一个儿神却是雾殷,实在教她匪夷所思。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是父母神是否交代雾殷什么。他们都明白,父母神一旦沉寂,六界之务定是分由他们来接管。

    雾殷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郁,良久才开口说道:「父母神沉寂前交代,仙界、魔界之主若无战争永不相见。由九梵你接掌仙界,为天帝;我担任你的副手,也就是战神;龠晁接掌人界,是为人皇;诀云接掌冥界,是为冥王;尹茉接掌妖界,是为妖君;沐微、君兮、汐旖继续守在神界;而允息……」

    「允息什么?」

    他迟疑了一会儿,见她面色着急,终究道:「……允息接掌魔界,是为魔主。」

    她瞪大了眼,心下顿时惶然无措,吶吶问道:「这、这怎么成?接掌魔界的,怎么可能会是允息呢?」

    她心知他们之中定有一个要接管魔界,可是她万万想不到魔主即是由允息担任。

    她不要!怎么可以!他是她最喜欢、最宝贵的弟弟啊!要同源的她与他永远离分,这比杀了他们两个还痛苦。

    况且如此一来,允息即将面对的是父母神都难以抵御的煞气,她怎么可能眼睁睁见他前去?

    「我不能跟他换吗?我为魔主,允息为天帝,如此一来便可以了吧?」她拉住雾殷,急问。

    一入魔界,自此恐无回归之日。

    纵然她与允息注定分离,但至少她要他完好活着。

    雾殷眸光一闪:「不能。父母神曾言,仙魔正好为正反两方,两界之主不得互换。」

    那能怎么办?难道让其他弟妹跟允息换吗?不成,别说他们本身是否同意,她自己头一个不会同意。

    六界之中,唯有魔界是煞气所开,即使由上神担任魔主,也须承担一定的风险。毕竟,父母神自诞生之初便一直与存在于浑沌中的煞气对抗着,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陷入永久沉寂。

    她是长姊,怎能为一己之私牺牲其他弟妹?

    只是,如若无神愿意与他换,他们便再也无法相见了……

    她内心犹如火烧火燎,煎熬万分。

    「既然如此,我会去魔界。」听了九梵转述雾殷的话,允息清冷的容颜上绽开一丝安抚的笑。

    九梵抬头:「但是……」

    「没关系,九梵。既然父母神令我执掌魔界,定是有他们的原因。」允息柔声说着,将她身后的乌发拢好,部分盘上,以银簪固定。

    九梵只是看着弟弟,心疼又多了一分。而龠晁默默凝视着她,心中业已有了定夺。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最终代替允息前去魔界的竟是龠晁,并且不待时限来至便要出发。

    君兮转告她这个消息时,她脑中一片茫然,直到君兮见她神情恍然,出声叫唤,她才收回一线神思,立马动身向宫外疾奔。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什么都没对她说过,她以为允息出任魔主一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圜余地。龠晁身为父母神属意的人皇之选,又怎么能与魔主之位交换?

    这怎么成!即便龠晁与她并非同源,但是无论是失去他还是允息,她均无法接受!

    神宫外头接连着一片广阔无际的草原,翠涛如浪潮般汹涌,她一路追去,远远便见到三道身影。她一眼便认出了龠晁和允息的背影,而另外一道较为纤细的身影,裙襬随风摇曳,除却汐旖,她想不出第二人选。

    「龠晁!」九梵大喊。

    三道身影同时回头,她见他们停下,似是拾回一点神智,慌慌忙忙跑过去。

    然而,除了喊他的名字,她又能说什么?

    请你不要走?

    那么允息怎么办?不是龠晁,便是允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是以她不能要求他别走,否则允息见状,肯定会坚持自己前去。

    只是,无论是失去哪一个,她都会痛苦不堪。

    她听见龠晁缓缓说道,为了苍生,他决定前往魔界,以防魔族侵扰仙、人。六界平等,善恶不以群分,万物自有灵性,即便是从煞气中所生的魔族,亦非全然邪恶。况且允息与她同源,若是不能再见,她一定会伤心不已,还不如由他去的好。

    她听见汐旖说,她要跟随龠晁前去魔界,反正神界还有君兮、沐微,不乏她一个;但是龠晁此去,在魔界里孤立无援,身为同源胞妹,她不会放任这种情形发生。

    她怔怔听着他们各自言语,万般思绪纠缠心头,到了喉咙口只汇聚为一句:「你还是要离开吗?」

    「我业已定夺。」龠晁望了她一眼,这才敛起眼中的不忍,背过身去,毅然回答。

    「……如此一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她又问,心口却冒上一股涩然,涩得她眼眸发烫。

    「怕是……不会再见了。」她听见他如此说道。

    他明白她失去允息会心痛,愿以自己代之,将人界留给允息。他佯装对她晓以大义,他身为上神,不能对魔界及苍生坐视不管。

    可他何曾想过,失去了他,她亦是一样地痛、一样地伤心,这股疼痛并不会因为改由他任魔主而消减半分,而是随着岁月烙印于魂魄之上。

    从此之后,她心上的坑坑壑壑,带着渗血的微疼,再无完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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