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发誓留在自己身边的春日逝同学又装病不上学,呆在家里玩梦昙编写的小游戏。
看到学校校门已经关上,安又橘转身溜进一条巷子。身为灵异警察,自己的身手对付学校的围墙还是小菜一碟的。安又橘身手敏捷地翻过墙,落脚点正好是游泳池旁。清澈的池水在秋季耀眼阳光中荡漾。
一具人体面朝下漂浮在这深深的池水上。她的校服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诡异的画面让安又橘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她跃下游泳池,奋力游向不知道生死的溺水者。
她托住女孩的头,看向她的脸。那是一张失去生命的脸。恐惧的表情在她死去的那一瞬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脸皮上。
风呼啦啦地吹过水面,安又橘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太阳失去了温度。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今天早晨在游泳池看到的一幕。那是一双在游泳池底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眼珠子。没有脸,只有一对眼珠子。
一切就像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天空下着雨,细细的雨丝像是无法隐藏的哀伤。
本市最近的意外事故多了很多。
娜娜大姐看着一项项报上来的死亡名单,脸色铁青。
这些人都曾经坐过12日上午11时22分,飞往海南的CX-109飞机。
虽然自己利用特权阻止了飞机起飞,但是,飞机仍然爆炸导致全部机组人员丧生。
本以为至少挽救了84名乘客,没想到这些人开始一个一个地遇到意外。
这像是某种可怕的诅咒,将所有的人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葬礼一个接着一个。
深夜,安又橘却总是被一阵寒风惊醒,却发现门窗都紧闭着。生命是这样脆弱诡异。
春日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又橘,却觉得安又橘在害怕着什么。
春日逝变得内心焦躁。这感觉似乎自己要失去某个珍贵的宝物一样。可是自己居然无能为力。
约了阿南见面,安又橘去了花语咖啡馆。
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站在卖鲜花的摊子前。这个粗心的妈妈挑选着花,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婴儿车缓慢地滑动。
安又橘扶住婴儿车,“小心。”那车里的婴儿对着她吐了吐口水泡,微笑。
粗心妈妈连连感谢着,安又橘温柔地笑笑,视线落在街对面的阿南身上。阿南正从斑马线过来。
森冷的感觉从安又橘心底涌起。她望向右边。
一辆货车失控一般撞了过去。阿南在车的前面。阿南身手敏捷地闪开。车子擦着他,险险地撞向路边的电杆。
“你没事吧?”安又橘扶着阿南站了起来。
阿南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地回答,“我刚刚耳边听到有人叫我。”
电杆被货车撞断了一半,电线断了,如银蛇一般飞舞。那根电线闪耀着火花从阿南的背后戳了过来。他高高地弹起,落在斑马线上。
即使以灵异警察这样强度的身体也无法完全顶住这巨大电流的冲击。
只是,阿南的眼中闪过赤红的光。自己的心脏似乎早就停止跳动了。
阿南睁开眼睛,嘴角吐出一口红得发黑的血,“差点就玩完了。”
阴冷的风缠绵地搂住阿南和安又橘。
闪光灯闪烁。记者先于警察到来,兴奋地现场直播。
电视机前,一个年轻的男子有趣地看着血腥一幕,吃着零食,嘴里咯吱作响。他的家整洁干净,宛如医院。穿着昂贵西装,喝着顶级香槟的年轻男子在笑,带着晦涩不明的气质。
“拥有最强血液的小家伙还不是一步一步走进我布下的陷阱。”
安全的他人的死亡,邪恶的刺激。
自己来到这人间,布下命运的陷阱,这游戏果然很好玩。
安又橘,你爸爸妈妈在你身上藏下了秘密。而我玩游戏的唯一原因就是挖掘出那个秘密。
而阿南,阿南不愧是优秀基因的产物呢。
与此同时,安又橘的心口一阵灼热。她看到无情而绝对的黑色阴影。
春日逝回到家,看到安又橘缩在沙发里,低着头,像一只沮丧的小猫。
“安又橘你怎么了?”春日逝担心地问。
安又橘缓缓抬起头来,眸子里有着恐惧的神色。
“春日逝……”
“怎么了?”
“刚刚阿南差点死在我面前……”
春日逝看着眼前女孩的脸上那藏不住的恐惧,轻轻叹了口气,扶住安又橘的肩,“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用一切来保护眼前的人。
悦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欧阳的电话。他邀请安又橘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
“橘子,我认识的一个言灵师能够看到命运的碎片,你一定心里有一些疑问想知道吧?”他的声音永远让人安心。这个十年前让人害怕的妖魔猎人最喜欢的却是当一个校医。
“好。”安又橘回答。总觉得再不看到爸爸,自己就永远也见不到了。
城郊的庄园如同画一样美丽安逸。
舒适的可以让人深陷着永远不想起来的沙发。
茶香缭绕的冻顶乌龙。
春日逝总觉得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妖魔的气味。
“我想去洗手间。”安又橘站了起来。
走在厚厚的地毯上,脚后跟也变得柔软。一阵寒冷的风从脚边掠过。
安又橘站定,手指觉得僵硬。
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张开了它的陷阱,不动声色地等待猎物的到来。
天花板上,墙壁里,沙沙地响着昆虫爬动的声音。
一个清洁工推着推车从走廊那边过来。他的脚步有些僵硬,能够感觉出他内心的紧张。
推车越来越近,安又橘靠着墙壁站着,终于这个清洁工和自己擦身而过。就在这个时候,清洁车里居然滚下一只镏金杯盏。那清洁工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顺手牵羊么?安又橘似乎没看到一样迈步。
“阿贵,你干了什么?”冷冷的声音从安又橘背后不远处传来。是管家。
阿贵吓得手脚都发抖,他的脸由白变红,似乎要滴出血来。管家看到了!他看到了!上一次做错事的阿念被打折腿丢在荒野自生自灭。
“别过来!……我我……我也不愿意这么做的……”阿贵一把扣住安又橘的咽喉,另一只手上拿着银光闪烁的拆信刀抵着安又橘的脖子,几乎要哭了出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安又橘的眼前是一片白光,宛如活物的白光。命运的陷阱吗?
管家的眼里流动着阴鸷的情绪,“阿贵……你居然偷东西?”
“我老婆要换肾才能活下来,我没有钱……”阿贵的泪流了下来。
安又橘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那是不小心绊倒的阿贵将拆信刀刺破自己动脉的画面。血如同喷泉一样溅在墙壁上。自己的眼睛呆滞得如同玻璃弹珠。死亡的眼神。
安又橘颤抖了起来。她伸手抓住拆信刀。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活着。这是自己答应春日逝的。
拆信刀刺破皮肤,染上了安又橘的血。
刺痛的感觉引起心底野兽的咆哮,有什么从伤口处冲了出来。
世界的中心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安又橘觉得身体软得像是要化成一阵风。
幻觉中,她见到了那口惨白的井。
无相村的幽冥井。
井壁上是一张一张的人脸。
他们都是轩辕一族的流放者。
在深深的深深的井底,果然有一个小婴儿。
井水波动。
安又橘听到了脚步声。
井外,一对年轻的夫妻正牵着他们三岁的女儿。
那小女孩“吧嗒吧嗒”地吃着棒棒糖,明亮的大眼睛。
居然是可爱的小安又橘。
年轻美丽的女人对小女孩说,“橘子,妈妈和爸爸需要你帮一个忙。”
年轻男子表情痛苦地保持沉默。
“什么忙?”小安又橘天真无邪地微笑。
“你去井底找到一个可爱的小婴儿。然后和它做一辈子的朋友。”女人笑着,却落下眼泪。
“妈妈不要哭,橘子很乖的,橘子马上去。”小安又橘用小手替妈妈擦眼泪。
女人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女儿,声音那么温柔,“我教你一个小游戏,那个游戏可以帮你和那个小婴儿做朋友哦。你要对着它这么做。”
金色的星星在闪烁。
心之枷锁!
阿贵突然自己似乎惹上的是一只沉睡的凶兽,现在,它醒了。
空气凝结。阿贵只觉得握着拆信刀的手在一寸一寸僵掉。突然的恐惧握住了他的心脏,挤压,绞杀。
一阵风掠过,春日逝鬼魅一般出现在阿贵面前,轻轻握住阿贵的手。
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阿贵惨叫着跪倒在地上。
安又橘周身散发的诡异气息居然消失掉了。
春日逝脸上的肌肉绷着。修长的身姿似乎蕴藏着无穷的爆发力。
“你的手怎么样?”春日逝捧住安又橘的手掌。
安又橘的手躲开了,“没关系。”
春日逝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更加气恼地捉住安又橘的手。他的手指碰到了安又橘的血,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凶兽的咆哮。
连轩辕的血也渐渐锁不住它了么?春日逝想。
阿贵发现那可怕的气息消失后,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极其猛烈的杀意。他左手抓起拆信刀,恶狠狠地冲向安又橘,却被春日逝一脚踹回了地面,撞得骨架都快散掉。
“这个杂碎是怎么回事?”春日逝一脚踩住阿贵的头。
欧阳出现在走廊上,带着赞美的表情说道,“春日逝,你的身手了得。”
“安又橘,你没事情吧?”欧阳走向安又橘,手掌在安又橘受伤的手上空虚虚一按。温暖的感觉笼罩了安又橘的手。时间在小幅度逆转,回到安又橘受伤前的刹那。她只觉得手掌不再疼痛,光滑的皮肤完好如初!
夜色迷蒙,黑暗里似乎隐藏着无数可怕的事情。
城郊何宅灯火辉煌。
角落里却有一个双目失明的男人,他就是这大宅的主人。他叫何逆天。
他那看不见的眼睛却碧绿中闪烁着诡异金光。
月亮惨白如死人的头骨。夜风里是谁的叹息?
欧阳拿着一杯红酒微笑,“逆天是言灵师。他能从你的身上看到你亲人和朋友的命运。”
逆天并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手。那是一双漂亮而完美的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奇异的节奏,“……你是一个不祥的人……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被命运撕裂……”
安又橘脸色苍白。
春日逝冷笑着,挡在安又橘身前,“什么叫不祥的人?真是可笑。”不管怎样,自己都会陪在安又橘的身边。
“你从三岁起就再也无法拥有幸福的人生。”逆天的话如同撕裂云层的闪电一般在安又橘的心上划过。她惶恐地沉默着。
“有我,她就会幸福。”春日逝牵着安又橘的手。
逆天没有再说话,他看不见的瞳仁望向天空,“下雨了……”
安又橘脑海里一片空白,空空荡荡。这雨水的气息让人不安。这分明是无相井里的水的味道。
“小心,橘子,你要小心!”沙美的声音从意识深处传来。
被自己封印在梦里的沙美?
本市的地下水道系统在暗夜里永恒地静默着。
让人窒息的气味中,一只老鼠探出头看着水管延伸的方向。
那老鼠和一般的老鼠不同,它的背上居然长着一只圆如旋涡的人眼。那人眼像是刚从死人身上剜下,带着不甘的怨恨镶嵌进鼠体一般抽搐着。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黑色的积水掀起细细的涟漪……
窗外的雨滴敲个不停,像是陌生来客的拜访。
安又橘正站在沙发后面,认真地给梦昙擦他那湿漉漉的头发。
“下雨还出去跑,小心感冒。”安又橘将温暖干燥的毛巾笼罩在梦昙的头发上,温柔地揉搓。
梦昙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十岁的可爱小绅士,他眯着眼睛像是才吃饱的小猫。
“那雨水有毒哦,不过,对你应该是无效的。”小梦昙白嫩的小脸上是淡淡的红晕。
“雨水……有毒?”安又橘奇怪地重复。
“让人变异的毒雨。”小梦昙观察着那雨水毒素在自己体内游走破坏的方式。真好玩。他明亮的眼睛里是婴儿抓着玩具的乐趣。
安又橘看着窗外似乎永不停歇的雨水,心脏里冰凉一片。她拨电话,“大姐,雨水有毒。”
紧急新闻开始播放:本市大范围酸雨降落,请居民暂时不要出门,以免感染……
可是,在新闻播放之前,年轻的情侣、推着婴儿车的妈妈、匆匆越过人行道的职员们都在这偶然的雨水里穿过。冰凉的雨水带着无法察觉的恶意从天空落下,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晓静就站在雨水下,怀着怨恨不甘的心情,望着安又橘住处的窗户。
她的头发被雨水弄湿,她的眼睛里是无法熄灭的火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将死亡设计在安又橘的身上实现!
春日逝是那么完美那么适合自己的人。为什么春日逝选择的是愚蠢的安又橘而不是自己?
晓静的手指甲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掌。血混合着雨水滴落在地上。
一种疯狂的杀戮的情绪将晓静的心点燃。晓静走进附近的商场,她四处搜寻,然后站在了一个推销刀具的推销员的面前。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有些微微的紧张,用自己的刀切着胡萝卜,展示那些美妙的花纹。刀散发着金属的光,华丽而冷酷。
“这刀真是不错。”晓静声音甜美地说,她的话让男子抬起头来。那推销员一看到晓静的眼睛就无法移动。这个少女的眼睛像是一个甜美的深渊,让人想永远坠落其中。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起来。
晓静低低地说了些什么,那推销员挑选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姿势僵硬地离开了商场。
安又橘听到有人按门铃。
声音连续不断,完全显示出按门铃人的急性子。
梦昙在房间里用电脑,尝试计算出那些变异病毒分子对生物的影响。
“来了来了——”安又橘一边回答,一边穿着拖鞋去开门。
门才打开,一股大力就将门推到了一边。一个推销员模样的年轻男子拿着刀,视线死死地盯着安又橘,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
顺手拣起手边的椅子,安又橘暴力地一挥,坚硬的金属椅子打得入侵者头一偏,就将这奇怪的精神病推销员敲倒在地上。梦昙闻声出来看的时候,安又橘已经用绳子熟练得将推销员绑得如同一只脑袋流血的大粽子。
“怎么回事?”梦昙问。那地上的人明显精神不正常,还在拼命地挣扎,连手腕出血都不顾。
“小偷吧?难道是雨水的缘故?”安又橘有些不确定。她总觉得这小偷似乎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一般,看看那瞪着自己的眼睛。她打量推销员掉在地上的凶器,一把全新的锋利的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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