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女人。”安又橘有些为难地看着扑过来的阿姨。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这么招人恨?
轻巧地避过阿姨狠辣的扑击,安又橘心疼地发现阿姨的刀刺破了自己喜欢的沙发垫子。
梦昙走了过去,鬼魅一般地点上中年妇女的额头。那中年妇女像是灵魂被瞬间抽离一般倒在了地上。
“把门关好,”梦昙吩咐安又橘,“我觉得事情不对劲。”有人想对安又橘不利。这次的两个人明显是被控制的,如果那人控制足够多的人,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警车嚎叫着冲到了安又橘家门外。地上的两个人的胸膛狂跳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活物要挣扎着跳出心口。细微的破裂声之后,两人抽搐了一下就停止了呼吸。一切像是一个布置巧妙的局。
安又橘抬头看着梦昙,“怎么回事?”
梦昙小小的脸上是凝重的神情,“他们的心脏自己裂了。控制他们神志的那个人居然能控制他们生命。”是雨水让控制者进化了么?或者说是,魔化。
那轻微得如同老式钟表“咔嚓”声的声响就是心脏爆裂的声音?安又橘捂住自己的心口。什么人这么恨自己?难道这些人是罗成派来的?
自己向娜娜大姐报告了罗成的儿子拥有妖魔保镖的事情。这引起了娜娜大姐的警觉。近年来,好几次针对魔界在人间代理人的围剿都走漏了风声。难道内奸就是罗成?灵异高级督察罗成因为涉嫌贩卖魔物以及泄密罪,已经被逮捕,可有妖魔袭击了警察分部,带走了罗成。
娜娜大姐很担心,罗成将安又橘当做报复目标。
雨下个不停,那些细小的雨滴自天空降落,带来诡异的命运。
两个陌生人暴毙在自己家中,这还真让安又橘说不清楚来龙去脉。梦昙也乖乖地扮演起了安又橘的表弟。因此,安又橘只能去警察局旅游了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本市的暴力事件激增,连警察也开始人手不足。
“娜娜大姐,麻烦你到警察居接我。”安又橘拨通了娜娜的手机。
“我马上来。”娜娜大姐很是吃惊乖宝宝安又橘居然会进警察局。
“你快来,我作业还没做完,我得回家去了。明天上课就要交的。”安又橘是绝对会交作业的乖宝宝。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提着外卖的送货小弟。
“安又橘?谁叫安又橘?”他拿着刚出炉的批萨,四处张望。
“这里!”安又橘兴奋地举手。春日逝真体贴,还为自己叫了好吃的批萨。
安又橘举手的同时,送货小弟从批萨盒子下掏出一把警枪对准了她。警察局的垃圾间里,一个昏迷的警察已经失去了他的佩枪。
黑洞洞的枪口,子弹如微型鱼雷一般穿出,将空气撕裂,向目标人物飞去。
温柔又冷酷的轨迹。
安又橘睁大眼睛,为什么她能看到子弹的轨迹?
另外的警察开了枪,击中了送货小弟的手腕!
安又橘有些诧异地看着在地上嚎叫的送货小弟。诡异的波动传来,那送货小弟的心脏开始加速收缩和扩张。
安又橘抬头看着警察局正门的方向,手指张开,切断了那死亡的遥控。她的袖子里,夜魔的守护手链泛着幽光。
送货小弟缓过气来,被包扎后带到了审讯室。跑到警察局劫枪杀人,这可是大新闻。
春日逝望着安又橘,“你得罪了什么人吗?是杀了别人的儿子还是抢了别人的男友?”
安又橘露出一个镇定的微笑,“也许。”灵异高阶警督罗成的儿子罗浩已经被送入审判处,罗成也被监控了起来。可是,罗成要真想自己无法开口,派来的应该是强大而善于伪装的妖怪杀手吧。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伤脑筋。安又橘敲了敲自己的头。
警察局外的电话亭里,晓静开始播安又橘的手机。
警察局里,安又橘的手机显示出了陌生来电,她接了起来。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尖利吼叫,变形而锐利,宛如金属的摩擦声。
“……你为什么还不死……”安又橘听出了那尖叫的含义。怨恨的力量通过无线电波传递着,安又橘身旁的玻璃杯“啪”地碎裂。
安又橘抬起头,耳膜还在颤抖,她望向窗外。密密的雨帘背后,藏着一个疯狂的女人。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温润柔和的声音在安又橘的耳边回荡,“橘子,那雨水和无相村那口幽明井的井水成分一致,你要小心。”爸爸的声音温暖了安又橘的心。
“爸爸,我想见到你。”安又橘觉得自己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乖女儿,爸爸之所以变成夜魔,都是为了今天。”安在天的声音里流露出深刻的情感,“冢独在幽冥井找到了打开人间结界的方法。我和小逝已经尽力阻止幽冥井的井水进入人间结界。但是,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欲望和怨恨。就是欲望和怨恨让幽冥井的井水不断地落下来。”
“爸爸,我该怎么做?”安又橘问。
“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它会告诉你。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爸爸的声音里有着血性和豪情,“轩辕家的人都要战斗到底。即使对手是命运!”
被雨水笼罩的城市在悄然异变,安又橘听到爸爸的声音在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安又橘登上本市最高的大厦楼顶。
她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淋湿。金色的微弱的光从她的身体里透了出来。
“沙美,请你帮帮我!”安又橘轻声说,“帮我吃掉这个城市里人们的怨恨。”
沙美半透明的影子出现在安又橘的面前。她的表情很温柔,带着深深的怜惜,“橘子,我沉睡在你的梦里,看到了很多也许你都不记得的重要的记忆。”一直觉得自己可怜,一直觉得自己孤单,所以不惜破坏别人的幸福。甚至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安又橘。
可是,原来橘子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包袱,却总是微笑着走下去。
“是什么记忆?”安又橘望着沙美微笑。
“……你以后会知道的。”沙美望向阴沉的雨幕,“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尽力完成你的请求。但是,人的怨恨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大家不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呢?”
电视台报道:近日来袭击本市的酸雨暂时停歇了三个小时,接着又下了起来……
借助联网程序,梦昙进行着复杂的计算。他设计的灵力方程式不断模拟着毒雨中病毒可能造成的结果。
这病毒具有超强的生命力,能够将普通人的垃圾基因片段激活。具备灵力的人类对它有一定的抵抗力。普通人却会因此而魔化。它有着不可思议的修复功能,能够将人类肉体维持长达数百年的完整。可是,其中的人性会在一次次维护中丧失。
这场雨只是一个开始。
阿南走进安又橘的家,站在了梦昙身旁。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梦昙近乎天才的分析和计算。
“梦昙,你能得到解毒的分子式吗?”阿南整洁的头发被雨水弄湿,看起来和平常有着微妙的不同。
“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我担心本市在这段时间会遭受重创。”梦昙看着电脑屏幕。那些给自己好吃的食物的邻居阿姨,那些和自己一起游戏的人类小孩,那些和安又橘一样可爱的姐姐们,都是自己想保护的。就算是食鬼者,也有想珍惜的人。这是安又橘让自己懂得的。
“全世界很多人口密度高的城市都在下雨。雨水里都有这样的病毒。灵异警察部已经在采取措施了。”阿南给梦昙倒了杯好喝的摩卡咖啡。虽然梦昙需要的是灵力,但他对人类的美食越来越喜欢。
梦昙漫不经心地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眼睛一直看着屏幕,“咦?奇怪。这病毒变异的话……”
他发现自己手脚发软,连咖啡杯也握不住。梦昙的眼睛变成了紫色。敌人,敌人,攻击,攻击!生存受到威胁的本能在叫嚣。房间里掀起了小型的龙卷风,将家具吞噬撕碎。风暴中心,阿南的脸上是淡淡的遗憾。他被黑色的光笼罩着,那光来自他心脏处镶嵌的一颗黑色宝石。这光保护着他,使他在此刻仍然能微笑。
梦昙垂下头,视线渐渐模糊。阿南的实力根本不是他表现出的。
“为什么你能制造出这魔雨的解毒剂呢?其实我挺喜欢你。”阿南看着地板上毫无知觉的梦昙,声音冰冷。他心口上的黑宝石诡异地闪了闪,将梦昙吸入了宝石之中。
阿南一直记得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安又橘告诉他一切都是误会之后,阿南微笑着道别,却觉得心口的洞已经无法用任何东西填满。
回到家,自己却闻到了血的味道。
内心的恐惧让阿南艰难地走进了卧室。
一个宛如魔王的年轻男子坐在阿南母亲经常坐着的摇椅上,懒懒地笑着,“我的儿子,我来接你了。”
“你是欧阳老师?我爸我妈在哪里?”阿南在这男子的巨大危压下问道。眼前的欧阳老师给自己无法形容的熟悉和恐惧感。
无比邪恶,无比优雅。
“你是说被单下面的食物吗?”欧阳笑了笑,充满恶意地指着床。
阿南缓缓伸出手,手指都在颤抖。他轻轻掀开床单,瞳孔在一瞬间紧缩,他不顾一切地攻击欧阳。所有的家具都在他极度愤怒的精神力的支配下压向欧阳。
墙壁在阿南的愤怒下,颤抖着裂缝!
阿南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崩溃。永远微笑着照顾自己的父母?床单下的食物吗?
绝对的控制力从欧阳身体里扩散出来。家具化为灰尘一样的碎屑。他玩味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年。
“你所谓的父母不过是我在这个世界为你寻找的傀儡。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欧阳傲然地微笑,“你是我冢独的儿子!人类这种垃圾怎配做你的父母?难道你没发现你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好多天了?自从你去了恶魔之门,你就再也无法回头。你甚至在记忆混乱的时候杀掉了两个人。迷露迭之瓶里的结晶就是你杀人的证明。”他伸出手掌,掌心里停着一枚黑色宝石,“这妖怪内核我已经为你保存了很久,是它回到你身上的时候了。”恢复妖怪的身份,恢复强大的魔力,舍弃无用的感情,舍弃无谓的烦恼。
那黑色宝石闪了闪,流光一般跃入阿南的心口。阿南觉得整个身体在瞬间燃烧!
妖怪内核开始接管身体。阿南的眼中闪过了很遥远的儿童时代的记忆。那时候,自己背着安又橘走在公园的小道上。树那么绿,天那么蓝。
“亲爱的儿子,如果你没有足够强烈的意志,你会无法承受这内核之力真正地死掉。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呢?为什么你不能得到它呢?”欧阳,不,冢独的声音柔软如天鹅丝绒,诱惑着阿南下地狱。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阿南的眼中是温柔的绝望,我想要的不过是在那个人的身边。
冢独似乎能看穿阿南的心思,他嘲笑阿南,“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只敢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别人的怀里。难道你不想拥有她吗?”
妖怪内核疯狂地改造着阿南的身体,摧毁着他的意志。长久以来蛰伏在阿南心底的渴望成了他最大的心魔。难道你不想拥有她吗?
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细雨,阿南的眼神变得充满了痛苦和温柔。
安又橘,我已经不能再回头了。梦昙是征服这个世界的绝佳武器,我无法放弃。
面对着废墟一样的房间,安又橘的心倍受煎熬。梦昙失踪了。是谁能够制服梦昙并带走他?
春日逝回来看到的就是抱着膝盖发呆的安又橘。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安又橘扑进了春日逝怀中,哭了起来,“梦昙不见了!”
搂着哭得淅沥哗啦的安又橘,春日逝的视线落在了屋角。屋角的墙壁上有着图标一般的刮痕。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N”字。
“我们一定会找到梦昙的。”春日逝安慰安又橘。他安抚地拍着安又橘的背,“告诉我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梦昙对你说过的话。”
深深的地底,沉睡的梦昙被放在一个魔法阵里。他被骨子里的饥饿折磨着苏醒。
“橘子……”梦昙喃喃地叫着,他清醒了过来,冷静地打量四周。
阿南的身影出现在魔法阵外,“梦昙,我知道你饿了,我给你带了食物。”
梦昙小小的脸上是愤怒的表情,“阿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咦,原来你已经变成了妖怪。”
阿南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梦昙,我想借助你的力量,你愿意吗?”
梦昙看着阿南脚下昏迷的男孩,想起他说的食物之类的话。他有些害怕地看着阿南,“阿南,你要我做什么?”
阿南将男孩扔进魔法阵,“要不要先吃饱了再谈?”
梦昙打量着昏迷的男孩,“他是普通的人类,我吸收了他的灵力,他会死的。橘子不准我这么做的。”
他严肃地看着阿南,“你为什么要做让橘子伤心的事?”
阿南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他笑了起来,“我现在是冢独大人在本市的代理人。我不希望你研发出魔雨的解药。再说,压抑中蛊婴天生的嗜血本能,你很辛苦吧?你再怎么扮演,也无法成为正常的小孩。”
梦昙的眸子在慢慢变成紫色,他饥渴难耐地想冲出魔法阵,却跌了回来。他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往昏迷的男孩身上看。好饿哦。
“你走开,我不会答应你的!”梦昙烦躁地喊着,再度想离开魔法阵。橘子找不到自己肯定很着急,她一定会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
阿南的手表发出“嘀”的声响,他抬头看着梦昙,“你好好想想,我有事先离开了。”他微微一笑,身影消失在黑光之中。成为妖怪后,凭借强大的妖力,阿南的实力已经增加到一个恐怖的级别。
“喂,把你带来的人带走,不要放在我旁边。喂!”梦昙的喊声孤独地回荡着。他爬向魔法阵的一角,尽量远离那昏迷的“食物”。他好怕自己忍不住。
“橘子……春日逝……你们快来救我……”梦昙稚气的声音里是害怕无助。
灵异警察分部紧急集会。
满满的会议厅里塞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地等待着。
阿南走进会议厅,视线忍不住寻找安又橘的所在。穿越人群,只落在她的身上。
安又橘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里,脸色苍白,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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