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天微微一笑,庞大的灵力旋转着裹住他的身体,如同小型龙卷风一般收敛着,让古树不能抢去他一丝灵力。
罗成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根冰针,刺入那古树上的一只眼睛里。
呜咽声从树干上传来,阴冷的风吹得罗成背心发冷。
“你们想死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俏丽的脸上是嗔怪的神情,穿着不像是本地人,手上是一个沉沉的旅行袋。她打开旅行袋,掏出一个盒子,将盒子里的粉末撒向了古树。那古树停止了哀鸣。
女人拉着他们两个跑出了古树的范围。
“你刚才撒的是什么?”罗成问。
“骨灰。”那女人回答,“这树是上古就有的奇树,喜欢绞杀一切生命。只有人骨灰能让它暂时平静。”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带着骨灰旅行的女人。你好,我姓安,安在天,他叫罗成。”安在天笑了起来。他看到那女子的手腕上是一只难得的好玉镯。
“我叫春日舞。”春日舞背好旅行袋,“你们到无相村干什么?”
“我们是省里查案的,听说这里发生了盗墓事件来看看。你呢?”罗成拿出证件晃了晃。他的各类证件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我给这里的人治病。”春日舞爽朗地回答,“上次我迷路进了这村子,村子里的人对我很友善,我正好家传了一些特别的治病手法,顺便帮了帮他们。”
安在天看着春日舞的眸子,若有所思,“他们生什么病?也许我也可以帮忙。”
春日舞没有回答,只是欢快地笑了起来,“我带你们去村长家了解情况。”
他们三人走进了村子。安在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古树的影子正扭动着形成一个巨大的爪子,似乎要捉住什么一般。
村长是一个胖胖的五十来岁的大嗓门男人。他招呼儿媳妇给客人泡茶备饭,对春日舞更是亲切。
“我儿子的病经过小舞的医治好了很多。你别看小舞是个年轻女子,那医术可阿南???了。”村长言语间充满了感激。他抽着旱烟,看起来就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平常人。
村长的儿媳妇英子眉眼温顺,手脚麻利。安在天却总觉得她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就好像英子表现出的一切都只是熟练的表演一般。
一阵风吹来,传来奇异的香气。
“好香啊。”安在天深吸了一口。这香气带着让人沉醉颠倒的魔力。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走进来一个孩子,喊着,“爷爷,小虎子的眼睛好痛。”那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头发参差不齐,虎头虎脑的。他正捂着左眼,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却很快结成了冰。
罗成的瞳孔收缩,那伤绝对是自己的冰魄针造成的。敌人伤口的血会不断并寒气凝结。可是自己在无相村只使用过一次冰魄针,刺中了那古树上的眼睛。
“这伤我朋友会治。”安在天开口说道。他用目光示意罗成。
罗成走了过去,小虎子有些害怕地退了半步,看了看村长爷爷,乖乖地站住。
驱除寒气,小虎子的伤口不那么疼了。
春日舞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小虎子的伤口,“这眼睛伤得厉害,说不定会瞎掉。小虎子你是怎么受伤的?”
“不记得了。”小虎子茫然地摇头。
罗成拉了安在天走到角落里,声音低低地说,“我发现我的灵力慢慢地麻痹了。这村子的地理似乎对我们这样的人有很大的影响。”
安在天点头,“我也发现了。我们得速战速决。”
他走向村长,“村长,我是省里派来调查前阵子你们村的盗墓事件的,希望你能提供一些详细的讯息给我。”
村长看了证件,热情地点头,“好好好。村民们都议论纷纷,说是闹鬼,咱们死去的祖宗、亲人都在棺材里消失了。”他的眼里有些恐惧的光闪过。
“怎么个闹鬼法?你别怕,说来听听。”安在天问。
“大家说是村头那棵怪树在闹鬼。”村长欲言又止。他旱烟也不抽了,肥胖的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
“其实怪树在很久以前就在村头,祖宗遗言说绝对不能砍,还要定期供奉活羊活鸡。我儿子曾经掉进过那怪树上的井里。”村长看了屋后阴暗的房间一眼。
古树的树干是空的,是一口井。这口井叫幽冥井。那井有多深,没人知道。曾经有人看到三儿家的媳妇投井寻死,可那媳妇第二天又回到了三儿家。
是夜。
安在天和罗成去了幽冥井。毛月亮悬在半空,像是在阴暗的天空里长了霉一般。
不远处的古树像是一只贪婪而安静的猛兽,在黑暗里磨着自己的獠牙和爪子。
拿着春日舞给的骨粉,安在天均匀地将它们撒在了古树的势力范围里。空气又冷又黑,两人爬上了古树。
果然,在树干分叉处,有着一个幽黑的树洞。它冒着寒气,像是永远沉默等待的吼管。
月亮突然将一柱光华移到了井口。明亮的井水居然荡漾出迷梦一般的影像。
安在天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神,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安在天回头,是眼睛闪着诡异红光的罗成。
罗成恶狠狠地将安在天推进了井里!
井水冰凉。安在天将随身携带的防水电筒拧开。
光和影将井里的世界扭曲着呈现。
井壁上全是人脸。有两张脸是那么的熟悉。村长和小虎子。他们安详地闭着眼睛,像是熟睡一般。惨白的脸像是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
拉力极大的漩涡拉住了安在天的脚。安在天沉入了井水之中。他发现水的深处是蠕动的树根!
将随身携带的灵力手枪对准井底,炽热的光将树根灼烧着退了回去。
树根深处,安在天看到了一个活泼的可爱小婴儿!
油然而生的亲切感让他顿了顿,不忍下手伤害那小婴儿。
罗成的声音从井口传来,“在天,拉住绳子!”粗大的麻绳垂了下来,安在天爬了上去。
罗成有些讪讪地看着安在天,“对不起,我刚才被那井里的东西迷惑了。”他看到的是安在天和紫砂甜蜜地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阴郁的火焰突然被点燃、爆炸。
村长的儿子死了。这个意外让他很悲伤。按照村里的规矩,村长的儿子被葬在了家族墓园里。
春日舞不知用什么方法治好了小虎子的眼睛。看着小虎子泪水链链地要爹,安在天就觉得毛骨悚然。
在那诡异的幽冥井里,小虎子那惨白的脸是那么逼真,让安在天觉得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穿什么人皮就演什么角色的戏。
睡意笼罩无相村。村长脚步迟缓,神情呆滞地出了院子。他梦游一般闭着眼睛,将棺材里的儿子抱了起来。
古树似乎在召唤着村长。村长壁虎一般爬上古树,将儿子的尸体扔进了幽明井。他爬下树,缓缓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目睹这一切的安在天和罗成惊愕地互相看了看。原来,尸体都被扔进了幽冥井,难怪坟墓里的棺材是空的。
罗成正准备离去,被安在天拉住,“我们再在这里等等看。”
四周寂静无声。古树那里有了动静。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慢慢爬下树来,居然正是死去的村长儿子!
罗成敏锐地感觉到村长儿子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妖气!这分明是寄居在人的躯壳里的妖怪!
“真有意思。”安在天低笑。
那村长儿子迟缓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一个他们意想不到会出现的人出现在村长儿子的身后。春日舞!她的手里有着一只古朴的香炉。香炉里青烟袅袅,味道沁人心脾。
那香味和昨天在村长家闻到的味道很相似。
“春日舞,你在做什么?”安在天出现在春日舞身后。
“这香叫做引魂香。”春日舞美丽的脸庞散发着说不出的神秘味道,“明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无相村到底出了什么事?”罗成戒备地瞪着春日舞。
“我爷爷和这村子人的祖上很有些渊源。他们其实是轩辕一族受到惩罚被封闭了力量的人。一百年前,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死了。不过他们凭借幽冥井的力量再度活了回来。每五年我就会来这里看看。”
死去的人被扔进了这口像是通往幽明深处的古井。第二晚就会从井里爬出活生生的人。这个村子的人口不曾增加也不曾减少。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很幸福。
而为什么幽冥井会有这样的力量,没有人知道。
“原来,真正的妖怪是你。”安在天叹气,望向了月亮。
春日舞抱着膝盖望着毛月亮,“是人是妖怪很重要吗?无相村的人太可怜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毁掉他们的梦呢?”她的长发在风中轻舞。
“你不怕我捉了你么?”安在天凝视春日舞。
春日舞神色凝重,“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整个世界的人都将和无相村的人一样,成为行尸走肉却不自知。安在天,我代表魔界春日家族和你缔结盟约。我们一致的敌人就是冢独。魅家家主的小儿子在死前找到了我,传递了他最后的预言。冢独将灭世,惟一的办法是找到轩辕一族的后人,以及一个食鬼者和一个蛊婴。你和你的女儿就是拥有轩辕血脉的人。而我可怜的儿子就是食鬼者。”
罗成的眼中爆出精光。安在天居然是轩辕一族的后人。这真是一个大秘密!
命运的巨轮转动着,将所有和灭世有关的人纠缠在一起。春日逝和安又橘的爱情在命运面前弱小得如同风中之烛。
幸福是不是总是如此短暂?
“轩辕一族?那是什么?”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安又橘问春日逝。
春日逝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子,“传说他们是天神在这大地上惟一留下的子嗣。他们拥有光的力量。”
“春日舞好神秘哦。她和你一个姓氏,她儿子也是食鬼者。”安又橘眼睛里都在冒星星。
“她就是我妈妈,你见过的。”春日逝淡淡地笑着。
“啊?”安又橘不敢相信,那么温柔善良的春日舞为什么会变成自己见到的那个一心想死的春日舞。
“那个幽冥井底的小孩子呢?”安又橘觉得这故事里最有趣的就是那个让爸爸也喜欢的诡异小婴儿。
“它是暗的力量,比蛊婴还厉害的存在。”春日逝突然搂紧安又橘,在安又橘耳边轻轻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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