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乔阵亡的消息传来,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父亲约瑟夫把杰克叫到书房,他说:“杰克,乔死了,我们肯尼迪家族历来对社会大众服务的传统,看来必须由你来继承。从今天起,你将成为肯尼迪家族的代表选手,正式向政治舞台进军,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是的,爸爸,我一定会继承大哥未完成的工作,而且加倍努力去做!”
据说当时杰克曾经非常肯定地向父亲许下承诺。当然,这只是个传说而已,而且也太过于牵强。因为正常情况下,约瑟夫并不是一个武断地决定儿子们应该如何如何的人,他仍然有可能希望杰克完全依照自己的意思做自己想做的事。同时,杰克也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
不过,有一种情况是可以断言的,那就是如果哥哥乔没有死的话,杰克可能就不会进军政界,后来他就不可能成为美国总统。很可能成为国际问题专家——专栏作家肯尼迪,或是成为美国的历史学权威——肯尼迪教授。
哥哥的死是杰克登上政治舞台的原因之一,这是可想而知的。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杰克本身对政治具有强烈的兴趣。他热衷的是提出法案及对于国家重要问题的讨论与决定,参与策划,而不是制造政治派系,或是只说大话来讨好选民。
1945年10月,战争结束之后,原来是波士顿政坛名人,也是马萨诸塞州所选出来的众议员金姆·卡列,当选了波士顿的市长。这样一来,卡列所属的众议院选举区——马萨诸塞州的众议院第十一选区就多出一个空缺。
第11选区在波士顿是属于最贫困的地区。爱尔兰人、意大利人、东方人等各国移民大多住在这里简陋的红砖平房中,几乎可说是波士顿的贫民区。对于那些出身上流社会尤其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对这一选区多半没有兴趣。但是,杰克却决定要出马竞选。
真正的选举是在第二年的11月,但是6月里就要先举行预选。这个预选就是由党提名候选人,实际上只要被党提名之后,就等于是已当选了,原因就是第十一选区一向是民主党地盘,共和党在这一选区几乎没有获胜过。既然是在党内竞争,以获得党的提名,所以,选出预选人物比一般政策还重要。同时由于竞争激烈,因此在选举期间常会出现人身攻击的情形,有时甚至搞得彼此不欢而散。
肯尼迪还拥有很多优秀的智囊团,这些人包括他的7位兄弟姐妹、父母亲、海军时代的同袍、学生时代的朋友,这些人都是基于亲情或友情自动前来帮忙的。
像他学生时代的好友里斯·比林克斯,虽是个共和党员,但是为了杰克,他居然从遥远的宾夕法尼亚州赶来帮助杰克竞选。其他如利普·何顿、托比和利特、费伊等,也都为了杰克的竞选而来到波士顿。大致来看,肯尼迪的助选中心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由这些朋友们所组成的,一部分是以杰克的母亲与弟妹们所组成的。
表面上,父亲约瑟夫并没有参与儿子的这次竞选活动,但事实上他是杰克最有力的支持者。罗丝夫人经常举办茶会,面露微笑地说些杰克的轶事趣闻。这个选区的妇人与小姐们,平常都没有机会与上流社会来往,如今接到罗丝夫人的邀请来到豪华的肯尼迪家的宅邸,参加这种茶会,不但能与年轻潇洒的候选人握手,同时还受到肯尼迪家族女士们的热情款待,自然对杰克充满了好奇与好感。
至于那7位弟妹们,则以罗伯特·肯尼迪为首,开始到处活动。不过,此时的爱德华仍然还是个小孩子,很少参加,但这已经让波士顿的人们大为惊讶,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有精力了。
“哈!不论我们走到那里,都可以见到肯尼迪家族的人,好像现在在波士顿街头走路,不碰到他们是不可能的!”这就是大家族的好处。
杰克本人也四处拉选票,不但到大街小巷去宣传,甚至连酒馆、餐厅、超级市场等公共场所都亲自去拜访。“我是菲茨杰拉德·肯尼迪,此次竞选众议员,还请各位多多支持,拜托,拜托!”
29岁的众议员
终于,竞选的日子来临了,杰克首先投下自己的一票,然后与外祖父母——“可爱的弗兹”夫妇去欣赏一部名叫《卡萨布兰卡》的电影。开票结果,杰克获得大胜,遥遥领先其他8位竞争者,他的得票占总票数的42%。外祖父弗兹格外高兴,他老人家在兴奋之余,竟跳到桌子上高歌一曲。
1947年1月,29岁的肯尼迪终于成为一位众议员。他的头发仍然蓬乱,脸上带着害羞似的笑容,身材瘦长,外表上给别人一种好感,只是他在穿着上不大经心。他那瘦长的身材,往往穿着一件宽松、令人捧腹的衣服。他从学生时代起就不太注重穿着,这已经养成习惯了,所以,穿上太大或太紧的衣服,对他来说是不足为奇的。有时,衣服上甚至还会有不少皱纹或污点,反正开会的时间一到,他就随便抓件衣服套上身就算了。因此不认识他的人,总不相信他会是国会议员。
有一天早上,肯尼迪气呼呼地走进办公室说:“哼,太让我失望了!刚才我搭电梯时,一位站在我身边的人,居然命令式地对我说:‘喂,我要到四楼’。”原来那个人把他当成了电梯服务员,由于他不修边幅,像这类可笑的事还真不少。
还有一次,杰克到附近的一所高中去参观他们练习足球,一时技痒,也参与其中。球队教练很大方地答应了他,同时还借给他一套球衣。没想到,有位队员即把他当成新进队员,大声地指挥着:“喂!你来这里接球!”杰克一点都不介意,照他的吩咐去做。
后来,教练问这位队员:“议员的足球技如何?”“议员?哦,原来那个人的外号叫议员啊。这家伙还必须多加练习,对了,他到底是几年级的学生?”
最初那些资深的议员们把杰克视为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点都不认为他是位有风格的政治家。但是,后来却发现肯尼迪的行事作风冷静、做事果断,不重视呆板的教条。也就是说,他的看法常因情况不同而做些改变。这种作风开始引起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了。
杰克的众议员生涯一共是6年的时间。在这段期间,杰克对于各种法案的赞成或否决,都非常谨慎而努力。为了成为一位优秀的政治家,他一直是全力以赴,我们从下面的几件事就可以知其一斑。
首先,杰克对于能促进社会安定的法案,总是深表赞成。就在他刚成为众议员时,美国人民正因为住宅的不足而深受困扰,受影响最大的就是退役军人。因此,就有一个住宅法案,主张政府建造价格便宜的房子,供这些军人居住。但是,这个法案却受到那些不动产业者的代表所施加的压力,因此,在议会上一直无法通过。
在这些外部压力中,最为强硬的竟然是退役军人委员会。退役军人团体却反对退役军人的利益,说来实在令人诧异,但当时的确如此。这个法案每年都无法通过,杰克对此却不放弃。他很有耐心地与退役军人委员会的干部周旋,终于在民主党势力较为强大时,这个法案顺利通过了。
除了社会福利方面的法案外,杰克所关心的就是劳工政策。当时,美国保守派的人认为劳工组织的力量太大,为了限制劳工组织的权力,提出了《塔夫脱·哈特莱法案》。
肯尼迪深入了解当时美国劳工组织的缺点后,对于这个法案采取坚决反对的立场。他曾在他的报告中说:“投资者可以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当然劳动者也可为自己打算。”同时,他以通过这法案将会使劳资对立更趋尖锐的理由,来说明这个法案的通过只会使资本家获利而已。但是大家都不赞同他的说法,到最后《塔夫脱·哈特莱法案》还是以压倒性的票数获得通过。
至于其他方面,杰克还支持提高最低工资、移民分配额的增加等法案。至于他所反对的法案有学校伙食费的削减、房租统制的缓和、减轻有钱人的税捐等。
对于外交问题,肯尼迪就不像对待国内问题方面那么积极,但是他仍然有自己的原则和看法。当时,共产党已控制了整个中国大陆,肯尼迪曾一再指责白宫与国务院的处理失策。对于战后欧洲复兴及防卫工作,肯尼迪主张美国应该予以协助,但他更强调西欧各国自身的努力。
在他众议员的任期内,曾做过世界之旅。最后一站就是日本,那是1951年的事。他在访问过巴基斯坦、印度、马来西亚、印尼之后,也带着弟弟罗伯特、妹妹帕特里夏,到了日本的东京。当时看来外表潇洒,给人好感的年轻人,没想到10年之后就入主白宫,成为美国第35任总统。
爱情悄然出现
肯尼迪,这位只有34岁的年轻国会议员,身材瘦高,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出身上流家庭,虽然他的头发有点零乱,但反而更具魅力。他家境富有,年轻,单身,如今又是国会议员,像这种条件,不正是每个未婚女性梦寐以求的吗?
“到底谁有幸能成为他的新娘呢?”许多年轻小姐都这样想着。当然,与杰克约会的女孩不在少数,但是能够让他动心的,似乎一直没有出现。1951年春天,杰克应邀前往朋友哈特列夫妇家做客。当天晚上的客人并不多,是个令人温馨、愉快的小型晚宴。但是对杰克而言这却是个永远难忘的宴会。因为他遇到了他未来的妻子——杰奎琳·布维尔。
“杰奎琳小姐,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众议员约翰·肯尼迪先生。”
“这位小姐是我的好朋友杰奎琳·布维尔,他曾在波特小姐学校与法国的瓦萨尔学院念过书,现在是华盛顿大学的学生,今年就要毕业了。”
杰奎琳面露微笑地向杰克伸出手,杰克看着她那茶褐色的头发、迷人的面庞,只觉心中一动,也慌忙伸出手。在进餐时,杰奎琳先开口问杰克:“我对政治可真是一点都不懂。”然后,就问杰克许多有关政治上的问题。
杰克在这一次交谈中,知晓这位颇具魅力的小姐对美术方面很有兴趣,此外,她还精于骑术。宴会结束前,杰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再见到杰奎琳。后来,杰克曾对别人说:“我是隔着芦笋叶,向杰奎琳提出约会的要求的。”
“以后,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杰克试探着说。
“当然可以,我等你的电话。”杰奎琳大方地回答。
这天晚上,两个初见面的朋友就像老朋友一样分手道别。几天之后,杰克打电话给杰奎琳说:“今天晚上有空吗?如果没有事的话,我想请你一道吃饭。如果你不介意,饭后我还想请你去看电影。”
“好的,我很高兴。”话筒那端传来杰奎琳明快、温和的声音。
“那么,晚上我会到府上去接你。”
这两个人就此开始来往,杰克常常投其所好地对杰奎琳说:“下次我们去参观美术馆。”
每当他们进入美术馆,杰克总是凝神倾听杰奎琳的解说,表面上杰克似乎对她的解说很感兴趣,实际上,他所欣赏的只是杰奎琳那种优雅、柔软的声音。
在美国,男人与女友约会时总是要送点小礼物,一般都是鲜花之类的东西。但杰克送给杰奎琳的礼物却与众不同,总是有关政治方面或历史方面的书籍,他总是以这些书籍代替世俗的鲜花与糖果。
就这样,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约会,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与日俱增,同时也感到彼此有某些共同点。有一次,杰克忽然对她说:“下次我要竞选参议员!”
“如果我要在马萨诸塞州参加竞选的话,我的对手将是亨利·卡伯特·罗吉,他的实力相当强,一旦开始竞选,我将暂时无法见到你!”
“你所说的暂时,到底有多久呢?”
“大概6个月左右的时间!”
“嗯,确实很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如果真的当选的话,我将亲自采访肯尼迪参议员。”
“哈!同意,那真是太好了!”
杰奎琳出身富家,外表显得很娇弱,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泰晤士·海拉特报》社当摄影记者,专门采访妇女新闻。当她去应征这份一星期只有43美元的工作时,连报社编辑都很惊讶地问道:“你真的要做这份工作吗?”
“当然,我是真心的!”
“这份工作并不轻松,还有关于摄影方面,你没有问题?”
“有关摄影方面的常识和当记者的一般知识,我都懂。”
虽然,当时杰奎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她的话实在令人怀疑。因为,后来有一位她的摄影同事曾笑着说:“杰奎琳对照相机的知识,大概只限于相机的正面而已。”
刚开始时,杰奎琳对摄影确实不太内行,后来她虚心好学,使她在短时间内就有长足的进步。很快的,杰奎琳就成为一家报社的专栏作家。她总是以轻松的笔法,写出自己所想写的。同时,她四处拍照,有卡车司机,也有社交方面的名流照片。另外,她还访问很多人的意见,然后将照片与说明稿一并列出。
这个工作经验对她日后成为第一夫人时有莫大的帮助。因为她自己曾经当过记者,她很了解当记者的困难与辛酸,所以,在美国历代的第一夫人中,她是最能体谅也是最会应付新闻记者的人。
竞选参议员
参议员的选举在1952年的10月举行,杰克则在春天就表明要参加竞选。他在此之前就已开始竞选活动。从1952年1月开始,杰克只要一有机会,就前往马萨诸塞州的各大城市、乡村去演说。当竞选活动正式开始时,就如当初竞选众议员一样,由弟妹们与许多朋友为中心的助选组织成立了。
由弟妹们所组织的助选团的总监督,仍然是罗伯特·肯尼迪。因为只有肯尼迪家族的人,才可以任意地指挥肯尼迪家大小人员。这个时候,帮助父亲工作的简,成为社会实业家的尤妮斯,以及在电视台工作的帕特里夏,都从外地赶了回来。
对这些女孩子而言,罗伯特实在是一位专制而又严厉的监督。好不容易一天的竞选活动结束后,他们一身疲倦地回到竞选办事处时,罗伯特·肯尼迪的电话也追踪而至,一点都不客气地说:“现在有个地方需要借助各位的帮忙,请马上过来开始活动,我想应该不成问题吧,快点来!”
虽然这种工作实在很吃力,但是这些女孩子们为了肯尼迪家族的名誉,都尽力、认真地去做。有几位姐妹甚至还向自己服务的机构请了长达半年的假。不论是刮风下雨,他们天天出去挨家挨户地去拜访。超级市场、社区、地下铁道都有他们的足迹,他们首先都是自我介绍,然后才提出哥哥肯尼迪的事,请大家支持。
杰克的母亲罗丝夫人的活动也很有影响力,她仍然以杰克竞选众议员时的方式,经常在豪华的宅邸里举办茶会,有成千的妇女受到罗丝的邀请来到肯尼迪家里,接受这位年轻、潇洒的候选人的殷勤款待,也与他那位美丽高贵的母亲寒喧。
因此,不论老少都对肯尼迪家族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他们回去之后,自然会把肯尼迪对自己的丈夫或儿子竭力推荐一番的。
现在最令杰克助选团感到头痛的是杰克的竞争的对手罗吉,他在政见方面,并没有与杰克明显对立之处,也就是说这两位候选人的共同处很多。其次,这两个人都是身材瘦高、外表潇洒的哈佛大学毕业生。同时又都出身于上流社会,虽然一个代表民主党,一个代表共和党,但两个人的政治立场却没有太大的差别。
罗吉是一位具有相当进步观念的共和党员,对于自己党内的决策,他不会盲目服从,这种作风与肯尼迪一样。肯尼迪的优点就是罗吉的优点,如果攻击罗吉的缺点就等于攻击肯尼迪的缺点。同时,罗吉是现任参议员,他在马萨诸塞州的名气相当的大。
另外,这一年也是艾森豪威尔元帅竞选美国总统的大选之年,罗吉就是把这位北大西洋公约机构的司令官推上政治舞台的人士之一。为了罗吉的竞选,艾森豪威尔当然是义不容辞地赶来马萨诸塞州帮忙。只是,罗吉太过热心为艾森豪威尔奔波,因此造成自己的失败。
这两个人的竞选活动,都避免正面的冲突、攻击,彼此都保持相当好的绅士风度。
“肯尼迪当选后,一定会为马萨诸塞州尽力服务。”肯尼迪的助选人,到处张贴这种标语和散发传单。
罗吉方面的助选人也不甘示弱地说:“罗吉过去曾为马萨诸塞州尽过不少力,以后仍然会以同样的态度为大家服务。”
竞选活动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有一天,肯尼迪接到一封很意外的信。这是一位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寄来的,使他又惊又喜,立即把这封信在报上刊登出来。这封信的寄信人就是大战时期,击沉PT–109的日军“天雾”舰的舰长——花见弘平海军少佐。
由于细野军治博士的转达,我才知道在1943年8月,在所罗门群岛的海战中,我所击沉的那艘鱼雷艇居然就是您所指挥的。当时,我是‘天雾’号的舰长,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吓了一跳。后来,我在1952年8月18日的《时代杂志》上,看到那场海战的记录,使我好像又回到当时一样……1943年8月初的那场夜战中,我发现一艘行动极为大胆的敌方小型鱼雷艇,这艘鱼雷艇对我所指挥的驱逐舰,居然毫无畏惧地直逼过来。由于双方的距离太近,来不及下令发炮射击,我于是临机应变,下令开足马力,全速前进,要把这艘鱼雷艇撞成两半。现在得知当时指挥这艘鱼雷艇的就是阁下,不免有些心骇而又感慨万分。
我现在提笔写这封信,内心对您当时那种果敢的行为充满了钦佩之情。同时,也为您能在那种情况下克服万难、绝处逢生而感到庆幸。现在,本国也正在举行国会议员选举,在此,我预祝阁下在这次选举中马到成功。
驱逐舰“天雾”号舰长花见弘平
这封信使选民知道这位年轻的候选人居然还是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英雄。令人惊异的是,在这次竞选活动中,候选人并没有把过去的英雄事迹拿出来炫耀,反而使得选民们对他更为崇敬。随着投票日子的临近,助选的工作越来越忙碌,罗丝夫人甚至常在同一时间,但在不同的地方举行几个茶会,肯尼迪家族的成员必须全部出动去主持茶会。
偶而,罗伯特·肯尼迪还破记录地发表简短演说:“很抱歉,我的哥哥杰克无法前来,妈妈又不能分身,姐姐尤妮斯、帕特里夏、妹妹简也都抽不出时间来,因此,由我来招待各位,如果杰克自己来的话,他也许可以告诉各位,罗吉的得票将不会很多。在此,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大家的支持。”
终于,投票的日子来临了。这天晚上,肯尼迪亲自在竞选事务所监督开票结果。罗吉的竞选事务所就设在不远处。不久,各地开票的结果都送了过来,这两位候选人的得票数,互有领先,简直形成一场紧张的拉锯战。一直快到天亮,罗吉的票数还领先肯尼迪,使得肯尼迪竞选事务所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托比,我们出去散散步吧。”这两个好朋友,来到附近的公园溜达。11月的清晨,已透着初冬的寒意。
“杰克,你很担心吗?”托比有点紧张地问。
“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这句话听来好像是假话,但事实上我真的不担心,因为我很有信心。”
“哦,你真的一点都不紧张,那我倒很羡慕你!”说完托比也轻松多了,他与杰克相对而笑。当他们俩再回到办事处时,开票的情形又有了变化,此时已变成肯尼迪领先的局面,一直到早上六点,肯尼迪的胜利几乎已成定局。最后,肯尼迪赢得了这次竞选。
杰奎琳·肯尼迪
1953年1月3日,肯尼迪在参议院完成就职宣誓,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当时坐在他旁边的是明尼苏达州选出来的汉弗莱参议员。17天之后,杜克·D.艾森豪威尔就任为美国第34任总统。已经当选为参议员的杰克,在志得意满之余,还想得到杰奎琳。
竞选结束之后,杰克又开始与杰奎琳交往,他们常在一起谈论美术、戏剧、政治,也常在一块进餐,分离了6个月,如今相逢,在情感上更为亲密。有一天,杰奎琳对杰克说:“你大概没有忘记吧,我以前曾经说过,如果你当了参议员,我对你做一个采访。”
“哦,有这回事吗?我倒忘了!”
“你不要耍赖,我过几天就会去拜访。”
“不过,最好等会开完,大家都离开了,你再来访问好吗?因为我在参议院中,还只是一个资格较浅的议员。”
“就是因为你是新进议员,所以才有采访的价值。”
“唉!只怪我遇到你这么能干的女记者,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杰克笑出声来。
几天之后,杰奎琳果真去参议院采访,她采访的主题是:“在很近的地方观察议场里的那些议员们,会给人何种印象?”当时,接受访问的包括副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和约翰·肯尼迪。
对于杰奎琳提出的问题,尼克松的答复是:“我认为在这些议员中,将来一定会有人成为杰出的政治家,因为这些人的感觉敏锐,对政治方面也有很好的见解。”
刊登在尼克松副总统照片及回答下面的就是肯尼迪参议员的照片和他的答复:“如果参议员能与新闻记者们交换彼此的工作,也许我们的国会可以更进步。如果有一天制定了这种法律,我将很乐意将我的工作交给他。同时,我也会把他当成参议员一样的看待。”
后来,杰奎琳又以同样的题目,访问了其他几个人。当然,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有的则针对肯尼迪议员说了如下的一段话:“肯尼迪议员时常会以褐色的纸袋装着他的午餐带到办公室来,同时由于他太年轻,往往使得参议院门口的警卫误认他是见习生。有一次,他想打电话,警卫立刻禁止他说:‘你不可以使用,这里的电话是参议员专用的。’”
杰奎琳做完这个访问之后就出外旅行,采访别的新闻。因为,当时适逢伊丽莎白女王的加冕典礼,她必须前去采访,以介绍给《泰晤士·海拉特报》的妇女读者。
杰奎琳的报导不但独特,而且颇具刺激性。每次只要有杰奎琳的报道出现,杰克总是一字不漏地用心看完,然后才打电报给她:“虽然见到你精彩的报道,但无法见到你本人,实在令人遗憾!”
从英国回来不久,杰奎琳就辞掉了报社的工作。6月25日,这家报社就以头条新闻列出杰奎琳与肯尼迪订婚的稍息:
《泰晤士·海拉特报》的女摄影记者,与美国参议院最佳未婚男性之间的传奇罗曼史终于有了美满的结果。这对情侣将在9月12日于罗得岛的新港举行结婚大典。
另外,在杰奎琳的巨幅照片下,还有如下的一段报导:
杰奎琳·布维尔(23岁)与约翰·肯尼迪,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民主党,36岁)的结婚消息将在本星期四正式公布。
1953年9月12日的婚礼当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似乎连上天都在为这对新人祝福,天上只飘着两三朵浮云。婚礼是在杰奎琳父母所居住的小城市——新港举行的。在这个小城中住着许多上流社会的人士,但是他们那次豪华的婚礼,仍然令这些上流人士大为吃惊。
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一大早就有成千的群众聚集在教堂门口,想一睹这对新人的风采,当时还曾动员了好多警员来维持秩序。不一会儿,漂亮大方的新娘与家人,坐着黑色的大轿车而来,望着这位美丽高贵、仪态万千的新娘步出礼车,围观的群众都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声。
此时,教堂里传出了优美柔和的结婚进行曲。婚礼是由波士顿大主教亲自主持的,前来观礼祝贺的客人约有600多位。当然,其中一定包括托比、里斯·比林克斯、利特上尉、费伊上尉等杰克以前的老伙伴。
婚礼举行之后,然后就在肯尼迪家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参加这宴会的人多达1200人。最后,新郎新娘坐车到墨西哥、加州一带度蜜月。
背伤的困扰
结婚之后,这对新婚夫妇就在维吉尼亚州的麻林镇买了一幢宽敞而又漂亮的农舍,暂时就住在那里。肯尼迪家族的人都喜欢大家庭,所以这种新房子也很宽广,他们考虑到日后会有很多孩子。
偶尔杰克会因为工作的缘故,回来得比较晚,这栋大房子难免就显得太安静了。这种时候,杰奎琳大多是在家中作画,或是看些有关美国历史的书,来打发这段寂寞的时光。后来,由于受到杰奎琳涂涂抹抹的影响,连杰克也开始以画画来消遣了。
杰奎琳偶尔会到议会去旁观,因为她觉得这是杰克的工作,她应该有所了解。虽然过去她对这方面不太关心,但现在却是越来越感兴趣。尤其是看到杰克针对法案提出说明或是演说时,更使她全神贯注,凝神倾听。杰奎琳曾说:“我现在印象还很深刻、很感动的一个提案,是杰克为了一条水路而站起来慷慨发言的情形。”
这个水路法案,就是从加拿大的圣罗伦斯河开条运河通到美国芝加哥,目的是为了加强运输能力,促进产业发展,对美加双方都很有利的一个计划,可以降低运费。但是,那些靠旧的运输方式获得利益的人却极力反对,尤其是肯尼迪所代表的马萨诸塞州内有个波士顿港口,因此,地方人士对于这个运河法案率先反对。
肯尼迪当然知道反对选民的意见,对于自己将来的竞选将大为不利,但是,如果从长久的眼光来看,马萨诸塞州将来会因这条运河的开发而得到利益。1954年1月的议会上,肯尼迪就在众多议员的注视下,发表他赞成开凿运河的演说。他的这篇演说很像大学讲坛上讲授经济理论似的,条分缕析,旁征博引,口气也不像一般的演说家。别说是杰奎琳,甚至连其他的人也都深受感动。
在表面上看来,娶了美丽而娴淑的妻子,在事业上又是一帆风顺的肯尼迪好像一切都很称心如意,事实上他也有他的痛苦,那就是在哈佛大学时而受伤的背疾,一直困扰着他。这个背疾原来已大致痊愈,但后来在PT–109遭受攻击时受到猛烈的撞击,后来又长时间浸泡在海水中,以致伤势再度恶化。
“杰克的背部有一个洞,从这个洞里可以看到外科医生放入的金属板。”暂时康复的背部,因为过分劳累的竞选活动又开始疼痛了。每当他痛得难耐时,就去洗热水澡,而且是使用淋浴方式,有时一天要淋上三四次。有时候痛得厉害,甚至在出门时都必须依赖拐杖,这是他最厌恶的一件事情。
他的一位朋友曾说:“杰克生性好强,虽然走路时候被迫要使用手杖,但是当他进入议会发表言论时,多半在进入以前就丢掉手杖,以军事训练时一样笔挺的姿势走进去。”当他举行婚礼时,有些好友曾替他担心地说:“杰克的背部能不能长久地支持他跪在圣坛前呢?”
从1954年夏天开始,他的背痛越来越厉害,终于,无法再丢弃手杖了。这个时候,在参议院中已掀起了“麦卡锡旋风”。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已成为参议院的重大课题。
美国是个思想自由的国家,有反共分子,也有亲共分子,这并不算犯法。麦卡锡是威斯康辛州选出来的参议员,他是个顽固的反共人士。他极力主张对公务员实施思想调查,他经常为了一点小事,怒责别人是共党分子,肆意加以攻击,因此引起众人的反感与愤慨。当然,也有不少人赞成他、支持他,因而在美国造成了轩然大披。
一向尊重思想自由的参议院,认为麦卡锡的行动严重地违反了参议院的传统,根本不配做参议员,尤其是重视公民自由的前进派人士,更是正面地反对他、攻击他。麦卡锡的问题越闹越大,到最后几乎所有的参议员都必须表明自己对他的态度。
肯尼迪除了背部的伤病之外,这个问题也深深地困扰着他。肯尼迪原来就没有前进派或保守派的明显立场,因此也没有激烈的反对或赞成麦卡锡的必要,这样一来,双方都对他抱着一种怀疑的眼光。
严格来说,麦卡锡是肯尼迪最讨厌的政治家类型,但是肯尼迪很少以感情来作判断。他不会以个人的喜好来判断一个人。因此对于麦卡锡的问题,肯尼迪总是以麦卡锡在法律上站不住脚作为非难的重点,而对于他的态度并未表示什么。因此,有一部分人认为肯尼迪这种作法不够明确。
终于,对麦卡锡的所作所为,有人提出了谴责的动议,要以投票来表决。结果支持麦卡锡的人失败了,这是1954年12月的事。当时,肯尼迪曾因为背疾手术而住院治疗,因此并未参加投票。
勇敢者传略
反对麦卡锡的声浪越来越高涨。与此同时,杰克从1954年夏就开始的背痛也越来越厉害,到了几乎令他无法忍受的程度。杰克一连请教过好几个这方面的专家,可是他们的意见却不一致。有的劝他趁早动手术,有些则持相反的意见,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术太危险。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病很难治疗,即使动手术也要冒很大的风险。杰克面临抉择,到底是以生命做赌注而接受大手术好呢,或者如行尸走肉般默默度过下半辈子呢?杰克低头凝视手里的松木手杖,耳际响起自己前一天对探病的好友们所说的话:“与其一辈子与拐杖为伍,不如早日了断!”
不错,杰克是一个生性倔强的人,即使是这种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也不曾令他呻吟或者诉苦。可是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呢?以杰克的个性而言,他绝对不肯过着虽生犹死的缠绵病榻的日子,而且这样也必将自绝于政治家的生涯。终于杰克下定了决心,准备接受手术治疗。
10月11日,杰奎琳陪着他住进了纽约医院的特别外科病房。首先是一连几天的慎重检查,医生们显然不敢贸然地下手。10月21日,漫长的手术终于开始了。在一旁等待丈夫从麻醉中苏醒的杰奎琳虔诚地祈祷着,一种恐惧感笼罩着她,使她度过了生平最长的一天。
此后一连数星期,杰克仰卧在黑暗的病房中与死神搏斗。除了他的太太、双亲和兄弟姐妹之外,医生拒绝了一切探病者。杰奎琳竭尽所能地陪在丈夫身边,有好几次,眼见病况十分危急,医生们不得不对她表示:“情形非常不妙,请你立刻召集他的家人,可能的话把神父一起找来。”
眼泪几乎已经流光的杰奎琳,面容枯槁地走出病房。神父为杰克举行了天主教徒的临终仪式,围绕在他身旁的是勿忙赶来的父母和兄弟们,他们都齐心向上帝祝祷。
或许是由于杰克强烈的求生欲望,眼看性命垂危的他竟奇迹般地渐渐地好转了。到了圣诞节,医生竟然允许他回到佛罗里达州的别墅中与家人团聚。陪着杰克的,除了杰奎琳还有特别护士,往返都是用担架抬上专用的飞机。
2月中旬,再动第二次手术。这次手术相当顺利,那些要命的金属板被拿掉了。2月25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杰克已经可以走路,他准备出院了。
出院之后,杰克在佛罗里达州的别墅中静养了好几个月。比起开刀初期连一本书都拿不起来,现在的情况好得太多了,可是仍然不能任意活动,一切都要受限制。杰克为了排遣病中无聊的岁月,动脑筋想找点事做。
“我想写作。”正在床上看书的杰克忽然抬起头来这么说。杰奎琳这时正站在窗户旁边作画,回头以微笑鼓励丈夫往下说。
杰克动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思考政治家的勇气问题,勇气本是一件很抽象的东西,但政治家们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显示他们的勇气呢?我对这点非常感兴趣。我曾经考虑好几位参议员,包括卸任的和现任的,想以勇气为主题为他们做传,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一度想以写作为生的杰克,在这段卧病的闲暇中又想起年轻时的作家梦。他的双眸闪着晶亮的光辉。
“好啊,杰克,你的想法很吸引人,如果你有兴趣不妨试试看,可是,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呢?”杰奎琳难免为大病后的丈夫担心。
“我看不是问题,这种工作即使躺在床上也可进行。可是搜集资料就比较伤脑筋,以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可能自己动手去做,只有拜托别人。”
“那就请人帮忙,对了,我看你托苏南生吧,他一定能令你满意。”
苏南生是肯尼迪身边的一位优秀法律人才,专门负责做调查工作的。
“说得也是,那就决定找他。”
由于苏南生的努力,不久之后,成堆的资料和书籍已被送到肯尼迪手中。于是,或者靠坐在床缘,或者坐在庭园里的树荫下,杰克利用每一刻可能的时间写作。他那一手有个性、缓慢、间隔宽广的字体逐渐填满了一张张空白的稿纸。
杰奎琳很替埋首写作的杰克担心,唯恐他身体支撑不住,几次提醒他说:“你这么辛苦地写作会对健康有影响的!”
杰克选出8位前任或现任的参议员,详细调查他们的背景,然后以敏锐的视角,睿智的客观态度,对他们政治行为的动机加以分析探讨。他认为这些杰出的政治家们所以能够有作为、有操守,表现出不同于凡人的勇气和节操,全因为他们是有自尊、能自爱的人,他们的基本动机是爱自己,而不是先爱社会。
杰克很明白,大多数人都把政治家看做是翻云覆雨、言而无信的人。他认为这种观念是错误的,他从自己的体验中深深了解到:一个在众人关注下的政治家受着怎样的考验。政治上的勇气常以各种不同形式表现出来,杰克常常说:“有些人为了某种绝对的理想做献身式的努力,以表现其勇气;另一些人则接受和解,以妥协替代斗争,而表现出另一种勇气。”
政治家为了关怀民众的意向而无视财团及劳工组织的愤怒时需要勇气。要贯彻这种勇气与节操时还要冒着受朋友非难的危险,甚至会被朋友舍弃。真正有勇气的政治家,必须有面对有助于自己政治生涯的友人们的责难而面无惧色,更不能因此退让。更多的时候,他必须面对自己的良心。
不久之后,这本书即将出版,杰克把这本书命名为《勇敢者传略》,由美国著名的出版公司出版。1956年初版时,在扉页注明是献给自己的太太,因为如果没有杰奎琳的帮助和鼓励,也许这本书就无法完成。
这本书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好评潮涌,报纸、杂志的书评栏莫不争先恐后地加以推荐,销售量曾连续好几个月高踞首位,这本书和作者一下子成为人们的热门话题。
“现在最热门的参议员的那本著作《勇敢者传略》你看过没有?”
“早就看过了,我觉得这本书写得相当精彩,没想到参议员也能写出这么好的书。”
“我也读过了,我过去也像你一样认为政治家不会写文章,现在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看法了。”
由于这本书的畅销,肯尼迪的名字一下子变得家喻户晓。同时这本书也提高了政治家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也有人持保留的态度,认为一位参议员绝对写不出可读性这么高的书,必然是有人捉刀。当然,这种说法完全是捕风捉影、无稽之谈。当他们看过杰克的亲笔原稿后,就哑口无言,再也不敢随便批评了。
1957年,这本书获得普利策传记文学奖。普利策奖是颁给杰出的小说、诗歌、传记等作家,以及在报道、音乐方面有优异表现者,是美国境内最具权威的全国性大奖。杰克得到了500美元的普利策奖的奖金,他把这笔钱捐给了黑人大学。普利策奖对杰克的政治生涯也许没有太直接的影响,可是他的知名度因而大大的提高却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他的博学及不凡的文学修养给人强烈的印象,让人对他另眼相看。
对于作者本身而言,这还是一本自省的书。半年多的时间不参予同僚们的活动,而且冷静地探究前辈们的所作所为,因此杰克有了自我反省的机会,也考虑到身为政治家的自己将来的方向,更坚定了自戒的观念。事实上,这个时期的杰克已开始从狭隘的选区意识与责任中解脱出来。身为马萨诸塞州参议员的肯尼迪,已逐渐蜕变成长为全国性的政治家。
第一次竞选失利
1956年5月23日,肯尼迪参议员结束了几个月的静养,回到华盛顿。当他走进参议院自己的办公室时,秘书们都鼓掌欢迎他,更有许多闻讯赶来的新闻记者。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有位记者打量着肯尼迪被佛罗里达的太阳晒黑的面孔,如此寒喧着。
“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吗?”
肯尼迪愉快地回答说:“我的松木手杖已经收起来了,大概再也用不着了,我要再度成为活跃健康的人。”
“你已经有半年多未出席参议院的会议了,你不会对自己的工作感到生疏吗?”
“在我养病期间,我一字不漏地阅读了每一份会议记录,我相信我可以驾轻就熟地再度开始工作。”肯尼迪信心十足地回答说。第二天一早,肯尼迪走进参院议会场,议员们都站起来鼓掌迎接他。身为民主党议会总务的约翰逊(美国第36任总统)开口道:“杰克,很高兴你回来加入我们。”
两三分钟之后,肯尼迪已融入议会热烈讨论的行列中了。1956年是肯尼迪参议员逐渐受到全国瞩目的一年。马萨诸塞州选出的这位参议员在华府政界中渐露头角,不但他写的书大受欢迎,而且还应邀前往举世闻名的哈佛大学演讲。许多年长的参议员也因此对这位年轻的新进参议员刮目相看,断定此人将来一定会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话虽如此,肯尼迪在政治界的名气还是不能和那些全国性的政治家匹敌,例如当时的艾森豪威尔、史蒂文森、尼克松等都已是举国皆知的名人。可是1956年发生的另一件事,又使一般美国人民对知名度还不很高的肯尼迪加深了一层认识。
这一年正值大选年,共和党推出的是现任总统艾森豪威尔,有意让他连任。民主党中意的候选人跟四年前一样,仍是史蒂文森,在8月份的民主党大会上正式提名。史蒂文森是一位作风稳健的杰出政治家,肯尼迪始终很支持他,可是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的史蒂文森却面临抉择的难题,因为依惯例总统候选人必须找一位竞选伙伴——副总统候选人。
事前有不少人纷纷预测说:“属于稳健派的史蒂文森如果获得提名,也许会选择肯尼迪参议员做他的竞选伙伴。”人们可能因为肯尼迪为史蒂文森竞选不遗余力,甚至比对自己的事还热心,所以有此推测。
然而,对总统候选人的史蒂文森来说,物色一个竞选搭档实在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因为一方面要考虑到对竞选成败的影响,另一方面要跟自己步调一致才行。在这许多志愿者中,肯尼迪并不见得最突出,像本来有意于角逐总统候选人党内提名的基福弗、经验老到的汉弗莱(后来曾任美国副总统)等,都同样支持史蒂文森,而且都是全国性的政界知名人物。
站在讲台上的史蒂文森实在拿不定主意,到底该选择那一个人呢?良久,史蒂文森终于开口了:“我有意打破惯例,不指定副总统候选人,请参考这次大会的所有与会人员投票选出。”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骚动,因为这是空前之举,而且从提议到实际投票之间仅有短短的12小时。
这天夜里,所有有志于副总统候选人提名的参议员和他的幕僚人员都彻夜不眠,为了拉票而四处游说。肯尼迪和他的助理人员也不例外。开票时,肯尼迪和他的助理们一起坐在民主党大会堂隔壁的小房间内,注视着萤光幕上映出的会场情形。
在第一批选票开出时,肯尼迪毫不在乎地躺在床铺上,冷静地观看开票结果。第一回合结束时,肯尼迪紧跟在领先的基福弗之后,得票数位居第二名。可是第二批选票开出时,肯尼迪一跃而成第一位,这时他正好洗完澡,披着浴巾走了出来。他一边注视着荧光幕,一面穿上衣服,这时第三批选票已陆续揭晓,他的选票比上一批的又多了30票。
“杰克,恭喜你!”
苏南生兴奋地握住肯尼迪的手,可是他却平静地回答:“现在说恭喜还言之过早,还不到最后关头呢。”开票持续着,突然间,基福弗的得票一下子逼近肯尼迪,会场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群众们猛然地发出一阵低呼,因为基福弗在接近尾声时突然超越肯尼迪而成为第一位。这是一次决定性的领先。肯尼迪看一眼电视画面,然后转身对他的助理们说:“咱们走吧。”他口气从容,态度冷静,似乎一点不受这场竞赛的胜负所影响。
肯尼迪领先走进会场,他穿过人群,走上讲台对着麦克风说:“我要利用今天这个机会,向全国各地区的民主党选民们表达我由衷的谢意,因为大家对我的关爱让我感到温暖和高兴,真是太谢谢大家了。”败下阵来的肯尼迪很有风度地向代表们致意,然后不慌不忙地提议大家为当选的副总统候选人基福弗参议员热烈鼓掌。
当时,全美国有数百万人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他们眼见即将获胜却功亏一篑败给基福弗的肯尼迪以微笑面对失败,同时表现出了杰出政治家应有的风度,无形中在所有观众内心深处留下良好的印象,使他向全国性的政治家迈出了一大步。结果,史蒂文森在这一年的大选中再次败给艾森豪威尔。1960年以前的政坛仍是共和党的天下。
竞选总统
1957年对肯尼迪而言是双喜临门,其一是前面已经提到过的获得普利策传记文学奖,另外则是杰奎琳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女儿卡洛琳。就在卡洛琳出世后不久,杰克带着他的妻小搬到华盛顿来住,他们正好跟子女众多的罗伯特一家人交换住所。
华盛顿的这栋房子并不大,可是杰奎琳却很喜欢,她说:“我觉得这是一幢可爱的住宅,尤其适合有小孩的家庭。我们搬来时,卡洛琳才出生3个星期,这个可爱的小窝的楼梯走起来还会响呢。”
杰奎琳常面露笑容地谈起小房子的一切,后来她住进白宫,对这个小屋仍然念念不忘:“我最喜欢回忆住在小屋中的那段日子,而最叫我感到高兴的是所有来访的客人都能在那儿度过愉快的时光。”的确,杰奎琳是一位热诚的女主人,她总是亲自下厨款待来访的客人。
由于肯尼迪的充沛活力和进取态度,令许多人由衷佩服,曾把他称为“跑步的青年”。更有一些比较熟悉的好友半开玩笑地说:“卡洛琳最先学会的词汇是爸爸、飞机、汽车、鞋子、帽子、谢谢你等,其中前3样都是能动而且速度很快的‘东西’。她真是典型的肯尼迪家族的小孩。”
肯尼迪的参议员任期到1958年底届满。没有人对他的再度出马竞选连任有过怀疑,因为肯尼迪的号召力已经是全国性的,参议员选举当然不成问题。事实上,有许多人已经预测他将在1960年跻身大选的行列。
马萨诸塞州的共和党领导人物真是伤透了脑筋,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派出哪一位候选人来和肯尼迪对抗。最糟的是有些共和党员竟然临阵倒戈,公然支持肯尼迪,而且这种人越来越多,不由得不承认肯尼迪事实上已超越党派,引起所有选民的注目,他的魅力令人无法抗拒。基于这个事实,共和党内没有人有勇气出面与肯尼迪角逐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席位,不过总不能没有候选人呀,最后,由名不见经传的汉弗莱出马。
选举的结果如何大家都心里有数,但马萨诸塞州的选民们仍然对选举津津乐道,只不过他们讨论的不是谁胜谁败,而是肯尼迪究竟会领先多少票。共和党的这位候选人所能攻击肯尼迪的仅有金钱一项,他一再暗示肯尼迪是以银弹攻势来收买人心,并企图以此赢得选票。
肯尼迪的确在选举上花了不少钱,可是这些钱不是他自己的,也并非来路不明的非分之财。再说选民们心里明白,他之所以受欢迎并不是因为他的钱,因此对手的这一招打得并不高明。其实汉弗莱本人又何尝不明白这张牌出得太差劲,可是除此之外,根本毫无办法。
选战进入后期,接近投票时人们纷纷预测两人的得票数目。
“依我看至少会相差50万票。”有位肯尼迪的支持者胸有成竹地预言说。
“不,很可能在60万票以上。”另一个人更有信心。
决定性的日子终于来到,投票结果,肯尼迪获胜,足足比对手的汉弗莱多了87万票,远比过去的最高纪录还多了三十多万票。开票的最后结果传来时,肯尼迪正待在他父亲的旅馆套房内,当他知道自己得票的确实数目时,脑海中已把总统大选列为最后目标了。
大选将在1960年的10月7日举行,还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可是有志角逐总统宝座的人却已经开始活动了。美国境内几家代表性的民意测验机构已开始预测下届总统候选人的实力,每一项测验的结果都显示肯尼迪的气势最盛,已领先其他可能的角逐者。
可是肯尼迪怎么会因为民意测验的结果而高枕无忧呢?他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选情是变幻莫测的,这只是开头而已,一旦进入白热化,更是瞬息万变,民意测验的结果一点都不可靠。不错,肯尼迪兼有许多其他候选人所没有的优点,他对美国人民有超越党派的魅力,他富有智慧,作风稳健,态度客观公正,他做事积极进取。
但是,从某些特定群众的眼光来看,这些优点也可能变成缺点。就以超越党派这点来说,许多党性较强的民主党员就认为肯尼迪对党过于冷淡,表现得态度暧昧。不仅激进的党员们认为肯尼迪对于民主党不够忠贞,即使是保守派的党员也有不少人有同样看法。
另外还有人认为肯尼迪太年轻,没有入阁的从政经验,也没有出任过州长,只有区区几年的参议员资历,可以说根本没有面临过大场面,怎能在世局如此艰困的时代肩负总统的重任呢?美国人又岂可如此贸然地将政府交付给这样的一位青年手中呢?
总之,虽然支持肯尼迪的喝彩声来自四面八方,但反对他的声浪也此起彼伏。可是从各种调查及舆情上看来,多数美国人仍然对这位杰出的青年政治家寄予厚望,希望他的领导能带给美国甚至全世界一番新气象。或许,肯尼迪真有一股常人难以理解的魅力吧!
眼看大选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经历了数次选战的肯尼迪一家不仅越来越有经验,而且也因此越来越团结了。这一次,连小儿子爱德华·肯尼迪也加入助选的行列。肯尼迪家族的女儿都已出嫁,但这并不意味人手减少,相反的,肯尼迪家族的女婿们全都是新加入的生力军。另外,约翰·肯尼迪的太太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优秀助选员呢。
杰克的好友们更是义不容辞地全力帮助他,像赖西·布林克、何登及托比等都站在选战的第一线上卖力地效劳。尤其不可忽视的是肯尼迪在海军服役时的那一批同袍们。由于费伊的鼓吹,琼斯和罗斯立刻前来助阵,至于马克亚和史达基则分别在他们自己住的地方成立了“支持肯尼迪的市民会议”。在加州当邮差的马克曼由于受到公务员不得助选的限制,还着实懊恼了好一阵子。
肯尼迪和他的助理们马不停蹄地在各州、各城市展开竞选的活动。有时候召开记者会,有时候在电视上出现,在这类公开场合中,他经常被问到的是:
“你对麦卡锡主义有何看法?”
“你认为天主教的总统候选人有可能获胜吗?”
麦卡锡主义在当时事实上已经是历史名词,很少有人讨论这个问题了,可是选举中又勾起一些激进派人士的回忆,而以此为话题再三地谈论着,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前总统罗斯福的未亡人埃莉诺·罗斯福。
每当有人问及这个问题时,肯尼迪总是回答说:“麦卡锡主义一度成为举国的热门话题,大家都曾经讨论了很多,当时我正住院开刀,有9个月不曾出席参议院,不过我认为,当时给予麦卡锡的谴责是十分恰当的。”换言之,肯尼迪对麦卡锡的事总是点到为止,不愿多发表意见。
尤其令许多人认真考虑的是有关宗教的问题。对美国选民来说,宗教信仰很重要。只要翻翻美国近一两百年的历史就可知道,在美国历史上,从没有一位美国总统是天主教徒。
究竟人们为什么会有如此根深蒂固的偏见呢?认真说起来原因十分复杂,因此要解决也就不那么简单。更由于偏见是普遍性的,想在短期内化解几乎不可能,因为人总是有一种共通的弱点,就是批评别人的偏见易,可是一旦自己是其中之一,则会不自觉地成为偏见的奴隶。
就像有人批评共产主义者是共产国家的走狗一样,大部分人都认为天主教徒对罗马教皇绝对的忠诚,因此,美国人担心一旦天主教徒成为总统,那美国政府就会成为罗马教廷的附属机构,失去国家应有的自主、独立主权。
肯尼迪对此问题毫不回避地加以澄清,以化解选民们的疑虑,他说:“遵守宪法是每一位国民的义务,而且是绝对的义务。至于宗教信仰则是个人的问题,就像每个星期天我有自由决定到任何一个教堂去做礼拜,可是这种自由绝不致影响到尽我做一个美国公民的义务。要知道,宗教与政治是完全不相干的两回事。”然后,他又加上一句:“目前的美国人比起三十多年前,知识水准已经大为提高,对宗教问题的态度也更客观、更宽容了。”
杰奎琳有时也参加竞选的活动,随着丈夫到处旅行演说。
“看那,好漂亮的夫人!”
“你看,这位夫人真会打扮!”
妇女们的目光难免被杰奎琳入时高雅的服饰所吸引,肯尼迪夫妇所到之处无不人潮汹涌,人人地都想一睹他们的丰采。开始时,杰奎琳面对一大群蜂拥而至的民众往往手足无措,每次都因站得太久双脚酸疼不已。
“如果不是为了杰克,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场面。”原本内向的杰奎琳这么想着,可是到处都是同样的情况,日子一久也就逐渐习惯了,觉得这是大选中的正常现象。许多记者们和助选员还常说:“肯尼迪夫人是竞选活动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电视辩论
1960年民主党提名大会终于来临了,会址设在洛杉矶。肯尼迪果然锐不可当,不但打败了汉弗莱参议员(后来的副总统),还击败了强敌史蒂文森和民主党参议院的总务林登·约翰逊(后来的总统)。
刚刚被提名的肯尼迪,立刻邀请曾是对手的约翰逊担任副总统候选人。以政坛上的经验来说,约翰逊是肯尼迪的前辈,也一直是民主党内的一员大将。对于肯尼迪的请托,约翰逊倒是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了,有了老练的约翰逊的协助,杰克可谓如虎添翼。
接着,肯尼迪又以那种惯有的波士顿口音及伶俐的口才说道:“我所要求于所有国民的是大家肯牺牲,而不是由我提供安乐。”被刚民主党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就毫不客气地希望国民们肯牺牲,而不是说些讨好的允诺,由此可看出他的信心及坚定的决心。
这时候,在华盛顿也有另一位青年政治家正在一步步迈向他的目标,同时充满了高昂的斗志,他就是被提名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理查德·尼克松。
“看来这次的大选很有得拼呢。”
“可不是嘛!肯尼迪对尼克松,你认为哪一个的胜算较大?”
“现在谈这个还有点早,不过我个人比较倾向肯尼迪。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民主党员,我只是喜欢肯尼迪,所以希望他获胜。”
“你也别小看了尼克松,他是个相当能干的后起之秀。总之,可以预见的是,这必然是一场激烈的竞争。”
所有美国人都对这次大选非常关心。选战越到后来越激烈,最吸引大家的是肯尼迪与尼克松在电视上的一场辩论。这次在电视上的一对一的决斗,肯尼迪占了上风。肯尼迪在荧光幕前的表现既开朗又沉着,他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给大家留下非常好的印象。所以说,接受电视辩论的提议是尼克松的失算。
就在投票的几天前,又发生了另一件事。黑人运动的领袖马丁·路德·金博士(1964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因为一件小小的交通违规事件,竟被亚特兰大州的警员抓起来关在牢里。
得知这一消息的肯尼迪立刻打长途电话慰问马丁·路德·金夫人,同时又让弟弟约翰·肯尼迪与亚特兰大的法官接头,将他本人对马丁·路德·金博士及黑人运动的强烈关心与同情转告给对方了解。另一方面,尼克松唯恐共和党主要地盘的南部各州会起反感,因此,对这件事始终保持沉默,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可是就因为马丁·路德·金博士这一事件,肯尼迪获得许多黑人的选票。
当选战到达最高潮时,肯尼迪每天的活动行程都安排得满满的,一天几乎只有两三个小时可以睡觉,可是肯尼迪不感到疲累,依旧精神饱满。他还充满信心地对选民们表示:他将贯彻美国先民们拓荒的精神,坚毅地克服美国当前所面临的困难。
早期移民美国的人开拓荒野,就是秉持着一股坚忍不拔的精神。肯尼迪呼吁所有美国人再度发挥祖先们的这种精神,以使国家渡过难关。他的热诚感动了所有群众,他的号召几乎形成一股狂热。
10月7日是投票的日子,大约有7000万美国人在这天投下了神圣的一票。杰克以及所有肯尼迪家族的人一早就前去投票,然后再度回到家中会合。当投票结束时,电视、收音机就开始播报各区投票的情形。
这天晚上,几乎所有美国人都坐在电视机前注视着这场大选的结果。杰克也和家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他身着运动衫和平常的长裤,神态自若,一点也看不出焦躁不安。
陆续开出的各选区选票,时而尼克松超前,时而肯尼迪超前,双方互有起伏,形成拉锯战。已经是夜半时分了,不仅是所有肯尼迪家族的人,大部分的美国人都还舍不得上床,大家都想尽快知道到底谁是下一任总统。
黎明时分,开票已近尾声,尼克松占优势,电视上出现了尼克松选举事务所内狂欢的情形,但见人头攒动,有许多人在鼓掌,然后是尼克松夫妇出现在荧光幕上。
“这个家伙看起来也很疲惫了!”杰克凝视着荧光幕上的竞争对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杰奎琳看了他一眼,随即温柔地对肯尼迪说:“你还是去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应该去躺着休息的是你,这几天也真够你累的,我想出去走一走。”杰克一面说着,一面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天快亮了,东方已经泛白,肯尼迪把手插在外衣口袋中,微缩着身子,在庭院里的小径上慢慢走着,就像他小时候的习惯一样,一直走向池塘边去。
虽然肯尼迪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可是谁也无法对选举结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此时的肯尼迪宽慰自己说:既然已经尽了全力,胜败又非我所能决定,现在该是我恢复平静的时候了。各种传播工具仍陆续报道着开票结果,一直到隔天上午10时才结束,统计的结果是肯尼迪超前,尼克松败北。于是约翰·肯尼迪成为美国第35任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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