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子孙秘传-人间正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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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振华一时没听出对方是谁,他刚一开门,“噌”,一个头戴破狗皮帽子,身着开花大棉袄,腰间系着草绳,形似要饭的人蹿进屋中。

    巴振华问:“你找谁?”

    “要饭的”随手关紧门,他摘下破狗皮帽子:“振华兄弟,是我。”

    巴振华这才看清,原来是苏连鹏,他愕然地问:“三哥,你怎么来了?”

    尽管天气很冷,可苏连鹏的鼻子尖上还是渗出了汗珠:“振华兄弟,本来我的那个兄弟把守东北城门,可是,上午突然接到命令,他的连队被换到了西北城门。”

    巴振华的心一颤:“难道我们的计划泄露了?”

    苏连鹏盯着巴振华:“我这个兄弟绝对可靠,你那方面没问题吧?”

    三天前,巴振华亲自把这一情况告诉给贾奎泰,贾奎泰多年从事情报工作,而且,这次策反是他亲自安排的,贾奎泰肯定不会出问题!

    想到这,巴振华深深地点点头:“没问题!”

    苏连鹏急切地说:“那就好。我也在想,如果计划泄露,他们肯定会把我抓起来。振华兄弟,事关重大,必须要及时把这个情报送给傅将军。记住,改东北门为西北门,接头暗号不变。”

    巴振华道:“放心吧,我记住了,三哥。”

    桌子上放着巴振华的茶碗,里面的茶尚有余温,苏连鹏抓起茶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苏连鹏抹了一把嘴:“振华兄弟,三哥得赶紧回去,万一被日伪特务发现就麻烦了。”

    苏连鹏匆匆而去。

    巴振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四点二十分,离傅作义部攻城不到八个小时,贾奎泰早就出城了,再找贾奎泰已经不可能。怎么能把情报送出去呢?谁能把情报送出去呢?他!他跟国共两党都有联系,情况如此紧急,看来还得用他!

    巴振华从笔记本上扯下二指宽的纸条,又从中间撕为两半,他在纸条上写下几个字:

    情况突变,改东北门为西北门。

    巴振华把纸条叠好,然后,站起身从木柜后拿出一条扁担,拇指指甲在扁担头下方一抠,一块木片掉了下来,一个浅浅的小槽出现了。巴振华把纸条放入槽中,又把木片安在扁担头上,扁担完好如初。

    巴振华推开门,见宝力格喇嘛挑着水走进西跨院,巴振华远远地喊:“宝大师,我的缸都见底了,这挑水是给我的吧?”

    “是。”宝力格喇嘛答应一声,把水挑进巴振华的办公室。

    宝力格喇嘛放下水桶,扁担立在墙上。他打开水缸盖,见还有半缸水,宝力格喇嘛的眉头微微一动,他提起一桶水倒进缸中,第二桶倒了大半,缸就满了。巴振华只得端过脸盆,宝力格喇嘛把剩下的水倒入脸盆里。

    巴振华双手握着自己的那条扁担,郑重地说:“大师,十万火急!”

    说着,双手把扁担往前一递,宝力格喇嘛接过扁担:“明白!”

    宝力格喇嘛用这条扁担挑起空桶,出了巴振华的办公室。

    宝力格喇嘛走远了,巴振华关上门,他抚摸着宝力格喇嘛留下的扁担,扁担似乎很热,仿佛还有这位出家人的体温。

    宝力格喇嘛来到东门楼下,一个伪军阻拦道:“宝大师,别挑了,天要黑了,一会儿就关城门了。”

    宝力格喇嘛赔笑:“就挑这一挑,就挑这一挑。”

    伪军一摆手:“那你可快点,关到城外我们可不管。”

    宝力格喇嘛诺诺道:“好,好,好……”

    晚霞西照,百鸟归林,转龙藏挑水的人还很多。宝力格喇嘛来到龙头前,把扁担立在一棵大树上,他向周围张望着。前面挑水的人都走了,轮到了宝力格喇嘛,后面的人催促道:“宝大师,到你了。”

    宝力格喇嘛这才拎着桶来到龙头下,两桶水都接满了,回过头来,见自己的扁担还立在树上。宝力格喇嘛把两桶水拎到扁担前,他坐在旁边的木墩上若有所思。

    一个驼背的人挑着空桶走来。驼背人把自己的扁担立在宝力格喇嘛扁担旁边,驼背人接了两桶水,拿起宝力格喇嘛的那条扁担挑起水走了。宝力格喇嘛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站起身,用驼背人的扁担挑起了水。

    1939年12月19日凌晨,傅作义的部队集结在包头城外。

    时近冬至,寒风刺骨,下弦月像一张拉开的弓,又像一把出鞘的刀。突然,城下有个光柱连闪三下。城上的哨兵手扶垛口一看,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哨兵立刻跑到一个伪军军官面前,他低声说:“连长,来了!”

    伪军连长没有说话,他朝苏连鹏点点头,苏连鹏迈大步来到垛口。

    苏连鹏向下面问:“什么人?”

    下面答:“中国人。”

    “中国人为什么蹲墙根儿?”

    “因为家没了。”

    “你们蹲墙根儿不怕我们开枪吗?”

    “不怕。”

    “为什么?”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暗号全对上了,苏连鹏大喜,他向下面叫道:“国军弟兄们,上!快上!”

    傅作义部官兵如蚂蚁一般顺着云梯往上爬,眨眼之间上来十多人。苏连鹏和伪军连长带着这十几个人下了马道,奔向城门。

    城门旁有个守卫室,苏连鹏和伪军连长等人还没到守卫室,就被日军暗哨发现了。日军暗哨用日语问了一句什么,苏连鹏看伪军连长,伪军连长看苏连鹏,两个人明白,对方在问他们口令,可两个人既不懂日语,也不知日军口令。

    既然是暗哨,当然不在明处。苏连鹏和伪军连长两个人摸索前行,“啪”的一声枪响,伪军连长头上蹿出一股鲜血,身子倒了下来。

    苏连鹏和傅作义部十几支枪同时向枪响的地方射击。

    枪声大作,守卫室里传出一阵“叽哩呱啦”的日语,接着,几个日本兵由屋内往外冲。日军出来一个死一个,出来两个死一双,不多时,守卫室里没动静了。

    傅作义部队相继从城上下来,苏连鹏带着他们打开城门,西北门外的傅作义部潮水般涌入城中。包头城内各据点的日伪军被分割包围,一些日军还在梦中,就一命呜呼了。

    天蒙蒙亮,包头的五个城门全部被傅作义部控制,大队人马从各个街道杀向日军司令部。

    “二战”期间,侵华日军的最高机关是关东军总司令部,关东军总司令部下辖若干师团。一个师团总兵力20000-30000人,人数相当于国民革命军的两个军。师团长(司令)基准军衔中将,一个师团下辖三个旅团。

    一个旅团7000—9000人,人数相当于国民革命军一个师。旅团长(司令)基准军衔少将,一个旅团下辖三个联队。

    一个联队3000人左右,人数相当于国民革命军一个旅。联队长(司令)基准军衔大佐,大佐比国民革命军的上校高,比少将低,一个联队下辖三个大队。

    一个大队800—1000人,人数相当于国民革命军一个团,大队长基准军衔中佐,下辖若干中队。

    一个中队100—300人,相当于国民革命军一个营,中队长少佐,下辖若干小队。

    一个小队50人左右,小队长军衔中尉或大尉(上尉),下辖几个军曹。

    当时,日军每10人配备一挺轻机枪,甚至还配备50毫米掷弹筒。而傅作义部队,一个连才配一挺轻机枪,掷弹筒想都不敢想。可见,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有多大。

    驻包头的日军司令部有两个联队,共6000人左右。此外,城内还有日军宪兵队、守备队,以及王英的一个伪军师。日伪军出动坦克,以强大火力阻止傅作义部进攻。

    傅作义部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包头城内枪声、炮声、手榴弹声交织在一起,战斗异常激烈。

    天亮之后,一些百姓得知中国军队攻入城中,人们纷纷送水送饭,指引道路,傅作义部士气更加高涨。日军司令小岛藏吉一方面向上级求援,一方面命令小林一男和小原一明两个联队长拼死抵抗。

    21日晚,包头城区除了日军司令部,全部被傅作义部占领,双方处于胶着状态。

    包头是日军西部的辎重基地,傅作义部进攻包头惊动了关东军总司令部。虽然萨拉齐、五原和固阳三县的日伪军被傅作义部阻击在外,但归绥、大同、张家口等地的日伪军纷纷出动,急速开往包头。

    傅作义将军审时度势,下令撤出包头。

    包头战役历时3天4夜,日军小林一男和小原一明两个联队长中弹而亡,3000余名日伪军被击毙,1名伪团长及数百名伪军被俘。傅作义部击毁日伪军汽车100多辆,坦克3辆,炸毁军火库1座,缴获各种武器、军需品无数。

    傅作义部伤亡及失踪2794人。

    小岛藏吉气急败坏,他下令全城抓捕给傅作义部送水送饭的人。一时间,城内从早到晚,到处都是警笛声,包头陷入一片恐怖之中。

    郝香香匆匆来到包头召小学,她推门进入巴振华的办公室,巴振华的心一紧:“四婶,你怎么来了?”

    郝香香多年礼佛,不能说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但遇事很少慌乱,可今天却变了:“振华,大事不好了,日本人把水儿姥爷麻信抓走了!”

    话音刚落,水儿闯了进来:“四奶奶,你说什么?”

    Chapter 18

    巴振华搀着水儿进了上房。上房的蜡烛燃着,烛光把屋里照得一片殷红,烛泪一滴滴流着,在桌上凝聚成坨。炕上已经铺好了被褥,巴振华伸手摸了摸,还挺热乎。水儿刚要上炕,突然,身影一晃,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傅作义部攻入包头,麻信带着伙计给部队送茶水、送馒头,致使麻家及皮毛店被抄,麻信被抓。

    麻信本有一儿一女,女儿叫麻鹃,儿子叫麻崇德。麻信和妻子生孩子较晚,两个孩子年龄相差也较大,生麻崇德时麻鹃都十一岁了。麻信夫妻老来得子,两口子把小崇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然而,万万没想到,小崇德三岁时遭人绑票,麻信带着重金去赎儿子,可是,人财两空,不但没赎回儿子,钱也被人骗走了。麻信妻子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临死的时候还在念着儿子麻崇德的名字。

    这么多年来,麻信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儿子,但毫无消息。

    麻鹃死后,水儿成了麻信的心灵寄托。水儿对姥爷十分孝顺,每到休息的时候,水儿总是回到姥爷身边,帮姥爷收拾家务,给姥爷炒几道菜。得知姥爷被抓,水儿心如油烹。

    巴振华劝道:“水儿,不要着急,我和你一起去。”

    巴振华和水儿出了包头召大门,两个人想找辆人力车,可街上到处都是日伪军和伪警察,一辆车也找不到。没办法,两个人只得徒步而行。

    麻家的广盛西皮毛店位于财神庙二道巷和三道巷之间,商号坐西朝东,面向九江口。皮毛店九间大房,中间开门,左右各有八扇窗户,窗框的油漆闪闪发光。然而,商号的门敞着,货架空空,屋内桌子也倒了,柜台也翻了,一片狼藉。

    紧临皮毛店的南侧是财神庙三道巷。进入巷子,有座高大的石门楼,石门楼下是一丈多高、八尺多宽的拱门,拱门两侧是两排拴马石。门前停着一辆吉普车,两旁站着伪军,不远处还有一群伪警察。拱门洞开,院内斑斑点点,结着鲜红色的血冰。

    院里上房的窗玻璃打破了好几块,屋中电灯亮着,桌前坐着王富贵,对面站着一个伪警察。王富贵正襟危坐,对面的伪警察虽然没有王富贵的派头,但并不正眼看他。

    王富贵对伪警察道:“二弟,这些年你挺好吧……”

    伪警察打断王富贵的话:“谁是你二弟?我早就和你恩断义绝了,我现在是警长冯来福!”

    王富贵有些尴尬,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烟,刚要往嘴上叼,却又移开了。王富贵把这支烟递向冯来福,冯来福没接。冯来福自己也拿出一个烟盒,他的烟盒不及王富贵的精致。冯来福没理王富贵,他自己给自己点着了。

    王富贵向冯来福打了个手势:“冯警长,坐,请坐。”

    冯来福慢慢地坐下了。

    王富贵吐出一口烟:“当年,咱们七兄弟,他们五个都不在了,现在只剩你我二人。咱们的兄弟情义,我一直记在心里。”

    冯来福冷冷地说:“我也一直记在心里。”

    王富贵脸上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嘛!”

    冯来福没有笑,他身子往前探了探,两个人的目光不到一尺,冯来福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一直记在心里的是你偷了我老婆,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嘿嘿,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冯来福表情复杂,声音怪异,不知他是在笑,还是在哭。

    王富贵的脸由白而红,由红而白,他“啪”地一拍桌子:“你胡说……”但王富贵明显底气不足。

    冯来福也是一拍桌子,他的声音远比王富贵高得多:“你伤天害理,我永远也忘不了!”

    王富贵猛抽了几口烟,试图转移话题:“你也知道,麻信是我的外父,老人只有麻鹃一个女儿,我是他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他的家,于公于私都应该由我来接管。”

    冯来福吐了个烟圈,嗤笑:“你怎么娶的麻鹃,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不知道吗?”

    王富贵的手有点发抖:“是,二弟你也没少为我出力。可是,大哥也没亏待你。”

    冯来福嘲讽地说:“你是没亏待我,你还帮我娶了媳妇呢……”

    王富贵不想让冯来福往下说,他马上打断冯来福:“可是,你不能否认麻鹃是我的结发妻子。”

    冯来福冷嘲热讽:“我没有否定麻鹃是你的结发妻子,也没否定麻崇德是你小舅子。”

    王富贵的烟烧到了手指,他身子一颤,烟头掉在地上,王富贵道:“你翻这些旧账有意思吗?”

    冯来福把烟头一摔,气势压着王富贵一头:“没意思!但我只想接管麻家。”

    王富贵喝问:“你想要麻家的家产?”

    冯来福针锋相对:“难道你不是为了麻家家产吗?”

    王富贵声音提高了:“我是麻家的女婿!麻家没有人了,财产理应由我继承!”

    冯来福挑衅地看着王富贵:“麻信还没死,就算他死了,你还有个小舅子麻崇德呢!”

    王富贵脸色苍白:“他早就死了。”

    冯来福嘿嘿一笑:“你是盼着麻崇德死吧?我告诉你,麻崇德活得很好。”

    王富贵的心提了起来:“什么?他在哪儿?”

    冯来福又是一声冷笑:“怎么,想杀人灭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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