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忽儿，翅膀点着了浪花，一忽儿，像箭似的冲进阴云，它叫着，而——在这鸟儿的勇猛的叫声里，阴云听见了欢乐。
这叫声里——有的是对于暴风雨的渴望！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以及对于胜利的确信，是阴云在这叫声里所听见的。
海鸥在暴风雨前哼着，——哼着，在海面上窜着，愿意把自己对于暴风雨的恐惧藏到海底里去。
潜水鸟也在哼着，——它们这些潜水鸟呵，够不上享受生活的战斗的快乐！轰击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
蠢笨的企鹅，畏缩地在崖岸底下躲藏着肥胖的身体……只有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这泛着白沫的海上飞掠着。
阴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地落到海面上来了，波浪在唱着，在冲上去，迎着高处的雷声。
雷响着。波浪在愤怒的白沫里吼着，和风儿争论着，看吧，风儿抓住了一群波浪，紧紧地抱住了，恶狠狠地一摔，扔在崖岸上，把这大块的翡翠石砸成了尘雾和水沫。
海燕叫着，飞掠过去，好像深黑色的闪电，箭似的射穿那阴云，用翅膀刮起那浪花的泡沫。
看吧，它飞舞着，像天魔似的——高傲的，深黑色的，暴风雨的天魔，——它在笑，又在吼叫……它笑那阴云，它欢乐得吼叫！
在雷声的震怒里，它这敏感的天魔——早就听见了疲乏；它确信，阴云是遮不住太阳的，是的，遮不住的！
风吼着……雷响着……
一堆堆的阴云好像深蓝的火焰，在这无底的海的头上浮动。海在抓住闪电的光芒，把它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好像火蛇似的，在海里游动着，消逝了，这些闪电的影子。
——暴风雨！暴风雨快要来了！
那是勇猛的海燕，在闪电中间，在怒吼的海的头上，得意扬扬地飞掠着；这胜利的预言家叫着：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二十九年前（一九七一年十一月七日），俄国人民推翻了沙皇俄国，建立了一个人民自己的国家。沙皇政府是地主、资本家、贪官污吏的集团，人民不愿意受他们的剥削和欺压，所以要推翻沙皇政府。可这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人民愈是反抗他们，他们对人民的压迫也愈加厉害。他们刺探人民，逮捕人民，杀害人民，他们想用暴力来维持沙皇政府的政权。因此在革命成功的前夕，俄国人民过着极其黑暗的日子。那种黑暗正像暴风雨前的阴霾，人民与沙皇政府的斗争就像暴风雨一样是一定要爆发的。结果，胜利一定属于人民，光明灿烂的日子就在前面，因为“阴云是遮不住太阳的”。在革命成功的前夕，高尔基写下了《海燕》。
海燕是一种跟燕子相像的鸟。每逢暴风雨来时，它们就会出现在海面上，迎着风浪，自由自在地飞着。它们不像海鸥、潜水鸟那样懦弱，害怕暴风雨；也不像企鹅那样躲藏起来。
高尔基歌颂海燕，歌颂海燕的勇敢。“风儿在聚集着阴云”，暴风雨是一定要来的。但是风雨不会长久，那么勇敢地迎着暴风雨吧！
这正像勇敢的人一样。反革命的势力在伸张，一场反对反革命的斗争就要爆发了。在激烈的斗争之后，一定会是光明灿烂的日子，那么就让斗争快点儿来吧。
高尔基说，只有海燕才配享受风雨过后的太阳。人也一样，只有勇敢地跟恶势力斗争的，才配得上过光明灿烂的日子。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海燕这样叫着，它不是喜爱暴风雨，而是遥望着阴云后面的太阳。勇敢的人参加反对专制的斗争，也是渴望着黑暗后面的光明。他们在伟大的时代里，像海燕一样欢乐而骄傲地做人，他们带着“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以及对于胜利的确信”喊：“让斗争来得更厉害些吧！”
这篇《海燕》是散文诗，是用散文的形式写下了诗的意境。译文出于萧三先生之手。
刊于《开明少年》一九四六年第十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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