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伪军看到张长锁一副焦急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禀报了王国珍。
一个警察把张长锁领进了王国珍的办公室,王国珍此时正在和几个小头目商量事情,见到张长锁后,也感觉有些新鲜,因为这是张长锁第一次到警察队里来找他。他赶忙站起身,高兴地问道:“张村长,你找我有事?”
张长锁装出来十分委屈的样子说:“王队长,您快看看桂枝姑娘去吧。”
王国珍奇怪地问:“她咋回事?”
张长锁道哭着说:“王队长呀,我没有给您把桂枝姑娘看好,她被人给杀死了。”
王国珍听后,立刻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跌坐在凳子上,喊道:“咋会这样呢,咋会这样呢!桂枝,我俩不是说好了,让你搬进城里,咱俩结婚吗!”说着,假装如丧考妣地大哭了起来。
几个小头目看到王国珍家里出了大事,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简单地安慰着:“王队长,您想开一些,人死如同灯灭,您别哭坏了身子。”
“是呀,您想开点吧,黄泉路上无老少啊!”
王国珍瞪了几个头目一眼,哭着说:“滚,你们知道个屁。”
门开了,真边走进了屋。几个小头目一看到日本县长,赶忙敬了个礼,然后灰溜溜地出了屋。真边看到王国珍伤心的样子,也感到很奇怪,便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国珍君,怎么回事?你哭什么?”
张长锁看着真边,小心翼翼地说:“王队长没过门儿的媳妇被人杀死了。”
真边想了想,眼珠一转突然笑了起来,说:“一定是那些八路干的,国珍君,你的悲伤的不要,皇军会替你报仇的。再说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女人如同男人的衣服,好姑娘有的是。如果你对大日本帝国忠诚可靠,我可以建议大本营,等圣战结束之后,让你加入日本国籍,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大日本美女在等着你,你甚至可以到我们大日本帝国去生活,那才是真正的生活呀!”
见王国珍还在哭泣,真边有点恼怒,说:“国珍君,你看你还像个男人吗,还像个军人吗?你要振作起来,带着你的队伍,和那些杀害你妻子的八路决战,去报仇。”
王国珍抬起了头,透过泪眼看着真边,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张长锁插言道:“王队长,你要想开一点,不要太难过了,我们已经把桂枝给安葬了,你要节哀。”
真边说:“国珍君,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杀妻之恨,不共戴天,我现在就帮你制订一个作战计划……”然后他看了看张长锁,说,“张村长,你先出去一下,我和王队长有话要讲。”
看到真边认真的样子,王国珍也说:“长锁,你先出去一下,有话咱俩一会儿说。”
张长锁看着真边,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他出了房间,隔着窗户,看到真边正在和王国珍比画着什么,真边还不时拍着王国珍的肩膀,不一会儿工夫,真边和王国珍同时笑了。
真边走了,王国珍走出了屋,想了想说道:“你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喝一盅去。”
令张长锁没有想到的是,王国珍竟然领着他来到西街老张开的饭馆,到了后院的一个雅间,要了几个菜和一壶酒。
等跑堂的出了屋,王国珍端起酒盅道:“长锁呀,你也知道,我对桂枝是真心的,我之前还打算把桂枝接到城里享福呢,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你替我把桂枝姑娘收了尸,葬了,你是我和桂枝的大恩人,来,我敬你一盅。”
张长锁笑了笑道:“王队长,我知道你对桂枝姑娘是真心的,可惜呀,她没这个福分,算了,不说她了。王队长,这些日子,我在村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王国珍端着酒盅的胳膊停在了半空,问道:“咋回事?”
张长锁叹了口气说:“北山的那些八路下山了,您还得替咱村着想呀!”
王国珍把酒盅的酒喝掉,吃了一口菜,说:“这些该死的八路,没想到还真成了气候,唉。”停了停,他又无可奈何地说,“可是你也看出来了,现在连真边这里都泥菩萨过河了,我这里呢,暂时也不好下乡去扫荡,你这会儿只能是好自为之了。”停了停,王国珍突然说,“对了,你帮我找几辆大车吧。”
张长锁惊奇地问:“找大车?”
王国珍想了想说:“你也不是外人,实话跟你说吧,永宁的满洲军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蒙疆政府紧急调来了一批粮食,是配发给永宁满洲军的,我想……”
张长锁心领神会地问:“您啥时候用?”
王国珍悄声道:“后天上午你把大车弄到水屯村,我在那里等着。记住,这件事对谁也别说,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张长锁高兴道:“我啥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呵呵。”
王国珍端起了酒盅用力和张长锁碰了一下。
一列从张家口方向开来的火车在康庄站台停了下来,喘着粗气,一个日本鬼子下了火车,来到王国珍面前,敬了一个礼,然后规规矩矩地递上了粮食的清单。王国珍拿过清单看了看,然后说道:“今天由我来代替真边太君来接受这批粮食。”
日本军官诧异地看了看王国珍,有点不相信。王国珍递上了自己的证件和真边一郎的亲笔信,日本鬼子又对着证件上的照片核对了一下,才放心地说:“王队长,请跟我来,检查一下粮食。”说着他打开了火车的车门,率先上了货车。
王国珍也跟着日本军官上了货车,清点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面粉和猪肉,还不时打开装粮食的麻袋,抓出一把小麦看看。当清点准确无误后,他在清单上签了字,把清单交还给了日本军官,又给他点了一支烟,笑道:“你可以回张家口交差了。”
日本军官收起清单,下了月台,向一旁的车站走去。
王国珍叫过前来运粮食的永宁满洲军的一个连长说:“你们可以装车了。”
满洲军连长一声招呼,从旁边过来了十辆马车,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满洲军士兵和赶车的民夫开始快速装车。不多时,十辆大车就装满了,民夫们把粮车用苫布苫好后,把车赶到了一旁,满洲军的连长又招呼过来几辆马车。
王国珍却皮笑肉不笑地说:“就给这么多了。”
满洲军连长不解地问:“不是说全给我们吗?怎么……”
王国珍瞪起了眼睛:“谁说全给你们了?你想得倒美,其余的是真边太君的。”
满洲军连长:“王队长,你可不能打劫呀,永宁城里五百多弟兄可三天没吃上一顿饭了,你这样做,我回去没法向团长交代呀。”
王国珍笑了笑道:“这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呀,装车。”化装成车老板的王小六等人立刻把马车赶了过来,开始装车。
满洲军连长哭着说:“王队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全团要靠这点粮食救命呢。王队长,我给您跪下了。”
王国珍厌烦地挥了挥手,说:“去去去,滚一边去,别碍事。”
满洲军连长一看软的不行,顿时也变了脸色,骂道:“王国珍,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弟兄们,给我抢。”说着拔出了手枪,几个满洲军也都把枪口对准了王国珍。
王国珍大声喝道:“你们想造反吗?来人。”几个警察冲了过来,在大车上架好了机关枪。
满洲军连长一看不是对手,只好带着队伍押着粮车灰溜溜地走了。王国珍笑着收起手枪,指挥民夫们开始装车。
在延庆县城通往永宁的后吕庄村北不远处,有一座孤立的小山,叫团山,在这座山北面不远处便是佛爷顶,再向北就是绵延不断的山峦。
这里是延庆通往永宁的必经之路,李志刚带着一队八路军战士早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昨天下午,李志刚和张长锁就到这里来过一趟,经过一番实地勘查,他们决定把伏击敌人运粮队的地点设在这里。这里向南是开阔地,团山脚下的一片小树林正好便于部队隐蔽,在树林的不远处,向西是一个大坡,运粮车路过此地时一定会减速的,这里是打伏击最理想的地点。
张长锁带着五个护村队队员夹杂在八路军中间,趴在半山坡上潜伏着。
让护村队接受一下战斗的锻炼,这是他和李志刚考虑好久才决定的。这里也是个人员流动比较频繁的过路地方,无论是从赤城县方向还是从永宁方向,途经这里到县城做买卖、办事的人不少,这里距离敌人在大柏老据点有五里路,那里住着三十多个日伪军。
为了不被敌人发现,李志刚先让战士在山坡北面待命,然后带着张长锁来到山顶上,趴着用望远镜向山下观察动静。李志刚把望远镜递给张长锁,说:“你看看,地形咋样?”
张长锁试着把望远镜放到眼上摆弄着,由于第一次使用望远镜,用起来很生疏,远处的东西在望远镜里一晃一晃的,不一会儿,张长锁的汗下来了,说:“这玩意儿还真不好使。”
李志刚笑了笑道:“别使劲儿掰,慢慢你就找到规律了。”
张长锁慢慢调试着,渐渐地摸索出了规律,山下来来往往的人在望远镜里顿时看得一清二楚。张长锁看了一会儿,把望远镜交还给李志刚,说:“打仗你是把式,这仗怎么打听你的。”
李志刚笑了笑道:“打仗谁都不是把式,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很多情况都是意想不到的,今天咱们这二十个人分成三个组,敌人过来后,咱们从东面、西面和北面三个方向夹击敌人的运粮队。记住,咱们只打满洲军,不能打那些赶车的穷苦百姓,听清没有?”
“是。”张长锁答应了一声。
刚刚过了晌午,就看到从永宁城方向开过来两辆摩托车,每辆摩托车上坐着三个满洲军,两辆车开到大土坡前停了下来,一个当官模样的满洲军用望远镜向北面的山上看了看,见没有异常动静,便上了摩托车走了。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一辆日本军车从永宁城方向慢悠悠地开来,军车到了大土坡前也停了下来,但车上没有下来人。张长锁感到有些纳闷,悄声问李志刚:“敌人咋不下来?”
李志刚答道:“敌人在等着运粮的马车呢!”果然,不大工夫,十辆马车从县城方向快速驶来,每辆车上除了赶车的人以外,还有几名满洲军。
运粮的马车队来到大土坡前,马车上的满洲军纷纷跳下车,帮助马车上坡。
眼看第一辆马车就要上了大土坡,李志刚发出了战斗信号,山上的机枪顿时向满洲军扫射过去,埋伏在小树林里的八路军向日本军车投出了密集的手榴弹。土坡上顿时火光冲天,浓烟阵阵,还没来得及上坡的第一辆粮车顿时又倒退了回去,还把几个满洲军撞倒在地上,其余几辆运粮车的马匹也惊了,拼命嘶叫着。那些押运粮食的满洲军一看形势不好,撒丫子就向南跑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战斗很快结束,经过清点,这一仗共打死十二个敌人,缴获了十二支大枪,最主要的是缴获了近一万斤粮食,而八路军这边则无一伤亡。
大土坡上的浓烟还没有散去,李志刚带着八路军和自卫队迅速打扫着战场,因为这里距离大柏老据点太近了,敌人很快就会反扑回来的。
战士们押运着粮食走了,前面不远就是解放区,敌人不敢轻易追击。
在返回十里堡村的路上,张长锁和自卫队员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刚才战斗的情景,李志刚高兴地说:“张村长,通过这一仗可以看出,咱们护村队打起仗来还真可以,没有一个发怵的。”
张长锁回头看看正在有说有笑的五个护村队员,也满意地笑着说:“真没看出来呀,平常稀松散漫的,打起仗来还有两下子。谢三,今儿个你打死几个敌人?”
谢三憨憨一笑说:“今个儿是我第一回放枪,我打死一个敌人。”
张长锁又问杨万里:“你呢?”
杨万里吭哧了半天:“三个。”他伸出三个手指头。
张长锁问:“你怕不?”
杨万里不好意思地说:“说实在的,放枪的时候没害怕,打扫战场的时候,看见满洲军尸体的样子,我吓得腿直哆嗦。”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长锁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
李志刚拍了杨万里一下肩膀说:“看来你比我强多了,我第一次打扫战场的时候,看到死人的惨样儿,都差点尿裤子了。”
傍晚那时分,王国珍开着摩托车来到了王河营大乡,身后跟着三辆装满粮食的大车。王成仁和三姨太早已恭候在了那里,他见到王国珍和他身后装满粮食的三辆大车后,立刻笑着说:“您来啦!”
王国珍呵呵一笑道:“一共三大车,既有面粉,又有猪肉。东西准备好了吗?”说着他还故意向三姨太笑了笑,而三姨太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专心致志地抽着烟。
王成仁笑着拿出一根金条说:“王队长,这总够了吧。”
见到金条,王国珍笑着说道:“够意思,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哎,你的张队长呢?”
王成仁扒在王国珍耳朵旁神秘地说道:“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至于他嘛……呵呵。”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三姨太见状,生气地把手中的烟蒂扔在了地上,“咚咚”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天光刚刚放亮,春梅就来到了张铁栓的街门前,她看了看街上停放的摩托车,心想张铁栓一定准备好了,便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用手捋了一下头发,敲响了院门。
不知为什么,春梅最近两天感到异常兴奋,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属于了张铁栓,如果离开张铁栓,自己一会儿也活不了。特别是昨天晚上,他说起要教自己学习武术时,她竟然高兴得半个晚上睡不着觉,这不,天还没亮,她就早早换好衣服来找他了。
张铁栓打开院门,春梅冲着他兴高采烈地问:“你打算咋教我?”
张铁栓头也不抬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上车。”说着他发动了摩托车,春梅赶忙坐进了摩托车的挂斗。张铁栓看了看春梅,回到院里拿了一件棉大衣披在她身上,关心地说:“车上冷,别着凉了。”
春梅感激地冲着张铁栓扬了扬脸,幸福地笑了。
张铁栓开着摩托车向妫水河边驶去。
摩托车在妫水河的树林边停了下来,张铁栓脱去夹袄,显露出强健的肌肉,然后在小树林里练开了拳脚,春梅则在一旁看着他矫健的身影不断喝彩。不一会儿,张铁栓停了下来。
春梅拍着巴掌说:“真好,真好,我啥时才能学成这样呢?”
张铁栓笑了笑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用心学,最起码防身是没问题的。”
春梅顿时高兴起来,说:“好,你现在就教我。”说着她试着按照张铁栓刚才的动作比画起来。
张铁栓看着春梅滑稽的动作,有些好笑,说:“春梅,练习武功要从最基础的开始,今天,我先教你蹲马步。”
春梅好奇地问:“啥叫蹲马步?”
张铁栓做了一个蹲马步的动作,说:“蹲马步是练武人的基本功,主要是锻炼一个人的定力,让你的大腿更加有劲儿,身体更加平稳,省得别人还没有打你,你自己就站不稳了。”
春梅按照张铁栓告诉的要领,练习起了蹲马步,张铁栓则不断提醒她挺胸、收腹,目视前方,调整呼吸,并帮助她纠正动作。没过多久,春梅就感觉站不稳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丧气地说:“不行了,好累,我不要练这个了,你教我练点别的吧。”
张铁栓笑了笑道:“感觉没意思了吧,其实练武的人都这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有能吃苦,才能练出能耐。只有用心,才能学到能耐。”
春梅顿时又振作起来,一招一式地和他学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脸色通红。
张铁栓见她停止了动作,不解地问:“咋不练了?”
春梅嘿嘿一笑,勾住了张铁栓的脖子,说:“有你当我的保镖,我就不用练了。”说着含情脉脉地看着张铁栓。
张铁栓猛地抱住了春梅,说道:“春梅,咱俩结婚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春梅一下推开了张铁栓,说:“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呢?我咋跟你结婚。”
张铁栓想了想道:“不就是报仇吗?三哥说了,很快就可以收拾王成仁了,只要三哥一发话,收拾王成仁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春梅笑嘻嘻地对张铁栓说:“行,你啥时替我报了仇,我就啥时嫁给你。”
张铁栓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
春梅看着张铁栓认真地说:“真的。”
张铁栓伸出粗壮如橼的双臂,把春梅托起来转了几个圈儿,然后抛向天空,接住后再抛,吓得春梅失声惊叫起来。
张铁栓点了支烟抽着,慢慢向前走,平静着自己的心绪。
春梅紧跟了两步说:“我跟你说点事。”
张铁栓问:“啥事?”
春梅红着脸说:“王国珍和三姨太的事。”
张铁栓不屑一顾地问:“他俩能有啥事?”
春梅想了想说:“他俩不但有那种事了,而且三姨太还是国民党的人呢!”
听了这话,张铁栓感到很吃惊,他拉着春梅的手,问道:“究竟是咋回事,你快说说。”
春梅找了个树墩坐下来,慢慢讲起她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况。
昨天晚上,王成仁到县城喝酒去了,春梅陪三姨太吃过晚饭就回到自己的西厢房,不久便迷糊着睡着了。朦胧中她听见了开门声,还以为王成仁回来了呢,就起身铺好被子,准备睡觉,忽然听到院里有三姨太的声音:“你就放心吧,那个死鬼八成这会儿正在窑子里呢!”
春梅感到很纳闷,这时院里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说的呢,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让我到你家里来。”
春梅听着三姨太和那个男人的脚步声进了北屋,她便穿好衣服,溜出屋,悄声向北屋窗下摸去。
北屋里黑着灯,透过窗子,春梅听见有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接着传来三姨太挑逗的声音:“你着啥急,急得像猴儿似的。”
那个男的淫笑着说:“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惦记上了你,王成仁呀王成仁,你放着如花似玉的美人不弄,去逛什么窑子呀!”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三姨太哼哼唧唧地说:“真舒服,你比那老东西强多了。”
没想到的三姨太竟如此风流,趁着王成仁不在偷汉子,还敢把男人领到家里来,真不要脸。春梅这样想着,刚想离去,猛听得屋里那个男人一声惨叫:“你干什么你,老子的腰。哎哟,哎哟。”
三姨太严厉说道:“王国珍,这下你满足了吧?以后老娘让你来你再来,别打老娘的歪主意,否则老娘骟了你。”
王国珍痛苦地说:“三姨太,你松松手,松松手,我的腰快让你踩折了。”
三姨太说:“实话告诉你,老娘是国军的人。”
王国珍惊愕地问:“你,你怎么会是国军的人?”
三姨太平静地说:“实话告诉你,老娘是军统北平站的少校副官,来王成仁这儿卧底已经两年了,现在日本人大势已去,你还想跟着他们跑吗?”
王国珍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三姨太,这会儿您让我做啥我就做啥,您先把枪收起来好吗?我看着害怕。”
三姨太笑着说:“什么三姨太,打今儿个起,见了老娘,别瞎叫,老娘姓孟,你得叫我孟组长。从现在开始,你明着给日本人干事,把你所知道的通通告诉我,不然的话,别怪我孟秋萍翻脸不认人。”
王国珍小心翼翼说道:“孟组长,不知道您想知道哪方面的情报呢?”
孟秋萍得意地说:“国军现在已经在南口附近开始集结,你马上把延庆全县日本人的武器弹药、装备等情况全都搞清楚。另外嘛,你还得帮我建个地下仓库。”
王国珍战战兢兢地问:“建地下仓库干什么?”
孟秋萍说:“这个不是你该问的。我问你,你在和王成仁倒卖军粮吗?”
王国珍说:“挣俩零花钱呗,那是王成仁找我提出来的。”
孟秋萍笑了笑道:“瞧你们俩这点儿出息。你们俩倒卖军粮我不管,可建地下仓库的事,你必须办,仓库就建在大乡,你还得派人负责保护。”
王国珍不解地问:“不是有张队长吗?”
孟秋萍不放心地说:“这个张铁栓,还有那个张长锁,我越看越像共产党,可王成仁这个二百五,还一天到晚把他们俩当好人。”
王国珍说:“那我现在就把他们俩抓起来。”
孟秋萍想了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正这工夫,门外传来了一阵摩托声,屋里的孟秋萍和王国珍顿时一阵慌乱。孟秋萍说:“老东西回来了!”
王国珍顿时慌了:“咋办,别让他把我堵在屋里呀。”
孟秋萍镇定地说:“今天我跟他挑明了。”
王国珍说:“我看还是算了,我先走,等有时间我再向您汇报。”
孟秋萍说:“等等,你从后院走。”
春梅听到摩托车声后,赶忙闪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在她进门的同时,北屋的门开了,王国珍拿着自己的衣服出了屋,向后院跑去。
王成仁喝得东倒西歪地进了院子,来到北屋前敲了敲门,舌头根子发硬地说:“三姨太,开门。”接着北屋的门开了,王成仁一步跨了进去。工夫不大,北屋里就传来王成仁杀猪般的号叫声:“我再也不敢了,三姨太,你松松手好吗?”
春梅这时才装作没事人一样冲出了屋,来到北屋的房檐下,北屋已经点着了灯,透过窗子,春梅看到孟秋萍正一丝不挂地骑在王成仁身上,手里拿着一支枪,对准了王成仁的脑袋,便喊道:“乡长,三姨太,咋啦?”
听到春梅的叫声,孟秋萍收起了枪,说:“你睡觉去吧,我和老爷闹着玩儿呢。”
听完春梅的讲述,张铁栓感到心里一阵发紧,敢情这个三姨太竟然是国民党军统的卧底,特别是三姨太对自己已经产生怀疑,这一时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张铁栓想了想,说道:“这个情况太重要了,今天我想回一趟十里墩。”
不料春梅竟欣喜地说:“我也想跟你一块儿回去,回咱家去看看。”说完这话,春梅囧着脸看着张铁栓,生怕他不答应。
当张铁栓和春梅开着摩托车回到家的时候,巴特来了。自打张铁栓惩治了那些伪军后,巴特一直把张铁栓视作自己的贵人,队里有个风吹草动,他都会及时告诉张铁栓,久而久之,张铁栓也把他当成了自己心腹,把他提拔为小队长。
张铁栓停好车,看了看四下无人,拉着巴特进了院子,随后把街门关好。
春梅见巴特来得突然,猜想可能有什么情况,便出了屋。
巴特悄声说:“昨天晚上,王国珍卖给王乡长三大车军粮,你知道这事不?”
张铁栓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呀。”
巴特纳闷地说:“按说这种事情他应该给您说呀。”
张铁栓想了想,说道:“这其中必定有情况,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巴特点了点头。
张铁栓递给了巴特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琢磨着,他在猜想王国珍卖给王成仁这批粮食的真正目的。难道真是像春梅说的那样,三姨太要建地下仓库吗?
果然,吃晚饭的时候,王成仁让春梅来喊张铁栓,说王成仁找他有事。
张铁栓三步并成两步来到王成仁家,只见王成仁的脸上有两块青,手里仍旧揉着两个大铁球,正笑呵呵地等他呢。
张铁栓看了看王成仁的脸,佯装不知,问道:“您脸上的伤是……”
三姨太赶忙走上前来,说:“他那个……乡长晚上喝多了,从炕上掉地上了,磕的。”
王成仁讨好地看了三姨太一眼,说:“对,是磕的,黑夜里磕的。”
三姨太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叼着烟卷向屋外走去。
王成仁笑着说道:“铁栓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张铁栓打心里感到好笑,但他不知道这俩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忙问:“乡长,有啥好消息呢?”
王成仁笑着点了一支烟,说道:“今个儿下午,永宁满洲军的运粮队让八路给劫了,真好玩!”
张铁栓说:“我说的呢,夜后晌东边枪声响成了一片,就跟开锅似的,原来是这样呀!”
王成仁呵呵笑着说:“这会儿永宁城的满洲军正饿得正嗷嗷叫呢,就差人吃人了。”
张铁栓说:“永宁城的满洲军就是饿死了,能和咱们有啥关系?”
王成仁拍着张铁栓的肩膀说:“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张铁栓顿时明白了王国珍和王成仁的真正意图,原来是在倒卖军粮,但他仍佯装不知道地问:“这财咋发呢?”
王成仁说:“你不知道,昨天,警察队王队长去康庄接收粮食的时候,顺便扣了一批,这批粮食现在就在我手里,今儿上午我派人到永宁城放出了风,没想到,真管用,那边一下就答应了,给了三根金条。”王成仁说着拿出一根金条在张铁栓的眼前晃了晃,说:“这是定金,另外两根,等粮食送过去,一手交粮,一手交钱。现在我在琢磨,怎么把粮食运过去。”
张铁栓担心地说:“是呀,现在城外面的八路闹得这么凶,万一再袭击了咱们的粮队,让八路给劫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成仁来回踱着步子说:“是呀,那可咋办呢?话说回来了,这三根金条也太吊人胃口了,我真舍不得这机会呀!”
张铁栓想了想,说道:“我的想法是,让他们自己来取,咱们送过去风险太大。您看呀,咱们总共就三十多个兵,押运的人少了不安全,去多了,咱们家里咋办?再者说了,如果让日本人知道咱们在倒卖军粮,弄不好是要杀头的呀!”
王成仁看了看张铁栓,笑着说:“没错。如果把粮食送到永宁,来回八十里路,太远了,也不安全,再说永宁是人家的地盘。所以我想派你走一趟,咱们把粮食送到一半的路程,在那儿交接,你拿上钱就回来,你看如何?”
张铁栓想了想道:“这个嘛……王乡长,我还真没把握,我怕把事弄砸了,对不起您。”
王成仁呵呵一笑道:“弄砸了,我也不会怪罪你的。你准备一下,明天去踩踩盘子,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千万记住,别声张,树大招风。”
张铁栓开着摩托车回到十里墩,想把这个情况告诉给张长锁,刚到门口,看到李志刚和老丫头背着枪正从门里出来。李志刚见张铁栓穿着伪军的服装,马上端起枪,问道:“干什么的?”
老丫头一见李志刚的样子,噗嗤笑着说:“看你大惊小怪的,这是老四。”
李志刚这时也认出了张铁栓,说:“好长时间没见了,你怎么穿上这身狗皮了,还真吓了我一跳。”
张铁栓也笑了笑说:“你还吓我一跳呢,你们这是干啥去?”
老丫头把枪一亮,兴冲冲地说:“我和李大哥练习打枪去。”
张铁栓看了看老丫头,又看了看李志刚,好像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他悄声地对李志刚说:“你要是把我妹子拐跑了,我跟你没完。”
李志刚的脸一下子红了,说:“哪能呢,我这是教你妹子打枪,又没干别的事。”他停了停,又问道,“看你风风火火的,有啥急事?”
张铁栓道:“我三哥在吗?”
李志刚说:“在呀,他和你爹说话呢,对了,你爹病了。”
张铁栓一听,赶忙拉着李志刚进了院子,说:“正好,我有个急事,咱们一块儿合计合计,你等着我啊,我先到我爹那里去一趟。”
老丫头见李志刚和张铁栓走了,没人理她,赌气跺了跺脚,坐在了门槛上。
张元启躺在炕上,张长锁正坐在炕沿上陪父亲说话,银花抱着孩子,也正和两个嫂子坐在炕上,陪张氏坐着。
张铁栓来到父亲的前面,轻声道:“爹,我回来了。”
张元启无力地抬了抬眼皮,看着张铁栓,半晌才说:“是老四呀,你也坐吧,爹年纪大了,恐怕快不行了。”
张铁栓的眼泪快下来了,说:“爹,您这是说的啥话呀,现在春暖花开了,过两天你就会好了。”
张元启叹了口气说:“你们都甭蒙我,我的病我知道,不单单是憋气,是老了,该死了。”
几个女人听了这话,都红了眼圈。
张元启又看了一下几个儿媳妇,说:“你们呀先别哭,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老四还没结婚,老丫头还没嫁人呢,我哪儿能走了呢。”接着他把有些浑浊的目光转向了张铁栓,说,“老四呀,啥时候把媳妇给领回来让我看看啊?你在城里当差,整天和那些赖人打交道,不在我身边,这会儿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张铁栓的泪水终于下来了,他拉着父亲的手喊着:“爹!”
张元启挤出一丝笑容:“你这会儿来找你三哥,肯定有事,你们忙去吧,我没事。”
听了张铁栓的讲述,李志刚一拍巴掌说:“太好了,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粮食,我马上通知郭队长去。”
张长锁想了想道:“咱们先想个万全之策,一来把粮食搞到手,二来呢,不能让老四暴露。”
张铁栓满不在乎地说:“这怕啥,大不了我带着弟兄们投八路去,这些弟兄们都听我的。”
张长锁说:“我知道,可是郭队长不是说了吗,让你暂时在大乡里不要轻举妄动,等时机成熟了再起义。”
三个男人在屋里默默地抽着烟,苦苦想着办法。
“哎,咱们能不能这样。”李志刚抬起脸,高兴地说,“我这就回北上一趟,咱们这次要智取,做得不显山不露水的。”
张铁栓马上问:“怎么智取?”
李志刚笑了笑说:“你明天把王成仁诳出来,我们当着他的面把粮食劫走,这样不就两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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