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半夜时分,王国珍开着摩托车来到了十里堡村。由于八路军的不断骚扰,真边命令县城内所有的日军和伪军头目,晚上一律都不得私自外出,到了晚上,延庆县城四门紧闭,禁止出入。王国珍怎么受得了这种管束?他想个法便偷跑了出来,到了村边后,他把车藏在柴火垛附近,偷偷地溜进了马寡妇的家门。王国珍已经在县城找好了一处宅院,准备接马寡妇到县城去享福,两人做一对长久夫妻。
王国珍曾经是一个八路军干部,家境相当贫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八路军刚开辟平北根据地的时候,王国珍只身一人跑到延庆的东南山当了八路军,由于他机灵,又会来事,很得领导的赏识。没过多久,他就到了平北地委警卫队,当上了班长。
由于平北抗日根据地是初创时期,没有大部队的掩护,地委干部每天都在山沟里活动,到了晚上住在山洞里,不仅生活得不到保障,有时候吃饭都成问题。而三十多岁的王国珍天生就是个大肚汉,面对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渐渐产生了下山的想法。一次,他跟随一个地委干部到县城开展工作,刚到县城就得到了敌人要进山扫荡的消息,地委干部急着赶回山里指挥部队转移,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县城。
王国珍一看机会来了,立刻到北街饭铺大吃了一顿,就在他吃饱喝足,把几个馒头揣在怀里抹着嘴出门的时候,不想却和两个日本宪兵撞了个满怀。鬼子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上前一搜身,结果馒头掉到了地上。鬼子看到这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怀里竟然揣着这么多馒头,疑窦顿生,上前一脚把馒头踩在了脚下,掌柜的马上出来打圆场,两个日本兵才趾高气扬地走了。
掌柜的悄声对他说:“跟我来。”王国珍战战兢兢地跟着掌柜来到了后院,只见后院的雅间里,几个鬼子正在喝着酒,他转身想走,却被掌柜的一把推进了屋。
掌柜的对着真边说道:“太君,我看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真边站起身上下左右打量着王国珍,突然扯开了王国珍的上衣,他的右肩顿时露出了长期背枪的印记。但真边非但没有打他,而是笑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交个朋友吧,我是延庆的县长,叫真边一郎。”
王国珍没想到眼前的这人竟然是鬼子县长,心里顿时一怔,看样子,这个鬼子挺有水平,不像其他日本人只会喊打喊杀,心里不觉一动。
真边立刻看出了王国珍心中微妙的变化,他让那几个鬼子出了屋,只留下翻译官,通过翻译,对王国珍开始了软硬兼施的劝降。王国珍认真琢磨着真边许诺的诱人条件,虽然背上汉奸的骂名,但这总比一天到晚被鬼子撵得满山跑,过着今天不知明天咋样的日子好多了。随即,王国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真边一听他是平北地委警卫队的,立刻露出了本来面目,要他带路去抓地委干部。
王国珍苦笑着说:“那些地委干部每天神出鬼没的,连我都搞不清他们每天都住在哪儿。”
真边笑着掏出了一根金条,说:“只要你能帮助我们抓住共产党,我不仅可以保障你和你家人的安全,而且还可以让你到县政府来做官。”王国珍果然心动了,一口答应了真边,条件是暂时替他保密,等时机成熟了,就把地委干部骗进日本人设的圈套。
真边请王国珍在县城尽情地大吃大喝了一顿,晚上又把他带进了春花园妓院。第二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平北地委驻地,依旧当他的警卫队队长。
警卫队共有三十个人,平常除了跟领导执行外出任务外,更多的是站岗放哨。作为队长的王国珍不用站岗,主要是给领导担任警卫,为了尽快到县城去享福,他几次想说服领导到山下去看看,想借机把领导骗进日本人的包围圈,但都被地委领导驳回了,还把他批评了一通:“简直是冒险主义的主张。”渐渐地,地委领导对他产生了戒备心理,不让他做贴身警卫了。
看来领导对他有所觉察了,王国珍想要逃跑。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见真边吧,如果单枪匹马去见真边,真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到时候什么高官厚禄全没了。王国珍想到了刺杀地委领导,然后率领警卫队集体出逃,于是他暗地里说服了十多个战士,准备和他一块儿干。
就在王国珍感到自己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他被关了起来。在禁闭室,地委苏书记把道理掰开揉碎地对他进行教育:“国珍同志,作为一名革命干部,必须时刻保持坚定的信念,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呀!鬼子虽然连续对平北根据地进行疯狂扫荡,又进行进经济封锁,这对我们是一个考验呀!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要经得起考验,你犯了错误不要紧,关键是要知道如何改正错误,你要认真地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
听了苏书记的规劝,王国珍感到大势已去,觉得那些战士已经把事情说漏了,他要马上逃走。在一个晚上,趁着战士为他送饭的当口,他打昏了看守他的战士,带着十二个战士携枪跑到了县城。
虽然没有抓到共产党平北地委的高级领导,但王国珍毕竟一下子带出了十二个八路军。真边也没有食言,让王国珍做了警察队长,把一百二十人的队伍交给了他管理。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王国珍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对于真边发出的各种指令,他执行得比日本人还坚决,因此深得真边赏识,他甚至把真边当成了恩人。
王国珍曾几次和马寡妇商量,要把她娶过来,让她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但每次说到这里,马寡妇就不言语了,只是嗤嗤地傻笑。
而马寡妇此时却正与村里的狗剩睡在一块儿。狗剩本是十里堡村有名的无赖,平时好吃懒做,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他爹叫他出去打点短工挣点钱娶个媳妇,他却说不先给他娶媳妇他就不出门,把他老子一下子气死了,于是狗剩就成了游荡鬼,更没人给他提媒说亲了。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马寡妇的丈夫死了没多久,狗剩就惦记上了她,每天用直溜溜的眼睛盯着马寡妇的家门,有时候还故意找个话茬儿和她搭话。
马寡妇早就看出狗剩对自己没安什么好心,先是讥讽他:就凭你要人样没人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样子,还想找老娘,你做梦去吧!没过多久,马祥林依仗村长的权势把马寡妇霸占了,狗剩愤愤不平,但嫉妒归嫉妒,人家毕竟是村长,惹不起人家呀!想着自己的一片痴情得不到马寡妇的好感,狗剩便在马寡妇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学狼猫的叫声来吓唬她,巴望着她一人被吓得招架不住时会开门迎他进屋。
一个偶然的机会,狗剩发现张长锁也来找马寡妇,他开始感觉还很新鲜,心想张长锁肯定也是来和马寡妇搞破鞋的,但没想到张长锁只是和马寡妇说了几句话,送完雪花膏就走了。
狗剩感觉很奇怪,凭啥给马寡妇送雪花膏?两个人一定有问题。狗剩开始跟踪起了马寡妇,还向村里人打听起了张长锁和马寡妇的“风流韵事”。
当王国珍来马寡妇家的时候,狗剩不敢到马寡妇家听墙根,因为他怕王国珍手里的枪。
过了年,狗剩终于耐不住马寡妇的诱惑,这夜又跳进了她家,学着狼猫叫了起来,而且叫得一声比一声响。
屋内的马寡妇终于害怕了,穿好了衣服,拿着一根擀面杖打开了屋门,狗剩一下子捂住了马寡妇的嘴,把她抱进了屋里。
马寡妇吓得一下子昏死了过去,好久才缓过来,惊叫道:“你是谁?你要干吗?”
狗剩笑道:“嫂子,我是狗剩呀。”
一看是狗剩,马寡妇稳了稳神儿,怒斥道:“狗剩,你要干啥?”
狗剩笑嘻嘻地说:“你说这么晚了,我来干啥?”
马寡妇怒目圆睁地说:“狗剩,你敢胡来,我就喊人了。”
狗剩笑着说:“你喊呀,你让马祥林弄,让王国珍弄,不叫我弄,我就到村里去嚷嚷,然后再把你和张长锁的事全都抖落给王国珍,看他咋收拾你。”见马寡妇服软了,狗剩又说:“你让我弄一回,我就啥话也不说了。”
马寡妇看着狗剩,心里直打着鼓,她不知道狗剩到底知道自己和张长锁多少事情,如果他把自己帮助张长锁的事情告诉给国珍,王国珍一定不会轻饶自己的。想到这儿,她冲着狗剩一阵媚笑道:“你干吗这么对我呢,有话好说嘛!”
狗剩看到马寡妇的媚态,顿时心旌摇动,慌手慌脚脱光了衣服,抱住马寡妇上了炕。
正在这时,王国珍敲响了马寡妇的房门,喊道:“桂枝,开门,是我,我接你到城里享福来了。”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狗剩喊着:“坏了,王队长来了。”
马寡妇也急了,怨恨道:“你这个背兴鬼,这下你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国珍听到屋里有男人的声音,顿时火冒三丈,原来有人趁他不在,给他戴绿帽子。他拔出枪,一脚踹开了门,见狗剩和马寡妇正在穿裤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枪结果了狗剩的性命,接着用枪指着马寡妇:“好哇,趁我不在你养汉子,老子还打算接你到城里享福,原来你……”
马寡妇哭着抱着王国珍的大腿,哀求道:“不怨我,不怨我,都是那个狗剩,他趁你不在家来欺负我。”
王国珍恶狠狠地说:“老子一心一意待你,没想到你一直在骗我,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今天杀了你。”
马寡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国珍,我对你可是真心的,我怀着你的孩子。”但她这话说出来已经晚了。王国珍朝马寡妇的身上连开了两枪,然后把狗剩和马寡妇的尸体拖到了院里。
在十里堡村头巡逻的两个护村队听到枪声后,马上朝这边赶来。王国珍听到有人来了,赶忙跳出马寡妇家院子,撒丫子向村外跑去。
天亮了,张长锁带着乡亲们站在马寡妇家的院里,看着两具倒在血污中的尸体,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心里在替马寡妇惋惜。马寡妇虽然水性杨花,可毕竟为抗日做过很多的事情。但让他没有想到是,她居然和全村有名的无赖狗剩睡在一起,而且两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定睛看了看马寡妇身体上的两个枪洞,心里琢磨,究竟是谁杀死了他们俩呢?是县城来的人,还是北山的八路军?
“这两个人,天生就不是啥好枣,一个天生的破鞋,一个好吃懒做的无赖,真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他俩人再不济,也已经死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唉,都是命,她就是这个命呀。”几个乡亲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几个年长的找来了破席,盖在了两具尸体上。张长锁回头看了看大家,说:“乡亲们受受累,找个地方把他俩埋了吧,他俩再不对,好歹也是咱村的人呀。”
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天空湛蓝湛蓝的,老丫头把太师椅搬到了院里,张元启拄着拐棍,坐在太师椅上晒太阳。
街门开了,郭队长带着几个八路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问:“大爷,长锁同志呢?”
张元启的耳朵已经有点聋了,使劲儿听着,并不时打着岔。
老丫头笑了笑道:“郭队长在找我哥呢。”然后对郭队长说,“我爹上岁数了,耳朵有点背。郭队长啊,我哥和我嫂子他们一家子放风筝去了,您先等着,我给您喊他去。”说着像小鸟一样飞出了院子。
此时,张长锁正带着银花和儿子在放风筝。在围墙外的空闲地上,他扯着风筝线奔跑了一段,看着五彩的风筝在碧日蓝天中飞舞着,他的心情兴奋到了极点。
最近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张长锁的心情好像这阳春三月的天空一样充满了喜悦,总感觉有什么喜事要发生,但他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一大早,他就索性张罗着银花抱着孩子,拿着风筝和线拐子跑了出来。
这时老丫头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看着张长锁老远就喊:“三哥,郭队长他们来了,让你回去呢。”
张长锁赶忙把风筝线交给老丫头,说:“你先陪你嫂子他们玩一会儿,记住啦,早点回来。”他回头看了看老丫头放风筝的样子,然后快步向家里赶去。
张长锁走进家门,和郭队长打了招呼,猛地发现穿着一新的李仲选也在其中,顿时惊讶地问:“你怎么也过来了,有事?”
李仲选笑而不答。
郭队长拍了拍张长锁的肩膀,说:“走,咱们开会去。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一面党旗挂在了张家客栈的墙上。
几个人端坐在桌子边。张长锁好奇地看着李仲选,他不知道郭队长为啥对他这样尊重,竟然还让他坐在“领导”应该坐的位置上,他拉了拉郭队长的衣角。郭队长笑着说:“长锁同志,你还不知道吧,李仲选同志是四区的区委委员,他也是我的领导呀!”
张长锁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每天背着粪筐四处乱跑、自己动员了半天干革命的李仲选竟然早就是个共产党员,而且还是区委的委员。他想到自己动员他的每一个细节,想到李仲选在黑夜为救自己杀死李焕满的情景,甚至想到在马寡妇家门前看到他蓬头垢面背着挎筐的情景……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竟然是个共产党员,而且还是个区领导。
李仲选首先向张长锁介绍了到会的几个人:四区的治安员董玉亭,县基干队的郭长海……然后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大家,郑重地说:“现在开会,今天讨论张长锁的入党问题,请郭长海同志介绍一下张长锁的情况。”
郭长海站了起来,郑重地说道:“下面我介绍一下张长锁的情况,张长锁,男,察哈尔省延庆县人,1917年1月出生……”
郭长海介绍完张长锁的情况,李仲选作了发言,听着李仲选对自己工作的肯定,张长锁的眼泪快下来了。他万万没想到,李仲选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把一些自己不经意干的一点小事也说了出来。看着李仲选格外亲切的模样,张长锁不由得举起了自己的右拳。
履行完组织程序,李仲选握着张长锁的手说:“张长锁同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了,希望你能够遵守你的入党誓言,认真地开展工作。”
张长锁兴奋地说:“党让我现在做什么呢?”
李仲选看了看大家,说道:“敌人的势力现在虽然弱了很多,全都缩进了城里,但你我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如果过早暴露了自己,很可能会遭到敌人的报复。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各村的护村队都活动起来,咱们村离县城这么近,敌人随时都会来的。这样吧,长海同志,你从县里基干队派过来几个人,帮助长锁把十里堡村的护村队好好训练一下,护村队的队员都是好同志,只是没有战斗经验,枪都是张长锁同志用自己家的地换的,为了买枪,他还得与王国珍和马寡妇两个人周旋,真是委屈他了,呵呵。”
张长锁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其实也没啥,那是我应该做的。”
李仲选看了一眼郭队长,说道:“据可靠消息,永宁城的满洲军已经快没有粮食了,他们下乡抢了几次粮食,但都遭到了区武工队的顽强抵抗,不但没有抢到一粒粮食,而且还死伤了二十多个满洲军。敌人为了挽救失败的命运,正在从张家口向这边调运粮食,为了保证运输的安全,永宁的敌人实行武装押运,我们想组织区小队和各村的自卫队打一个伏击,郭队长,你来负责指挥战斗,有把握吗?”
郭队长答应了一声:“没问题。”
李仲选又看了看张长锁,说:“长锁同志,你的任务是充分利用和王国珍的特殊关系,搞清鬼子运粮的准确时间。”
天放亮了,十里堡村热闹了起来。在炊烟笼罩之下,人们有的用大车小车向地里运粪,有的在忙着下地干活,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张长锁带着十来个护村队员背着枪走出村子,开始紧张的训练。不多时,李志刚也带着几个八路军跑了过来。
张长锁热情地握着李志刚的手说:“李班长,你们真准时呀。”
李志刚高兴地说:“张村长,咱们又见面了,接到郭队长的命令,我们就马上赶来了,您说,让我们怎么训练?”
张长锁把队伍集合起来,高兴地说道:“大家都挺辛苦的,一方面要忙家里的农活,一方面还得训练。可是呢,不训练是不行的,咱们以前的训练没个套路,今天我给大家请来了八路军的李班长,让他按照部队的套路来训练大家,大家谁也不许偷懒,只有训练好了,才能保障咱们村的安全,大家听到没有?”
队员们七零八落地答应着:“听清楚啦!”
张长锁笑了笑:“下面就请李班长给大家训话,大家欢迎。”
李志刚笑了笑道:“训话倒不敢说,大家都是为了打鬼子,我来的目的就是教大家怎样使用枪支,怎样打游击,最终把鬼子消灭掉,下面我想先看一下大家的队列情况。”
张长锁立刻让自卫队走队列,队员们背着大枪,围着李志刚走了一圈,李志刚看了看队列,不断地喊着号,并不时纠正大家的动作。
大家走完队列,李志刚的肚子都快笑爆了,说:“好了,好了。这样吧,咱们还是从基本的队列开始吧,为什么要按照‘一二一’的口令走呢?不单单是为了队形好看,更主要的是让大家在心里时刻有集体主义的观念,时刻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好了,下面我让战士们一对一地教大家怎样走队列。”
看着八路军认真地训练着护村队,十里堡村的男女老少像看热闹似的围了过来。老丫头也夹杂在其中,她看着李志刚一招一式教着队员们走队列的样子,开心又好奇,尾随自卫队员走起了队列,样子滑稽得可笑。
张长锁发现了老丫头,把她叫出了队列:“去去去,一边去,没看到我们正在训练吗?”
老丫头嘟囔着嘴说:“我也要加入护村队。”说着拉着李志刚的手说,“李大哥,你要我吗?”
李志刚红着脸朝张长锁努了努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只管训练,你找你哥去吧。”
老丫头嗔怒地看着李志刚,说:“还八路军呢,小气鬼,说话一点儿也不算数。”
李志刚不解地望着老丫头,摇了摇头。
按照张长锁的安排,李志刚和所有的战士全都住在了张家客栈,张长锁让家人做了一桌酒宴款待这些战士。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老丫头竟然把张元启和自己的三个嫂子也请了过来,而且一个劲儿地向张元启献殷勤,又红着脸给所有的八路军战士斟满了酒,惹得几个嫂子都大笑不止。
张元启端起酒杯,说:“李班长,十里堡乡亲的祖祖辈辈都被别人欺压,现在终于熬出了头,有了你们,大家现在有了主心骨。来,我敬你们一杯。李班长呀,我上岁数了,气力也不足了,这样吧,我喝上一口,你们把酒干了,行不?”
李志刚忙起身向张元启道:“老爷子您太客气了。晚上还要巡逻,不敢喝酒,您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代表八路军敬您一杯。”
张长锁看着战士们都没动酒杯,笑着说:“李班长,让大家喝点吧,今天晚上,护村队的人负责巡逻,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李志刚想了想,笑道:“好吧,我们就破个例,留下一半的人喝酒,另外一半人配合护村队站岗,咋样?”
张长锁笑道:“好,我代表我们村的护村队,敬大家一杯。”说着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不知啥时候老丫头也端了个酒盅站了起来,兴奋地说:“我也代表。”
众人一看老丫头,都感觉有点好奇。张长锁说:“就你,一天到晚冒冒失失的,也想加入护村队?拉倒吧,快别凑热闹了。”
老丫头坚定地说:“我也要加入护村队,和你们一块儿打鬼子,李班长,你说是吧。”说着,冲李志刚眨了眨眼。
几个嫂子看着老丫头直乐。二嫂心直口快地说:“打仗都是爷们儿的事,你瞎掺和个啥。”
平常不咋说话的大嫂也开了腔:“我说老丫头,二嫂说得对,你呀,还是琢磨琢磨找个男人,把自己嫁出去吧!”
大嫂的一席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
老丫头瞪了两个嫂子一眼,脸色通红地说:“我就要参加嘛!”说着把杯中的酒喝掉了。老丫头毕竟是头一次喝酒,一盅酒下肚,顿时面如桃花。但她仍不服输,又给大家满起了酒,然后道,“李班长、三哥,咱们可说好了,我把这盅酒喝了,我可就算护村队的人了,你们可得教我放枪。”说着,她像孩子似的从李志刚的头上摘下八路军的军帽扣在了自己头上,给大家敬了个礼,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吃罢晚饭,张长锁要和李志刚一块去检查岗哨。走出门,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张长锁警觉地喊道:“谁?”
背后传来了老丫头低沉的声音:“是我。”张长锁惊奇地看着老丫头,说:“我和李班长在谈正事,你先回去吧。”
老丫头在黑夜里闪烁着一双眸光,说:“我想……我想……加入护村队。”
张长锁看了看老丫头,说:“行了行了。你就别啰唆了,快回去吧,别一天到晚异想天开了,该干吗干吗去!”
老丫头说:“我就要当嘛!”说着她上前拉着李班长的手,笑嘻嘻地说,“你就替我说个话呗,李班长。”
李班长被搞得不好意思起来,想了想说:“我就给老丫头求个情,让你当护村队员。”
老丫头一听,兴奋地跳了起来。
张长锁回到房间的时候,银花还没有睡觉,正在炕上看着儿子扶着窗台步履蹒跚地练习走路,看到丈夫进门,她兴奋地说:“你看,咱儿子会走路了。”
看着银花母子俩的样子,张长锁也笑了。
银花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张长锁说道:“你看老丫头今天是不是挺不对劲儿的?”
张长锁点了一支烟,笑着问银花:“咋不对劲儿了?”
银花笑着说道:“你没看见老丫头看李班长那眼神不对劲儿吗?恨不得要把他看到眼里去,我看八成是……”
张长锁喷出一口烟,说:“就你们女人心细。”
银花笑着对丈夫说:“你没看见老丫头见到李志刚那个兴奋劲儿,就跟当年我见到你似的。对了,你知道今天吃饭的时候,爹和俺们姐儿几个为啥都去了?”
张长锁说:“是呀,当时我还纳闷呢。”
银花笑道:“都是那个鬼丫头给鼓捣过去的。”
张长锁感叹道:“这个姑奶奶呀,真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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