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快点儿！再快点儿，该死的畜生！”

    达纳斯狠狠地用马鞭抽着马脖子。他的坐骑嘶鸣着以示抗议，口中满是泡沫，但还是服从了主人的意愿。

    达纳斯没听到马蹄越来越快地踢踏坚硬的地面时发出的声响，他耳边充斥着粗陋的武器击打时的闷响、兽人们的咕噜声和号叫声，以及他的士兵倒下时的哭喊。奇怪的黑暗突然散去，等待着猎杀他们的兽人显露了身形，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引入圈套，没有时间制定战略，没有时间做任何事情，只能仓皇应战。很多人是如此惊骇，甚至在绿色的潮水将他们淹没之前，都来不及反抗。

    达纳斯闭上了眼睛，但他们倒下时的情景在他脑中挥散不去。无论是战马还是战士，都倒在了这场高效而又残酷、野蛮的屠杀之下。他一直注意着法罗尔，刚想出声警告他时，一个体形庞大的兽人便猛地将那男孩撞下马来。达纳斯没有亲眼看到法罗尔死去，但他觉得自己在余生里会一直听到那男孩的尖叫声。法罗尔一直渴望战斗和荣耀，曾希望能亲手杀死一个兽人，但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发出一次攻击。

    达纳斯马上就沮丧地意识到，他们输了。

    他的手下也看出来了。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指挥官！快回堡垒！”范恩催促他道，他正在与一个挥舞着巨锤、比他高大得多的敌人搏斗。“去通知他们！我们会掩护你！”

    其他士兵也都大声呼和，表示同意。达纳斯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应该留在这里，与他的部下一起战斗，还是逃离战场，去搬救兵。

    “快去！”范恩转过头对他的指挥官大喊，他们的目光相撞，“以洛萨之子的名——”

    兽人在他注意力不集中的一刹那发起了攻击，巨锤以致命的力量砸了下来。范恩倒下之前，达纳斯已经拨转马头，疯狂地对自己的坐骑鞭挞嘶喊，疾速驰离绞肉机般的战场，离开了法罗尔、范恩，以及其他所有被他带向死亡的人，向堡垒狂奔而去。

    达纳斯狠狠地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渗出鲜血。无论如何，他们是对的，必须有人去警告守望堡，他的威望和家族背景可以让他的话得到重视，而且他的经验和领导能力也不容丧失。

    但是，以圣光的名义，他之前从未做过比抛弃部下更艰难的选择。他低声咒骂着，摇了摇头，想清醒一下，忍不住再次对战马大吼大叫起来。

    小径蜿蜒在这片毫无生机的土地上，他的马蹄下扬起阵阵红色的尘土。达纳斯抬头看向守望堡塔楼那巨大的石墙，塔楼城墙顶端的守卫正指着他向其他人通报他的到来。

    “打开大门！”他用尽全力大喊道，把盾牌高举在身前，好让守卫看到上面的联盟标志。“打开大门！”

    钢铁包裹着的沉重木门缓缓敞开，他从中间疾驰而过，没有减速。达纳斯一进入守望堡就从马鞍上滑了下来，他喘着粗气，询问离他最近的士兵：“这里谁负责？”

    “长官，请说出你的名字和来意。”士兵回答。

    “我没有时间。”达纳斯咆哮着，抓住士兵胸甲的领口将他拉了过来，“谁负责？！”

    “我负责。”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达纳斯放开了那士兵，转过身来，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男子，他身上的紫色长袍表明他是达拉然法师中的一员。这名男子须发花白，满脸皱纹，但一双眼睛年轻而又机警。

    “达纳斯·托尔贝恩，是你吗？”法师问道，“我以为你和图拉扬在一起？”

    达纳斯点点头，一来表示确认，二来他也认出了卡德加，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关上城门，全军戒备！部落来了！”

    卡德加睁大了眼睛，但他没有表示质疑。他打了个手势，士兵们立刻开始执行他那无声的命令。大门被关上了，有人过来牵走了达纳斯那可怜的、劳累过度的坐骑，而另一个人则拿了一个皮水袋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卡德加问道。

    “图拉扬让我带着暴风城的一半人马过来。”达纳斯吞下一口温水，点头向递水给他的人表示了感谢。“他一收到你的信息，我们就出发了。他之后会带着其他人赶来。”他摇了摇头，擦擦嘴道，“但我们太迟了。兽人已经修复了传送门，就在那里等着我们。我的孩子们……没有获胜的机会。”

    卡德加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对于他们的牺牲，我很抱歉，但你的警报给了我们足够的备战时间。如果部落计划再次入侵艾泽拉斯，他们必须先从我们这里过去。守望堡就是为此而建的。他们会发现要攻占这里并不容易。”

    “你们打算怎么防守呢？”达纳斯问道，他已经完全从疾驰的状态里恢复过来，环顾着四周。“看起来你并没有那么多士兵，而且我在城墙上也没有看到任何弩炮或其他守城机械。”

    “是的，我们确实没有多少士兵。”卡德加表示同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防守力量或者武器。你会看见的。”

    “我想我能看到。”达纳斯露出了牙齿，笑了起来，“我会一直等到他们来。”

    一小时后，兽人兵临城下。

    他们沿途扫荡，像水流冲入狭窄的河道般汹涌激荡，他们互相推挤着，争先恐后地冲到城堡塔楼的外墙边。达纳斯和卡德加站在一处城墙的高处，观察着下面的景象。

    “该死的……他们恐怕得有好几百人。”达纳斯低声咒骂道。部落的军队填满了塔楼前的平原，看起来就像是一大片席卷着武器的肉浪在向前推动。之前的战斗过于激烈，他没注意到部落兵卒数量庞大。

    “确实。”卡德加说。这位年轻的法师似乎并不担心。“虽然没有第二次战争期间那么多——要么是他们在之前的那些战斗中损失不小，要么就是他们现在没有派出全部队伍。”他耸了耸肩，“这并不重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想知道塔楼的防御力吗？看。”

    他指向周围，达纳斯发现，整个城墙的步道上布满了各色光点。有一群男男女女站在那里，穿着和卡德加一样的紫色长袍。大法师点了点头，所有的法师同时举起手来。达纳斯感到自己的头发直竖起来，他听到一阵微弱的“嗡嗡”声，接着一片闪电弧从天而降，第一波兽人被摧毁了，后面的兽人则惊恐地四散奔逃。

    “太厉害了。”达纳斯不得不承认，随之而来的雷击声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但是这法术能释放多少次呢？”

    卡德加笑了。“我想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了。”

    图拉扬伏在马背上，扬鞭催促坐骑提速。尽管他知道再多等待一些像奥蕾莉亚的游侠这样的增援是明智的选择，但他心底总觉得他们可能已经太晚了——守望堡那边已经出事了。他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出自作为士兵的本能还是他自己的不安全感，但这位通常对坐骑非常温柔的圣骑士，一次又一次地踢着他的马，不停逼迫它加快速度。

    在他身边，他的部下也在骑马前行，还有奥蕾莉亚和她的游侠们。奥蕾莉亚注意到他不停地用马刺踢他的坐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向她瞥了一眼，想要解释一下，但是说出口的却是：“出事了。”

    她下意识地想张嘴嘲讽他，但当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又闭上了嘴，反而点了点头，弯下腰来对她的马低语。他意识到她相信了自己，这一刻，涌上心头的温暖将担心和恐惧一扫而尽。

    这段旅程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穿过闪金镇的草地和连绵起伏的丘陵，穿过小小的夜色镇，穿过逆风小径那片灰色的土地，从麦迪文曾经居住过的卡拉赞附近进入泥泞、恶臭的悲伤沼泽。这片土地正在发生着变化，当图拉扬注意到这点时，强烈的挫败感击中了他。虽然沼泽里的叶子腐烂时会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但那至少还是生命的迹象。而他们脚下的土地正在变得又红又干，几乎成了沙漠。

    奥蕾莉亚皱起了眉，为了不被马蹄声盖过话语，她大声说道，“这个地方……感觉像是死了。”图拉扬点点头，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继续驰骋在荒凉的土地上，登上了一座小山丘。从那里看去，远处守望堡的塔楼像一座白色的山峰一般，耸立在血红色的土地中。他勒马停下，一边思索着到底是什么在扰乱他的心绪一边喃喃自语：“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奥蕾莉亚伸手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向城堡眺望，她的视力要比他好很多。看到奥蕾莉亚倒吸了一口气，图拉扬就知道他的担心没有错。

    “守望堡受到了攻击！”她喊道，“部落——图拉扬——和第二次战争时一样的军队！有好几百人！”她的声音里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兴奋，她的面孔再次因仇恨和愤怒而扭曲。他回忆起他们在暴风城时的谈话，看起来奥蕾莉亚又有机会消灭了更多的“害虫”了。他不愿意看到她如此渴望杀戮——担心这种渴望会使她变得鲁莽。

    “我们离他们不远。”他对她和身边的指挥官说，“我们从他们的背后发起进攻，把兽人困阻在守望堡和我们之间。一旦击溃他们，我们将进入城堡助力防御，以备他们再次进攻。出发吧！”

    他们奔向最后一个高地。靠近山顶之前，图拉扬再次叫大家停了下来。他们前面只剩最后一段山路，穿过这个陡坡就是一片宽敞的高原。从那里，他们可以对此地一览无遗。

    数以百计的兽人正在攻击守望堡的城墙，就目前情况来看，守军们似乎没费多少劲就抗住了进攻。到处都是兽人的尸体，图拉扬看到至少有一个兽人被箭射穿了脖子，还有几具尸体被完全烧焦了，但有一些尸体从外表看不出来伤在何处。他抬头一瞥，看到了城墙上那些穿着紫罗兰长袍的身影，顿时明白了过来，尽管现场很惨烈，他还是微微一笑。

    “我们必须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发起攻击。列队集合，听我的号令。”包括奥蕾莉亚在内的众人都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安静地传达命令。战士们都抽出了武器，束紧腰带，举起盾牌，放下了头盔的护面，军队开始进发。大家轻手轻脚地向前走，马蹄声也被尘土掩盖，完成了走上高原的最后一段路程。感谢圣光，兽人们正忙着大喊大叫、咒骂咕哝，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靠近。

    是时候了。潜行只能到此为止。图拉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战锤高高地举过头顶。

    “洛萨之子！”他大声喊道，圣光的力量将他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为了联盟——为了圣光！”他的士兵在他身后咆哮，数百人齐声发出了战斗的呼号。

    图拉扬抡起战锤，指向前方，冲锋开始了。

    最后面的一些兽人听到他的喊声，转过身来，但随即就被奔涌而来的战马踩在脚下。其他的甚至都没看到有威胁从背后过来，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杀死了。看到图拉扬和他的军队风卷残云般席卷而来，用他们的锤子、斧头和利剑向周围的兽人发起暴风骤雨式的攻击，堡垒里的人们都欢呼起来。奥蕾莉亚和她的游侠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拉弓、上弦，射出了一箭又一箭，箭无虚发，招招致命，而他们的战马和战斗节奏配合得天衣无缝。

    联盟援军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冲到了守望堡那巨大的门前。在图拉扬靠近时，大门打开了。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战场，撞见了奥蕾莉亚的目光。图拉扬朝大门做了个手势，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和他一样，都不愿意在战斗最酣的时候离开战场，但他们是部队的领导，都明白自己应该尽快与塔楼的指挥官会面沟通。

    看到她点了头，图拉扬击退了一个试图追随的兽人，驱使坐骑穿过那道狭窄的通道。奥蕾莉亚跟在他身边，两人贴得很近，甚至腿都碰到了一起，大门在他们身后再次关上。

    “啊，很好，奥蕾莉亚——你及时把图拉扬给我们带来了。”

    图拉扬转向说话的人，看到卡德加的时候，他微笑起来，和后者来了个简单的拥抱。自从他们在第二次战争中一起合作过之后，图拉扬就越来越喜欢和敬佩这个朋友，他想念卡德加，但并不希望在这种情景下和他相聚。奥蕾莉亚对着卡德加简单地点了点头。

    “我尽快赶了过来。”图拉扬说。他发现了另一个他认识的人，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达纳斯。”他向他的副手打着招呼，“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很高兴。”他瞥了一眼周围，“但……你的人在哪里？”

    “死了。”达纳斯简短地回答。

    “以圣光的名义……所有人？”图拉扬低声说。达纳斯带走了暴风城一半的勇士。

    听了这话，达纳斯咬紧了牙关。

    “当我们到达山谷时，兽人设好了陷阱。我的孩子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屠杀殆尽。”达纳斯声音嘶哑而又微弱。“我的孩子们。”他这样称呼自己的士兵，“他们牺牲了自己，掩护我来到这里，警告卡德加部落来了。”

    图拉扬意识到达纳斯对部下的死亡非常自责，“他们做得很对。你也做得很对。”图拉扬对他的朋友和下属表示认可。“尽管失去部下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但是向守望堡发出警报更加重要。”他皱起了眉头。“卡德加——我们需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

    “很明显——他们需要通过这里入侵艾泽拉斯的其他地方。”卡德加回答道，但图拉扬摇了摇头。

    “不对，这解释不通。想想看，以他们现在的人手，不可能攻下这座堡垒，他们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我敢打赌，这不是部落的全部——不可能是。那其余的人在哪里呢？为什么只用部分军队展开攻击？”

    卡德加那年轻的眼睛上方的白眉紧皱：“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有个办法。”达纳斯粗暴地说，“给我一个兽人，相信我，我会从他身上得到我们想知道的。”他说话的方式和表情让图拉扬感到畏惧，后者在达纳斯的脸上看到了与奥蕾莉亚如出一辙的对兽人根深蒂固的仇恨。图拉扬不禁对达纳斯·托尔贝恩将要审讯的俘虏心生怜悯，尽管他们行为残暴，尽管他们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太多的痛苦、破坏和伤害。他只希望那个兽人能够迅速招供——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们。

    众人等待着图拉扬的批准。他勉强地点了点头，转向奥蕾莉亚。但还没等他开口，她已经匆匆上了一座塔楼，急切地想做点什么，什么都行。她大期盼着命令，等待着答复，然后咧着嘴恶狠狠地笑了起来。

    “不会花太长时间的。”她说道。图拉扬以为她会爬下来，但她留在了那里，将箭搭在她那优雅的长弓上，瞄准一个兽人，居高临下地加入了战斗。

    精灵是对的。不到三分钟，外面喊道：“我们抓住了一个！”

    沉重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图拉扬的两个部下拖着一个失去知觉的兽人骑着马走进来，将这个大块头抛在将军的脚下。它裸露的绿脑袋上满是鲜血，眼睛紧闭着，被抛在地上时一动不动。

    “一个兽人，还活着，长官！”两个人中的一个报告道，“他的头颅受到重击，但应该还活着，至少还能活一阵儿。”

    图拉扬点点头，让他们退下。那两人敬了个礼，然后掉转马头冲出大门，再次投入到了战斗中。

    “看看我们能问出什么。”达纳斯咕哝着，用粗绳索将兽人的手脚绑住，然后往这个怪物脸上泼了一碗水。

    他被惊醒了，痛苦地皱起眉头，当发现自己被绑起来的时候，兽人开始咆哮。

    “你们为什么现在进攻？”达纳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兽人，“为什么要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攻击守望堡？”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实力！”兽人战士咆哮着，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绑缚，但绳索绑得非常紧。

    “你可能不太明白。”达纳斯在距离兽人的脸不到几英寸的地方漫不经心地挥舞着匕首缓缓说道，“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为什么现在进攻守望堡？为什么不等到整个部落都到齐？”

    血和唾沫喷溅了达纳斯一脸。达纳斯被惊得后退了一步，然后，他慢慢地擦掉口水。“我不想再陪你玩了。”他咆哮着，将匕首向前捅去。

    “等等！”图拉扬命令道。他非常不赞成严刑拷问，况且，他觉得即使允许达纳斯继续下去，兽人也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兽人对疼痛有很强的忍耐力——很可能他在昏迷或者死掉之前都不会招供。“也许还有别的方法能够得到答案。”

    达纳斯停止了动作。他感觉到奥蕾莉亚正恼火地盯着他，她很想看到这个家伙受到折磨。

    但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图拉扬闭上眼睛，放慢了呼吸，思绪沉入内心深处那片宁静的池水中，在那里，无论脑中或心里如何愤怒，他都能找到平静。在那个宁静的地方，他向圣光祈求帮助，而后他感到皮肤一阵刺痛，圣光回应了他，赐予了他力量和不可名状的慈悲心。图拉扬听到了朋友们的喘息声，以及俘虏发出的惊叫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到那道熟悉的光芒在他的手中闪耀。达纳斯和卡德加双眼大睁，吃惊地盯着他。而兽人，那个在他脚边蜷缩成一团的绿球，语无伦次地呜咽着。图拉扬被圣光笼罩着，完全没有仇恨和愤怒，当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平静和克制。

    “现在，以圣光的名义，你将回答我们的问题，不要说谎。”图拉扬吟咏道，将手掌放在兽人的前额上。一道炫目的光芒突然闪现，他感到手掌和额头之间有火花在跳跃。兽人尖叫起来，当图拉扬移开手时，兽人的额头出现了一个烙印般的黑色掌印。兽人颤抖着、匍匐着、哭泣着，图拉扬希望自己没有无意中吓坏了他。

    “为什么要现在进攻？”他再一次问道。

    “为了——为了分散你们的注意力，”他抽泣起来，“方便去偷东西。”他之前一直固执地保持沉默，现在却唯恐说得不够快。“耐奥祖需要的东西，宝物。他命令我们进攻要塞，让联盟把精力都放在这边，注意不到其他事情。”

    卡德加抚摸着他的大胡子。他比达纳斯更快地明白了过来，而后者还在呆呆地看着圣光笼罩下的年轻圣骑士。图拉扬瞥了一眼奥蕾莉亚，发现她表情愕然，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她的脸微微一红，眼睛转向了别处。

    “一个简单的计划，但是简单的计划往往是最有效的。”卡德加说道，“那么是什么宝物呢？为什么他需要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而不是他们自己世界的？”

    兽人摇了摇头，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图拉扬说，“如果知道他会告诉我们的。”有圣光的印记在，兽人不可能说谎。

    大门在“吱呀”声微微敞开，刚好够两个精灵挤进来，然后再次被关了起来。两人走向图拉扬，他抬头一瞥，眯起了眼睛，发现他们看上去筋疲力尽。“有什么消息？”

    “暴风城，长官。”其中一位精灵回答，“有人闯进皇家图书馆。警卫们在门外发现了两具尸体，里面也发现了一具，其中有一具看起来像是被兽人的斧头砍死的，长官。”

    “兽人？在皇家图书馆里？”图拉扬转过身来盯着卡德加，然后又看了看蜷缩在一旁的兽人。“宝物……”他喃喃自语，把这些碎片拼在一起。

    “完美的干扰。”卡德加不得不承认，“该死的。不得不说这个简单的计划确实很有效。我们在这里忙着和兽人战斗，与此同时，有人偷走了——”他转向精灵，“如果有的话，他们到底偷走了什么？”

    现在，精灵侦察兵看起来更沮丧了。“非常不幸，您是对的，魔法师大人——有一件东西确实丢失了。”

    “是什么？”图拉扬催促道。

    精灵清了清嗓子：“这个，呃……麦迪文之书。”

    “以圣光的名义。”图拉扬低声道，一阵焦虑涌上他的心头。麦迪文之书？那个帮助兽人开启了最初的传送门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法师的魔法书？那本记载着所有法师都觊觎的秘密的魔法书？落到了兽人手中？

    他身旁的卡德加看上去同样备受打击。“图拉扬……我需要那本书！来关闭传送门！”

    “什么？”图拉扬喊了出来。

    “麦迪文和古尔丹创造了这个东西。那本魔法书可以告诉我如何关闭它！不仅如此——如果兽人拥有它，他们就会有很多种方式来对付我们。这太糟了，非常非常的糟糕。”

    图拉扬摇摇头，再次向内心寻求平静。“我明白了。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操心这事——外面还有兽人，不管他们是不是意在干扰我们，都非常危险。我们现在的工作是保护这个要塞，防止他们通过这里，侵犯其他地方。一旦这边搞定了，那么……好，我们会从那里出发。”

    他注视着他的朋友们，他们轻轻点头。他又抬头看向奥蕾莉亚，在她再次举起弓、重新射击之前，她那碧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你说得对，将军。”卡德加侧着头说道，“我们必须先守住这个塔楼。如果活不下来，我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图拉扬带着疲惫的、忧心忡忡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坐骑，又一次踏入了战争的旋涡。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