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所有觉得爱情远得要命的人，不是没有过美丽风景，也曾经深信不疑。但在遇上拦路虎之后，却都退缩了。我们比谁都明白“What’s love”，却越来越不清楚“How to fall in love”。最终也明白了，那些所谓的磕磕绊绊，都是抵达之前的考验。

    【冷暖自知的人生】

    在《老港正传》里看到毛舜筠，二○○七年的片子，看起来就已经老了那么多，联想到青春容颜已经永远定格的张国荣，仿若他们根本不曾有过交集。活着有活着的痛苦，死了有死了的解脱。在新浪上搜到毛毛的微博，一条条翻出来看，多少年过去了，底下的评论里依旧言必提及张国荣的数不胜数。有的时候看邵氏老电影，想起一些已经遗忘在公众视野里的人，跑去论坛上找他们的存在感，通常都只有一些资深粉丝还在谈论，而当年的爱恨情仇，粉丝们也还在孜孜不倦地计较着。当年轰轰烈烈，如今物是人非，不知道这些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的人做何感想，是感激公众还没有遗忘，还是感慨有些人和事总是挥之不去，即使时间过去了，那些名字还一直缠绕着捆绑在一起。

    喜欢看黄子佼在南都上开的专栏，他的文笔不算好，不像娱乐记者会堆积大量华丽的辞藻，也不像专业的评论家会把一个人的家世背景、发展史全部分析个透彻。他写萧敬腾：“访问他时，多想他能够多讲一点，让我们一窥真实的他，却又不能打草惊蛇或让歌迷感觉不舒服的压迫，所以在当时，各台湾节目主持人都视访问他为一大挑战！可是Summer却决定把他的人生第一场作品上市记者会交给我……嗯，老实说，我是工作狂，但可不是自虐狂哩！”笔触总是淡淡的，却很真实，感觉就像是在跟老友聊天。他喜欢玩摄影，不追求器材的优良，也不重后期，只是希望传递跟表达。他的主持风格也带着一丝丝文人的气息，记得在《忠烈杨家将》台湾的宣传发布会上，他用一句“从楚留香到古惑仔，从F4到飞轮海，真是让人余波荡漾”开头，极为巧妙地把几位主演都串联了起来。

    所以会特别感慨，这个人还是有些才气的，如果不是当初那件轰动一时的绯闻，或许他现在的发展要顺畅得多吧。那件事情之后，他背负着“负心汉”的罪名，演艺事业严重受挫。感情让他付出极大代价，多档节目被迫停掉，很多工作安排突然中断，曝光率也随之变少，连朋友都没剩下几个。直到二○○八年的金钟奖，才算是正式翻身。如果当年想得到，之后这么多年的事业会遭受到这样的重创，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抑制住感情的冲动。

    同样的也有伊能静，这位玉女形象出道，花样年华就嫁给哈林的女人，在“牵手门”事件曝光之前，一直是温柔知性的良好形象。彼时她被曝光婚内出轨，声誉大跌，多年经营的良好形象受损，事业也一蹶不振。一时之间，几乎是如同过街老鼠般的处境。如果能够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后果，不知道她会不会还是那样毅然决然。

    有因为感情而误了事业的，也有舍弃事业成全了爱情的。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台湾文艺片盛行时期，曾有“二秦二林”之称的林凤娇，十九岁就成了名，星路走得很顺畅，很快就拿下了台湾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却在大红大紫的时候急流勇退，放弃了如日中天的事业和可预见的似锦前程，选择了当时名气还远不如自己的跑龙套小伙儿成龙。当时仅二十八岁的她因为爱情宣布息影退出影坛的时候，观众一片惋惜之声。与成龙在一起之后，林凤娇便退居幕后甘当陪衬，为了成龙的事业，不求名分，直到儿子房祖名出世前一天，成龙才将林凤娇娶回家中。

    婚后的成龙开始大红大紫，海峡两岸暨香港、澳门的后辈见到他都会尊称一声“成龙大哥”，但是随着事业的忙碌，林凤娇跟儿子也越来越被忽视，儿子房祖名经常长时间见不到父亲。之后邓丽君逝世，成龙跟邓丽君的这一段情史也被媒体大谈特谈，更有甚者，随着“小龙女”事件的公之于众，舆论哗然，很多人替林凤娇不值。二○一二年年底成龙的新片《十二生肖》上映，已经五十九岁的林凤娇在其中客串了一个“大嫂”的角色，正如同她生活中的身份。电影里她出现的时间很短，几乎只有一两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如同她一如既往的低调。只是不知道，沉默了这么多年的林凤娇，回想这艰辛感情路，会做何感想，会不会有过动摇和后悔。

    好在再怎样剪不断理还乱的曾经，也都过去了，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至于其中的辛苦，也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老男人的快意人生】

    继之前在微博上跟罗志祥的粉丝几度轰轰烈烈的骂战占据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多日之后，黄秋生最近又因为炮轰彭浩翔跟杜汶泽的“香港电影低俗论”再度成为舆论中心。早前在接受香港电台采访时就已经抨击彭杜二人“你们两个Cheap就算了，不要拉人下水一起Cheap”的黄秋生，在近日的南都专访上又再次谈到“香港电影的核心价值，不该是两个小流氓出来讲”，还奉劝发表“核心价值就是低俗”的人“多读书，少讲话”。而在此之前，黄秋生的“毒舌”就已经给他惹过不少麻烦。他曾公然讽刺某嫩模是妓女，也揭露过TVB刻薄对待员工的黑幕，还炮轰过尤小刚内地剧组不公，批判过冯德伦没有导演才华。

    黄秋生是香港电影的异类和怪胎。看他的受访视频，他的直率敢言和大胆犀利，娱乐圈找不到第二个人，可是他的语气也温柔平和得让人吃惊。看他的电影作品，拍过的烂片数不胜数，甚至还自封“烂片之王”，但表演功力却鲜有人能出其右，他似乎已经不只是演员，而进化成戏骨和艺术家。从影至今，有足足三十年，和无数的影人合作过，光是电影作品就已经不少于两百部。这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尤其作为一个已经五十一岁的老男人，还能够保持居高不下的产量，这是极为罕见的。他说自己片酬不高，因此只能拼命接戏养家糊口。

    去年一年，有他出现的电影就有《桃姐》《四大名捕》《车手》《西门町》等好几部，声誉褒贬不一，品质参差不齐。对于此，他有句很著名的话，叫“讲金就讲金，讲心就讲心，最怕该讲金的时候乱讲心。那就很讨厌了”。活到如今，他已经不需要这些来锦上添花，或者说也没有什么能够抹黑他的实力了，这个拿到过三次金马奖最佳男配角，两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两次最佳男配角的老男人，已经把口碑票房全都视为身外之物，任性而活，恣意而为。我曾想过，如果金庸小说里快意恩仇、刀剑人生的大侠，在现实中，大概就是黄秋生这个样子吧。

    他是私生子，亲生父亲是英国派驻港府的官员，母亲却是女佣，这样悬殊的差距也造就了他复杂的身份。这个中英混血、香港长大的男人，百度百科上写着最喜欢的国家是中国，最崇拜的国内演员是姜文。二○○六年的时候他拍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这是他自我感觉“拍起来最爽”的一部作品，姜文评价他“内心很孤独，孤独到破碎”，这也是他最喜欢的形容。二○○七年接拍赵良骏的《老港正传》，扮演了一个跟香港社会格格不入的彻头彻尾的左派“老左”，电影里的老左一生把大陆当祖国，四十多年都梦想着去北京天安门看看却总是天意弄人，因为各种阴错阳差不得实现。二○一一年在刘伟强的《不再让你孤单》里，他出演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用一口带着浓厚香港口音的普通话对台湾人舒淇扮演的港女来了句“想不到啊，你们香港女人也是有情有义的”。大屏幕外看到这一幕，纵使万般感慨，徒留一声叹息。到底是演戏的人假正经，看戏的人最无情。

    他的确有些老了，已经不太能够明白时下年轻人的东西。他开通了微博，却只是因为他不会用百度和Google，而每次有不明白的东西，只要在微博上发出来很快就能得到答复。他仍然不太会用微博，因而发得很少。他极爱看书，品位也很杂，偶尔会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看的书，或者随性的评论，也吐槽过当下的年轻人不好好说话，不好好读书，却总是容易被人代入认为他在影射些什么，因此引起不少误会。他关心时政，也喜欢谈论，有的时候被网友误解了，或者观点有了分歧，还会认真地跟网友解释和计较。

    廖一梅在《我爱过的男孩们都已经老了》里写何勇，说他从叛逆少年变成温和的中年人，说从前在街头大声唱歌的人现在安静地坐在桌角，说现代社会把庸俗生活变成制度，变成时尚，变成广告牌上的美丽画片，即使曾是不想遵守这个制度的人，但现在已倦于叫喊。黄秋生也已经老了，但这个老男人依然热血，他有自己一如既往的坚持，虽然这坚持未必完全正确。但这是他身上最可爱的地方。他固执得可怕，并不曾随着年纪渐增，有过逐渐的屈服跟妥协。这个男人，似乎我们最初见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依然是什么样子。

    黄秋生也曾发过两张摇滚专辑，第一张叫《支离疏》，名字取自《庄子》，意指形体不全，泯灭其智；第二张叫《地踎摇滚》。其实他随后还发过一张翻唱专辑叫Bad Taste，他的品位一点不差。他在专辑当中包办不少词曲创作，歌词因而很有他的特色，也因为充斥着不少粗口在媒体上被禁播。这个老男人，有一个不老的摇滚魂、一颗不老的愤青心。据说，魔岩三杰在香港红磡开演唱会的时候，有个家伙突然从看台冲下来，一边狂奔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得粉碎。事后证明，那人就是黄秋生。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回头】

    电影《每当变幻时》里，杨千嬅饰演了一个富贵墟里长大的女孩子阿妙。阿妙非常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二十七岁时，她还在富贵墟里卖鱼为生，彼时除了一屁股的债务跟一个滥赌又爱好泡妞的老爸，几乎一无所有，明明不修边幅却心高气傲。那个时候的她，无比确定自己终有一天会走出富贵墟，所以才信誓旦旦地说此生都不会嫁给菜市佬。这句话尽管伤人却效果很好，电影里曾经爱慕过阿妙的猪肉佬、饼干佬被拒绝后都相继有了各自的生活，连一直追随她到三十三岁的鱼佬终究还是找了个内地女子结了婚。十年后，阿妙有了成功的事业，开办了自己的化妆学校，也买了心心念念的车子。那次她经历车祸，发现生死关头的那一瞬间想到的却是鱼佬，转过头醒悟鱼佬却早已经不在原地。

    年轻时候的阿妙一度非常想要一个类似于Prada或Gucci的钱包，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她还很喜欢MINI Cooper，但是又觉得那部车只是不错而已，也许会有更好的选择。可是人生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心头好，而向前走或是继续等，未必就会遇到更好的事情。在错过之后，阿妙喃喃自语：十年里面，我想做的事没有全部做到，以前，我会觉得是失败，现在我觉得，我不是失败，而是成功的发现，所有这一切只是一个过程。这句话听来很开解人，细想却不过是错过一切之后的自我安慰，再回首时，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是面对已经物是人非的一切，恍然如梦，也只好故作潇洒。

    电影的开头，打出了一个很妙的单词：MISS，错过，挂念，遗失，未婚女子。失去，所以想念。和阿妙一样，时下的一些女孩子，也总是目标很明确，步伐很坚定。对于自己的生活，她们很自信，所以也很挑剔，不是最好的不要。她们的人生信条是，慢慢来，总会等到那个最好的。当然，她们不会像阿妙那样，把所有的备胎都拒绝得那么彻底，大多数时候，她们会一边稳住备胎，一边寻找满足她们内心所有条件的那个最好的选择。她们也有很多的说辞可以支撑，比如冰心让铁凝不要找，要等，比如李安在成名前做了六年的家庭煮夫。可是我们都不会是李安，铁凝也直到五十岁才等来了华生。

    诚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追求，只是当你为了追逐想要的东西一路狂奔的时候，曾经在你身旁的人是不是渐渐离你越来越远，而你是不是故意忽视了他们的存在。你会不会不曾想过，过去一直念念不忘的那样东西，是否现在依旧想要，还只是因为一个未完成的执念。也许那确实是你梦想中的东西，那么为了得到它，你就注定会失去。当你终于过上曾经梦想中的人生时，就必然会面对最熟悉的人已经相继离开的状况。没有人有耐心等到你回头的那一天，也没有人值得让人等到那一天。

    得到时不知道自己拥有着什么，错过了才知道什么是错过。只是错过了通常也就意味着缘分已尽，无法挽回，从此天高地远，终是永不再见。究其一生，我们都在不停地遇见和错过。缘分难得，时光易逝，人事易非，唯愿所有拥有的都能够被珍惜，所有错过的都能够被释怀。

    【远得要命的爱情】

    朋友在微信上认识了一个男生，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已经达到了“soul mate”级别，两人除了姓名之外无所隐瞒，彼此知根知底，人生观、世界观、婚恋观不谋而合，家庭背景、学历背景也很类似。男孩在澳洲，她在英国，大概都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回国，已经相约好回国后见面。男孩说，他们肯定会走到一起。朋友虽然没有那么笃定，却觉得这一生应该是再难遇到这样契合的人。

    朋友很享受这个过程，每天都沉浸在和那个男生的交流中，迷恋他所带来的幸福感。朋友在微信上用了很长的篇幅跟我讲他们认识的始末，透露着显而易见的甜蜜。可是她的故事却听得我好不震惊！我不用经过过多思考，几乎是一种本能地就持反对意见，我怀疑那个男生动机不纯，怀疑他弄虚作假。朋友却说：“我总不可能像你那样一直带着防备生活下去。”突然地，我一下就被呛到无话可说。

    已经被不止一个人说过，你这样不对，你总应该去试着相信爱情，就算受伤，也好过没有开始就失去了。道理又何尝不知晓，只是做起来哪能那般容易。在曾经很长的一段岁月里，我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感情是我拥有的为数不多的财富里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才格外珍惜。而我一旦付出的话就不打算收回，也就尤其慎重。至于其他的，我都能给，我能接受不怀好意的接近，能容许故意为之的暧昧，但是感情不行，感情我必须得为那个人留着。这种莫名的信念，一度支撑我好久。

    所以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去拒绝，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出现的那个人似乎不太适合。长此以往，就愈加不容易动心，也逐渐变得爱无能，才明白爱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它应该是一种本能，是一件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是我们把它看得太重了，才会为它纠结不下，辗转反侧。有的时候，再怎样满打满算地计划，也会遇上突发的事件。而兴起而为之的偶然，可能会碰上意想不到的收获。况且，就算是误打误撞去到一家很烂的餐厅，有过一段很糟糕的体验，明天一样还有别的机会。

    到底还是太自私了，对自己太过保护，完全不舍得自己受伤，因而会觉得爱情远得要命吧。很多时候，其实根本就还未伤及筋骨，伤口还只是刚划开皮肤，就已经不舍得，赶紧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包裹起来，与任何可能造成伤害的源头隔离开来。就像活在蛋壳里的人，习惯了与外界的距离感，也习惯了独自一个人，之后便是无尽的恶性循环。

    我相信所有觉得爱情远得要命的人，不是没有过美丽风景，也曾经深信不疑。但在遇上拦路虎之后，却都退缩了。我们比谁都明白“What’s love”，却越来越不清楚“How to fall in love”。最终也明白了，那些所谓的磕磕绊绊，都是抵达之前的考验。有的人通过了，即使一路遍体鳞伤，却最终获得甜蜜的奖赏。有的人走到半路却因为惧怕就无功而返，虽然完整无缺，可依旧孑然一身。也许有人会说，再理性的计算，也抵挡不过命运的安排。就算老天自有安排，也须得你有一颗宽容接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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