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一样样端到她面前来,百花拂露园的厨子好手艺,做的饭菜一向合安诗诗的胃口,但是今日,对着一桌子饭菜,她却没什么兴趣。
挑挑拣拣吃了几口菜,安诗诗便把剩下的菜肴赏给了小翠、刘七这几个下人,托腮盯着窗外人来人往,盘算着对付安歌的法子。
她足足想了半个时辰,直到在她眼皮子底下,一个小厮装作失误撞了迎面而来的贵公子一下,顺势拽走了他的荷包,安诗诗顿时计上心头。
“咱们回府!”
安诗诗不爱听戏,小翠却好这一口,她还指望着下午无聊,安诗诗带着自己去戏园子里去听两曲,见安诗诗突然要走,有些失落。
“小姐,咱们这就要走了?”
安诗诗用行动回答了小翠,主仆几人出了百花拂露园,没在街上多做流连,径直回了安府。
回到安府后,安诗诗打发刘七去做自己的事,然后带着小翠一头扎进了自己的闺房。瞧见她一回房,便把自己镶金嵌玉的首饰盒拿出来,小翠纳闷地问: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把钥匙给我拿来。”
小翠一头雾水地去拿了钥匙。
安诗诗有两个首饰盒,一个首饰盒里装的都是平时惯用的首饰,另一个,也就是这个镶金嵌玉的首饰盒里装的,都是得的赏赐或者权贵送的贵重首饰。
除了贵重节日或者王孙相邀,安诗诗轻易不把这个首饰盒拿出来。
盒子贵重,锁头也是用的精致的小金锁,小巧的钥匙递到安诗诗手上,朝锁眼里轻轻一投,锁就开了。
安诗诗打开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点翠流金步摇、一对金簪子、一副羊脂玉镯来,小心地用手帕包好了,递给小翠,吩咐道:
“把它们放进安歌房间里去,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藏起来。”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小翠接了首饰,更加迷茫。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藏好了回来告诉我,我自有计谋。”
小翠不敢再多问,领着一个小丫鬟神神秘秘地、避过旁人耳目,朝安歌的房间去。
确定安歌外出未归后,小翠让另一个小丫鬟在外面给自己放风,自己推开门,急忙溜进房间里。
安歌的房间陈设简单,她选了又选,先是把收拾藏到了安歌枕头下面,又觉得太过明显,怕被人拿走,都走到门口了,又折了回去,捧起首饰来,把它藏进柜子里,用衣裳盖住。
东西藏好了,她连忙溜出来,关紧房门,带着小丫鬟匆匆回去复命。
小翠走得及时,她前脚刚走,后脚安歌便回来了。
她一推开门,便觉得房间的东西被人动过了,但因为小翠手脚干净,没把房内摆设弄乱,所以一时安歌也瞧不出什么来。
安诗诗出行靠的是府里的马车,她靠的是两条腿,因为走了一天,再加上何致远这桩子事,安歌身心俱疲,一回到房间,便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
清瑶紧跟着进来,拿起走时凉好的热水,倒了两杯冷茶出来,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安歌。杏儿走在最后面,她进门之后,不敢放肆,直到安歌发话让她坐,她才坐下来歇着。
床上的被褥虽然破旧,却不乏松软,松软的棉花把自己一裹,安歌便觉得分外舒适。她歇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一碗清瑶递过来的茶,长舒一口气:
“舒坦!”
然后她兴致勃勃地跟清瑶说起今日的事,颇幸灾乐祸地问:“你说今儿孙显荣在明心湖真碰上安诗诗,俩人会不会闹起来?”
清瑶摇摇头,“不见得,从今日孙显荣的反应上来看,他并未约安诗诗今日游湖,安诗诗诳了你,或许今儿她也根本没出府门。”
杏儿有些坐不住,她放下茶杯,站起来冲安歌道:“我去打盆冷水来给小姐你洗把脸。”
安歌挥挥手示意杏儿去吧,杏儿走了之后,她朝清瑶凑近些,谈论起百花拂露园下午的那出戏。
虽她们只听了两句便走了,但并不妨碍下午的这出戏,唱的是真的好,就在俩人聊的正欢时,杏儿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还没进门,便喊道:
“不好了小姐,外面乱起来了!”
她出去是去打冷水的,安歌瞥她一眼,见她只拿了个空水盆回来,额头急出一层热汗来,神色分外紧张,语气亦是十分焦急,纳闷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杏儿喘着粗气,答道:“大小姐的东西似乎丢了,整在满府找。”
“她东西丢了关咱们什么事。”安歌不在乎地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冷茶,“你接着去打水去,安诗诗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跟咱们无关。”
杏儿一阵犹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乖地又拿着水盆出了门。
清瑶蹙起眉头,总觉得隐隐有些蹊跷。
安诗诗丢的东西,被小翠放进了安歌房间里,在那些下人房,就算胖夫人派人来回翻上四五遍,也翻不出什么头绪来。
安府书房里,胖夫人和安诗诗都挤了进去,安诗诗依偎在胖夫人身边,装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拿手帕擦着泪,心疼地对安丰禄说:
“旁的首饰丢就丢了,可那个点翠流金步摇是建宁公主赏赐的,金钗是女儿及第时,您送给女儿的,镯子乃是孙伯母送给未来儿媳的东西,这三样东西万万丢不得啊!”
安丰禄亦知道其他两样首饰的重要性,尤其是那对玉镯,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他气得红着脸,指责安诗诗道:
“明知道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不放好,如今丢了,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搜过了,全都不见东西,你说该怎么办!”
安诗诗小声抽泣道:“我确实把它们好好地锁进了匣子里,谁知道突然就丢了,爹,无论如何,你也要把东西替女儿找回来啊!”
安丰禄一拂袖,气道:“你让我去哪儿找!”
“府里的下人都搜过了,没有,安歌那儿还没搜过,依我看,差人再去安歌房间里搜一遍,说不定是那个死丫头偷了诗诗的东西。”
胖夫人护着安诗诗,冷声道。
“歌儿?”安丰禄一愣神,随即摆手道:“这丫头也算是咱们一直看着长大的,她没有长手长脚的毛病,不会是她拿的。”
“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安诗诗立刻反驳道,“我总觉得妹妹她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或许就是她拿的也说不准,您派人去搜一搜,如果不是,我再向她道歉也可以,那那样首饰不能丢啊!”
“诗诗说的不错,安歌那丫头的品行我看也不是很端正,或许就是她拿了诗诗的东西也说不准,你要是拉不下脸,我带人去搜!就算是搜不出什么,她住在咱家,还敢说什么吗!”
“是啊爹,您总不能看着女儿的首饰不翼而飞吧,到时候孙伯母或者建宁公主问起来,您让女儿该怎么说?”
安丰禄一阵犯难后,终于大手一挥,同意让安诗诗去搜安歌的房间,安诗诗立刻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安歌房间去了。
出了书房的门,她的脸上便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杏儿打水回来,刚拐过弯,便瞅见安诗诗带着至少十五个下人过来了,她瞧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急忙头一缩,又缩回了墙后面。
不多时,她便听见一阵不善的拍门声,夹杂着安诗诗盛气凌人的声音:“安歌,你给我把门打开!”
没想到安诗诗竟然真的搜到了自个这儿,安歌不快地打开半边门,却不让路,拦在门口问:“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安诗诗冷笑一声,“我的东西丢了,怀疑是你拿的。”
安歌亦笑出声,冷声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自从回来后,从未靠近过你房间一步,你东西丢了,不在自己周围内部着手,跑到我这儿来使什么劲!?”
安诗诗一挑眉:“就因为下人全都搜过了,一无所获,我才来找你的,谁知道是不是你趁人不备,偷偷潜进了我房间,拿了我的东西!”
说着她不客气地一推,把安歌推到一边去,蛮横地闯进来,发号施令道:“给我搜!”
随着她一声令下,下人们鱼贯而入,开始在这间小小房间里仔细搜寻,清瑶和安歌被挤到门外,俩人互相靠着。
看见安诗诗一副胸有成竹的得意样,清瑶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小声问安歌道:“你知道她丢了什么东西吗?”
安歌摇摇头,眼睛盯着小翠随便在几个地方翻了翻,然后直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掀开几件衣裳,露出衣裳下的一个手帕包着的物件来。
她心一提,暗呼一声“糟了!”
小翠回头得意看她一眼,一掀手帕,安诗诗“丢”了的三样首饰全在里面露出来,小翠故作惊喜道:
“小姐,找到了!”
安诗诗快步走过去,确认过后,回头气恼地看向安歌,质问道:“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走,跟我去我爹面前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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