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到了我爹面前再说吧!”
安诗诗给下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走过来,架起安歌的胳膊,就要架着她朝书房走。
安歌甩开她们,盯着安诗诗,清楚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索性不在这儿浪费精力,朝书房迈开脚,冷声道:“我自己走!”
清瑶不放心,想要跟上去,被小翠拦住。
从这儿到书房,短短的一段路,安歌脑子快速转了千百个弯,想清楚今日的事有诈,十有八九,安诗诗是贼喊捉贼。
到了书房外,安诗诗顿了顿,理清楚头绪,然后装出羞恼的样子来,先进了门。
“怎么样,首饰找到了没有?”她一进门,胖夫人便迫不及待地问。
“找到了!”安诗诗一指安歌,气愤地说:“就是在她的房间里找到的,小翠在她的衣柜里翻出来的!”
小翠十分机灵地把包着首饰的手帕从安诗诗手里接过来,递到胖夫人面前,胖夫人确认过,气得浑身发抖,把东西再递给安丰禄:
“看看你口中的好侄女!”
安丰禄看见手帕里的东西,对安歌也分外失望。他把东西小心放到桌子上,然后怒拍桌子,怒斥道:“安歌,你给我跪下!”
谁知安歌非但动也不动,反而十分平静地直视安丰禄,分外冷静地说:“东西不是我拿的,我没有跪的理由。”
“不是你拿的?”安诗诗气红脸,尖着声音质问:“不是你拿的,难道它还能长翅膀,自己飞到你房间里不成!”
安歌不理她,只看着安丰禄,从容道:“东西自然没长腿,可把它藏进我房间里的人可长了两条腿!”
“难道还会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不成!”胖夫人冷哼一声,看见安歌身上穿的是新衣裳,头上也戴了支新的金簪,走过去揪揪安歌的衣裳,扯扯她的金簪,问:“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还未等安歌答,胖夫人便紧接着说道:“必然是偷了诗诗的首饰,拿去变卖,用变卖首饰的钱买的你身上的东西,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安丰禄也注意到安歌焕然一新的穿着,神色又冷了几分。
安歌轻笑一声,她笑胖夫人的自以为是。她没先回答胖夫人的问题,而是看着桌上的首饰,发问道:“姐姐都丢了什么?”
“一支点翠流金步摇、一对金簪和一副玉镯。”安诗诗如实答。
“姐姐又从我房间里搜出来了什么?”
“一支点翠流金步摇、一对金簪和一副玉镯。”安诗诗重复道。
“这便对了!姐姐丢的东西一样不少,我哪来的首饰去变卖!”
安歌突然一声冷问,问得胖夫人登时结舌,支吾道:“或许是你之前偷了什么东西,拿去变卖了也说不准!”
“那府里之前遭过贼、丢过东西吗!?”
胖夫人哑然了。
安歌从袖兜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来给安丰禄看,同时镇静说道:“程公子体恤我在府里的日子清苦,临走前留给我二百两银票,让我去置办嫁妆,今儿花去了四十八两,我这儿有一百两银票,其余五十二两现银在我丫鬟身上,大伯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查!”
“就算这些钱是程舒志给你的,也掩盖不了你偷窃我的首饰的事实!”
“姐姐口口声声说我偷了你的首饰,可抓到了现行吗!”
“我虽然没有抓到现行,但这东西确确实实是从房间里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
安歌坦然看向安丰禄,答:“大伯,我确实不能解释它们究竟是怎么到了我房中的,因为根本不是我拿的。我方从府外回来,如果东西真的是我偷的,上午出府的时候,我就该把它们带出去销赃,怎么可能会留在府中,等着被人抓现行呢?”
“怕是你还来不及销赃吧,或者说,你根本不舍得把它们拿去变卖!”安诗诗冷笑一声,咄咄相逼。
毕竟这三样东西,无论哪一样拿出去,都是顶好的物件,拿去变卖,势必会亏损很大一笔银子。
她这句话,却又换来安歌一声嘲笑。
“我且问姐姐,你东西丢了几天了?”
安诗诗顿时支吾起来:“两、两天了。”
“既然都丢了两天了,为什么到今天才找?”
“应、应当是丢了两天了,我今儿一早打开首饰盒,才发现它不见的!”
“既然是今天才发现不见,你为何能够笃定它丢了两天?”
安诗诗一时答不上来,看见安丰禄显然已经对自己的话产生了怀疑,急红了脸,有心要冲上去打骂安歌一通,让她强行认罪,但是在安丰禄面前,却又不敢过于放肆,只能咬着牙,辩驳道:
“我只是猜它丢了两天,并没说它一定就是丢了两天!”
“那便是丢了两天吧。”安歌无所谓地说,“大伯您也知道,我回来后,便遭了姐姐一顿毒打,一直在床上躺着,直到昨日才勉强能下床走动。”
“如果丢了两天,那便是前日丢的,前日丢的东西,如何能算到我头上来?便是昨日丢的,如姐姐所言,是我昨日偷的,我稍微有些脑筋,便知道今早出门的时候,把它一同带出府,找个地方藏起来或者是卖了,又怎么可能会让它一直在我房间里呆着,等着被人抓个人赃并获呢?”
安丰禄是个在官场上摸打滚爬许久的老油条了,毫不夸张地说,像安诗诗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他们心里有什么弯弯绕绕,安丰禄一眼就能看清。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丰禄如果再看不出来这是一场蓄意陷害,那就是白活了这些年纪了。
他虽然看出来了,却不能拆穿,因为当事人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于是冷眼旁观着,想看安歌一张利嘴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花儿来。
安歌不傻,她清楚,安丰禄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责罚安诗诗,于是她话锋拐了个弯,道:“依我看,说不准是姐姐身边的哪个丫鬟偷了你的东西,又怕被发现,所以趁我今天外出,把东西藏到了我房间,打算风声过后,再偷出府变卖也说不准。”
安丰禄点头,算是认可了安歌的话,道:“不是没有可能,现在东西既然找回来了,依我看,就这样算了吧。”
“就这样算了?”没想到安丰禄竟然会维护安歌,安诗诗一下子泪眼盈眶,十分委屈地问:“女儿的东西丢了,凭什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这样算了?”
安歌心里有些不耐烦,心想自己已经给了你台阶下了,你偏这样不识抬举,得理不饶人,得到还是歪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也认为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大伯您应该找出究竟是谁偷了姐姐的东西,并且把它塞到了我的房间里,还给我们人一个公道才是!”
“公道”二字,安歌咬得极其重。
安诗诗气得更是牙痒,歪头瞪着安歌,一双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是啊爹!一定要给女儿一个公道!”
胖夫人向来溺爱安诗诗,紧跟着说:“没错,一定要查下去!在这件事没水落石出前,安歌,你去小黑屋里继续待着!”
小黑屋里终年阴暗潮湿,清瑶昨天给安歌上了一次药,她身上的伤好不容易好转许多,去小黑屋一趟,恐怕伤口又要重新开口,甚至烂掉流脓。
眼见安诗诗母女对自己当真是没有半分情意,安歌看着安丰禄,突然狂笑一声:“好好好!大娘说让我去小黑屋里待着,我就去小黑屋里待着,左右你们已经逼死了我娘,大不了,就是再添我这一条人命!”
听见安歌提起她娘,安丰禄想起自己坐下的亏心事,心一突,又听安歌恶狠狠地说:“我娘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看着你们究竟是怎么一点点残害我们母女俩!”他心慌得更厉害。
“都胡闹什么!”终于,安丰禄忍不住一声冷斥,看向胖夫人和安诗诗,怒道:“我说算了就算了,谁要再纠缠不休,就给我滚出去!”
母女俩一阵噤声,见安丰禄动了真怒,谁也不敢再多嘴,讪讪出了书房。
“我相信东西不是你偷的,你也回去吧。”
等到安诗诗母女俩走后,安丰禄降了两个声调,颇为心累地把安歌也赶了出去,然后一个人无力地靠着椅背,坐在椅子上。
清瑶紧张地在书房外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安歌出来了,她急忙走过来,关切问:“你没事吧?”
安歌牵强一笑,“暂时没什么事。”
是啊,暂时没什么事,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她在书房里表现镇静,却是强装出来的镇静,出了书房,见到清瑶,她紧绷的一根弦松下来,全身便瘫在清瑶身上:
“你扶着我先去旁边的石凳上歇一歇,我得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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