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歌唱-打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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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储蓄所六个人,五女一男,五女全是代办员,三个已婚,未婚的一个叫王宏,一个叫王兆花。男的就是我。平时四人顶班,两个储蓄专柜,另两人倒班,大伙轮休。储蓄所全年除几个法定假日外,其余白天一律开门营业,连午饭都是就着钱灰吃。这叫歇人不歇马。

    我来的第四天,王兆花才休息完毕。她新烫了一个爆炸式头型,一迈门坎,真的就像一枚炸弹一样让我一忽悠,她还穿着一个比裤衩还短的黑色一步裙,两条粗壮的长腿就像剥了皮的小杨树一样,咯噔咯噔一前一后紧锣密鼓地迈进营业室。那几天我一直没顶班,一是办四粉的事,二是熟悉一下情况,还有就是等着王兆花来好统一安排串休。其实她来之前就已经定好了,宋果芹休。王兆花放下挎包,从挂在胳膊上的小包里取出钥匙,打开抽屉,拿着名章和算盘往王宏身后一站。王宏说,休完产假啦?几个女的轰地笑了一声。王兆花脸一红,伸手打了她一巴掌:交接。王宏说谁跟你交接啊?王兆花说,休息前不是都跟你说好了吗?王宏说,计划没有变化快,我现在不休了。我说王兆花你去接宋姐尾箱。

    整整一天,我发现王兆花一直嘟噜着嘴,十分的不高兴,有几次我把目光从王宏脑门上越过去,再从叫大丁的女人后脑勺上越过去,然后就看见她嘟噜着的嘴。她嘟噜着嘴反而让我十分开心。可是,临近中午却出现了一点意外,我和王兆花的目光发生了一次奇异的对接,嚓的一声,我的目光就搭在了她的目光上,就像两根接错了的电线突然相遇一样,我立即耷下眼皮,却感觉那根哧哧冒火星儿的电线头就当啷在脑门上,让我心头一阵阵麻酥酥的。这么做对她来说易如翻掌,不用歪脖不用扭身,甚至不用太撩眼皮,只需平视就可以了,她坐在那儿仅上半身就比王宏、大丁高出半个脑袋。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了——我只想到了不和她一个专柜,却没想到不与她发生正碰。中午快下班时,我对王宏说,我在这边怎么感觉不对撇子呢?王宏看看我,说你左撇子吗?我说那倒不是,就是感觉不对撇。她说我看你坐那挺舒服的呀。我说下午咱俩换换。她笑了,说你怕过电吧?

    当天我就发现了,王兆花做饭十分的好吃,不是一般的好吃,简直比饭店还饭店。比如锅包肉,连一般饭店都做不好,浆不是挂得不匀就是挂得太厚,要不就是颜色难看吃起来跟木头片子似的。而王兆花做的锅包肉,色泽焦黄,一大片儿一大片儿饱满丰盈得像花瓣,像山珍,像一件温润剔透的玉。它刚刚出锅,就摆在营业室墙角的木头茶几上,咝咝啦啦地叫着。不光我们,连柜台外的储户都闻到了,他们筋着鼻子说,什么好吃的?这么香!这时王兆花拎着大马勺从厨房出来,嗞啦一声,汁儿就浇上了。

    还有一盘青是青白是白的黄瓜凉皮,一大碗甩袖汤。王兆花最后端出一个小电饭锅,说吃饭了。我早就忍不住了,操起筷子上去就夹了一大块锅包肉,再看王兆花——她就像一位勤劳的家庭主妇一样,系着围裙,正低头往两只小瓷碗里盛饭,那头像蘑菇云一样的爆炸式被一条花手绢捆住,让我除了看清她此时的眉眼,还看清了她的鼻子,那颗鼻子好像肿了,很大,红红的,还出了汗,就像挂在朝露中一颗熟透的草莓。正好没有储户,我们四个围坐在小茶几周围。我夹着那片锅包肉正迫不及待地要往嘴里送,一下子愣住了,王宏和大丁各自端着自己从家带来的饭盒。

    我还是把夹到嘴边的那块锅包肉给吃了,跟想象的一样,外焦里嫩。刚吃完,王兆花立即夹了两大块放进我碗里,我愣了一下,她又夹来一大筷头凉菜,一条大凉皮颤颤悠悠像秋千一样挂在碗口外,她伸过筷子一连拨弄了好几下才把它送进我碗里。我咬了一下嘴唇,说吃啊,大伙都吃啊。王宏不吱声,大丁说吃呢吃呢。可两人谁也不伸筷子。四个人的饭事实上变成了两个人的——我和王兆花。

    后来我眉头一展,三下五除二消灭完碗里的饭菜,拿着碗筷就进了厨房。我要自己刷洗碗筷,必须自己刷洗碗筷,否则不是我和王兆花一块在一个锅里搅大勺吗?我要区别开我和她,我是我,她是她,她对于我就像王宏就像大丁就像宋果芹就像安丽。可王兆花立即就跟了进来,伸手来夺我手里的碗筷,我笑了一下,嘿,已经刷完了!我刚洗了手出来,还没在椅子里坐稳,王兆花就咝咝溜溜地用一块百洁布托着我的大茶缸过来了,竟是一大缸刚冲泡的“茉莉花”。我像口渴一样半张着嘴,望着茶缸里一瓣瓣舒展开又一瓣瓣浮沉下的茶叶。王兆花噗地一声把茶缸放在我面前,有两滴被震射出来,像玻璃珠子一样朝王宏肥乎乎的红脸蛋飞去,王宏哎呀一下头一偏,它们就一先一后落在她面前的账页上。王宏用手一扑拉,说干啥呀?想害谁呀?王兆花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王宏冲我一撇嘴,说晚上还不得给你整二两啊?又一撇嘴,说还换不换座儿了?我一愣神,说换!谁说不换了?这就换!

    一下班我招呼了一辆三轮车,立即就跑了。我回头看了两眼,对车夫说,快!快点蹬!

    快半夜了,我才像贼一样悄悄地潜回来。我在距储蓄所很远的地方叫停三轮车,然后把脚放轻,再放轻,就像鬼一样。可我还是能听见自己的铁鞋掌叩击柏油路面的咔咔声,天啊!我心一抽,两腿立即就软了,储蓄所亮着灯!我身不由己地蹲下来。抽完一棵烟,再抬头才发现,是对面食杂店的门灯反射到储蓄所的窗玻璃上!我的眼睛花了。

    日光灯像蚊子似的嗡嗡叫了两声,一眨眼,屋子就白了。紧接着,我听见自己心脏咕咚一声,我的被子在小炕上被铺开了,上面还有一个侧卧或仰躺后留下的大凹坑!那凹坑就像一个正要爬起来的怪物,一颤一颤地动弹着。我两脚仿佛踩在一个热气球上,腾地一下就要起空了。我拂了拂胸口,告诉自己先把气喘匀了,喘匀了,再想想,说不定自己早晨起来根本没叠呢,要不就是睡了一个午觉?可早晨我从来就没有不叠被的习惯啊?午睡?哪来的工夫午睡?那一定还是早晨,起来晚了,忙活忘了——跟这么点小事儿较什么真儿啊?我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啊?真是神经过敏越活越完蛋了!这样下去还能成啥大事啊?我甩掉鞋跳上炕,照那凹坑踩了两脚,砰一声躺下,一把拉灭灯。

    第二天清早一睁开眼我就平静下来,并抱定一种态度——妈的无所谓,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我把自己设想成局外人,立果小新或干脆就是柜台外的一储户,我坐山观虎斗!于是,我立即变得幸灾乐祸,并又愉快地闷了一个回笼觉。再睁开眼我就不那么想了,并且一点一点地紧张起来,因为上班的时间快到了,王兆花要来了。穿裤子时我想清早的那些想法是做梦一样的傻蛋想法,我怎么能是局外人呢?那我该怎么办?真是刚出狼窝又进虎口,我一屁股坐在被上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了。抽完一棵烟我又有想法了,而且觉得这个想法才切实可行。我又走不了逃不了,关键是我凭啥走和逃呀?就因为她小王兆花?她又不是大灰狼和大老虎。我就给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气死她,我跟她玩持久战!我一个高跳下地,妈的,今儿被还不叠了呢!

    王兆花迈着小方步咯噔咯噔地走进来,她的胯骨太宽,而一步裙的裙口又太窄,所以她只能迈着小方步,说小方步其实是小碎步,或书上说的莲花步。可那是古代裹脚的女子——她们不是非要迈莲花步,她们没有脚尖,不快点来回倒步会摔跤;也不是什么袅袅婷婷,而是他妈的点脚。可王兆花不是那样,她非但没裹脚,而且脚很大,她穿着白色查理瓢鞋,还不用裤角遮着,就让脚显得更大。我曾鬼使神差地做过一次测量,那是她去办事处打替班的时候。我假装弄地上一张报纸,然后用鞋尖悄悄地送到她的脚附近,不一会儿其中的一只就踩了上去,果然印上了她的鞋印,而且清晰极了。我趁她抬脚工夫又悄悄用鞋尖把报纸勾回来,然后把自己相同的一只脚踩上去,这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跟我的旅游鞋一般大!我的旅游鞋是40码呀!

    这样的大脚丫足有40多码,走起路来应该大步流星虎虎生风才是,可王兆花的脚步却让该死的一步裙给限制了,一步裙让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

    在我们银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管天多热哪怕热得要死,只要是男的上班时间一律不准穿短裤,大裤衩也不行。上半身可稍网开一面,可穿背心,但绝不提倡。而女的就不同了,只要胆大穿小裤头也没人管。用领导的话说,女人穿得少那叫风景,叫赏心悦目,男的那是啥玩艺儿?毛的乎的,吓人。所以夏天就成了我们单位部分女人展示美肩和美腿的舞台,还有一点竞技的意思。我们呢,除了眼馋一点也不妒忌,她们穿得越少我们越高兴——养眼。可是对王兆花,就有点不适合,尤其是裙口这么小的超短一步裙,好好的人都弄成点脚了,遇到坏人咋办?没跑儿。

    王兆花咯噔咯噔地走进来,就像回家一样目不斜视,她肩上肉色人造革挎包不见了,只在胳膊上挂了一个手包,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她还拎着一个方便袋,她竟然拎着一个装着菜蔬的方便袋!两棵碧绿的芹菜招摇地从袋口钻出来,里面还有一个黑袋子,黑袋里装着什么?她目不斜视地打开边门,把手包往桌上一放,然后就像一个骄傲的家庭主妇,拎着菜兜直奔厨房。王宏用圆珠笔叮叮地敲了桌面好几下,我才回过神来。王宏说,用不用再换回来?你这样多累脖子呀?我咧了咧嘴。她说,你今儿个又有好吃的了。我又咧了咧嘴,然后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你也吃,给我点儿面子!

    业务不忙,刚过十一点王兆花就锁上尾箱进了厨房。王宏假装喝水从厨房跑回来,说,给你杀鱼呢,明个就该给你杀鸡啦!我说你敢吗?她说我可不敢,太吓人了,我连一个苍蝇都不敢打。突然,一只苍蝇从厨房门口飞出来,围着我和王宏飞了两圈,然后径直叮在王宏的脸蛋子上。王宏飞快地伸出手叭一拍,它就砰地一下砸在桌面上,那些像眼毛一样细碎的小爪挠了一会儿就不动了。我说完了,打死了。王宏盯着桌面一下子愣住了。王兆花拎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段哥,你过来把鱼杀了!我冲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向厨房。

    王兆花抖了抖围裙,一只手从我腰部伸过去,另一只手从我腰部环过来,我感觉腰部一紧,那个花围裙就像一片遮羞布从我腰间刷地披下来。我突然有了一种异样反应,就像——一群软乎乎的小虫子从围裙里掉出来,落到地上,又沿着我脚面朝裤管里爬,爬,一直向上,向上……王兆花又靠上来,热嘟嘟的两绺鼻息爬上我的后脖颈,也像软乎乎的小虫子。她右手从后面贴我腰部伸过来,抓过菜刀往我手里一放,然后顺手牵羊地把我挤在灶台上的围裙一角往下一扑拉,转身就走了。我两条不争气的腿就像抽疯一样哆嗦起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在衣服里节节传递,攀向小肚,打了几个旋儿后攀向胸脯和胳膊,我牙关一紧,全身一齐哆嗦起来。是那种有节律像伸缩一样的哆嗦。我举起刀时想,这小厨房真他妈的小啊。

    日子一天天流过,就像从手里流走的人民币,从厨房流走的香气,以及夜晚我溜走的脚步。这其间我和老王主任的关系逐渐好转,尤其是和宾馆杜经理,关系发展得更是妙不可言。

    杜经理跟天下所有优秀男人一样,事业成功,兜里有钱。理所当然也具备天下所有优秀男人的品质——就是像喜欢钱一样喜欢女人。漂亮女孩谁不喜欢呢?只是他更有理由更有条件,并且招之即来说一不二。说心里话,我喜欢他这种品质,而且佩服至极。听说他对喜欢的女孩特别肯投入,说到办到一点不拖泥带水一点也不抠门儿;对跟他好过的女孩更是言而有信,负责到底。难怪有那么多女孩拜倒在他的将军肚下。用刘海的话说,大眼睛双眼皮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四粉看了我半天,伸手在我嘴丫上按了两下,说哥,我正好下中午班了,我这就去药店给你买土霉素,碾碎了用开水和一下糊上,就管黄皮疮。不用,过两天就好了,我说,舞厅现在人多不?多,天天晚上都跟开锅似的,哥你想去不?你要想去我领你,我们内部小姑娘去不花门票,还让自带饮料和小食品。我不去,我烦那地方。

    昨晚我还看见卜哥了呢,他都去过好几回了,去也不跳舞,占一个卡座,要俩围碟一罐啤酒一罐饮料,坐那也不正心听歌,四处看,好像找人似的。一见着我可高兴了,把饮料马上给我,一个劲儿让我吃围碟里的腰果和虾片,他一口也不动,就一点一点喝罐里的啤酒。还像大哥哥似的问我公寓缺啥不,嘱咐我别玩得太晚,回公寓要结个伴,晚上别一个人出去。我请他跳舞他说不会,我说教他他就笑。四粉脸红了一下,说哥,以前我还没细看过他呢,一细看,他长得可真精神,越看越精神。他一走,公寓那几个小姑娘直跟我开玩笑,你猜她们管你们叫啥?叫电棒。她们管好看男的都叫电棒。去他妈个蛋的吧,以后你少跟她们在一起,我看你们屋那仨女的就不像好饼,眼珠子跟风火轮似的,好人谁那么看人哪?四粉说,那叫电眼。什么电眼?电谁的眼?你以后少跟她们上舞厅,还有你自己!四粉低下头,一声不吭了。

    我换了换语气:她们都是干啥的呀?怎么我去总看见她们在屋干晃呢?不上班呀?四粉说上班,有两个在饭店上夜班,一个给人推销化妆品。我说我倒不是说舞厅不能去,可也不能天天晚上长那儿啊,不像大萍。四粉说本来我也能去,人家都说在我们宾馆被贬了才进餐厅,打饭的小姑娘原来就在舞厅的,大萍一上去她就下来了,成天噘着嘴,连笑都不会了。我说大萍去是当经理,你去能吗?你去是当招待,在舞厅里当招待那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舞女。四粉说哥,你说话可真难听,啥叫舞女呀?人家也叫服务员,还有小费呢。我们天天又累又埋汰,哪块有一点儿干不好还挨骂呢。

    挨骂?挨谁骂了?告诉我我找他。四粉说我没有,我是说别人。我舒了一口气,说你没有就行,管别人干吗?什么叫小费?钱是随便白给白要的吗?贪小便宜吃大亏,那叫钓鱼,知道吗?引鱼上钩,完了说不定想干啥呢!你看看天天泡舞厅大把撒小费的,个个油光水滑,他们肚里长几根花花肠子你知道吗?四粉说,我又不傻,我又没要小费,你跟我说这干啥!给你提个醒!哥你别生气了,我就是去玩一会儿,我们公寓那三个小姑娘天天晚上都不在,我一个人可没意思了,想上你那儿一个人又不敢。我不瞎跟男的跳,就跟大萍我们几个女的跳。

    我压低声音:你们杜经理天天去吗?四粉说嗯。我说他都跟谁跳啊?四粉说,我就陪他跳一曲半曲的,他请我我也不能卷他面子啊。本来有时我不想去的,别人都下班了,我们餐厅还在忙呢。可杜经理点名叫我去,都安排好人替我了,说来了一帮重要客人,舞厅那帮小姑娘忙不过来,特意叫我去帮帮忙。我说什么重要客人?四粉说不认识,反正都是做大买卖的。我说跟你跳完他又跟谁跳?四粉说没跟谁,他主要就跟大萍跳。噢,我从心里长长地透出一口气。

    哥,现在老多人追大萍了。

    是吗?

    我看出来了,她好像对谁都不在乎。

    那就对了。不该在乎的就不能在乎,要是谁都在乎那就废了。

    我看出来了,她心里就在乎一个人。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得了,你别乱管闲事儿瞎操心了!

    四粉低下头,又一声不吭了。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突然说,你们单位叫刘海的也总来,他从来不上舞厅,来了就直奔我们餐厅,像上级领导似的,背着手迈方步,四处转一圈跟这个师傅说两句话跟那个师傅说两句话,伸头往我这屋看看说有事儿跟他吱声,完了就走。我们师傅背后都管他叫八哥。四粉站起来,撇着脚走了两步。我笑了,说你可别那么叫,那是一个好大哥。四粉说他长得可照卜哥差远了,没法儿比。我看看她。四粉说哥,卜哥家嫂子是干啥的?长得漂亮吗?我又看看她,说不知道。四粉的脸一下子红了,垂下眼睛,抿了抿嘴,过了半天,说哥,你们单位那个女的叫啥呀?长得又高又大,她还去公寓看过我呢,拎了一大兜桔子和香蕉,一句话也不说,坐一会儿就走了。完了我就跟我们屋的燕燕急了,她给人家起外号,叫人家大洋马。

    四粉说,对了,她烫了一个爆炸头,还穿了个一步裙。

    我跟卜丁研究了好几天,通过他同学跟干谷报记者联系上了,报社记者又跟电视台记者联系上了,然后一干人马就杀到木香镇来了。正好轮到我休息,当然应该我做东。可卜丁趁着上厕所工夫就把单偷偷买了,然后就撤了。我追到门口,说以后舞厅你也不用去了。他看看我愣了一下。我说,让你媳妇逮住可就废了。他说看看能咋样?我说咋样你也别去了。他看看我又愣了一下。我搂着他肩膀,贴他耳根说,我怕你这根电棒电着人。

    我和报社电视台的记者们举杯痛饮。我的计划是给杜经理戴高帽,往他脸和屁股上涂金抹粉。目的是让他成个小名人,从而约束检点一下自己,控制一下在那方面的想法,胃口稍微小那么一点点,退一万步讲,只要对四粉高抬贵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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