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一百张面孔-北京的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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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北京的“刀道”

    提起传统兵器,日本刀在世界影响颇大,被认为是工艺精湛、文化内涵深厚的象征,甚至引发人们对武士道、剑道的浓厚兴趣。其实,日本刀的祖先是中国唐刀,然而,为什么唐刀后来却逐渐失传了呢?而爱习武的老北京人,为什么对日本刀却不以为然?

    唐刀的优点在于非常锋利,但缺点也很明显,一是成本太高,需反复锻造,普通唐刀至少要60斤铁,将杂质一点点锤炼出去,有的匠人穷终生之力,只能做一把刀。二是维护太困难,好刀要反复打磨、擦拭,磨一把唐刀,专用的布就要好几种,此外擦刀要屏住呼吸,否则鼻腔中的湿气会让刀生锈。

    如此费时费力,实战效果如何呢?明代倭寇侵袭中原时,初期中国军队武器难以匹敌,戚继光只好仿造日本刀配发给士兵,也是双手运刀,故称“双手带”。但大家很快就发现,日本刀虽锋利,但易卷刃,消灭几个对手后就丧失了战斗力,难以持久。

    事实证明,只有锋利,并不是最好的打击对手的方式,因此中国刀逐步抛弃了对锋利的追求,转向内敛和厚重。

    以清代北京著名的武师“大刀王五”为例,他使用的是“回刀”,刀背极厚,刀刃并不特别锋利,但它的分量极重,达到了40多斤。这种刀在和唐刀较量时,一旦发生格挡,唐刀很快就会变成锯齿,而“回刀”凭自身的重量,只要抡上对方,至少骨断筋折。实战证明,越是慢刀,给对方带来的伤害就越大。所以说“刀快削皮肉,刀慢旋骨头”。

    脱离了对刀刃锋利的盲目追求,中国刀因此而更实用,也更加普及。为对付快刀,一些中国刀的刀背上还会留下槽口,即“竹节刀”,一旦对刀,快刀砍在槽口中,扯拔不出,很容易被对方缴械。

    没有了刃的执著,中国刀养护变得更简单,平时不需磨刀,任由它锈迹斑斑,这反而会形成氧化层,保护刀身,且刀刃不锋利,也不容易自伤,甚至不必配备刀鞘,插入腰带即可直接背走。此外,刀的生产工艺也变得更简单,普通人也配得起。但作为副作用,中国刀的工艺水平有了一定下降,相比之下,明代以前中国刀大多富丽堂皇,贵气十足,而明以后的刀则要么太不实用,要么工艺粗糙,精品不多,后代匠人甚至造不出真正的唐刀了。

    伴随着中国刀的普及,也形成了独特的“刀道”,发展出了完善的礼仪和制度,比如八旗部队作战,战士在牺牲前,往往将刀插在地面上,然后将身体斜扑在上面,利用全身重量将刀折断,以防止自己的武器被敌人所用。而唐刀则无需如此,因为唐刀是按人定制的,每把刀的重心都不一样,此外操控者的手形不同,就算缴获了别人的刀,用起来也不顺手。

    老北京传下来的“女国音”

    北京话是普通话的基础,被称为“国音”,但事实上,北京话本身并不统一,男女之间语音不同,有所谓“女国音”。

    “女国音”的现象是1920年语言学家黎锦熙先生发现的。黎先生是最早提出“汉字罗马拼音方案”的学者之一,此为汉语拼音的前身,他在推动中小学白话文教学方面,做出过巨大贡献,是制定简化字方案的七专家之一。新中国成立之初,毛泽东常赴黎宅聊天。

    黎先生在考察北京女子中学生发音时,发现存在“尖音”现象,即将j、q、x音发得近似Z、C、S。比如英雄的“雄”,读如“松”,老北京称为“咬舌音”。因最早在劈柴胡同(今辟才胡同)发现,故称为“劈柴派”。

    据上世纪30年代的调查,当时北京几乎所有学校女生均用“女国音”,这种独特的性别发音法,引起学者们的好奇。

    “女国音”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其说不一。

    一说是来自苏州方言,明清两代北京官员中南方人占了80%强,往来经商者众,苏州音温婉悦耳,渐渐融入了老北京的方言中。但此说颇有争议,劈柴胡同本是柴市,甲午战争失败后,清政府鼓励新学,这里才建了私人学校,易名为辟才胡同,作为中下层人群聚集地,此地怎么会有很多苏州人呢?

    另一说是与满人相关,满人发音不分尖音和团音,这对北京方言产生了深刻影响,到清末,官方语言已不辨尖团,但家庭妇女与社会接触少,故依然能区分尖音和团音,因此形成了“女国音”。但具体考察“女国音”,它的主要使用者是15—30岁的女性,绝大多数女性婚后便不再使用,可见此说亦有未通之处。

    还有一说法是模仿京剧,京剧源自南方,发音与“女国音”相通,老北京女眷追捧京剧,故刻意模仿其念白,但这依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它会在辟才胡同流行,且“女国音”多在非正式场合使用,在正式场合很少用,很难说是追时髦的产物。

    “女国音”产生源头已难理清,但能流传开来,有心理原因。在传统观念中,女性在闺阁中应温柔、优雅,说话不能把嘴张得太大,而使用尖音较适合装小嘴。“咬音”有独特的娇美感,但声音太小,说起来吃力,故绝大多数女性婚后放弃了这种说话方式。

    “女国音”现象至今仍广泛存在,据上世纪80年代调查,仍有70%的女生在使用“女国音”,但它与普通话区别很小,且不同人使用程度不同,故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自己在用“女国音”,也分辨不出来他人在使用“女国音”。

    最令人惊讶的是,调查发现,今天许多男生也在使用“女国音”,且比例颇高,而上世纪80年代调查时,几乎没发现过这样的情况。

    老北京人的故乡是山西

    “问我祖先何处来,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鸹窝。”这一说法,流传很广,不少“纯”北京人自认为是山西人的后裔,在京剧中,洪洞这样的小县城出镜率颇高,比如《女起解》,苏三起解就是从“洪洞县”出发去太原的,这并不意味着洪洞有多遥远,它只是证明着,人们对自我生命源头的一种眷恋。

    很多人认为北京人的故乡在山西,传说当年移民时,官兵用刀在每人小趾甲上切一刀为记。因此大槐树移民后裔的小趾甲都是复形(两瓣)。“谁是古槐迁来人,脱履小趾验甲形。”从遗传学的角度看,此说并无依据。那么,老北京人真的源于山西吗?

    其实,老北京人的故乡在哪里是无法判断的,因为北京是一个移民城市,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次大规模人口迁徙,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所谓的“老北京”早已湮灭了,今天在北京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新北京”。

    史书上记载的北京最早的人口迁徙,发生在秦灭六国后,为防止各地豪杰、富商作乱,秦始皇命令从各地迁12万户到咸阳,其中也包括一批“老北京”。以后刘邦坐天下,又迁走了一批,估计那时陕西的老北京,比北京城的还多。

    以后历代北京人口都有变迁,北京地处华北、东北和蒙古高原的交接处,各种文化在此交汇,人口流动快在所难免。

    明初,政府先后8次大规模从山西往外省移民,以晋南移民数量最多,而洪洞县又是晋南最大县,遂使洪洞及周边各县人遍布天下。以一方之民,流布全国。

    明成祖定都北京,也曾从洪洞移民,但当时移民中也有很多江浙人、陕西人、山东人,由于移民太多,导致土著之民“什仅三四耳”,当时洪洞移民已遍及天下,他们所形成的移民文化相互辉映、相互提醒,最终对人们的身份认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也自认是山西后裔了。

    其实从那儿以后,北京还发生过很多次大的移民潮。清入关,八旗入京58万人,加上旗下奴仆34万人入京,以后为镇压三藩的充实军备,又不断扩大京城八旗人口。清中期,北京人满为患,又不得不外迁,中期共迁出官兵5.5万人,人口22万以上。

    民国时,北京人口流动也非常迅速,1929年官方统计的数字,北京外籍人口达49.4%,1936年,外籍人口达到了57.5%,其中河北人达到了总人口的40.2%,与北京本地人的数量不相上下。

    人口流动,为一个城市带来了充沛的活力,北京之所以能成为一座历史名城,是不同时代所有流动人口共同建设的,从这个意义上看,北京属于大家。

    谁是老北京旧城改造第一人

    老北京城被认为是人类设计史上的经典之作,是唯一在修建前经过整体规划建设而成的城市,然而,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北京旧城风貌受到了很大的破坏。那么,究竟是谁拆的第一块砖呢?

    朱启钤,字桂辛、桂莘,祖籍贵州,生于河南,是著名的工艺美术家,对古典建筑颇有研究,姨夫是晚清名臣瞿鸿禨。民国时,因曾任北京城内警察总监,他得到袁世凯信任,1913年8月代理国务总理,后任内务部总长兼京都市政督办,此时他刚过40岁,颇有雄心。

    当时北京城人口迅速增加,交通异常拥堵,朱启钤深感传统城市建设已无法适应时代需要,因此主持规划了北京城第一条公交线路,为保证以后公交的畅通,他大胆拆掉前门瓮城,移去东四、西四牌楼的戗杆,并修建了中南海与北海之间的道路。1914年,他看到社稷坛内一片荒凉,便与逊清皇室商议,开辟成公园,这就是今天的中山公园,当时称为“中央公园”,亦称“稷园”,于当年10月10日正式开放,这是北京城第二家由皇家建筑改建的大众公园。

    在他的改造工程中,拆千步廊为天安门广场和改建前门引发了很大争议,被一些学者认为是破坏古城风貌。千步廊被拆后,“天子五门之制”(即从大清门到太和殿,需过五道门)已名存实亡。

    1915年,朱启钤拥护袁世凯复辟,任登极大典筹备处办事员长,袁失败后,他一度遭通缉,1918年被赦免,1919年,他担任南北和谈的北方总代表,谈判破裂后,彻底告别政治,潜心著述。

    朱启钤喜好收藏,缂丝收藏堪称中国第一人,缂丝是传统丝织工艺,它采用“通经断纬”的织法,在纺织过程中用线直接织出画来,仿真度极高,有雕镂的效果,双面皆有立体感。由于工艺极端复杂,一副上乘的缂丝作品需熟练的技术人员忙上半年,如今已到失传的边缘。

    民国初年时,清皇室贵族日渐潦倒,朱启钤从恭亲王奕的后人手中购得了一批缂丝珍品,有的出自宋代,日本人出价百万,朱启钤不为所动,1950年,他将部分名贵文物捐献给了故宫博物院。

    朱启钤1925年筹办中国营造学社,1930年正式成立,自任社长,是研究祖国建筑文化遗产最早的学术团体,奠定了中国古代建筑学的基础。

    离开政坛后,朱启钤以经营实业维生,新中国成立前夕,他自上海毅然北上,投入新中国的怀抱,朱启钤曾担心死后被火化,向周恩来提出申请,希望埋骨于北戴河,周表示一定帮他办到,1964年2月,朱启钤因病逝世,终年92岁。

    朱启钤在北京城的现代化转型中做出过巨大贡献,虽然拆下了第一块砖,但改造过程非常严谨,与古城风貌浑然一体,并不突兀,在细节处理上,依然有不少值得后人借鉴之处。

    老北京有“一环路”吗

    “一环路怎么走?”刚到北京的外地人有的会问这个问题,之所以如此问,大约是看到“二环路”“三环路”等道路的缘故吧。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还真不好回答。共有三种答案:

    首先,答案是否定的,没有一环路:北京最早出现的是三环路,以后才有二环路,并没有所谓的一环路。可这么回答,难免让人一头雾水:北京有四环、五环、六环,为什么没一环呢?

    第二,指的是紫禁城周围的这条路:始建于明代,长3.5公里左右,但这条路有宽有窄,有的是胡同,道路规格不统一,怎能称为环路呢?

    第三,老北京第一条有轨电车的线路:1924年12月18日通车,从天安门前开始,绕西单、地安门、东单再回天安门,全长17公里,基本是原皇城沿线,但东西两线较皇城范围更远,20世纪50年代被拆除,但一直被称为环形路。但这条路的问题依然是规格不统一,亦无环路气象。

    那么,老北京的“一环路”究竟有没有?

    原来,这里有一个很大的误会。老北京本无环路,上世纪50年代参考苏联城市规划方式,开始设计北京环路,1958年开修,但当时没有贯通,只有北环路、东环路、南环路,且三条路都没修完。由于三条路距老城区比较远,人们日常很少用到这三条路,所以在口语中将其合并称为“三环路”,并非第三条环路的意思。这种说法流行甚广,1970年北京交通图上,尚未采用这一说法,但几年后便正式承认了这一说法,因当时已有贯通计划,1981年,三环路全程通车,如果从开工算起,它算北京市第一条环路。

    而二环路晚于三环路,规划三环路时,老北京不可能有二环路,因它是老城墙所在。但老北京沿城墙有一条铁路线,是货运使用,道路基础设施比较好,老城墙被拆除后,铁路已无实际作用,也被拆除,这就给修建环路提供了便利条件,上世纪70年代,北京修建地铁2号线,彻底拆除残余的城墙与城门,这就为修建二环路创造了有利条件,故它的道路规格基本统一。

    既然三环早于二环,那一环之说显然是误会。

    以紫禁城环线当成一环显然没有道理,因为那里属皇家重地,过去根本不允许平民进入,皇家内部的人数才有多少?根本不需要用一条环线公路来保证其通行。

    至于以老北京电车为环线,更不合理,因为今天这条路不少地方是禁止转弯的,既然如此,怎能称为是环线呢?况且公交线路多为环形,难道开通早就可以自命为一环?那么在有轨电车前北京已有公交运行,它们经过的线路算不算一环呢?

    值得一提的是,上世纪90年代北京曾有过修建内环的规划,根据规划,西单将建立交桥,但对长安街景观影响较大,故未能执行。

    从李连杰练太极拳说起

    北京城有深厚的武术文化积淀,为武术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新中国成立后,北京武术先后涌现出李连杰、甄子丹等多位全国冠军,但武术是讲“门派”的,李连杰他们练的究竟是什么“门派”呢?

    其实,“门派”是传统的说法,随着武术成为竞技运动,“门派”说早被打破,李连杰等人堪称博采众长,但有趣的是,李连杰、甄子丹等都是从太极拳入手的,因为老北京在太极拳发展历史中地位显赫,有深厚的积淀。

    太极拳的起源,说法甚多,最早记载是唐人许宣平。

    太极拳与马战中的长枪发展有关,传统骑战以重骑兵为优,骑兵借马的冲力与自身力量硬打,所以初期武器很重,关公刀甚至达82斤,但问题是一击不中,自身难保,此外双方兵器都重,即使击中对方,也容易导致自身受伤、脱臼等,再有就是不便挥舞,难以应对草原民族的骑射战术。

    直到长枪发明,骑战才有了革命性的变化。枪身很软,与重武器碰撞时,反作用力小,不易受伤,而重武器格挡时,大枪可利用弹性抽击对方,大大提升击中率。随着实战经验的不断积累,大枪逐渐成为主要对阵兵器,太极拳就是模仿大枪的作战原理,讲究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那么,太极拳是怎么来到北京的呢?这要从杨露禅说起,杨是河北人,自幼好武,在“太和堂”药铺打工,深得老板信任,便派他到老家河南焦作陈家沟务工,适逢“陈氏太极”拳师陈长兴借地授徒,杨露禅从旁观看,便有心得,陈长兴觉得他天资聪颖,是可造之材,遂抛弃门户之见,收杨露禅为徒,杨后来又三下陈家沟,学成时已40多岁。

    学成后,杨被推荐到北京教拳,杨力大,实战经验丰富,多次击败竞争对手,时人称“杨无敌”,后被端王府聘为拳师,但他使用的“陈氏太极拳”刚猛、复杂,一般人学不会,考虑到贝勒们体弱,不耐艰苦,遂加以改革,动作柔和易练,但内涵依然丰富,即所谓“太极小架子”。

    改革后的太极拳在北京风靡一时,因其入门方便,能强身健体,被称为“杨氏太极拳”,并传向全国,成为练习者最多的太极流派,甚至一度有“陈氏太极杨氏传”之说。当时旗兵也以练太极为时尚,杨露禅的弟子中,神机营的万春、凌山、全佑名噪一时,以后全佑的儿子鉴泉又拜杨露禅的次子杨班侯为师。鉴泉后改汉姓,称吴鉴泉,并创立了吴氏太极拳。

    太极拳历史悠久,但在近代,它确实是从老北京走向全国的,太极拳因此深得北京平民的喜爱,所以李连杰、甄子丹他们自然会选择太极拳来入门。

    胡同是指“水井”吗

    “胡同”一词源于蒙语,即“有水井的地方”,此说流传甚广,因传统城市与水井之间血脉相连,堪称兴也水井,亡也水井。

    以汉代都城长安为例,因长期人口过饱和,用水无度,甜水井都变成了苦水井,故隋代只好迁址于大兴,后改名为长安,唐代亦以此为都城,但这个长安已非汉代的长安了。

    老北京平民用水,也依靠水井(明清皇家不用井水,都是从玉泉山运甜水进城),据清代资料显示,当时北京城内有701眼井,城外有557眼井,共计1258口,这些井大多属私人,叫“水窖”或“水窝子”,普通人家用水,得向窖主买。

    买水分两种,一是包月,一是零取,零取每担不过一文钱或半文钱,包月更便宜,先用后给钱,有的用“水牌”记账,有的则直接在墙上画道儿,月底结算,那时普通人也没赖账一说。大户人家可以在自家的院子中打“压水井”,但多是苦水,只能用来洗菜浇花,鲁迅先生在京购买的私宅“老虎尾巴”,院中的水井即为苦水井。

    老北京送水的工人被称为“水三儿”,多是山东人,他们所用的水车是一种独轮车,左右各置一大木桶,桶下端有灌水用的小口,平时用木塞儿堵上,这种车类似于胶东平原的“洪车子”,优点是轻快方便,能进窄胡同,缺点是不易保持平衡。常有淘气的小孩儿趁他们不在,拔下一边儿木塞儿,水流满地,两边桶一轻一重,导致小车倾倒,极难扶起。

    清亡后,北京城区人口不断增加,用水日趋紧张,老水井难以应付,很多被改造成机井,即所谓“马神洋井”(machine well的音译)。上世纪30年代,自来水在北京开始普及,但安一个龙头要30—40块大洋,穷人家还是用不起。

    水少人多,对老北京生活习惯产生了影响,比如较少洗澡,不少人甚至整个冬季都不洗一次澡,因为用甜水太贵,而用苦水洗,浑身都不舒服。

    井对百姓生活如此重要,那么以井命名街巷,也算入情入理。1978年,语言学家张清常先生提出“水井假说”,认为胡同得名于蒙语“水井”,此说法得到很多人的认同,一度被当成是定论。

    但近年来学者王越发现,老北京绝大多数胡同得名与井无关,相比之下,以寺庙命名的胡同更多,以明代资料为例,后者占街巷总数的17.06%,而以井为街巷名的仅为1.95%,且老北京有“王府井”、“四眼井胡同”等地名,为什么没按蒙语叫成“王府胡同”、“四眼胡同胡同”呢?王先生认为,胡同是辽金时就有的老北京话,早于元代。

    由此看来,胡同究竟因何得名,还有待专家们进一步研究。

    七十二行中玩泥巴的

    “泥泥饽饽、泥泥人儿,老头喝酒不让人儿”,早年间,只要一听这曲儿,孩子们就知道,“磕泥饽饽”的来了,别看玩泥巴,正经列入七十二行,不算下九流。

    玩泥巴,用今天话说,是泥制玩具。

    别看这行不起眼,可祖师爷厉害,艺人拜孙膑、女娲为祖,老北京最盛期能做1500多种“玩意儿”,如今基本失传。

    玩泥巴的艺人每年开春干活,从元大都旧城墙挖黄土,那里的土当年筛过,比较细,此外加过夯,黏性强。元大都城墙是土城,外面没城砖,历代挖掘,于今只剩矮坡。除城墙土外,就是地下的胶泥,一般农田都能挖到,但厚度不大,一旦挖走胶泥,这块田也就废了,因为浇多少水都存不住,直接漏走了,种什么东西都不好活。

    挖来的胶泥不能马上用,先晒干,再用锤子砸成细面儿,过箩去杂物,加适当的水和匀,存在缸里,找阴凉处至少搁2年,这叫“去土性”,没去过土性的泥不细腻,容易裂。

    存了2年的老泥用的时候,要先摔,即和泥,一直要到揉出筋劲儿来,一般“磕泥饽饽”艺人开春先得和半个月泥,否则不够用。

    老北京常见的“泥活”有以下几种:

    烧砖戏出:将泥塑造成型,烧硬后上彩,最后外面罩上鸡蛋清,色彩特别漂亮,刻画的都是舞台人物,所以叫“戏出”,每出戏10个泥人,归成一包,叫“包人儿”,早年只卖一个铜元。

    刀马人:又叫“武戏出”,光一部《三国》,就400多个角色,神态各不相同。

    脸谱:像剖开的半个香瓜那么大,都是舞台上的脸谱,挂在墙上当装饰品。

    泥塑:最有代表性的是“兔儿爷”,此外还有婚丧嫁娶、市井百态。

    叫猫:音响玩具,只有一个泥猫头,中间是空的,底部糊皮纸,中间有一根细线,线上涂松香。用手指捏住线向下捋时,线头震动皮纸可以发出“喵喵”的声音。

    鸽子哨:过去普通人家的鸽子哨都是泥做的,艺人比拼的是声音效果如何,哨口好的能卖出大价钱。

    磕泥饽饽:用陶烧成的模子,给小孩当玩具,小孩将泥巴填入其中,磕出各种造型。

    老北京的“泥活儿”品种丰富,深得孩子们的喜欢,从健康的角度看,和泥巴多接触一则有利于微量元素的吸收,二则可以改变孩子任性、执拗的性格。所以老北京把脚不沾土看成是健康大忌。

    不过,泥巴延展度差,做不了大型的玩具,加上不宜保存,故传世之作甚少,绝大多数玩泥巴的艺人操劳一生,日用艰难。随着时代发展,这一行传人越来越少。

    北京区县名称的来历

    今天的北京人,对东城区、西城区等地名非常熟悉,但事实上,北京设区才100多年,大多数城区的名称,都是新中国成立后起的。

    历史上,北京辖界一直在变动,直到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清政府在北京城内设了20个警政区,这是北京设“区”的开始,“区”从此成为北京重要的建制单位。北京初期的区名称简单,比如叫“内左一区”等,听上去挺“数字化”,可外地人来了,根本搞不懂,也记不住。

    1928年,北京所有郊县被划归河北省,仅剩内城6区、外城5区和郊区4区,直到新中国成立前,北京都是有区无县。上世纪50年代,随着大兴、昌平、通县、顺义、房山、怀柔、密云、平谷、延庆等划入,北京逐步“大”了起来,共有16个区、2个县。

    那么,现在北京各区、县名称都是怎么来的呢?

    北京内城区历史很短,均不超过60年。1958年,东四区和东单区合并,成立东城区,西单区和西四区合并,成立西城区,这两个名字才正式叫起来。相比之下,崇文区、宣武区的名字相对“老”一些,1952年已经叫起来了,只是当时辖界比现在小,以后它们又分别并入了周边的区。2009年以后,崇文区、宣武区分别并入东城区和西城区。

    外城中,1952年即冠名的有石景山区、丰台区、海淀区,而朝阳区、门头沟区是1958年才开始冠名的。

    北京区县地名中最老的是昌平,西汉元封元年(前110年)已冠名,至今2100多年,其次是密云,北魏皇始二年(397年)命名,因县南有密云山,终日云雾缭绕,遂因山得名,至今也有1600多年的历史。

    北京区县中,有三个是金代命名的,即大兴、通州和平谷。大兴是金贞元二年(1154年)命名的,其实“大兴”作为地名出现很早,隋代都城就叫大兴,后改称长安,不过,那个大兴和北京没什么关系。通州在金天德三年(1151年)正式命名,因为大运河从这里通过,故取“漕运通济”之意。平谷县是金大定二十七年(1187年)冠名的,在史书中,记载为平峪县,这个“峪”通“谷”。

    房山的命名略晚,是元志元年间出现(1271—1295年)的。

    余下的三个出现在明朝,顺义为明洪武元年(1368年)命名的,怀柔也是这一年冠名的,顺义此前被称为“顺州”,“顺州”的历史悠久,唐乾元元年(758年)就出现了。而“延庆”是明隆庆元年(1567年)命名的,此前被称为隆庆卫,为避年号名,才改成延庆。

    老北京为何多槐树

    国槐是北京市树之一,市内种植之广,罕有其匹,城区内年龄最大的已达千岁,栽种于唐朝,在北海公园画舫斋内,乾隆皇帝曾御笔题写“古柯庭”三字,而京郊的槐树,更有汉朝种植的。据不完全统计,北京市区内已有50多万株国槐,令人好奇:老北京为何偏爱此树?

    其实,中国北方地区普遍喜爱国槐,据记载,唐代的长安、东晋的南京、北魏的洛阳都以国槐为道边树。

    这其中,有一份人文情结。首先,古人认为槐有君子之风,正直、坚硬,荫盖广阔;第二,槐树是美好政治的象征,周代宫廷外种有三棵槐树,三公朝见天子和处理民间投诉时,均站在树下,故人民广植国槐,以表达对他们夙夜在公的敬意。

    当然,国槐普及开来,关键在于它的物种优势。国槐易活,耐酸碱,生长要求低,它的枝干非常直,遭遇暴雨狂风时不易倒,适合在城市种植。唐代长安出于治安考虑,路边本不允许植树,但随着城市人口增加,居民用柴成了难题,只好鼓励植树,国槐生长期快,便于伐木为薪,且侧枝少,不遮蔽视野,因此成了主流树种。

    国槐与唐人关系密切,唐代宫廷有槐叶饼、槐叶冷淘等,冷淘即今天的凉面,制面时加入槐叶汁,推为至美。槐叶苦,有毒,但能去火,有消炎作用,将其改造成食品,可见当时人们对国槐已有深入了解。

    老北京喜槐,与它是移民城市有关。明成祖迁都,移民于山陕,洪洞县是大中转站,故有“问我故乡在何方,山西洪洞大槐树”之说,古代农村管理松散,民间靠“立社”交往,即每年两个“社日”,大家聚在一起,饮酒庆祝,“社”由年长者主持,平时有事,他们出面调解,“社”也没有办公场所,一般是植树立“社”,故先民对树充满情感,视为生命的根脉。

    老北京人指国槐为故乡,故落地生根后,自然广植国槐。明清两代,北京国槐数量激增,成了城市名片。但国槐易生虫,即俗名为“吊死鬼”的尺蠖,令人厌恶,且槐字中有“鬼”,故讲究人家只在门前植槐,所谓“门前种槐,进宝招财”,院内不种槐。但这也不绝对,所谓“院有古槐,必是老宅”,故宫的御花园中,就种了18棵明以前的槐树。

    老北京植树规矩多,所谓“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中间不种鬼拍手(杨树)”,此外还有“桑枣杜梨槐,不进阴阳宅”之说,但这是指此五种树属硬杂木,不延年,易变形,不能用来盖房子。

    有个反映老北京故事的电视剧,叫《五月槐花香》,其实不准确,国槐多是七八月开花,五月开花的是刺槐,即洋槐,原产于美洲,清代才移植到北京。它不生虫,有刺,花香且灿烂,也被广泛种植,但说它是老北京的名片,未免牵强。

    老北京出门打“骡的”

    因小说《骆驼祥子》的巨大成功,老北京的人力车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但事实上,人力车清末才传入中国,又称“东洋车”,最早在上海流行,老北京第一辆人力车是日本赠给慈禧的礼物。

    据记载,该车“车制绝精美。其把手处盘以金龙二,作昂首遐观状。二轮为橡皮所制,轻快流利,得未曾有。一宫监在前曳之,又有一宫监则在后向前而推。太后坐其中,极以为快”。

    大内本有各国赠送的10多辆轿车,但慈禧却没法坐,因司机非跪姿,属大不敬,且司机如有异心,无法防御。慈禧本人很想尝试,但宫中反复议论,谁也不敢担责,终于不了了之。一度曾尝试过改装汽车,让司机跪着开,但反复试验,没能成功。

    所以,慈禧太后多乘人力车出游,这开了风气之先,老北京遂大量仿造洋车,只是橡胶难得,故初期都是铁轮,颠簸异常,民国后才改用充气轮胎。

    由此可见,北京人坐人力车的历史并不长,那么此前坐什么?

    其实,老北京坐“骡的”的历史要悠久得多,骡子力量大,性格温和,辛亥革命前,骡车是北京主要交通工具,外地称为“京车”。

    “骡的”分官用和民用,官用车轮高,为防止颠覆,车轴更长,俗称“陕西脚”,因骡子多从陕西来。老北京只有土路,雨后一片泥泞,容易翻车,所以“骡的”轮子沉重无比,以降低全车重心。

    “京车”制作精良,尤其在轴的制作上有绝活,跑起来声音悦耳,犹如戏台上的响板,别处的工艺达不到这个水平。此外驾驭“骡的”也需技术,老北京街道都很窄,人车不分流,但两车高速对行,却能保证互不剐蹭,亦不伤人。

    老北京民用的“骡的”都有“站口”,相当于出租车公司,使用时可以直接向他们租赁。

    在古代其他城市,驴车往往更流行,为什么老北京要用“骡的”呢?因为老北京城大,相对繁荣,人们的乘车需求大。驴车速度慢,驴的力量不足,乘客一多,便有翻车可能,还常把乘客颠下去。此外,驴的形象猥琐,不如骡子气派。所以老北京驴车多用来拉货,即使拉脚,也只面向中下层平民,价格相对便宜。

    然而,“骡的”成本高,速度慢,在人力车的竞争下,渐渐失去市场。其实人力车也没繁荣多久,在三轮车、自行车的竞争下,上世纪50年代便销声匿迹。有趣的是,三轮车也来自日本,北京第一辆三轮车是日本人送给汉奸江朝宗的礼物,上世纪30年代末开始流行。供人乘坐的是车斗、拉货用的是平板,因在生活中用处颇大,被老北京人亲切地称为“板车”。

    老北京怎样做慈善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逐步提高,今天慈善事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慈善关系到一个社会的文明度与持久稳定,那么,注重人文精神的老北京是怎样做慈善的呢?

    明清两代北京是都城,是所谓的首善之区,故从皇家到民间都更重视慈善。对皇家而言,通过慈善可显示天恩浩荡,不至于将贫民逼为乱民,且以自身行为来教化黎庶,对民间而言,前人有“天道好还”的观念,认为慈善可以为来生积累福报,此外还能勾结官家,增加晋身的机会。总之,不论是皇家还是民间,仅从自身利益出发,故支持力度有限,随意性强。

    老北京慈善主要有四种。

    首先是施粥,皇家有6大粥厂,分南西北中四城,加上海甸(今称海淀)挂甲屯、宣武门内悦生堂,每年阴历10月15日至12月15日,从下午2点到3点,每人一勺,最多施完300石粟米,手续繁琐,队伍拥挤,但颇有一些养猫狗的人冒充穷汉来骗粥。民间粥厂从阴历10月到来年3月,时间略长。

    其次是为无家可归者提供住所,即流栖所,皇家共设五处,最大的在功德林,有60多间房,冬天给生火,有时还会给予医疗、服装。

    第三是育婴堂,专门收养孤儿,在广渠门内,官家每年经费800两白银,并240石粟米,男孩官家负责教育,女孩长大后任其婚嫁,但夫家须向育婴堂支付全部抚养费用,从投入看,育婴堂惠及的人群少而又少。

    第四是施与,根据具体情况,给穷人施衣、施药、施棺材,但施衣常被无赖骗走变卖,因此皇家施衣都染成固定颜色,当铺不收,至于施棺材,质量均极差,只值二三两白银。

    总之,虽有大概的慈善框架,但皇家投入并不多,只是略微表示一下仁慈之心而已,这一方面是意识问题,另一方面也是资金不足,相比之下,皇家更愿意用大赦来示恩,惠而不费。

    老北京民间对慈善也很重视,以“敬惜字纸会”和“陆地慈航会”最有代表性。

    敬惜字纸是指不能乱扔纸张,古代纸张价格很高,在宋代以前,写完字的纸绝不能充作手纸,而是要在指定的炉中焚化,以示尊重,不严守这一程序的人甚至可能吃官司。老北京敬惜字纸会专门收集废纸,将其在大锅中焚化后,投入湖中,但只收集中文字纸,不收西文。敬惜字纸会常附设义学。

    陆地慈航是收无名死尸,用牛车牵引,每天凌晨穿街走巷,见倒毙路人辄置于车上,带出城掩埋,老北京家中幼儿瘦弱,家长往往带孩子上牛车,从这端放上去,从另一端抱回,因为他们认为孩子身体弱,是恶鬼想让他死,用这种方式可骗过冥冥中的这些力量,可望从此健康。

    老北京与唐三彩

    唐三彩是唐代陶器的巅峰之作,被认为是盛唐气象的代表,一直以来,人们都知道它与洛阳有着不解之缘,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老北京也发挥了关键作用。

    唐三彩自唐代以后,渐渐湮没无闻,直到上世纪初修筑陇海铁路时,洛阳北邙山一带大批唐代墓葬被破坏,大量唐三彩出土,方为人所知,由于它造型生动、颜色鲜艳、地域风情浓烈,加之晚清盛行收藏,故一出现,便立刻成为藏家新宠。

    有收藏,就少不了修复和仿制,可彩陶技术失传颇久,如何才能恢复?琉璃厂就出了这么一位高人,叫李德祥,他本是一家古玩铺的少掌柜,后与继母不合,便只身去洛阳,买了一些唐三彩回来,看其中破碎甚多,就潜心钻研,后来自己设窑,专门复制唐三彩的瓦人瓦马,名动一时,成为大古玩商岳彬、夏锡忠的主要供货商。

    据《百年琉璃厂》一书记载:岳彬一次收了一件西域人骑骆驼的唐三彩,找李德祥复制两个。李反复试制,终于成功。他觉得不容易,就多做了一个,一并拿给岳彬。岳很不高兴:“我就要俩,谁让你做仨了?”说着就拿起一个摔在地上。他还是老规矩:留真品,把仿品当真的卖,给的手工费也不多,200元一个。这让李德祥心里冰凉,岳彬认钱不认人,拿手艺人不当人,此后双方合作越来越少,这些复制品后来都被卖给外国人了。

    唐三彩属陶器,相对于瓷器而言,它的技术并不复杂,制作原料亦随处可见,胎釉配方也早已公开,在历史上,日本和朝鲜都曾仿造成功,比如奈良三彩、新罗三彩。在市场需求的推动下,民间仿造高手人才辈出,烧出来的唐三彩和唐代已没什么区别,这让它与收藏市场渐行渐远,成了工艺品。然而,工艺品市场不稳定,艺人谋生艰难,到新中国成立前,北京、洛阳的仿唐三彩艺人基本转行,手艺濒临绝迹。

    新中国成立后,3名已经务农的河南手艺人辗转来到北京,向北京美术服务部求助,北京美术服务部遂拨款300元,使这门手艺得以恢复。千年的唐三彩技艺,在老北京得到延续。

    上世纪80年代,国门渐开,北京唐三彩赢得了国际声誉,它的社会知名度也迅速提升,唐三彩礼品大量销售,当年拍摄电视剧《红楼梦》时,贾夫人的房间里居然也摆了一件唐三彩,其实这是绝不可能的,在历史上,唐三彩多是冥器,并非陈列品。唐三彩虽漂亮,但质地疏松,容易漏水,且釉上含铅等毒素,在生活中基本没有实际用处。在唐代,不同品级官员在墓中可放唐三彩的件数有明确规定。

    唐三彩在中国陶瓷发展史上占据重要的一页,这一页上,也有老北京的影子。

    老北京冬天不能放风筝

    在大英博物馆的展厅中,有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最早的飞行器,是中国人发明的竹蜻蜓。”在美国芝加哥航空博物馆,第一张照片就是清代中国人在放风筝。风筝被西方人认为是中国的“第五大发明”,但说到风筝,就不能不说老北京。

    风筝据传是墨子发明的,到唐代已用于军事,五代时有风筝载人逃跑的记载,这不奇怪,6尺大的风筝足以带人,60节的“龙头蜈蚣”能带2个人。到宋代,已有风筝画谱。到明初,认为风筝可能给城外传递信息,甚至窥探皇城内隐私,北京一度禁止放风筝。但到明后期和清代,北京风筝发展迅速,成了全国风筝的代表,在开封、北京、天津、潍坊、南通、阳江六大传统风筝产地中,一半以上是模仿北京风筝。

    老北京风筝特点有三:首先是大,大风筝放飞有危险,回收难,适合北方,过去只有大户人家才玩得起,因为要雇专业人员操作,特别是回收,要两人使大木桩,利用杠杆原理一点一点捯,才能收回来。其次是画工精,清代皇家也玩风筝,绘画自然精益求精。第三是造型美,老北京人文荟萃,许多文人墨客也有此好,曹雪芹就曾扎风筝出售,他们在设计上不断创新。

    老北京风筝主要有两大流派,一是“风筝哈”,代表作是大沙燕,一是“风筝金”,代表作是“黑锅底”。“风筝哈”的先祖本是瓦剌武将,“土木堡之变”后护送明英宗回京,留在中原,到哈国梁开始做风筝,已传四代,当年梅兰芳等就玩“风筝哈”,是北京著名的风筝品牌。另一“风筝金”,叫金福中,满人,原本在皇宫当差,后来专给宫廷做风筝,制作极为精良,即所谓“宫式本”,也向民间出售,但比较简单,即所谓“民式本”,此派未有传承。余下还有“风筝于”等,影响不大。

    值得一提的是,“风筝金”独揽宫廷业务,在于他采用的是曹雪芹当年设计的风筝样式,曹氏留下《南鹞北鸢考工志》,此书是否真实,尚有争议,但据此书形成的“风筝曹”制作技艺确有独到之处,比如可以模仿人在天空中走路,且能像鹰一样直上直下,风筝讲四门功夫,叫扎、糊、绘、放,“风筝曹”在放上颇有绝技,近于舞蹈,可惜传人不多。

    老北京风筝异彩纷呈,但为什么知道的人不多呢?因为老北京有忌讳,认为风筝是沟通现世和天堂之间的工具,将其看成是花圈一样的东西,平时不能公开展示,也无人购买,只有清明前后才能放风筝,而且一般人家只是小孩放,大人绝不参与,风筝被认为是晦气之物,落入谁家,会被立刻撕烂。

    正是这个忌讳,导致艺人们生存维艰,平时只能做别的行业,清明先后才能靠这个手艺赚钱,这自然影响了北京风筝的推广。

    大侠为何用弹弓

    熟悉清代、民国武侠小说的读者会发现,书中的大侠很多都使用“弹弓”,发射泥丸。为什么大家会喜欢这种怪异的武器呢?其实,这与清代武器管制有关。

    清入关后,以少驭众,特别重视安全,在很多城市采取分区居住的办法,比如老北京汉人非功不得住内城,成都等省会也有“满城”。此外,尽收天下之兵,比如弓箭,严禁私人制造,由皇家集中匠人设立“宫作”,垄断其原料及生产。

    清代制弓艺人必须是满人,原材料由皇家统一调拨,别看一张弓,制作工艺非常复杂。

    弓的弹力源于弓臂,是用竹、水牛角、牛筋贴在一起做成的,学名叫“筋角木反曲弓”,单有竹子,弹力不够,最多射40—50米,而贴上牛角能射70—80米。水牛角必须是极长的,牛筋则是牛脊背的大筋,先晾到九成干,再用湿毛巾裹住,放到石碾子下压一个上午,牛筋散开后,再把油刮下去,2斤牛筋只能出1两,普通的弓要铺3层,合4两筋。一般人以为弓弦是有弹性的,其实不对,弓弦弹性大,对箭的稳定性有影响,所以尽可能要使用弹性小的材料,传统弓弦多用丝线。

    传统制弓最大问题是失败率高,即使是最好的师傅,也只有50%的成功把握。为保证原材料能重复使用,过去制弓都用鱼鳔胶,它的优势是遇热后自动融化,即使历经百年,也可以轻易将牛角从竹胎上剥离下来。

    由于垄断生产,到清末期,全国只有北京艺人能掌握此项技艺。然而,弓为兵器之王,练武必从练弓开始,它可以长力气、增准头、提高柔韧度。标准弓是违禁品,所以武侠们只好练弹弓,弹弓力量略差,只能射泥丸,杀伤力大大下降。

    因过度管制造成的技艺流失,在清代并非一例,比如马球,唐代传入中国,历代是骑兵训练的必修课目,明代北京城还有很多马球场,但清政府为防止民间反抗,严禁私人养马,康熙十年后,政策才渐渐宽松,马球运动受此重挫,基本绝迹。

    表面上看,将弓箭制造与生产集中起来,有利于匠人间技艺交流,在短时期内,会提高整体制作水平,但从长期看,封闭体系导致信息无法流动,体制僵化凝固,只能因袭前人,这就扼杀了传统工艺的创造力。

    清康熙时,戴梓通过研究西方武器,发明了原始的机关枪,却被长期搁置,最终失传,而弓箭生产一直延续到清代灭亡前,生产出来的箭堆放在故宫中,新中国成立后清理出宫时,用大卡车运了半个月。随着清代的灭亡,弓箭艺人难以谋生,制作技艺几乎失传。

    老天桥杂技始于春秋

    杂技在北京,源远流长,公元前310年燕昭王宫廷里已有“燕戏”表演,这是关于杂技最早的记载,不过表演者来自“广延国”,以舞蹈为主,包含了一些杂技动作。广延国何在,今已无考,传说“距燕地7万里,地寒,盛夏结冰”。如此看来,应该靠近北极圈了。春秋时北京较湿热,气候与今东南亚相当,宋代以后气候变化,逐渐寒冷了起来。

    唐宋之时,杂技进入宫廷,由此推动了杂技艺术的繁荣,唐时北京一代以竿木技艺称绝,史有备载。燕赵民间自古有习武的传统,而杂技与武术是密不可分的。

    至元,统治者为巩固其统治地位,民间杂技被禁止,既不能“聚众作艺”,亦不能练习,但宫廷中尚保留了一部分杂技表演,比如“高跷舞狮”,即出于元。至明清,宫廷杂技渐废,艺人流落民间,生存维艰。

    到清末,老天桥成了北京杂技的代表,以后又有了老东安市场、香厂新世界、城南游乐园等。老天桥能发展起来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清代汉人非功不得居内城,大量的老北京人被迁到宣南,使这里人口密集,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二是老天桥本是一块荒地,管理松散,初期艺人到此表演没有什么成本,门槛较低。但老天桥表演环境也比较恶劣,基本是地上铺块包袱皮,随时开场,观众自由围观,这种“包袱市”的杂技,形式简单,内容单一,演员重复表演,受伤几率较高,缺少大型杂技。

    随着老天桥影响力日增,各地艺人纷纷前来,老天桥杂技艺人中,河北艺人最多,先后出现了口技的“管子张”,戏法的“金麻子”、“快手卢”,车技的“小老黑”,马戏的“狗熊程”、禽鸣的“百鸟张”、盘杠子的“飞飞飞”等。

    到20世纪前半叶,民间艺人还成立了一些民间杂技团体,比如“万福堂”、“顺福堂”、“北京魔术团”、“七侠五义武术团”等,当时西方魔术已进入中国,老天桥艺人也主动学习其中的一些技法,与传统魔术相融合。

    受客观环境限制,老天桥杂技中也有一些是残忍、恐怖与低俗的表演,卖艺这种商业模式较低级,许多艺人多说少练,甚至光说不练,练也不练绝活,从艺术内容到经营形式,都比较粗放。加上天桥管理松散,导致黑社会、恶霸横行。此外,老天桥安全隐患也较多,比如老天桥最早的歌舞台、燕舞台、乐舞台等说唱之所,后来都因火灾而销声匿迹。

    新中国成立后,成立了“中华杂技团”(后更名中国杂技团),许多老天桥艺人加入其中。在此之前,并无杂技之名,只是泛称“杂耍”、“把戏”,周恩来总理综合了各方意见,将其统称为“杂技”,从此杂技之名得以流传。随着杂技走向世界,它赢得了更多人们的喜爱与赞誉,1957年,在世界青年节上,老天桥艺人“小老黑”金业勤的车技还赢得了国际比赛金奖。

    邓友梅先生的烟壶缘

    邓友梅的代表作《烟壶》闻名遐迩,对其中内容,读者多视为“小说家言”,是想象力的产物。其实不然,书中关于内画壶工艺、北京民俗的描写,乃至部分情节,都有所本。

    比如《烟壶》中的烟壶聂家,其实是烟壶叶家,是清末民初北京内画壶大家。鼻烟是利玛窦带入中国的,清代十分盛行,传说在嘉庆、道光年间出现了内画壶工艺,到清末出现了马、周、叶、丁四大家。

    周是周乐元,长于草虫山水;马是马少宣,以肖像与书法闻名,他的字写得特别好,一般人比不了,曾获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荣誉奖;叶是叶仲三,擅长人物;丁是丁二仲,文学修养深,把内画壶技艺带进了大雅之堂。

    遗憾的是,由于战乱频频,艺人无以自养,纷纷转行,到新中国成立前,只有叶派传承了下来,叶仲三的传人是他的两个儿子叶晓峰和叶祺。新中国成立后,叶家三人被工艺美术厂聘用,带徒传艺,刚开始叶家不愿外传,推说不习惯在厂里干活,喜欢躺在自家炕上创作,厂里说,可以为他准备炕,叶家无可奈何,才带出了王习三、刘守本等高徒。

    内画工艺异常繁复,首先要在壶中填入铁砂子,来回摇动,磨成毛玻璃状,这叫“涮里”,然后用带弯钩的笔在内部作画,创作难度非常大,画上了就不能改,越画到后面心理压力越大,画家要有非常的耐心和定力。一般情况下,画半个小时就要休息一次,每两个小时就要闭目养神片刻,而且晚上只能描线,不能上色,否则在灯光下可能偏色。这一行到年龄就干不动了,眼睛不行,手也抖。

    过去西方人不相信内画壶中的图案是画上去的,艺人们出于技术保护的目的,也骗外行说,这是用法力驾驭狐仙,进入烟壶内部画成的。这就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加上价格高昂,多为官员、豪富之家赏玩,所以新中国成立后知道这门手艺的人并不多。

    邓友梅先生在工艺美术厂的配合下,曾对叶家后人进行专访,在小说《烟壶》中,乌世保在监狱中掏鼻烟,无意创作出内画壶作品,本是内画行业产生的传说,而书中提到的烟壶聂家,应是烟壶叶家的一音之转。邓友梅先生这本脍炙人口的小说,大大拓展了北京鼻烟壶的知名度。

    内画壶是老北京独有的工艺品种,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为各地培养出许多人才,到上世纪60年代,国内已成京派、鲁派、广东姚江派三足鼎立之势,以后叶派弟子王习三又创出“冀派”,蜚声国际。但无论哪一流派,它们的根都源自北京,都是老北京的骄傲。

    前门上为何会有西式装饰

    前门是老北京地标性建筑,但细心人会发现,它的制式与传统城门建筑颇有不同,特别是东西两侧镶有巨大的西式绶带装饰,有如天外来客,令人好奇:这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前门本名丽正门,元大都即有,明沿用之,但并无城楼,直到1436年方建楼,改名“正阳门”。正阳门高42米,为“京城九门之首”。然而,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时,正阳门城楼被炸毁,1903年重修时,找不到原设计图纸,只好模仿崇文门的城楼和宣武门的箭楼而成,只在高度上有所增加。

    1914年,朱启钤启动北京旧城改造工程,前门是他改造计划的重中之重。清代北京内城只能满人居住,商业设施皆不能进入,商品流通只好集中在前门外,此地地狭人稠,交通不便,京汉、京奉铁路在前门外设站后,进一步加剧了拥堵的格局,当时老前门尚有封闭型瓮城,大而无当,成了交通瓶颈,改造势在必行。

    朱启钤力排众议,请法国工程师罗克格来改造前门。拆除瓮城后,将前门箭楼变成单体建筑,但这一改,尽失其雄伟、浑厚的风格,令原设计中质朴、不重装饰的缺陷一览无余。为此,罗克格只好在装饰方面下足工夫:所有的箭窗都装上了玻璃,下面两排加上西式拱檐;添建了半悬空的月台,并用汉白玉围栏突出横向装饰效果;在箭楼东西两面,各加上一个绶带形的装饰……这些改造,在当时便遭到很多批评,仿佛在中式棉袄上添上西式蕾丝花边,既不实用,也不协调。

    前门改造工程于1915年6月16日正式开工,袁世凯赐给朱启钤银镐,朱以此镐刨下了北京第一块城砖,从此掀开旧城改造的序幕。朱启钤兴修如此浩大工程,完全自筹资金,未向袁要一分钱。当时袁资金艰难,虽向日本等列强贷款甚巨,仍经常拖欠政府官员薪水。那么,朱启钤的钱从哪来呢?

    朱曾任交通总长,以前门改造有利铁路发展为由,说服了京汉、京奉铁路局各负担20万元,有了这笔钱,他的改造计划畅通无阻。在朱启钤的主持下,千步廊被拆除了,老北京原有皇城也拆掉了大部分,此外还改造并拆除了内城诸多路口的牌坊。

    虽然朱启钤的改造动作颇大,但他整体上比较重视传统建筑风貌的保护,在保护文物方面,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他的改造工程在保留旧城精华的基础之上,基本满足了后来数十年城市发展的需要,因此赢得一片赞誉之声。

    当然,从今天的眼光看,前门改造多少也留有遗憾,值得后人总结经验教训。

    摄影术,曾经的艰难岁月

    摄影术从一问世起,便在世界各地迅速流传开来。奇怪的是,这样有趣的新技术,在中国的推广却步履维艰,直到60多年后,才被真正接受。其中的辛酸,令人感慨系之。值得一提的是,在摄影术的传播过程中,北京是开风气之先的城市。

    1839年,摄影术正式发布,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1844年,法国海关总检查长于勒·埃及尔为当时清政府两广总督耆英拍了一张照片,此时摄影术刚刚发明5年,这张照片至今仍保留在巴黎摄影博物馆中。

    耆英虽然是皇族,但思想开放,曾将自己的个人照片分赠给英、法、美、葡四国使臣,并在给道光皇帝的奏折中,提到了这件事。

    此时,国人对这种新技术还感到很好奇,但到第二次鸦片战争时,盲目排外的心理空前高涨,看到西方士兵经常手持摄影机,四处拍照,便附会说那是“收人魂魄”的工具,在集体妖魔化的背景下,摄影术在国内处于停滞状态,其实,一些开明之士对摄影术已有所了解,1873年,更有摄影专著《脱影奇观》问世,无奈主流意见对西方文明仍是一味排斥,因此摄影术只能在少数贵族内部中流传。

    1888年,珍妃进宫,珍妃喜爱摄影,将摄影术带进了皇宫。珍妃个性活泼,初期颇得慈禧欢心,后因清政府开支紧张,宫廷不得不压缩用度,珍妃便私通家人卖官鬻爵,从中牟利,甚至连上海道台这样重要的职位,也敢私相授受。此事败露后,慈禧盛怒,将珍妃施以脊杖,打入冷宫,庚子事变中,珍妃暴毙,她所拍摄的照片也被尽数毁弃,至今仅存一张。

    1892年,留日学生任景丰在大栅栏开办了“丰泰照相馆”,这是北京最早的照相馆,虽晚于上海,但主要业务面向国人,因此影响颇大。

    经庚子事变惊吓,慈禧加强了与西方列强之间的交流,在法国出生的德龄公主得到重用,德龄娴熟西方外交礼仪,会多国语言,又是皇族,深得慈禧信任。1903年,在德龄的推荐下,她的哥哥裕勋龄成了第一位“御用”摄影师,裕勋龄曾在法国学习过摄影,他的照片比珍妃专业多了,更富层次感,加上裕勋龄相貌堂堂,深得对相貌很挑剔的慈禧的欢心,就这样,在裕勋龄优雅的风度与相貌的辅翼下,摄影术终于被权力所认可,从“妖术”变成了科学。

    1905年,“丰泰照相馆”拍摄了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此前,大观楼已开始放映西方电影,虽然只是5分钟左右的短片,但现代摄影术带来的震撼效果,深深感染了北京人,人们摩肩接踵,使交通经常堵塞。《定军山》的公映,更成为一时之盛。

    1909年,丰泰照相馆毁于火灾,北京最早的照相馆至此遗迹无存。

    北京最早的油画

    油画,是公认的西方美术绘画品种,但它的本源,实出于亚洲。在阿富汗巴米扬山区的洞窟中,考古人员发现了创作于公元650年左右的油彩壁画,而西方将油与颜料结合,则是13世纪以后的事了。

    油画从东方传到西方,再传回东方,在这个轮回中,北京地位独特。

    1600年,利玛窦来京传教,为得到皇帝的批准,便将三幅个人作品进献给明神宗,它们是北京城最早的油画。1605年,利玛窦在宣武门内建了一个小经堂,这三幅作品便供奉于此。

    明清两代,北京和广州是最吸引西方传教士的两个城市,传教士们带来了西方的科技,也带来了油画,遂使北京成了传播西方美术的桥头堡。

    让利玛窦失望的是,明代皇帝对油画兴趣不大,直到清乾隆时,情况才得以改观,意大利人郎世宁、潘廷章,法国人王致诚等先后被聘为宫廷画师。乾隆两次平定准噶尔叛乱,为纪念这一不世功勋,他让西洋画家们创作了大型历史纪实组画《平定西域战图册》,并在法国雕成铜板,印了200张,全部工程历时11年。看到成品后,乾隆大为满意,从此对西方绘画至为推崇,并要求从“包衣”(家奴)中,挑选聪明的小孩来跟传教士们学画。

    据记载,这些学习西方油画的包衣子弟,有王幼学、丁观鹏、张为邦、班达里沙、八十、孙威风、葛曙、永泰、王儒学、于世烈等,他们是中国最早学油画的人。

    说到北京油画,不能不说郎世宁,他历仕康雍乾三朝,不仅会油画,还自学了中国画,他将中西技法融会一炉,加上门下弟子众多,甚至在宫中形成了“新画体”集团,成为东西美术交流的标志性人物。

    不过,当时做宫廷画师也并不轻松,每天清晨就要从东华门寓所步行进皇宫,7点必须报到,然后上班画画,一直画到下午5点。房间方位不好,冬冷夏热,工作条件很差。郎世宁的作品当时影响不大,因为他的中国画是后学的,根基薄弱,笔力不足,当时的中国画家对他颇不以为然。

    利玛窦当年的画作早已散佚,但郎世宁的作品仍有部分留存,至于国人自己的油画作品,应以《桐荫仕女图》最早,此画技巧笨拙,也未署名,应为西洋画师的弟子所做。以后郎世宁的弟子王幼学、丁观鹏等,都有一些作品传世,满族画家五德的纸本油彩山水画,是这一时期中国画家油画作品的代表。

    国人真正接受油画,还是薛福成访欧,写了《巴黎观油画记》,此文传诵一时,加上后来康有为的大力鼓吹,才使油画真正被大众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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