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姑娘叫春兰-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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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春兰慢慢抬起头。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无论是对面的报恩岗、山脚下的稻田、通往城里那条柏油路,还是村庄里的荔枝树,仿佛都被一大块越来越黑的布匹渐渐遮住。一阵阵山风扑到脸胧,钻进肚子里,凉飕飕的寒气在肚子里搞动着。她猛然打了一个冷战站起来。她把粗辫子撩到背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孩子,你没有事吧?”

    由于刚才一路狂奔,她有一只胶鞋的鞋带断掉了,于是她把它脱下来。她提着那只鞋子走到不远处那棵低低矮矮的小杂树前面。那是一棵酸酸树,树上还有很多还没有成熟的青蓝色的酸酸籽。她摘一些酸酸籽吃掉,觉得很舒服,呕吐的感觉也没有了。随后,她又把一根树干折断掉,拔掉树上的枝丫和叶片,撕下来一小块树皮。这种树皮十分柔韧,比一般的尼龙绳还有韧性。在往日里,她时常用它们来捆绑柴草,有时候也把它揉搓成一根根绳索,绑到篮子上。

    她用一条树皮绑好鞋子,随后又在旁边找到一根松树干。她估计这个时候黄道吉和肖丽真已经回城去了,他们不可能在晚上会待在村子里。至于那三个帮凶劫匪,他们也一定回去了。马皮三要照顾他老婆和孩子,马头亮和赵蛮弟赌钱去了。她往山下走去。

    春兰时常到虎头山和熊嘴山上砍柴,她对这里的每一条山路都非常熟悉,就好似她对村中每一条巷子都非常熟悉一样。她回到了虎头山,选择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道往下走。路边长满了荨麻草,时常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小动物忽地从草丛里蹿出来。在这般荒芜的山路上,她最担忧的就是毒蛇。她经常要用树干拍打一下草丛中,以及那一凹一凸的路面。

    春兰来到她爷爷的坟墓前面。她爷爷的坟墓上,那些纸扎的祭品已经常溶掉了,她父母的坟和她婆婆已经长出杂草,还有一些白色的野花长在坟头上。杂草在微风里颤动着,野花在摆动着。月亮出来了,雾水在春兰的身边升腾起来。

    春兰瞧了一会儿那些野花,一阵阵悲凉攫住她的心。她来到她那片荔枝树林前面时,宏图在些荔枝树林前面拍照的身影又频频闯进她的脑海里。她不想在这里逗留,因为那会使她感到更加忧愁,她怕她昏倒在半路上。她走进树林里,眼前是一片片幽暗。再走过四五棵荔枝树,她才渐渐找准回家的方向。她时常一不留意踏进那些烂泥坑里,她又经常会踢到一根根露出在地面的树墩上。

    走到赵六根那棵荔枝树,多么奇怪,春兰忽然又想到马皮三、马头亮和赵蛮弟那三个绑匪也许就藏这片荔枝树林里,他们在等着她到来,因为他们收了黄道吉和肖丽真的钱,他们不可能不为他们效命的。她马上警觉起来。她躲到赵六根那棵荔枝树的树根后面。

    观察了几分钟,春兰再也不敢跟先前那样昏头昏脑走了,那怕是一根树枝掉下来,或者一只蝙蝠飞过,她也得停下来看清楚。几分钟之后,她从白养婆那间老屋的背后悄悄行过去。白养婆那间房间里透出着淡黄的灯,是一盏电灯的亮光。她觉得有点儿惊讶,那个空荡荡的老屋里什么时候安装了电灯?难道白养婆的儿子回来了?

    春兰慢慢走近窗口。她生怕踢到一根树墩,弄出响声来。她从一条缝隙瞄进去。只见赵笔傻如同一条狗一般趴在白养婆那张木板床上,他翘着屁股,一盏发黄的电灯悬在他头上。看来,他连电灯都安装了,他已经把白养婆这间老屋当成了他的房屋,他把他白养婆那张床当成他的床了。这时候,他跟往时一样,他仍然在想着诗歌,写着诗歌,他一边写诗歌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他的说话声跟那嘎咔咔的床板的响声一唱一和,如同一面在击鼓一面在呤诗那样。灯光把赵笔傻的尖嘴巴照得雪亮,有时候,春兰连他那只被虫蛀坏的了门牙都瞧见了。

    “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怎么会无端端患上精神病?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会无缘无故疯掉了?——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一定是马皮三胡说八道,一定是马头亮胡言乱语,一定是赵蛮弟信口雌黄,一定是税务局长乱猜乱测,他的头脑出现问题了,一定是他们疯掉了!”赵笔傻接着唉声叹一口气,挖着鼻孔,对他刚才的话思考起来。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世事如棋,人心难测,又有谁说得出说得准,谁不是疯子啊?又有谁保证自己有朝一日不会变成疯子啊?就说我这个大诗人吧,我还不是被别人说成疯子吗?”赵笔傻写了几行字,望了一下窗外说道,“春兰,如果你还没有患上精神病该多好啊!其实,我每天都想见到你,我每天都爱着你,我每天都思念着你,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你就是我梦里的七仙女啊!——以前,我从来都没有上打过你的歪主意啊!”停了一下,眨巴一下眼睛又说道,“春兰,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偷看你换衣服,从来没有偷看过你冲凉,我连这种脏念头都没有动过,我只拿过你一两件内衣。我不想伤害你,就是不想你讨厌我和蔑视我啊!——春兰,我真是太爱你了!你现在已经逃到哪里去了啊?你会不会跳下鱼塘或者山崖自杀啊?你千万不可以做傻事啊?要是你就那样无端端死掉了,我这辈子再活下去就没有意义了,我也就没有心情写诗歌了……”

    赵笔傻这番痴人说梦般的表白,叫春兰猛然间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个个爬到额头上。春兰离开窗口。不一会,她走到自己屋子后面。屋里的后门洞开着,屋厅里的电灯亮着。春兰站在菜园门旁边,心里一阵紧一阵缩。

    春兰轻手脚脚走进菜园里。她躲在那棵荔枝树下,她要看一看到底谁在我家里。频繁的说话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有黄道吉和肖丽真的声音,也有马皮三、马头亮和赵蛮弟的声音。“看来,他们并没有放过我,他们一定在商量如何把我捉回去。”她愤怒又惊讶地想道。

    忽然间,春兰感到危险一步步逼近来。她接着想道:“难道他们真的把我当成了精神病人?——真可怕,如果被他们捉进了精神病院,我和我的孩子的声誉就被毁掉了,我们这一生就毁掉了。”

    春兰掏出手机看了看几点钟。还差两分钟就是九点。她正在揣测着他们会不会离开,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一阵脚步声在她的耳边响起来。刹那间,她的心比什么时候都跳得特别厉害,仿佛分分钟会从肚皮里跳出来。她把身体贴到树根里窥视起来。

    一条人影从荔枝树林里蹿出来,仿佛一个恐怖的魔鬼那样。那个人跑到菜园门旁边,他忽地停下来。这时候,春兰见到了赵笔傻,他如同一个盗贼那样站在她面前,伸长脖子朝她望了望,又把眼睛投到屋子里。见到赵笔傻如同一匹老鼠那样窥望着,春兰恐慌地想道:“难道赵笔傻发现了我?要是他冲进菜园里我怎么办?我从哪里逃出去?”想罢,当她看到菜园后面有一堵墙头不知什么时候倒塌掉之后,完全可以一跳而过时,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儿。“从那堵墙头跑出去就是荔枝树,再去就是草屋,草屋旁边就是荔枝树林。到了荔枝林里,这么黑的夜里谁都休想捉到我。”她又想道。

    赵笔傻随后往屋子跑去,见到他没有发现自己,春兰继续藏在那棵荔枝树后面。眨眼间,赵笔傻到了屋檐下,他放慢了脚步,他把身子贴着墙壁蹑手蹑脚探着脚步走,仿佛一个小偷那样。这时候,他仍然穿着那件灰色西装,系着那条红色领带,头发也梳了,脸也洗净了,打扮得如同去跟他的情人约会那样。忽然间,当春兰一想到赵笔傻已经把她当作的梦中情人时,她讨厌得差点儿叫起来。但是,过了一忽儿,她又想道:“赵笔傻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发现了我?为了不惊动我,他就到屋子里把我的行踪告诉马头亮?”想罢,她又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赵笔傻接下来走到后门旁边,于是他把脖子偷偷伸进去。他睨起眼睛往屋里探望了一下,接着又把耳朵竖起来。看着赵笔傻那偷偷摸摸的样子,春兰又想道:“他又不像去报告我的行踪啊?”

    赵笔傻正在如同一个贼子那样窃听着,马头亮忽然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赵笔傻正要转身逃跑,马头亮一把拽住他的领带,如同猛然揪住一根绳索似的。

    “赵笔傻,你到这里干什么?”马头亮问道,仿佛捉住了一个小偷似的。

    赵笔傻一巴掌打到马头亮手上,他正要说话,赵蛮弟和马皮三又跑出来,紧接着,黄道吉和肖丽真又跨出门槛来。于是,他们马上站在赵笔傻前面,把他团团围住,如同三头豺子围着一头想逃走的流浪狗一样。转眼间,赵三贵也出现在门前,他把身子靠在门杠上,一边捂着左腿上那块疤痕,一边抽起香烟来。

    “赵笔傻,你见到春兰了吗?”黄道吉忽然一拍赵笔傻的肩膀问道,见赵笔傻把一根手指伸到一只鼻孔里,他又说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一见到她就马上告诉我,我立即就会给你一百元的。我是不会骗你的。”

    见到赵笔傻只顾挖鼻孔没有说话,肖丽真忽然又一拍他的肩膀,问他:“赵笔傻,你是不是见到春兰了?那个疯女人现在到哪里去了?她现在藏在什么地方?”见到赵笔傻仍然没有说话,他只顾挖着鼻孔,挖了一只又挖一只,她摸了措嘴里那排金牙,又不耐烦地说道:“赵笔傻,你是一个诗人,一个有名堂的大诗人,你可不能欺骗我们呀?你说见到就说见到,不见到就说不见到,你要说实话呀?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们是不会少你一分钱的。”说罢,她拍了拍那排金牙,连续打了两个呵欠,一副疲惫不堪想睡觉的样子。

    赵笔傻瞧了瞧肖丽怀里那只大皮包,瞧瞧她的眼睛,又瞧瞧她嘴里那排金牙,他忽然停止挖鼻孔。他侧着身子,把脖子和头颅一起探到屋子里。他正在傻头傻脑地探望着,马头亮又一拉他那条红领带,问道:“喂,大诗人,你哑了还是聋了?老板娘都问你话了,你怎么还不说话?你到这里干什么?你是不是见到春兰这个疯婆娘了?她是不是死掉了?”

    赵笔傻瞪了一眼马头亮,马上缩回脖子,一根手指伸进鼻孔里,又一下一下地挖起污秽的鼻屎来。见到赵笔傻仿佛聋了哑了,赵蛮弟猛地拧一下他的耳朵:“喂,赵笔傻,你这是怎么啦?你说话呀?——你是不是发现春兰了?春兰是不是摔死了?”

    赵笔傻继续挖着鼻孔,并将手指上的鼻屎擦到裤子里。见到赵笔傻依然不说一句话,马皮三拈了一下鼻毛,气恼地说:“赵笔傻,难道你忘记了吗?我们跟你说过了,你如果见到春兰就马上告诉我们,我们已经答应过你了,我们每人都会给你五十元信息费的。”

    马头亮接过话茬问道:“赵笔傻,你是不是反悔了?你是不是嫌钱少了?”

    “赵笔傻,想不到你还真贪心,你比一头吃屎的狗还要贪心,你比我还要贪财!”赵蛮弟立即又骂道。

    马皮三又踢了踢了赵笔傻的脚说:“赵笔傻,你想把我们刮到一分钱都不剩是不是?你想我们把我们的心脏都割出来给你是不是?”

    赵笔傻瞧了瞧马皮三照旧一声不吭,他仍然把鼻孔里的鼻屎挖出来,揩到裤子里,要么就是揩到墙壁上,马皮三忽地又一巴掌拍到这个哑巴的肩膀:“喂,大诗人,即使嫌少你也得说话呀?我虽然是乞丐,但是你放心好了,那点提成我还是舍得给你的。”乞丐一咬起牙根,继续说,“我是不会少你一分钱的!你快说呀,春兰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她是不是跌到山崖摔死了?——真是急死我了!——你到底是不是想急死我?”

    这时候,赵笔傻把挖鼻孔那根手指取出来,在墙壁上揩了揩,望望马皮三,忽然吐了一口唾沫之后,答道:“我哪里有见到春兰了?我现在到这里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回家了。想不到竟然是你们,我真是想不到你们竟然还守在这里。不过,我想你们守在这里,即使守到天光都是没有用的。你们想一想吧,你们通通都守在她的屋里,她会自投罗网吗?她即使真的疯了也不会那么愚蠢的呀。”他朝菜园里那棵荔枝树瞧了瞧之后又说道,“我想春兰她确实自杀了,她跳到山崖死掉了。你们又想一想,一个那么水灵灵的姑娘家,你们无端端说她患上了神经病,你我还要把她捉到精神病院里,我听说,你们又想叫精神病院里的兽医把她肚里的孩子挖出来吃掉,嘿,她哪里还有心情活在这个世上?——那怕是我呀,我干脆都跳落到西江河里死掉算了。”

    春兰忽然觉得大腿又酸又麻,于是她站起来又蹲下去。这时候,赵三贵忽然插进话来。他扔掉烟头,拍了拍左腿上那块疤痕,说道:“赵笔傻的话不无道理,我看春兰一定想不开自杀了,你们还是回家睡觉好了。退一步讲,即使她没有自杀,她现在也不敢回来呀。”

    “赵大头,黄局长又没有请你,你当然这样说啦!”马头亮用蔑视的眼光瞧着赵三贵。

    “我不稀罕!”赵三贵怒视着马头亮,“难道你就不怕雷公劈死吗?”

    “赵三贵,我看你是心有不甘才会这样说吧?”赵蛮弟苦笑了一下。

    赵三贵挨着门杠,搔起肩膀里蚊子咬出的痒来。“嘿,难道我没有那一两千元钱,我就会饿死吗?”

    马皮三凑过来,拈着一根鼻毛,歪着脸瞪着赵三贵:“赵三贵,要不要我们几百元给你呀?”

    “是不是真的?”赵三贵不再搔痒了,他立即盯着马皮三,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扎扎新钞票那样。“马皮三,你不要讲话不算数呀!

    “你不是说不稀罕吗?你不是不会饿死吗?你怎么又想要钱了?”赵蛮弟又一拍赵三贵的肩膀说。

    赵三贵摸着左腿上那块疤痕笑着说:“那是开玩笑的,谁会不想要钱的。”

    “去的吧!——赵三贵,想从我们袋里抠出钱来,发你的大头梦吧!”马头亮忽在一推赵三贵,把他推进了屋子里。

    赵三贵在屋里谩骂起来:“你们这些烂赌鬼,你们这些贪心鬼,你们这些反口覆舌的狗杂种,小心你们的脑袋,小心你们的儿子,拿这种钱一定会被雷公劈的,你们一定会断子绝孙的,你们一定会倾家荡产的。”他接着走到院子外面,“嘭”一声拉开门,又“嘭”一声把门关上去。

    一条毛毛虫从树干爬下来,爬到春兰攀扶在树干的手背里。春兰拿起一根树枝将它拨落脚下,然后踩死了它。这时候,只见黄道吉又问赵笔傻:

    “大诗人,既然你不是来告诉我们,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赵笔傻连望都没有望黄道吉一眼,马头亮一拍赵笔傻的头,把脸孔扳起来。“嘿,他到这里干什么?一定是想偷东西啦!”

    “我堂堂一个大诗人,我用得着那样偷偷摸摸吗?”赵笔傻盯着马头亮,仿佛不认得他,一根手指头插在鼻孔里,如同永无取不出来。“我是来看一看春兰是不是在家,如果她不在,我就敢断定她必然跳河自杀了。”

    “如果春兰不在家,你就把她的内衣内裤偷走吧?”马皮三拈了拈鼻毛,哼了一声说。

    赵笔傻正要反驳,赵蛮弟捻着脸上那根黄毛,又说:“大诗人,你想把春兰的胸罩拿走吧。”

    “你想把春兰的内裤偷走吧。”马头亮摸着眼角那块胎记,立即又嘲笑赵笔傻。

    “我懒得跟你们说。”赵笔傻靠到墙壁,继续挖起另一只鼻孔来。

    黄道吉正在又气又恼地瞧着赵笔傻,一只蚊子忽然飞落在他的脸皮里,他一巴掌打到脸上,然后一边搔痒一边说:“我想春兰这个疯婆娘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么晚了,我们也得回去了。我的小车还放在公路旁边,我叫了一个村民帮忙守着,我没有给钱他,我想他等得不耐烦了。”说罢往屋里走去,其他人接下来也纷纷走进屋子里。

    见到所有人都进入了屋内,春兰暗暗松一大口气。“你们快点走吧,我都快饿晕了。”她心里说。

    不到一分钟,屋里的灯光果然全部熄灭掉。屋子里静得跟坟墓一般,春兰再待了一会儿,于是她悄悄地步出菜园。当她走到后门旁边往屋里探望时,忽然间,她发现她房间里的电灯又亮起来。她正要往回跑,赵笔傻抱着一堆衣服,另一只手捏着一只盒子从房里走出来。那只盒子装着宏图送给她的玉镯。她于是壮着胆埋伏在门边。赵笔傻跨出门槛来,她猛扑上去。她一抢走盒子,转身就跑。

    春兰刚刚跑到菜园前面,赵笔傻大叫起来:“春兰回来啦!——快出来抓她呀!”

    春兰赶快跑进荔枝树林。背后是唏里巴啦的嚷叫声,又是一串串耀眼的电筒火光。她奔到公路边,又跑进稻田里。她跑到在稻田深处,蹲在一条低矮的田埂上。禾苗把她密密地遮挡着。电光在公路两边照了一会儿,渐渐熄灭了。黄道吉和肖丽真钻进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里。

    小轿车徐徐往县城开去,马皮三、马头亮和赵蛮弟消失在荔枝树林里。眼前是朦朦胧胧的夜光,春兰掏出手机来。秀美的手机关机了。她爬上公路,往县城的方向慢慢走。

    春兰打算到城郊的姑妈家里。“到姑妈家里避一避再说。”她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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