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伍子胥因何惹怒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围歼了齐国的十万之众，他把齐军主帅国书的脑袋割了下来，派人送给齐简公。

    天下诸侯战栗地注视着这位南蛮巨人，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难道攻陷楚都的悲剧又要重演吗？

    但是，夫差停止了进攻，他要与齐简公和谈，要齐国无条件臣服于吴国。

    在子贡的周旋下，齐简公答应休战和谈。

    于是，双方签订了一系列对吴国非常有利的盟约之后，吴王夫差神气十足地回国去了。

    回国后没几天，夫差在文台设宴，开始论功行赏。所有大夫都来了。

    宴会由伯嚭主持，越王勾践也专程从越国赶来参加，庆祝吴王取得的空前胜利，伍子胥也列席其中。

    夫差说：“寡人闻之，君不贱有功之臣，父不憎有力之子。今太宰伯嚭对寡人有功，吾将爵之上赏。”把一等功颁给了伯嚭，并赞扬伯嚭是自己的管仲。

    大家一同叫好，都说这是实至名归。

    然后，依次封赏。有功的战将一一重赏，越国随军出征的将士也都个个有赏。勾践慌忙跪在地上谢恩，说着奉承话，夫差大悦，想扩大越国的封地，勾践则委婉拒绝，表示不敢。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惊四座：“悲哀啊，悲哀！忠臣受到压抑，奸臣受到奖赏，吴国眼看着就要完蛋啦！”

    《吴越春秋》中的原文：“于乎，哀哉！遭此默默，忠臣掩口，谗夫在侧；政败道坏，谄谀无极；邪说伪辞，以曲为直，舍谗攻忠，将灭吴国；宗庙既夷，社稷不食，城郭丘墟，殿生荆棘。”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用惊诧的目光去搜索，说话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臣伍子胥，也只有他敢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

    夫差的脸色很难看，气得一阵发青一阵发白，猛一拍桌子道：“老臣多诈，为吴妖孽。你想专权擅威，吴国独大。寡人因你是辅佐先王的老臣所以未忍心惩戒你，事到如今，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吧，不要阻碍我国前进的步伐。”

    伍子胥丝毫不给他面子，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不把您管教好，就是我对先王不忠不信，不配做先王的臣子，我可都是为了吴国好，您要是敢杀我，您就是夏桀、商纣一类的昏君！大王您好好反思吧，我辞职不干了。”

    说完，伍子胥转身就走了。

    庆功宴的气氛被伍子胥搅坏了，吴王夫差也没了好心情，只得早早地散了宴席。

    晚上，夫差派人送了把剑给伍子胥。

    伍子胥感觉很眼熟，仔细一看，原来这把剑名叫属镂剑，是先王阖闾的爱剑。伍子胥大惊，问是何意。来人向他转达了夫差的原话：“子以此死。”

    吴王夫差是要伍子胥自裁，要他自己死在先王的剑下。

    那么，吴王夫差为什么一定要伍子胥死呢？

    原因可能很多，从《吴越春秋》中记载的这一段来看，我们或许可以揣摩出夫差的心理。

    吴王还，乃让子胥曰：“吾前王履德明，达于上帝。垂功用力为子西结强仇于楚。今前王譬若农夫之艾杀四方蓬蒿，以立名于荆蛮，斯亦大夫之力。今大夫昏耄而不自安，生变起诈，怨恶而出，出则罪吾士众，乱吾法度，欲以妖孽挫衄吾师；赖天降哀，齐师受服。寡人岂敢自归其功，乃前王之遗德，神灵之佑福也。若子于吴则何力焉？”

    吴王夫差在齐国打了大胜仗，回来对伍子胥说：“先王（阖闾）花那么大代价与楚国结仇，都是为了你，而先王像农夫除掉四方杂草一样威震荆蛮，这也是你的功劳。可如今，你老成这样了还不安分，心怀怨恨地走出朝廷，对将士们瞎说乱讲，恣意扰乱国家制度，妖言惑众，阻碍寡人讨伐齐国，但是讨伐齐国胜利了，寡人不敢说是自己的功劳，这是先王的遗德，是神灵的保佑，而你，又为吴国出了什么力？”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有三个方面使得夫差容不下伍子胥了。

    一、伍子胥已经老了，没有用了，再不能为夫差建功立业了，对于吴国的扩张发展，他已经使不出力了。

    二、没用了不说，他还老是搞破坏，企图阻碍吴国的扩张发展，限制夫差的争霸大计。

    三、阻碍限制不说，他还在别人立功之后说风凉话，危言耸听，心怀不满，怨恨君上。

    对于这样一个既不能为国出力，又要从中作梗的绊脚石，要他何用？

    所以吴王夫差动了杀心。

    贰 谁酿成了伍子胥之死

    伍子胥冒犯了夫差后，找到被离，被离就是以前在集市上最早发现伍子胥的那个人。

    伍子胥说：“当年我提着一把弓，逃出了楚国人的追捕，逃出了郑国人的追捕，越过江淮，来到了这里，是你把我推荐给了先王，先王听从了我的谋略，所以攻破楚都，称雄天下。我是想报答先王的恩德才留在这里的，但是现在却与夫差水火不容，我已经七八十岁的人了，大不了一死，可我怕连累了你呀。”

    被离说：“你的劝谏，他听不进去，你自杀有什么益处？不如逃走吧。”

    伍子胥说：“逃走？我还能到哪里去？我哪里也不想去。”

    晚上收到吴王使者送来的属镂剑后，伍子胥握着宝剑，光着脚，撩起衣服，走到院子里，对天狂呼：“苍天啊！我帮先王雄霸天下，如今却死在你手上！当初立太子，不是我以死相争，你能有今天？你当了吴王，要分吴国的土地给我，我也没要，可如今，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反而要赐我死，天理何在？”

    伍子胥大骂之后，放声狂笑。

    笑完，伍子胥交代家人说：“我死之后，在我的坟上种一棵梓树，等它长大了，越国人就来了。你们把我的眼睛抠出来，挂在城门上，我要看着越国人怎样攻陷吴国。”

    说完，伍子胥横剑一挥，自杀了。

    吴王夫差知道了伍子胥的临终遗言，勃然大怒。

    他派人把伍子胥的头颅割下来，挂在高楼上，诅咒道：“让日月烤你的脸，让风雨吹打你的眼，让烈日烧你的骨，让鱼虾吃你的肉。看你全身都变成了灰，还能看得见什么？”

    随后，就把伍子胥的尸体装在一口大皮袋中，投到了江里。江水汹涌澎湃，使岸都崩塌了。可怜伍子胥，最终也落得个和楚平王一样尸骨无存的下场。

    夫差杀了伍子胥后，把被离找来，怒斥他：“你经常和伍子胥说长道短，在背后议论寡人！”不由分说，把他的头发剃秃后治他的罪。

    王孙骆听说伍子胥死了，就装病不上班了。

    夫差把他叫来，问他：“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王孙骆说：“我怕。”

    夫差问：“你认为我杀伍子胥，太过分了吗？”

    王孙骆回答说：“大王位高，子胥位下，君王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地诛杀臣子，只是臣的命和伍子胥的命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臣感到很害怕。”

    夫差沉吟了半晌，狡辩道：“我并不是听了太宰伯嚭的话才要杀伍子胥的，而是伍子胥不忠不信，图谋不轨。”

    王孙骆说：“作为一个君王，必须要能包容不同的声音，也必须要有敢于直面劝谏的臣子。况且，伍子胥是先王的老臣，如果说他不忠不信的话，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先王的臣子。”

    吴王夫差终于转过弯来了，开始懊悔起来，想想也是，不愿听他的不听就是了，干吗要杀伍子胥呀，好像是自己的不对，错杀了。

    于是，夫差勃然大怒道：“都是伯嚭这个小人！不是他进谗言，寡人会杀伍子胥吗？”一转念，又想杀了伯嚭解恨。

    王孙骆慌忙劝道：“不可！大王千万不要一错再错，您若再杀了伯嚭，这不就等于是杀了两个伍子胥吗？”

    夫差这才息怒，放了伯嚭一马，没有诛杀他。

    对于伍子胥的死，主要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司马迁说是伯嚭进谗言，害死了伍子胥。

    《史记》中记载，伯嚭对夫差说：伍子胥为人刚暴、少恩、猜疑，他的怨恨恐怕会酿成大祸。讨伐齐国时，伍子胥说不可，在大王胜利后，伍子胥感到羞耻，反生怨恨，大王不可不备，他以先王谋臣自居，如今却一无所用，此人要想掀起祸端不难，愿大王早日图之。

    夫差说，你说得对，“吾亦疑之”。

    第二种，因果报应说。

    清人所著《天史》一书中说，两千年以降，人们一直以为伍子胥是忠臣，却没有考察他的“进身之始”——他最初是靠什么发迹的？

    伍子胥是靠刺杀吴王僚起步的，是吴国的刺客，而非忠臣。属镂剑飞来取了伍子胥的人头，这是上天在为吴王僚报仇。一个人的结局，冥冥之中和他如何起步是有着莫大关联的。

    第三种，性格使然。

    伍子胥对吴国的贡献是巨大的，但性格上的弱点也很多，刚暴、少恩、猜忌、多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且很自我。

    在对待夫差和伯嚭的态度上，总是倚老卖老，自认为高人一等，说话不讲情面，不讲策略，令人难以忍受。

    为什么夫差可以放过仇人勾践，却不放过恩人伍子胥？其中并没有多大的原则问题，只是两个人相处不好，也没法相处好。

    伍子胥说得虽然是对的，但他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注意方式方法，他没有反思，只有抱怨。他的性格造就了他的成就，但也酿成了他的悲剧。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给夫差带来了悲剧。

    叁 越国人的“种子”阴谋

    伍子胥死了。

    他的死震动了天下，各国的诸侯大臣们感到惊讶，难以置信，同时也很高兴吴王夫差干了这样一件蠢事。

    消息传到了越国，越国上下一片欢腾。

    文种高兴地喊道：“夫差杀了伍子胥！我们多年的目的达到了！报仇雪恨的时机就要来啦！”

    范蠡毫无反应，他低下头去，深深思索。

    文种很奇怪：“先生听到这么大的喜讯，为何却闷闷不乐呀？”

    范蠡叹了口气：“这是越国的喜事，却是忠臣的不幸，你我也都是做臣子的人啊。”

    文种一愣，也低下头去，开始深深地思索。

    就在伍子胥自杀的这年，越国遇到天灾，粮食歉收。

    勾践早有准备，并不缺粮，他感谢计然，是计然提醒的他。虽然收成不好，可是储备充足，能够渡过难关，这都是计然的功劳。所以，勾践打算表彰计然。

    文种连夜来见勾践，劝他先不要奖赏计然。

    勾践不解，有功就应该得到奖赏，为什么不能奖赏他？

    文种说：“今年我国遇到天灾，就应该要有个受了灾害的样子，您一奖赏他，那不就等于是向外界宣布，我们越国没有受灾吗？”

    勾践还是不解：“这有什么问题？”

    文种说：“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我国受灾，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呀！这个上天赐予的机会，如果您不加以利用的话，那就没有喽！”

    勾践问：“这是什么机会？如何利用？”

    文种告诉他说：“年年都是我们向吴国进贡，这一次，咱们也得让他贴贴咱们。此时应该以遇到天灾，要解救万众饥民于水火的理由，向他们吴国借粮，掏空他们的积蓄！如果上天真要抛弃吴国的话，那他们就一定会把他们的粮食借给我们！”

    勾践恍然大悟：“哎呀呀，文大夫果然妙计！我看行，这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你这就动身，去吴国走一趟！”

    于是，大夫文种来到了吴国。

    文种首先大力贿赂了伯嚭，在伯嚭的引见下，见到了吴王夫差。

    文种对夫差说：“我们越国今年遇到特大天灾，粮食歉收，老百姓都食不果腹，没法生存了，恳请上国发扬爱心，慷慨支援，多借我们越国一些粮食，以渡过难关。等来年丰收了，我们一定归还。”

    其实，吴国的收成也就一般，余粮也不多。但是，吴王夫差以霸主的姿态大发善心了：“越王臣服于我吴国这些年来，贡献还是挺多的，越国人民的饥饿，就是我吴国子民的饥饿，能见死不救吗？”

    当时，吴国的大臣们分两派站在两边，各自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有一半的人说给，有一半的人说不给。

    夫差其实也没那么大方，估计打肿脸充胖子的心态要多一些，所以他还是有些犹豫，他就问伯嚭：“太宰，你怎么看？”

    伯嚭不慌不忙，缓缓说道：“臣听说‘邻国有急，千里驰救’。大国以武力铲除强权，以仁义恩泽弱小，这才是霸主的风范！不要说我们有粮，就是没粮，救灾救难，也义不容辞！”

    伯嚭暗中收了不少好处，所以他建议借粮。

    “好！”夫差决定了，借。

    就这样，文种轻易地把吴国的储备粮食借回了越国。

    到了第二年，越国丰收了。

    文种提醒勾践说：“大王，我们去年借了吴国不少的粮食，现在，是该把粮食还给吴国的时候了。”

    勾践有些失落：“寡人如果不还粮，就失信了；如果还了粮，则对我们没啥好处，反而有利于吴国，唉！这可如何是好啊，真是左右为难。”

    文种哈哈大笑道：“大王放心！臣自有妙计！”

    勾践急忙问道：“有何妙计？”

    文种悄悄对勾践耳语道：“大王，您知道夫差为什么肯借我们粮食吗？因为我们的稻米颗粒大、质量优，他是想把我们的优良品种引进到吴国，改良他们的农作物。”

    勾践说：“是啊，这样一来，吴国对越国的依赖就只会更小了，以后我们越国对吴国还有什么用处？”

    文种说：“那我们就精选上好的稻谷，蒸熟了还给他们！他们喜爱我们的大米，一定会用我们的品种在吴国大力推广种植，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了，臣的计谋就成功了！复仇指日可待！”

    “把种子都蒸熟了还给他们？”勾践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奇谋诡计。连呼“妙！妙！妙！”对文种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在心里暗暗说道，文种，你可真够毒的，你居然想得出这种计谋。

    文种又到吴国来了。这次是还粮食来的。

    吴国人很高兴，因为越国人很讲信用。

    在还来的这些粮食里，有一部分米粒非常大，颜色透亮，颗粒饱满。

    “这些粮食很好，我们用来当种子吧。”夫差把这些颗粒大的粮食发给大家当种子，在吴国大面积推广种植。

    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些看似硕大的种子，都早已被文种偷偷蒸过了，其后果可想而知。

    肆 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剑术大师

    春秋末期，越国有一位奇女子，不知姓，不知名，生于深山之中，长于无人之野，每日苦练剑术，没有师父教她，久而久之，练就了一手好剑术。

    因不知姓名来历，史书上只把她称为“处女”。

    当时，越王勾践一心想要复仇，他问大夫范蠡：“反击吴国的时机到了吗？”

    范蠡回答说：“没有。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练兵。”

    越王问：“如何练兵？”

    范蠡说：“要想赢得战争，不仅要有谋略出众的将领来指挥，还要有精于战斗的兵卒去厮杀。精于战斗的兵卒，必须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才可以派上战场，否则，把武器交给他们，就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

    越王问：“如何才能提高我们士兵的战斗力？”

    范蠡说：“士兵们到战场上去作战，所使用的兵器，近战无非是刀剑，远战无非是弓弩，用好了这两种武器，战斗力才会强大。然而，刺术与射术并不好学，必须要有名师指点才行。”

    越王说：“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去做吧，你帮寡人遍访名师，有真才实学的，就把他聘请到我们越国来，操练我国的士兵。”

    于是，范蠡四处走访，相中了两个人。一个是越国山野之中的处女，精于剑术刺击之学；另一个是楚国人陈音，精于弓矢射击之学。

    越王勾践分别派遣了两队使者，带着重金巨款，前去聘请这两大高手。

    却说使者来到山野之中，找到了那位剑术极高的处女，说明了来意，肯请处女出山。处女当即表示同意，提了剑，上了车，随着使者北行，前往越王宫。

    走到半路上，遇到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的老翁，站立于车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老翁问道：“你就是人们所说的那个处女吗？你有何剑术，竟敢接受越王的聘请？吾愿请一试！”

    处女说：“妾不敢隐藏身份，也不敢隐藏所学，请您指教！”

    老翁就在林子里随手摘下一根竹竿，力道之大，就好比摘一根小草一般，看得使者们瞠目结舌！那老翁挥着竹竿，就像挥着利剑一般，直刺处女。

    处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竹剑眼看就要刺中处女，突然就断了，还没掉到地上的时候，处女一把接住那半截竹剑，还击老翁，如闪电般刺了过去！动作之快，谁也没有看清究竟刺中了没有。

    老翁倏地飞身而起，窜到一棵树上，化作一只白猿，长啸一声，逃遁而去了。

    使者们惊异得说不出话来，恍如梦中一般。

    到了越王宫，见过越王，越王赐她上坐，问她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

    她说，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师父，只是自幼喜欢击剑之术，常年观察揣摩鸟禽野兽搏斗的技巧，自创出的一套剑术。

    越王向她请教剑法击刺之道究竟有何奥妙。

    处女说：“剑刺之道很幽深，其实也很简单。女子身体单薄，体型不大，所以看起来一定要安静温和，但一旦攻击出手，就必须快如受惊的猛虎一般，布形候气，与神俱往，追形逐影，捷若腾兔，纵横往来，目不及瞬。击刺速度要快，身法转移更要快，这样，一个人就可以抵挡一百个人，一百个人就可以抵挡一万个人了。”

    于是，越王实战演习，安排了越国的勇士一百人，都拿着戟，与处女相搏。

    没用多长时间，处女就把那些勇士手中的长戟一一打落。

    越王这才佩服得五体投地，惊呼道：“上天要兴越亡吴，所以派神女下凡传授剑术，帮助我们越国来啦！”

    因此，越王授予她封号，号曰“越女”。命将士的头目及功底好的人都随她练剑，学会后再向其他士兵普及传播，练出了一支三千人的剑客高手部队。他们把他们的剑术命名为“越女剑法”。

    一年后，越女辞了越王而去。再去请她时，已找不到人了。

    这就是“越女剑”的来历，在《吴越春秋》中有详细的记载：“当世莫胜越女之剑。”可以说，这位越女就是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的剑术大师了。

    越女剑，恐怕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搏击原理，当时最上乘的格斗武学。以静制动，后发先至，故意示弱，令敌松懈，突然袭击，出其不意。

    对付强大的，唯有用“快”来击破！

    处女是最安静的人，白猿是最活跃的动物，让柔弱的处女一招击败强健的白猿仿佛一个隐喻——这不正是弱小的越国所迫切需要的招数吗？

    伍 越国秘密训练的射手部队

    范蠡在楚国找到一个非常善于射箭的人，名叫陈音，把他推荐给了越王。

    越王勾践一看陈音这老头，哎呀，您都老成这个样子了，还拉得开弓吗？陈音说：“我在楚国以打猎为生，虽然老了，但只要弓箭在手，什么猛兽都能瞬间击倒！你训练士兵也一样，苦练功夫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在于工具，工具厉害了，那就真的厉害了。”

    越王觉得有道理，就说：“那就请老先生谈谈射箭的大道吧。”

    陈音说：“我一个山野之人，天生愚钝，除了能射个箭，哪还懂得什么大道？”

    越王说：“您就随便讲讲吧。”

    陈音说：“那好吧，先讲第一课，弓箭起源。古时候的人都很朴质，死了不埋，就丢在山上让鸟兽吃掉。有一个孝子，他不忍心父母的尸体被动物吃掉，就用竹子弹射石头，驱赶飞禽走兽，这样就发明了弹弓。

    “弹弓的威力有限，后来神农氏做了改进，在弯曲的木头上弦绷成弓，把树枝削成箭，便发明了弓箭，以此威震四方。再后来，有个叫弧父的人把射术传给了羿，羿又传给了逄蒙，逄蒙又传给了楚琴氏。

    “楚琴氏嫌弓箭的威力小了，就又做了改进，发明了第一把弩，专门用来制服诸侯，所以天下人都怕他。他把他的射术传给了句亶侯、鄂侯、越章侯，这楚国的三侯都是神射手熊渠的儿子，从他们开始，射术在楚王家族非常普及，传到楚灵王之后，就已分成很多流派了，百家都有射得很准的人，但他们都不正宗。我的祖先出自楚国王室，是楚灵王以前的人，那时还没乱套，所以只有我这一派的射术才是最正宗的。”

    越王勾践听得兴致勃勃，突然问道：“老先生，能不能试射表演一下？”

    陈音四下望了望说：“大王，您看，那边树上有个红色的橘子，大概六七十步，我就射这个橘子。”

    说着就拉开了弓，瞄准，瞄准，瞄准，瞄了好半天，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陈音却又放下了箭，没射。

    勾践正有点失望，陈音突然说道：“大王，你派一个人过去，摇那棵树，我要在运动中射下那个橘子。”

    于是，一个全身盔甲的人，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摇树，吓得满头大汗。陈音喊一声“下来！”弓已开，箭已发，还没看清时，橘子就被射落了下来。

    捡起来看时，橘子已经对穿了。

    “真是神射！”勾践赞叹道，“老先生，你为大伙儿讲一讲射箭的技巧吧。”

    陈音说：“古代的圣人射箭，箭还没发，心中就已经有了射中时的景象了，我还没达到那种境界，所以只能略谈一二。

    “第二课，射箭要领。身板要直，头要扬起，左脚向前搓，右脚在后横……

    “左手像攀附一个树枝，右手像怀抱一个婴儿，举起弓来，双眼锁定敌人目标，瞄准时要屏住呼吸，撒放时箭要和自己的气息一起飞出去，头脑里要除去一切杂念，心中只有射中目标这一个念头……

    “左手持弓，右手拉弦，才是正宗的射法。反过来，右手持弓，左手拉弦，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道理应该是差不多的，只是可能会略差一点，就像任何东西都分雌雄一样……”

    越王说：“善。希望你能够尽你最大的能力，把我国的士兵们都教会。”陈音说：“道出于天，事在于人，人只要通过长期的刻苦练习，就没有不神的。”

    于是，越王就安排陈音在郊外教士兵们练习射箭。

    三个月之后，越国的军士们都知道如何正确使用弓箭这种武器了，但要想达到某种理想的精度，也不是三天两天一蹴而就的，学了一段时日仍所成的限。

    陈音有点急了，哎哟，你们越国人可真够笨的，比我还笨，悟性太差了，我年纪大了，看来，我是看不到你们个个都成为神射手了，怎么办？还是教你们个速成的简便方法吧。

    他让越人每十人一组，专练大拉力远射程，实战时，听着号令，对着目标群射，这样，你不中他中，就不需要太高的精度了，一旦作战，也还是完全可以投入战斗的。

    不久，陈音就去世了。

    越王十分伤心，把他安葬在国都西边的山上，把山名改为陈音山。而士兵们依旧按照陈音所传授的方法，每日苦练射术。

    越国人从这之后，才有了正规的弓箭手部队，军队的战斗力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陆 吴王夫差称霸前的热身运动

    吴王夫差觉得吴国的实力足够强大了，便想像古代的霸主一样，称霸天下，号令诸侯。

    这需要举行一个仪式，那便是会盟，让大家推举他当诸侯盟主。

    在大会诸侯之前，夫差先在小范围内搞了一次活动，算是热热身。

    吴齐艾陵之战后，吴国大胜，不可一世。齐国被击败了，再不是吴国的对手。晋国、楚国这些往日的老牌大国也害怕吴国，面对日益强大而又野蛮粗暴的吴国，显得束手无策。这些大国便暗中转向鲁国，希望通过支持鲁国来和吴国作对。

    吴王夫差派伯嚭通知鲁国，邀请鲁国的国君鲁哀公来橐皋这个地方会盟。

    鲁哀公感到恐惧，不敢不来，但怕受到夫差的欺负，就把子贡也一起带来了。

    果然，吴王夫差对鲁国提出新的要求——我们帮你们狠狠教训了齐国，你们还是应该配合一下，咱们重新签订一个最新的盟约。

    鲁哀公不愿意，就让能说会道的子贡出面了。

    子贡说：“盟约的基础是信任，‘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结之，明神以要之’。一旦盟誓，就不能反悔了。如果可以更改反悔的话，今天盟一次，明天盟一次，天天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如果我们今天答应了贵国的要求，则说明是贵国违约了上次的盟誓，对贵国的信誉就会造成严重损失，这样对贵国非常不好啊。”就这样拒绝了吴国的要求。

    夫差气得不得了，但子贡讲得的确有道理，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鲁国人不给面子，夫差想把气撒到卫国人头上。他又叫卫国的国君前来见他，给卫国施加压力，要求卫国和吴国联合起来，一起制裁鲁国。

    卫国的国君卫出公吓慌了神，犹豫去还是不去。

    一个大夫说：“不能去啊，吴王无道，你一去就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千万不能去。”

    又一个大夫说：“吴王虽然无道，不得人心，但他们的实力足以祸害我们卫国呀，躲是躲不掉的，还是应该去。”

    大家七嘴八舌商议了半天，没个结果。

    吴国的使者又来催促，卫出公吓坏了，只得硬着头皮前来赴会。

    卫出公来了，吴王夫差板着脸问：“你为什么要故意迟到？”

    卫出公回答不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夫差命令军士包围了卫出公的寓所，把卫出公捆绑了押上来，要他当场认错。

    卫出公吓得面色如土，连声哀告求饶。

    幸好卫国人早有准备，也和鲁哀公一样，预先请了子贡前来说情。

    子贡最善于调停这些诸侯大夫间的纷争了。他带着厚礼，私下买通了伯嚭。

    子贡对伯嚭说：“太宰大人，您知道卫国国君为什么会迟到吗？”

    伯嚭说：“不愿意支持我们吴国，瞧不起我们。他官架子大得很咧！不教训教训他，如何能服诸侯？”

    子贡说：“您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让我来告诉你原因吧。

    “首先，卫国国君是支持吴国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他也是积极想要参加这次会盟的，如果不想来，那他就肯定不会来了。其次，既然想来，他为什么又迟到了呢？这绝不是故意的。而是因为他们卫国内部，有许多人反对！他们故意作梗，企图阻碍卫君前来赴会。因为这些人的反对与破坏，卫君差一点就被他们强行绑架了，所以，这才是卫君迟到的真正原因！

    “现在，卫君冲破重重阻力，终于赴会来了，但是吴王却这样对待他，真是令人寒心啊！吴王这么做，就是在打击卫国的亲吴派，助长了反吴派！自己人打自己人，令亲者痛，仇者快，划算吗？

    “况且，鲁君和宋君要是看到这种情况后会怎么想？从诸侯关系来看，这对吴国的形象非常不利啊！”

    “先生，您说得太对了！”伯嚭终于听明白了，马上就去找吴王夫差说情，把子贡的话转达了一遍。

    吴王夫差这才消了怒气，释放了卫出公。

    卫出公因此而屈服了，由他出面，邀请鲁君、宋君等周边其他小国的领导人，一起前来赴会。

    这次的规模较小，但还是有一定意义的。因为吴王夫差要与晋国争霸，召开一个全天下的诸侯大会，夫差要他们预先表态，到时候必须推选夫差为诸侯盟主。

    柒 历史上的“黄池会盟”

    齐国要攻打鲁国，鲁国把这股祸水转嫁给了吴国，吴国帮助鲁国击败了齐国。

    齐国人不敢欺负鲁国了，但吴国人来了。鲁国还是没好日子过，再怎么办？

    还是同样的办法，按照子贡定好的谋略，把这股祸水继续转嫁给晋国。

    在鲁国人眼里，吴国人是一群蛮子，晋国人是一群骗子。那就让他们俩去相互掐架吧。

    鲁国人对吴国说：“大王，吴国的实力那是没得说，您可千万别怪我们鲁国不支持您，那都是因为晋国啊！您想当霸主，可人家晋国早先就是霸主了，我想加入吴国，晋国人不服气呀，他们会讨伐我们的。除非吴国是真正的天下霸主，那才名正言顺。”

    “不服？晋国人要是敢不服的话，可以打一仗。”吴王夫差轻蔑地说。

    “要不，由我们鲁国出面，帮你们约会晋国人，你们详细谈一谈这个问题，怎么样？”

    “好，好。”吴王夫差满口答允了。

    之后，鲁国人又来到了晋国。

    “大王，别怪我们这么多年没来进贡了。我们不是不想来，是不敢来啊。您不知道这些吴国蛮子有多厉害多不讲理，楚国厉害，却被他们打败了，齐国厉害，也被他们打个半死！他们派我们来，约您见面，您要是不敢和他们见面，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以后就真不敢再认您这个盟主了。”

    这时候的晋国，实力虽然也有，但面临着解体的危机。执政官赵简子为中军主帅，大权在握。

    赵简子是谁呢？赵氏家族的掌门人赵鞅，他就是东郭先生和狼故事里的那个凶狠的猎人。

    “谁怕谁啊，去！把有头有脸的诸侯都叫上，把周天子也叫上，让天下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霸主！”赵鞅叫道。

    公元前482年，这一年是周敬王三十八年，吴王夫差十四年，晋定公三十年，鲁哀公十三年，楚惠王七年，越王勾践十五年。

    这一年发生的一件历史大事件，就是“黄池会盟”。

    《左传》上记载：“夏，公会单平公、晋定公、吴夫差于黄池。”

    名单上的第一个“公”，是鲁哀公，因为《左传》是鲁国人写的，可以省略简写，只写一个公，就代表是他们的国君。

    单平公，这个诸侯名气不大，但身份非常重要，他是代表周天子来的。

    晋定公，晋国国君。

    吴夫差，吴国国君。

    黄池，是个地名，在今河南封丘西南，歌曰：“黄之池，其马喷沙；黄之泽，其马喷玉。”所以春秋时此地叫作“黄池”。

    这次盛会，就是当时的世界权力峰会，会议的主题，就是挑选新的霸主。

    鲁哀公出任相礼，也就是充当主持人的角色。

    单平公作为周天子王室来的代表，主要是监督会谈过程，做一个见证人，最后再代表王室，搞一个册封颁奖仪式。

    晋定公的助手是赵简子，吴王夫差的助手是伯嚭。毫无疑问，新的霸主只会在他们这两者之间产生。他们才是会谈的真正主角。

    所以，吴王夫差把他的吴国精锐部队全部都开到黄池来了，耀武扬威，震慑群雄。而晋国方面也不甘示弱，把他们的军队也开到黄池来了。

    双方都准备好了战斗！一言不合，随时都有可能展开肉搏。

    大会正式开始了。

    首先，由鲁哀公致欢迎词。随后，单平公代表王室讲话，预祝这次峰会圆满成功。

    晋定公和吴王夫差，也都分别发了言讲了话。大家都表达了对周天子王室的尊重，以及对对方的敬仰，大家本来都是一家人，都是周朝正宗，都应该维护周天子的宗主地位，共同匡扶王室，共建大业！

    在奉周天子为天下共主这一点上，大家都一致认同。尽管周王室已经衰落很久了，但大家还是要争着抢着，去维护这块破旧的万能招牌。

    接下来，谁是诸侯里面的老大呢？

    那么多诸侯都心知肚明，不是晋国就是吴国，一个是老牌大国，一个是新兴崛起大国，但究竟是谁？

    不知道。

    鲁国主持人就是不肯进入主题。会谈的节奏很慢。拖了快十天了，还没有进展到推选谁来当诸侯老大的议程上来。各位诸侯都憋得受不了了。

    捌 春秋时期最快的一次偷袭战

    因为吴王夫差是首次进军中原，再者晋国是个强劲的对手，所以他调集了全国可用之精兵，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黄池。

    吴国国内，只留下少数维持治安用的部队，基本上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军士，由吴王夫差的儿子也就是太子友负责守卫工作。

    夫差走了以后，越国很快获知了吴国后方空虚的情报。

    勾践立即召见范蠡：“伍子胥死了，夫差也走了，吴国朝中现在都是些无能之辈，攻打吴国的机会已经来了！”

    范蠡说：“我阻止过大王无数次冲动的念头，都因为时机不够成熟。现在，上天把好运送给了越国，如果我们还不出手，机会会稍纵即逝。请大王调兵遣将，准备战斗！”

    勾践正要率军出发，范蠡说，且慢，还要再忍几天。吴王刚离开吴国不远，万一回头援救，内外夹攻，我们就完蛋了！再忍一忍，等他走远了，我们就下手。

    于是，勾践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宗庙祭祀，祈求列祖列宗保佑越军，报仇雪耻，一定成功！

    勾践将祭祀用的神酒倒入绍兴城外的河里，与将士们约定，去下游取河水共饮之。

    大家在河里舀水共饮，预祝伐吴大捷！

    饱受屈辱，卧薪尝胆，在痛苦中隐忍了多年的勾践，终于举起了复仇的利剑。

    范蠡是冷静的，他是这次偷袭战的总策划师，他制定的策略是：秘密行军，示敌以弱，诱敌出城，速战速决！

    如果不这样的话，吴军只需要固城死守，就可以熬到夫差回来了。夫差一旦回来，两相夹击，越军就完了。

    越国秘密新训练的士兵一两万，贵族五千人，罪犯两千名，从海路、陆路已经悄悄集结到了吴越边境上。

    诱敌出城的任务，交给了越国的老大夫畴无余。

    畴无余率领着少量的先头部队，突然出现在了吴国国都的郊外，把吴国守军吓了一大跳。

    太子友骂道：“越国不守臣服之道，想趁我父王北上之机，偷袭我国都！”

    这时，太子友的儿子，也就是夫差的孙子王孙弥庸说：“打他们！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太子友还在思考，究竟是现在教训他们，还是等吴王夫差回来了再说。

    王孙弥庸说：“越人畏惧吴国的心理都很严重，大老远跑来，已经疲惫不堪了，此时出击，很容易获胜，万一不胜，再退回来守城也不迟呀！”

    太子友还在思考，王孙弥庸早已冲了出去，与越人厮杀了起来，太子友也只好率着大军，出城助战。

    畴无余的先锋部队本来就弱，没用多久就被消灭了。畴无余也被砍倒在地，身受重伤，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太子友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越军如此不堪一击，还想偷袭我国，先把这个家伙宰了！”

    手起刀落，畴无余牺牲了，他诱敌出城的任务已经完成。

    太子友正要回城，不远处来了大队人马，都打着吴王夫差和伯嚭的旗号，浩浩荡荡开过来了。

    太子友大喜，以为是吴国的主力大军回来了，正要上前报喜，又转念想道，父王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正在疑惑，但见大军截断了太子友的归路，把他们团团围住。

    等看清楚时，原来却是勾践和范蠡。

    勾践一声令下，越兵奋勇直上，好一顿乱砍乱杀！

    越国是新练就的精兵，又满怀着多年的积怨，杀起人来，十分利落。吴兵之中骁勇善战的人都跟着吴王外出远征去了，留下的这些人哪里是他们的敌手？

    混战之中，王孙弥庸被乱剑砍死了。太子友陷于越军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不能出来，最后身中数箭，已不能再战，恐怕被越人抓住后受到侮辱，便横剑自刎而亡了。

    大战只用了两天时间。

    第三天，越兵一鼓作气，直奔阖闾大城，撞开城门，潮水般涌入，很快，吴国的国都就被他们占领了。

    越王勾践进到城中，好似故地重游，心中感慨万千！当然，他也重复着当年吴王阖闾攻占楚王宫的故事，当然，他并没有阖闾那种傲视天下的霸气。

    因为他害怕。

    他担心夫差回来了，那该怎么办？所以，他做了三件事：

    一是严格控制各地的关卡，限制出入，以防有人走漏了消息，跑去向吴王夫差汇报。同时追缴逃往山中继续顽抗作战的吴兵。

    二是焚烧姑苏台，把吴国值钱的带不走的东西都烧掉！让夫差成为一个穷光蛋！这把大火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

    三是抢劫，把吴国的武器和钱财都运回越国，尤其是艅艎大舰，一艘艘都从水上弄回去了，大大地扩充了越国的实力。

    吴军逃出来的人，总共只有七个。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黄池会盟的现场，找到了吴王夫差，把吴国国都被越王勾践偷袭的消息详细汇报了。要求夫差火速回国，拯救吴国的万民于水火。

    夫差听得目瞪口呆！

    玖 吴王夫差为何一定要争当诸侯盟主

    再说“黄池会盟”上，老大还没选出来。

    究竟谁先歃血，谁当盟主，吴国和晋国都不再客套了，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在大周朝所有的诸侯中，我们吴国的祖先是周文王的大伯，论辈分，我们理所当然是老大！”伯嚭代表吴王夫差发言。

    “在姬姓国家里，我国从晋文公时期就已经是霸主了，历来会盟，盟主都是我们。”赵简子赵鞅代表晋定公发言。

    吴王夫差不耐烦了：“你们早就过时啦！霸权被你们弄丢了，让楚国人风光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我国先王阖闾摧毁楚国的，我今天来，就是要替我爷爷（本书认为阖闾是夫差的祖父）吴王阖闾讨个名分，霸主我们当定了！”

    赵鞅大怒！秘密叫人准备军马。他想用武力制服夫差，迫使吴国就范。

    正争得火热，吴国来人了。逃出来的人要紧急求见太宰伯嚭。

    伯嚭出来接见，前来的吴国人将都城被攻破之事叙述了一遍，伯嚭大惊，急忙转告夫差。

    夫差闻讯，听说儿子、孙子都被越国人杀死了，大惊失色，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望着身边的王孙骆。

    伍子胥的预言，终于变成了事实。

    勾践，他不是一条宠物狗，他是一匹狼！

    夫差浑身瘫软，大汗淋漓。他不能接受勾践的反叛，更不能接受伍子胥的正确。

    他和伯嚭、王孙骆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敢再让第四个人知道此事。

    “报信的人在哪儿？有几个人？”夫差问。

    “就在外面，七个人。”伯嚭说。

    “把他们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是。”

    极度恐慌的夫差匆匆离开了会场，来到他的寓所，亲自接见了这几个大难不死的吴国人。然后，举起剑来，毫不犹豫地把报信的人全部都砍死了，杀人灭口，封锁消息。因为他知道，这种消息一旦泄露了出去，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史记》上说：“吴人告败于王夫差，夫差恶其闻也，或泄其语，吴王怒，斩七人于幕下。”

    接着，夫差、伯嚭、王孙骆三人紧急商议对策。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暂停会盟，立即撤军回国，把越国消灭了再来；要么不跟晋国人争，让他们当盟主算了，我们快点走，哪个好一些？”夫差问。

    王孙骆很清醒，他说：“大王，这两种选择都不好，我们不打招呼，离席而去，会损坏我们的名声，诸侯们一定会窥探出我国出了大事。如果让晋国当了盟主，那以后的行动就都要听他们指挥了，并且晋国当了盟主，就要带领我们去朝见周天子，我们去又没时间，不去又说不过去，岂不更糟？所以都不好！”

    “都不好那怎么办？”夫差恼怒地要发狂了。

    王孙骆接着说道：“大王，如今之计，只有动用我们的武力，全力以赴，强行夺取霸主之位，号令天下各路诸侯听命于我，我们才可以从容而退，安全而回，收拾越国。”

    夫差想想也是，也只能这么做了。必须要争夺到这个盟主的位置，才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于是，夫差的内心开始平静了下来，说了一个字：“善。”

    当天晚上，夫差下令把马喂饱，半夜时分，全军都把铠甲穿好，队列站好，秘密出发！

    中军每一百个士兵排成一行，共排成一百二十行，组成一个一万二千人的方阵，都穿着白色的铠甲，披着白色的战袍，打着白色的旗帜，带着白羽毛制作的箭，远看就像一片白茅草花。夫差亲自拿着钺，树着白色军旗，站在方阵中间。

    左军一万二千人布作一个方阵，都穿着红铠甲，披着红战袍，打着红旗，背着红羽毛箭，远看就像一片燃烧的火焰，由伯嚭指挥。

    右军也是这样的万人方阵，都穿着黑铠甲，披着黑战袍，打着黑旗，带着黑羽毛箭，远看就像一片翻滚的黑云，由王孙骆指挥。

    《国语》记载，中军“望之如荼”，左军“望之如火”，右军“望之如墨”。成语“如火如荼”就是从这里来的。

    吴军左中右三军共三万六千人，悄悄地向晋军营地进发，在距离晋军仅有一里路的地方摆好了阵势，准备恐吓晋国人。

    拾 吴王夫差是怎样称霸中原的

    却说吴王夫差连夜调兵遣将，把最优秀的三万六千战士，组成三大方阵，秘密潜伏到晋军的地盘上来了。

    他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天快要亮的时候，吴王夫差便拿起鼓槌，亲自擂鼓，刹那间，三军一起响应，齐声呐喊，叫杀声震天动地，不绝于耳。

    晋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蒙了，开始胆怯起来。

    晋定公吓得不敢出来，以为吴国人要向他们开战了。

    其他的诸侯也被吓醒了，远远望去，只见吴军矫健异常，杀声嘹亮，军容工整刚劲，如荼、如火、如墨，军中万鼓齐擂，声势浩荡，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诸侯们倒吸一口凉气，这等军马，果然远胜中原兵车，难怪他们所向无敌！看来，晋国也会跟齐国、楚国一样要遭殃了，咱们还是躲远点，免得被他们的杀气震伤了。

    赵简子也十分紧张，心中不免发虚，忙派大夫董褐到那边去问话。

    董褐战战兢兢地走到吴军这边来。刚一过来，就被抓住了。

    吴国士兵把他捆绑了，押到吴王夫差的面前，强迫他跪在地上磕头。

    “我们大家都是姬姓国家，应该友好协商才对，你们这么大早跑到我们的营前，这是想干什么？这样对待我，很不友好。”董褐弱弱地问。

    “少啰唆！是你们当盟主，还是我们当盟主？”夫差高声喝问道。

    “这个，这个，不是我能做主的呀……”

    “我明确地告诉你，周天子有旨：命寡人主盟中原华夏！你们敢抗旨不遵吗！你现在就回去问问你们国君什么意思，今天一定要个结果！”夫差表现得非常强横。

    董褐被吓傻了，不敢说话，看来，吴国人要来硬的了。

    “我的士兵对你不友好，我叫他们向你赔罪。”夫差对抓他的几个士兵说：“你们得罪了晋国的客人，你们向他解释。”

    那几个人毫不犹豫地抽出刀来，挥刀自杀，血溅当场，死在了董褐面前！

    董褐被这种野蛮做派彻底震慑住了。

    董褐回来了，向晋定公做了如实的汇报。

    鲁君、卫君也都在座，他们劝晋定公算了，你争不赢夫差的，他要当盟主，就让他当吧，你看他的军队，雄赳赳气昂昂，真的天下无敌呀，好汉不吃眼前亏。

    晋定公沉吟了半晌，说：“既然他说周王下了旨给他，要他当盟主的，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简子赵鞅还不服气，他喊司马寅说：“咱们也布阵，准备战斗！今天我们拼了一死，霸主之位，也就有结果了！”

    司马寅是个聪明人，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肉食者无墨，今吴王有墨，国其胜乎？”

    墨者，黑也，气色暗淡的意思。天天吃肉的人，脸上是红润润的，不应该出现发黑的气色。现在吴王哭丧着脸，满面的黑气，就像死了儿子似的，很不正常，难道是他国内出了什么大事吗？

    不要和他争了，就让他当盟主吧，如果他家里真的出了事，他也当不了多久的。

    于是，晋定公和各位诸侯商量之后，决定让吴王夫差当霸主，不然的话，他们都要惨遭毒手！但是他们还有条件——你号称吴王，那周室算什么呢？你若去掉王号，称吴公、吴侯，那我们就唯命是从了。

    夫差顺坡下驴，爽快地答应了：行，我不称王，你们就称我为吴公吧，这是名正言顺的事。

    就这样，夫差终于在黄池会盟上为吴国争得了霸主的地位。

    然后，吴公夫差痛苦地隐忍着儿孙被杀的心痛，强颜欢笑，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要按照程序，率领着诸侯们进行围猎。

    夫差居中，晋君、卫君为左队，鲁君、宋君为右队，夫差骑术剽悍，射术精良，斩获颇多，鲁君和晋君看得瞠目结舌，佩服不已，由衷地赞叹道：“真上马可治军，下马可治国之君也！”

    夫差在听到他一生中对于自己最高的评价后，勉强笑了笑，草草结束了这次历史性的大会盟。

    因为他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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