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乍开的季节,太爷把香水强奸了。
那是一个中午,正是人们午睡的时间,香水也午睡了。她穿着一条太奶给做的红红的长裙和一件蓝地儿白花儿家织布长衫,鲜亮亮地躺在炕上,睡在自己的房间里。香水睡得很酣,两只胳臂弯曲着放在胸前,两条腿也是岔开的,睡相很是轻松。裙子缠到了腿的根部,纤长的白腿就那么不经意地袒露在外面,正好让打外面走过来的太爷看见了。其实开始太爷并没有那种念头,他是来找傻儿子的。他在大田的豆子地捉了两只蝈蝈,想送给傻儿子玩儿。没看见儿子,却看见了香水,太爷以为儿子在香水的屋里,就直接走了进来。当他看见香水直挺挺地躺在阳光下的炕上的时候,心猛地紧了一下。他站在那里,两眼立刻就直了,手拿的草编的蝈蝈笼也掉到了地上。四下很静,这时蝈蝈不知好歹地还叫了叫,也就更显出四下的寂寥。太爷顾不了蝈蝈的吵闹,走过去伸手就去摸香水那露在外面的白腿。那种摸法不是很用力,是从脚踝处慢慢地,小心地,轻轻地摸上去的。当摸到大腿根部的时候,太爷有些迟疑了。他停了下来,看了眼香水的脸。这时香水动了一下,太爷立刻把手拿了下来。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恐惧,望了望窗外,没人。上房的窗台上只有一只猫,迈着猫步,向窗角处的一个鸡窝走去。香水睡得很香,鼻尖处微微地出了一些汗,太爷便闻到了一股奶味儿。只见香水动了一下嘴,像吃了蜜似的回味了一下,把放在胸脯上的手拿开,平扔在炕上,两腿也岔得更开了。太爷看了,眼睛也就更亮了,就像有一束阳光注射到他的体内,整个身体都膨胀了。
开始香水没有叫,好像是在梦里,她遇见了一个拿枪的小男孩儿,手举着枪对准了她。她笑了,说你那是假的。于是,小男孩儿就朝她开了枪。当她发现那枪是真的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她醒了,发现一个大男人伏在她的身上,想反抗的时候,已经回天无力。
后来是香水的哭声和叫喊声把太爷惊跑的,也是她的哭声和叫喊声把太奶招来的。太奶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太爷走了个对面。
太奶没有惊动别人,一个人给香水洗了身子,告诉她不要害怕,老爷是在逗你玩儿呢。香水毕竟还小,对男女的事儿有些模糊,哭一通也就不哭了。接下来,太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太爷正躺在炕上抽烟,见太奶回来了,忙坐了起来,心里忐忑着,目光虚弱地看着眼前的老婆。出乎意料的是太奶并没有动什么干戈,而是问:“你是不是想纳小啊?”太爷的目光当时就软下去了。
太奶说:“我告诉你,办不到!别说你睡一回,就是睡十回,她也休想上我这铺炕。”太爷听着,不说话,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只猫。那猫趴在那里,也看着太爷。太奶说:“这事儿要是让那个郎中知道,非告官不可,那还不把女儿领回去呀?咱这儿子咋办?”
太爷还是不说话,把烟斗磕了磕。猫走了。
太奶又说:“我倒有个办法,就是有点太那个了。”太爷抬眼去瞅太奶。太奶又说:“我本想孩子的病实在好不了,就让香水陪他一辈子得了。可你这么一弄,成啥了?这话还怎么说?”突然太爷说了一句话:“那就硬娶。”
香水成为我小奶是在三天后的一个早上,那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早上。这一天风和日丽,一大早太爷家就热闹起来了,大门小门都挂上了红布红花儿喜联儿,还请来了戏班子,那个喜庆就别提了。这时的小奶还没有起床,听到锣鼓响,忙爬了起来,趴到窗前看。还没等看明白,太奶和吴妈就走进来了。太奶笑着说:“香水呀,快起来收拾收拾,给你结婚!”
小奶没明白,问:“谁结婚?”
太奶说:“你呀。”
小奶问:“我?我跟谁结婚?”
女仆说:“你跟少爷结婚哪。”
小奶说:“我跟少爷结婚?我不跟少爷结婚!”
太奶说:“你跟少爷结婚后就可以回家了。”
小奶说:“我不结婚,我要回家。找我娘。”
太奶说:“你不结婚,就回不了家。是你爹把我儿子治坏的,现在病治不好了,你就得陪他一辈子,不然你就一辈子也回不了家。”
小奶被太奶的一番话说蒙了。她明白太奶的话,不结婚就回不了家。正在她迟疑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扑上来给她梳妆打扮了。小奶矛盾着,半推半就。她想的不是结不结婚,她想的是就要看到娘了。
香水,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就这样嫁给了我的傻爷爷,成了我的小奶。这一天也正赶上我小奶的爹邹郎中又请来医生给我那傻爷爷看病,大老远就看见了曹家吹吹打打的热闹,还以为孩子的病好了,心里一阵庆幸。可当他满心欢喜地来到曹家大院儿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两个女人架着和我的傻爷爷拜完了堂往新房里进,就一下子呆在那里。太爷看见了,还不知羞耻地叫了一声亲家,邹郎中就一屁股瘫坐在门前。
我爷爷变傻后胆子极其地小,什么都怕,小到虫子,大到鸡犬牛马,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正常傻人是无畏惧的,可他怕,而且怕得厉害,见到墙上的虫子就缩成一团,还大嚷着不敢睡觉。自从小奶和爷爷结婚,两个人晚上就一人一个被窝。爷爷是傻,不懂得男欢女爱,男女之间的事从没做过,自然也就不知道其中的快乐,和在自己娘的房间睡觉是一个感觉。婚姻对他是种混沌,无非是从上屋搬到夏屋睡觉,无非是睡觉时身边躺着一个比娘年轻的女人。
小奶开始是恐惧爷爷的。平时在一起玩儿还没感觉出什么,结婚了,睡在一铺炕上了,不可能不害怕。虽说爷爷没什么反应,傻傻的,可谁又能想到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新婚的那天晚上,两个人坐在炕上,小奶恐惧地望着我那傻爷爷,傻爷爷却不瞅小奶。他坐在炕头上摆弄着白天结婚典礼时戴的那朵大红花儿。那花儿是红布扎成的,他从身上摘下来,先是放到自己的头上顶着,然后又放到自己的脸上。整个脸被花儿遮住了,就好像脑袋突然没了,长出了一朵大红花儿来。过了一会儿,又把花儿绑在了左脚上,左右地晃着,边晃边乐,乐出了声,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小奶看着他,心想,这就是我的男人吗?便落下泪来。
半宿过去了,小奶仍然不敢睡。傻爷爷玩儿累了,抱着花儿趴在炕上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涎水洇湿了一瓣花儿。小奶偷偷下了地,想去尿尿,刚开门,就发现太奶站在门前,她吓了一跳。太奶也吓了一跳,问:“干啥去?”小奶说:“尿尿。”太奶说:“屋里不是有尿盆吗?”小奶说:“我,我不习惯。”太奶说:“你已经是有男人的人了,不习惯也得习惯,不准出去。”于是,又把小奶推了回来。
这一夜太爷也没有睡好,他惦记的不是他的傻儿子,而是小奶。他躺在炕上,小奶那结婚时的小模样总是出现在他的眼前。在小奶跟他的儿子拜堂的时候他的心就很不是味儿,他舍不得小奶,那么一朵好看的花儿插在他傻儿子这堆牛粪上了。
太奶始终监视着太爷的一举一动。就是在小奶拜堂的时候,她的目光也没有离开他。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嫉恨,同时也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太爷躺在炕上,想爷爷这一夜怎么过,他很怕小奶被爷爷占有,于是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太奶知道太爷在想什么,躺在那里装睡,不说话。到了下半夜,太爷终于耐不住了,下了地。他先是来到茅房,放了一泡尿。茅房在太爷住的上房的西侧的一个拐角处,儿子的新房就在茅房下首的西厢房。太爷便完了,从茅房里出来,看了眼上屋自己的房间,然后蹑手蹑脚地向新房走来。他先是来到窗下听动静。下半夜了,只有天空还是醒着的,星星在挤眉弄眼,跟人间卖弄着风情。明晃晃的月色把院子照得通亮,天底下的一切都睡着了。新房的灯依然亮着,挡着红红的窗帘。太爷看着红光,心里慌着,听着里面的动静。奇怪了,怎么能是儿子的鼾声?这时一个身影晃了一下,是一个梳着发髻、身态娇小的身影。太爷看了,心热了一下,向门摸来。门没有插,是小奶给自己留的。太爷轻轻地推开房门进了屋。这是个一明两暗的屋子,小奶的新房在右面的那一间。门窗也是挡着红布的,被灯映着,看了让人心跳。太爷先是小心翼翼地把屋门开了条缝,一束白光刀子一样向他射来。他刚想往里进,一只手钳子似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夜小奶和傻爷爷什么也没发生,太奶和太爷却发生了。当太奶像捏小鸡儿似的把太爷弄到上房的时候,太爷险些背过气去。太奶一下子将太爷推到炕上,太爷连滚带爬地爬到了炕角处。太奶也不说话,拿起一个马鞭没头没脑地向太爷的身上抽。太爷先是躲避着,后来被打急了,就一下子蹿到了地上,抱住太奶的大腿跪下了。
小奶的父亲邹郎中是看到女儿被太爷太奶逼着强行结婚后,很无奈地离开了我太爷家的。回家就把女儿被太爷他们强行嫁给傻儿子的事儿跟老婆说了。香水的母亲听了,一下子背过气去。邹郎中好一顿掐巴才把老婆弄醒。老婆醒了,在当天夜里吃了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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