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诱杀-用闺女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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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邹郎中家已经是中午了,第一个迎出来的是邹郎中的女儿香水。当她从屋里跑出来,只见邹郎中被五花大绑着站在了她的面前,香水吓了一跳,话也没说转过头就往回跑,边跑边喊着自己的娘。太爷把邹郎中押到了厅堂里。

    邹郎中的家境没有太爷家富裕,可也不是那么寒酸,干干净净的,院子里还停着两挂大车。太爷只是略略地扫了一眼,就把邹郎中推进了屋子。

    郎中的家和地主的家,摆设是不一样的,而且味道也不同,满屋子的中药气息。房间里很凉快,几个人走进来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太爷这时用心看了,厅堂的正中悬挂着药王孙思邈的画像。两旁是一副对联儿:两只起死回生手;一颗安民济世心。横批是:救死扶伤。太爷看了,嘴里哼了一下,还救死扶伤,人是救了,救傻了。就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在太师椅东侧的地上立着四条玻璃屏风,分别画着梅、兰、竹、菊。屏风的对面是一排装中药的柜子。一个个小匣子,古色古香地写着药名儿:人参、卜芥、八角、川乌等几十种中草药。

    香水扯着娘走了进来。当香水娘看到丈夫被五花大绑走进来的时候,惊讶地说:“这是咋的了?”太爷说:“他把我儿子的病治好了,人却治傻了,今天是来讨个说法的。”说着,太爷让家丁给邹郎中松了绑。

    邹郎中被松了绑,香水和娘扑上来,抱着邹郎中在一起哭。邹郎中却说:“哭啥哭,该治病治病。”香水娘说:“这是咋弄的,咋还能把人治傻了呢?”邹郎中叹着气说:“先弄点饭,大伙吃一口吧。”

    香水娘流着泪去做饭了。邹郎中又对女儿说:“给客人泡茶。”

    邹郎中也坐了。太爷让那两个家丁到外面歇着,屋里只剩下邹郎中和我太爷。

    坐了一会儿,邹郎中尴尬着说:“你看看曹先生,我赔你多少钱吧?”

    太爷说:“这是钱的事儿吗?我儿子傻了是一辈子的事儿。”

    邹郎中看了看太爷,收回目光,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时邹郎中的女儿香水来为太爷倒茶。太爷看了一眼。邹郎中也看了太爷一眼,心抖了一下,对女儿说:“去陪你娘做饭去吧。”香水就退了下去。

    这会儿,太爷已经把香水给打量完了,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浓眉大眼的,穿着黑裤,红袄,一根小辫儿稳稳地扶在背后。

    邹郎中见女儿离去了,说:“你不要钱,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再去别的地方找好一些的医生给孩子医病。”

    太爷说:“这么远,我怎么能看住你,你跑了我去哪儿找你?怎么也得有个东西押在我手里吧?”

    邹郎中无奈,说:“你说咋押?押啥?我就这么几间房子,押给你了,我去哪住?”

    太爷叹气说:“我这辈子是毁在你手里了。我多好的一个家呀,你看看……”

    邹郎中不语,太爷也不语。

    外面的阳光越来越烈,两个家丁在院内的一棵树下纳凉,知了在树上鸣叫着,一只狗围着家丁在转。

    邹郎中说:“我还可以继续给孩子医病。找些名医,费用我出。”

    太爷说:“我不差钱,但我信不过你。”

    邹郎中和太爷默默地在一起吃了饭,香水的娘作陪。她没心思吃饭,只是在一旁抹眼泪。

    撂了筷儿,太爷抹了把嘴,说:“医病我不反对。你怎么也得给我点儿抓挠,押点儿什么吧?”

    邹郎中看了眼老婆,说:“给钱你也不要,再就是我的房产了,押给你吧。”

    太爷冷笑了一下,说:“我不缺房子不缺地,你这点房产算个啥?还没我家的驴棚大呢。”

    邹郎中就看了一眼太爷,心说,那你让我咋办?

    又憋了一会儿。太爷说:“不是我难为你,事儿摊在你身上你也是愁。这样好不好,我看你的小女蛮机灵的,先让她到我家住些日子,我供她吃供她穿,不用她干活。你什么时候把我孩子的病治好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不会亏待她。”

    香水的母亲一听就愣了,说:“那怎么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太爷说:“我还就这么一个儿子呢?好歹你两个孩子。”

    香水娘说:“你要什么都行。孩子决不能跟你走。”

    太爷突然冷下脸来,说:“那咱们公堂上见吧,你们可别后悔。”

    太爷没有报案,是当天晚上偷着把邹郎中的女儿香水给弄到曹家来的。临走的时候太爷留下一张纸条儿,写道:“什么时候把我儿子的病治好了,什么时候把孩子送回来。”

    香水是在睡得蒙蒙眬眬的时候被太爷带的家丁弄到车上的。当邹郎中和老婆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跟着车子跑了几里地,最终没有跑过那四条腿的马。

    香水被太爷弄到家里,已经是天大亮了。她在大车上折腾了一夜,也困了,当家丁把她锁在一间屋子里的时候,工夫不大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一睁眼,发现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坐在了她的面前。

    香水就这样住了下来。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开始虽说哭哭闹闹地想回家,可时间长了,有吃有喝有玩儿,也就适应了。开始太爷家并没有刁难她,邹郎中也是隔三差五地往太爷这里跑,也看不出有什么虐待行为。要说太奶对香水还是不错的,真正当成了亲女儿对待,给吃的给穿的,打扮得比在家里还漂亮,还特意让吴妈看管着,表面上是侍候,其实是怕跑了,里出外进的还要带上她,不知详情的人还以为是她亲生的呢。

    两三个月一晃也就过去了,香水对这个家也都熟了,不仅可以随意进出,还可以做一些事情,特别是对我的傻爷爷也都熟了,两个人还经常在一起玩儿。开始香水有些怕我的傻爷爷,可太奶一出去总是要带着他们俩,一来二去,也就不怕了。傻子有傻子的好处,听话,让干啥干啥。香水陪他玩儿也是个伴儿,时间长了也就形影不离了,经常地出出进进,跟亲兄妹似的。

    太爷家家趁人值,有地千顷,什么玉米、大豆、高粱、向日葵,凡是北方能生长的农作物太爷家都有。香水一天天就那么跟着我那傻爷爷在田间地头儿跑来跑去。

    冬天到了,邹郎中给我爷爷找了十几个郎中也没能治好我爷爷的傻病。邹郎中愁了,香水的娘也因想念女儿一病不起。有那么几次,邹郎中跟太爷提起让女儿回家看看,太爷就是不同意,怕回去就回不来了。无奈只好让香水的娘来太爷家看女儿。不看倒好,看了就恋恋不舍,临走之前,少不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号啕大哭。香水想跟娘走,不仅太爷不让,我那傻爷爷也不让,硬是抱着给藏了起来。邹郎中无奈,在暗中叹气,心想这孩子的病是治不好了。一晃又是半年,就是第二年的夏天,香水又长了一岁,整整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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