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笸箩-江南江北也找不出叫余言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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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高占乾一再挽留洪怀德夫妇。许小蓟说身体有些不适,洪怀德就对高占乾连连道了谢,当晚就乘船过了江,回了江南。

    陈二头在江边候着。洪怀德很高兴,就让陈二头赶着空马车走了。他对许小蓟说:“今个儿,咱俩喝得不算多,可喝得又很高兴。咱就不坐车了,我陪着你慢慢走,六里路,也不过是两袋烟的工夫。”

    许小蓟也笑:“行啊,我也愿意走走。”

    洪怀德说:“宋文丘宋先生可是真有才,说话声音不大,句句都有精彩,句句都有做人的道理。他不光精通唐诗、宋词、元曲,更通咱大清的话本。”

    许小蓟说:“人是真有才,可也有点儿半疯半傻不知深浅,大概文人都是这个德性。王县令是个草包,我倒是挺敬佩镇守白泉一的,白镇守言语不多,但看事情一针见血,他说你是绵里藏针的人,这话说得真对。其实,你虽然每天与狗为伍,嗅觉不如狗,但你什么事心里都有数。他说高占乾粗中有细也对,高占乾在喝酒的时候,能够对每一个人都笑一次,这就非常有城府。他说我心里清静如水,更是说得准。”

    洪怀德说:“今天宋先生怎么花了眼,说昨天和你一块儿喝过酒?”

    许小蓟说:“这怎么能怪他?我是一个俗人,这个相貌扔到人堆里能找到很多和我相同的人。”

    洪怀德说:“他说你姓余,叫余言花,还说你是个女才人,善画,拿手画是画兰草,这真是荒唐透顶。咱这江南江北也找不出一个叫余言花的女人。”

    许小蓟说:“宋先生不是说了吗,那个叫余言花的女人是从京城来的,特意来看他。宋先生是很不把女人当一回事的,既然那余言花是从京城来看他的,他应该把那余言花死死地记在心上,他不该看错人。他看错了人,也就让人看出了他是一个很不正经的男人。以后,我们不该跟这种人来往,如果没有什么事,也尽量不要到露水楼去。高占乾这个人也有些势利,他从骨子里也瞧不起你,他瞧得起的是你的爷爷。”

    洪怀德说:“白镇守也是走了眼,我洪怀德才是心静如水,你许小蓟才是绵里藏针哪!”

    两个人就哈哈大笑。

    回到洪家堡子,蚕豆搀着许小蓟回洪家大院歇了。

    洪耙子和洪怀德却去了洪耙子的宅院。四眼狗拴在院里已经一天没喂食了,它看见了洪怀德还直摇尾巴。洪耙子对洪怀德说:“二叔,还勒死这四眼狗吗?”

    洪怀德问:“你说呢?”

    洪耙子说:“该勒死这四眼狗,因为它有些多管闲事,它不该欺负穷人。”

    洪怀德说:“不,张破烂身上有晦气,我的四眼狗看到了这股晦气,所以才咬了他。”

    洪耙子说:“这张破烂身上的晦气是什么?”

    洪怀德说:“他总想占我们洪家的便宜。”

    洪耙子说:“二叔,那这四眼狗就……”

    洪怀德说:“一会儿就喂它,喂饱了把它牵走,把它牵到十三嫂浆子铺的后院,替十三嫂看家望门。它也算有了去处。”

    洪怀德走近四眼狗,摸了摸它的头:“四眼啊,往后,别再乱咬了。”

    洪怀德走出洪耙子的家,又去了张破烂那里。

    张破烂躺在阴暗的屋子里,见洪怀德来了,竟呜呜地哭了起来,连说:“二叔啊,听洪兴九叔说,我这左腿怕是要保不住了,往后,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张破烂的痴呆媳妇也插了一句话:“二叔家有啥,咱就跟着吃啥。”

    洪怀德说:“说得对,二叔家有啥,你们就跟着吃啥。”

    张破烂不哭了,擦着眼睛说:“你那四眼狗不勒死?”

    洪怀德说:“那么好的狗哪能勒死。”

    张破烂说:“二叔不是说过,咬人的狗不是好狗。如果咬了人,二叔都要把狗勒死。咱堡子的人都知道二叔的规矩,谁知二叔现在要破了这规矩。”

    洪怀德说:“我这四眼狗也有认错人的时候,你这身破衣服也是让我的四眼狗花了眼。赶明,我给你换一身新衣服,你再在四眼狗面前走一趟,如果四眼狗再咬你,那我可就要勒死它了。你看这么着行吗?”

    张破烂说:“行!”

    洪怀德说:“我得给你点儿钱,修修你的房子。再给你的家里添些东西,还给我堂侄女点零用钱……我算了一下,至少得一百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我手头还拿不出,你二婶看钱看得紧,我就得另想辙。我想把你在北昭镇的鹿皮大氅买回来,再拿到江北去卖,里外里的,肯定能赚上一百两银子。我明天就想去北昭镇,你得跟我说说,你那鹿皮大氅卖给了谁家……”

    张破烂想了想:“是在旧庙的北边,老韩家估衣铺。有匾,匾上写的就是韩家估衣。门柱子上还挂着个鸟笼子,笼子里的鸟是能说人话的鹦鹉,张嘴就说韩家有钱,韩家有钱。”

    洪怀德笑了:“那我更得去北昭镇了。”

    洪怀德见天不早了,就到了桥头,轻轻地走到桥头玄凤浆子铺,又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玄凤还在灯下看书,见二叔来了就放下书。洪怀德把房门关紧,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玄凤说:“二叔,累了?”

    洪怀德说:“二叔累心哪。”

    玄凤小声问:“二叔,听说你今儿个和二婶去了江北,还看了戏?”

    洪怀德说:“也见到了宋文丘。”

    玄凤问:“前天,二婶可真去了江北?”

    洪怀德说:“我现在脑子太乱,我现在的蹊跷太多,一时也理不清楚。”

    玄凤说:“别着急,过不了几天,就理清了。”

    洪怀德翻着桌子上放的书,是通宝堂书局新出的线装书《政阁女诗》。洪怀德就笑了:“玄凤,是想要做女大臣?”

    玄凤说:“要做就做女皇帝,我才不做女大臣。为君者与为臣者是天和地。”

    洪怀德对玄凤说:“二叔有事想托付你去一趟北京,打听一个叫余言花的女才人。听说她在北京永定门詹王府的画院做画师,如果方便的话,给我买两张画回来。”

    玄凤说:“我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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