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本身倒没什么特别难忘的地方。这次父亲没有加入丹佛员工的行进队伍。他说想和母亲坐在一起,但我怀疑,他大概已经觉得和大学疏离了,这让我很担心。
几个朋友从外地赶来参加典礼,从丹佛来的就更多了。典礼结束后,父母在我们最喜欢的餐厅设宴。席间,爸爸想举杯致意,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说:“我和你母亲一直相信你与众不同。你是神的孩子。”这话父母以前对亲戚朋友们说过,总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我想弱化一下他的意思,说了句“我们都是神的孩子”之类的话。但是,在这个毕业典礼之夜,爸爸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念头。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最后,我只好换个话题,谈谈大家送给我的礼物,开开玩笑。我说:“你们送的,怎么都是家居用品呢?”真的是这样。我收到了艺术烛台、亚麻织物,还有一套漂亮的银制餐具。“你们把这当成订婚仪式了,是吧?”我开了个玩笑。
回到斯坦福之后,我搬到了新的住处。我和格洛丽亚·达菲一起租了房子,就在校园附近。房子很旧,经常需要修理。有一天晚上下雨,回来之后,我发现热水器坏了。还有一天晚上,我回来发现房子里冷得要命,原来那台旧取暖器报废了。不过,和我初到斯坦福时在帕洛阿尔托租的小套间相比,这幢房子可要大多了。只要各种设施不坏,住在这里还是不错的。
在斯坦福的第一个学季,我不需要上课。这并不鲜见,因为学校要让新来的助理教授站稳脚跟,然后才去面对斯坦福的学生。不过第一学季之后,我就要上三门课。遗憾的是,研究生院并没有教我们如何上课。少数表现不错的研究生会给教师们当几次助教,仅此而已。研究生阶段的整个教育过程,都以积累研究成果为主。精英大学聘用助理教授,都要以研究成果为基础。那时候,没人去管应聘的人会不会教书。说实话,现在也还是这样。
我和海因茨专门谈了一次,商量上哪三门课。显然,我可以开一门课,讲军民关系,这是我博士论文的题目。我说,我还可以开一门课,讲苏联在第三世界的政策。但除此之外,第三门课讲什么,我真的没头绪。海因茨问,我能不能教“精英政治”。我马上说能,但我真的不知道这种课究竟要干些什么。海因茨察觉到了我的不安,说:“春季的时候,我们俩一起上这门课吧。”我感觉如释重负,很高兴地答应了。冬季我教有关民间和军方关系的课程。春季我教苏联在第三世界的政策,同时和海因茨一起教精英政治。
冬学季快到的时候,我发现关于民间军方关系的课程,没有列入课程目录。我是通过特殊途径招聘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后续的常规程序没有跟进。尤劳不好意思地说,系里会对我的课进行广泛“宣传”。1月份到了,有六位学生——没错,就六位——注册了我的课。而且,因为这门课是后来才加进去的,所以没有教室。在斯坦福上课的第一天上午,我走到校园另外一边,到旧化学楼去见我的六位学生。教室里甚至还有那种可以滑动的旧式黑板,还有一张元素周期表。我在圣玛丽学院上萨特太太的化学课时用的就是这种教室,此后都没见过。1989年那场大地震之后,这幢老楼就不能用了。1995年,在担任教务长期间,我下过拆除“老化学楼”的命令,当时心里曾有过怀旧的伤感。不过,其他人对这个校园古迹有更美好的记忆,所以至今还保留着,四周用木板围住,等着推土机来拆掉,或者等人慷慨解囊予以修复。
1月的那个上午,刚上课的时候我心里很害怕。众所周知,斯坦福的学生善于向教师们证明谁更加聪明——当然,结果往往是他们更加聪明。这门课一个星期上三次,我必须全力以赴,经常要工作到半夜,一遍一遍阅读我布置下去的材料。每天我都累得筋疲力尽。
学季开始后两个星期,我第一次参加了系教师会议。我看看四周,都是这个领域内的知名人士——西摩·马丁·利普塞特、加布里埃尔·阿尔蒙德、罗伯特·诺斯、海因茨·尤劳、亚历山大·乔治等等。我心里又想,“聘用我,他们是不是犯了个错误?”这时利普塞特望着我,笑道:“第一年教书,不好过啊,是吧?”我也笑了。他说得一点儿没错。
这一学季下来,我开始习惯了系里的生活。由于系里只有两位女性——朱迪·戈尔茨坦和我——而且我俩都是初级教员,其实生活并不容易。而海因茨依然经常称呼全体教员为“先生们”。终于,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教书还是很不错的。第一批学生给了我很高的评价,第二年教这门课的时候,课程排名升到了五十。到了第三年,选修“政治中的军事角色”的课程人数已经超额了,最后我只能选一百二十名学生。
在上苏联与第三世界关系课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位黑人女孩,她戴着一顶象征非洲解放的红黄黑绿四色帽,怀疑地打量着我。上了几个星期的课之后,这位年轻的二年级学生,詹达伊·弗雷泽,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你说的东西,我不太喜欢,”她说,“但我想你说这些话是有根据的,也教了我很多东西。”后来,詹达伊在我的指导下获得了斯坦福的博士学位。她先后担任过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非洲专家、美国驻南非大使、国务院负责非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都在布什总统八年任期内。现在,她是卡内基梅隆大学的教授。从那时起我开始指导学生,他们至今仍和我关系紧密,比如科瑞·斯卡克在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国务院都为我工作过。
总体说来,我第一年干得不错,尽管非常辛苦。除了教书之外,你还得努力去做研究。三年后就必须面对那场关键的评审,你必须在此期间证明自己的价值,对新的员工来说,压力是很大的。有些年轻教师博士尚未毕业就开始执教,这并不罕见。我算比同辈们提前了一步,因为我的毕业论文已经完成,现在正在润色,打算发表。
我原计划这一年修改论文,再寄给出版社评审。我请约翰·刘易斯和亚历山大·乔治阅读原稿、做出评价,然后我再开始修改。他们两人都建议我直接寄出去,不必修改了。我觉得这可能有风险,但还是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把稿子寄给了三家大学的出版社。
让我很惊讶的是,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同意以书的形式出版我的论文。编辑桑迪·撒切尔告诉我,修改还是有必要的,不过他们马上就可以签订合同。普林斯顿是各大学出版社中的佼佼者,第一本书能由他们出版是很难得的事情。
第一年中,我有意去认识大学里的主要领导人物,要求见校长唐纳德·肯尼迪以及后来的教务长吉米·罗斯。一名助理教授突然要求见面,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觉得奇怪,不过就算有这种感觉,他们也没说出来。两人都很重视,好像和我见面是他们这天最重要的事情一样。后来,我也会建议年轻员工多主动接触大学里的人,多听别人的指导。父亲用他自己的经历教会了我这一点。虽然身处种族隔离的伯明翰,克雷·谢菲尔德仍然为父亲提供了重要的指导和建议。莫里斯·米歇尔和约翰·布莱克本也是帮助父亲成功的关键人物。有人认为你的榜样应该“看起来和你相似”,我从不认同这种观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绝不会有第一次了。我的朋友及邻居萨莉·赖德要是等着别的女性开头的话,就永远不会成为宇航员。有个女性或少数族裔的榜样,当然是好事。但重要的是,要有关心你的导师,而导师是不论肤色的。因此,多年后担任教务长时,我总要想办法抽出时间,和提出要求的年轻员工见面。很多的确提出了面谈的要求——其中有不少白人男士。
我在武器控制中心的工作也进展顺利。我喜欢行政工作,在教学和科研之余,做做行政是很好的调剂。我的社交生活是以加尔维思楼的人为中心的,这是个有点奇怪的群体,有美国国际安全专家,也有亚洲的访问学者。还有几位来自日本自卫军的上校,我和他们成了好朋友,让我对日本军方有了很多了解,当时日本军方还是比较封闭的,要获得相关知识并不容易。
最不同寻常的,还是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来的访问学者,加尔维思楼最值得记忆的一些时刻,和他们有关。其中有一位工程师,在中苏关系破裂之前,曾参与中苏之间的核合作。如果有俄罗斯人来访,他就会说他在苏联军事设施内工作的经历,用的是流利的俄语,让那些俄罗斯人大惊失色,他很喜欢这样做。
还有一位周女士,每天穿着蓝色的中山装到中心来。我们知道,实际上她是党的“委员”,派来监视其他中国学者。有时候,她看起来好像对在加利福尼亚看到的情况不太满意。有一天,她路过我的办公室,说她刚刚看了《飘》,她认为,这部电影显然是关于资产阶级压迫黑人的。大部分人都认为电影就是白瑞德和郝思嘉之间的爱情故事,但我没有这么反驳她,而是问她,是不是对美国的黑人历史感兴趣。“没什么兴趣。”说着,她就走了。
约翰·刘易斯家几乎每个月都有晚餐、派对和“唱歌”,大家聚在一起,唱一些老歌,比如大萧条时候全国流行的《哈里路亚,我是流浪汉》。这种社交活动比较奇特,但大家都很热忱,我也有了一个关系亲密的小团体,找到了归属感。我和温迪·弗里曼这位在加尔维思楼遇到的年轻亚洲专家一起,在大学和旧金山的音乐会上很快交到了一些新朋友。
斯坦福的体育运动也是个亮点。我和大学新闻系的兰迪·比恩一起买了橄榄球季票。兰迪和我一样,也是布道牧师的孩子,她父亲和我父亲一样,从小把她培养成了疯狂的运动迷。我们下午会到斯坦福体育馆度过开心的时光,看约翰·埃尔维打他的大四季度赛。接下来就是篮球赛的季票。兰迪后来成了我最亲密的一位朋友。我们还挤出时间去运动,认识了南茜·哈贝尔,她刚从斯坦福毕业,也是苏联方面的专家,她家里有个网球场。我还认识了体育系年轻的助理主任基恩·华盛顿。基恩长得很英俊,以前是全美职业橄榄球赛的外接手,曾在斯坦福打过球。一天,他问我想不想打网球。我跟他以及其他人说过,我会让他赢,因为我想让他请我吃饭。他的网球打得很好,很可能是真的把我给打输了。不过他真的请我吃了饭,我们还约会了一段时间,后来成了好朋友,一直到现在。
我还重新开始了宗教生活,虽然最初是通过浸礼会,而不是长老会。说实话,由于搬家,我已经慢慢抛弃了每周上教堂的习惯。一个星期天上午(本来我该去做礼拜),我在“好运”超市买东西。一位名叫戴尔·哈梅尔的黑人男子,走到超市的调料区来跟我说话。他说来买东西准备教会野餐,在耶路撒冷浸礼会教堂,那是个古老的黑人教区。帕洛阿尔托的黑人不太多,所以听了他的话,我有些惊讶。我们闲聊了一会儿,然后他问:“你会弹钢琴吗?我们需要个弹钢琴的。”我说会。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去给教堂的唱诗班弹琴了。我对福音音乐不太擅长,但还是给耶路撒冷教堂弹了大约六个月的钢琴。既然神的手臂都伸到了“好运”超市的调料区,我决定还是去找一个好的长老会教堂,每周去做礼拜。不久,我加入了门洛公园长老会教堂,此后就一直在这儿做礼拜。斯坦福和加利福尼亚看来都很适合我。
不过,老家丹佛却有些麻烦。丹佛实际上并不完全适合母亲,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母亲的工作做得很好。她在戈夫中学教书,而且就快拿到丹佛大学国际研究学院的硕士学位了,我的博士也是在这个学院读的。这个学位是通过国际关系教学中心授予的,主要是培训中学老师教授国际关系方面的课程。她很喜欢丹佛的学业,而且这也拉近了她和我的距离。她成绩很好,她的辅导老师——我原来的同学史蒂夫·拉米——还建议她和她的团队出版他们编辑的课程材料。看着她在职业上取得进展,真让人开心。1982年夏天,我回到丹佛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
不过,爸爸的日子有些难过。1982年秋天的一个上午,我在加尔维思楼上班,接到了他的电话。显然,他情绪不好,说大学通知他,已经没有他的工作职位了。罗斯·普里查德当了校长之后,爸爸想在新的管理层中找个位置,就接受了宗教生活主任的职位。实际情况是,丹佛校园的宗教氛围不浓,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他想组织一个校园牧师的松散社团,偶尔在“父母周末”等特别活动上主持宗教仪式。但爸爸在丹佛显然被边缘化了,这次听到这个消息,倒也并不意外。罗斯·普里查德甚至都没亲自来说这件事,而是让人力资源部门的主管来通知。
“还能工作多久?”我问爸爸。他说,这个学年结束,他就要离职——大概还有六个月吧。离职后,他的医疗保险就没了,这让他特别担心。丹佛公立教育系统给母亲办了医疗保险,但如果把父亲也加进去,就会非常贵,因为他之前的健康状况欠佳。我建议他向丹佛申请退休,这样可以保留医疗保险和养老金。我们请了一名律师,做了一个像样的方案。虽然爸爸的工作年限没达到退休的要求,学校还是称之为退休,而不是终止聘用,不过他必须自己支付医疗保险金。
我对大学的做法非常愤怒。过了很多年,等罗斯·普里查德下台了,我才重新认可我与丹佛大学的关系。他们要我接受颁给杰出校友的埃文斯奖时,我提出了条件,要对我父亲的贡献予以认可。为了纪念我的导师克贝尔博士,国际研究学院后来改了名字,我到现在对这个学院都非常支持,但我不觉得和丹佛大学有什么密切关系。
爸爸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他事情也都乱了套。父母1978年买的房子,两人都拿工资的时候就有压力,现在根本就负担不起贷款。父亲出于自尊,不愿意给银行打电话,所以我替他打了。他找到了一位买家。那年春天,我回到丹佛,帮助爸爸妈妈找了一套很小但还挺不错的公寓房,离原来住的地方不太远。看着他们把那些家具,尤其是那架大钢琴,塞进小小的客厅,我感到非常伤心。妈妈一直想有自己的房子,好不容易买了,没过几年又要卖掉。我们都假装这样更好,反正我不在家里,他们也用不着大房子。以前那幢房子要花很多功夫去维护,这倒是真的;爸爸现在还不用爬楼,膝盖不会疼,也挺高兴。然而,卖掉房子对母亲来说是一剂苦药,父亲则为此感到窘迫和愧疚。对我来说,这证明父母在我身上投资很多——滑冰、钢琴、圣玛丽的学费等等,花了很多钱,所以他们才会经济拮据。
时间久了,父母慢慢适应了新的生活。母亲继续教书,大部分经济压力由她承担。父母开始做一些咨询工作,积极参与一家非营利机构的事务,为遇到麻烦的年轻人提供建议,帮他们找工作。他很喜欢“科罗拉多奋进”组织,但他的工作几乎没有报酬。爸爸一直在找新的工作,但没什么结果。他仍旧保持着尊严和幽默感,他说,多年来他给那么多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提了不少建议,现在自己总算用得上了。“当初他们肯定嫌我烦,想要我闭嘴,”他说,“现在我能理解了。”
我力所能及地在经济上帮助父母。1982年到1984年,每个感恩节他们都到加利福尼亚来看我。我帮他们付路费,说这是提前给他们的圣诞礼物,以免他们觉得不好意思。偶尔,如果我有了一点儿额外的收入,比如做个演讲或者发表文章拿到了稿费,我就悄悄给他们付张账单。
不过,我也有些经济压力,因为1982年秋天,我决定买房子。我拿到了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的图书出版合同,相信能通过三年期的评审,继续在大学工作。我决定满足自己拥有房产的冲动。北加利福尼亚的房价简直疯了,但年轻教授如果买房,斯坦福会提供慷慨的资助。我需要提取爷爷留下来的一小笔基金,帮助支付首付款,就给特雷莎姑姑打了电话,她非常吃惊,问我是不是想清楚了,是不是真的要买房子。
“房子要多少钱啊?”她问。
“十二万四千美元。”我回答。
“你不觉得这超出了你的能力吗?”她有些生气。
那时候,特雷莎姑姑住在伊利诺伊州的爱德华兹维尔,她的房子有五间卧室,而我的公寓在斯坦福校园旁边,只有两间卧室,一个卫生间,还没有电梯,但我敢肯定,她的房价还不到我公寓的一半。幸好,父亲说服了她,说这是合理的房屋交易,于是我就买下了皮尔斯·米歇尔公寓七十四号。我很喜欢这个小地方,虽然站在客厅里,整个公寓就一览无余。有好几个月,我买牙膏都要预支信用卡,不过长远来说,买房子还是划算的。
接下来几年对我来说当然要轻松一些,我在斯坦福的表现也很好。我的第一本书《不可靠的忠诚:苏联与捷克斯洛伐克军队》出版了。1984年圣诞节,我很高兴地把第一本样书送给了母亲。书评还不错,行业内的领军刊物《美国政治学评论》上发表的书评,对我的书评价很高,这是最重要的。在随后的三年期评审中,这篇书评起了关键作用。
我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获得认可,还应邀参加了在意大利贝拉吉奥举行的“新面孔会议”。这可真是不错的经历,因为会议为期一周,在科莫湖畔一幢非常漂亮的别墅里举行。我还抽时间去了米兰,给母亲买了一只漂亮的菲拉格慕手提包。她说,从没人送她这么漂亮的东西,所以她上哪儿都背着这只包。能为她做点真正特别的事,我也很高兴。
后来,学年快结束的某一天,我坐在办公桌旁,校长办公室打来了电话。校长助理琼·菲特说,我获得了戈尔斯教学奖,这是斯坦福大学的最高荣誉,会在毕业典礼上颁奖。她还问,我的父母愿不愿意来,费用可由大学支付。我找了个他们两人都在家的时间打电话,跟他们说了这个消息。我没亲眼看到,但我知道他们俩都哭了。对我们三人来说,这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几个星期后,他们参加了毕业典礼,仪式在斯坦福棒球场举行,头顶上是蓝天白云,那是我们一起度过的最开心的时光。
典礼结束后,很多同事来向我表示祝贺,他们是真的为我感到高兴。不过,总是有人说风凉话。有一位资深的教授,名字我就不说了,他说:“祝贺你获得戈尔斯奖啊。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教师,你就永远得不到终身教职啦。”我吓了一跳,心里想,这真是蠢话。不过,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么多年来,情况有些变化,但出色的研究型大学,主要还是根据员工的研究能力来决定是否给予终身教职。我当助理教授的时候,如果你书教得好,有人就会认为这是你学术上不够努力的表现。一名年轻的员工,怎么可能两样都行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意任凭他把这盆冷水浇到我头上。“噢,对啦,”我说,“我想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的那份图书合同也许能起点作用吧。”他就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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