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

    急诊室灯亮起。

    任盈月走上去，不管唐桥桥一身血渍，一把抱住唐桥桥，仅仅搂住唐桥桥。

    本来唐桥桥的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没有掉出来，被这么一抱，再也忍不住，双目齐花，泪水挡住视线，看不清眼前事物，哭出声来。

    任盈月抱住唐桥桥，拍拍她的后背，“都会好起来的，这可是家三甲医院呢，放心下来，你可别太担心，累垮了身体。”

    唐桥桥说不出话来，一直摇头，表示会照顾好自己。

    任盈月给唐桥桥顺顺气，等唐桥桥冷静下来，松开手，看一眼唐桥桥，对她点点头，唐桥桥低下头，擦干眼泪，点点头。

    任爹回来，跟唐桥桥交代，这是挂号单，这是预交费凭证，这是医院饭卡，“别太担心，情况没那么遭。”

    医生出来一次，双手沾满血，唐桥桥顿时软了双腿，还好黎别及时扶住，她才没摔倒。

    “把住院证明办理一下。”医生对任爹说。

    任爹赶紧拦下医生，询问情况怎样，“你是病人家属？”任爹摇摇头，看着唐桥桥，唐桥桥推开黎别走上前。

    “没成年的家属？”

    “大夫，没事，你跟我说。”唐桥桥做好接受最重打击的准备。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任爹，还是对任爹说，“病人目前情况稳定住了，上消化道出血，加上胃底静脉破裂出血，造成这次出血量有些吓人。病人需要禁食，在医院输液休养一段时间，观察一下，这次做一个小手术，看恢复如何，你去把住院手续办一下。”

    医生拧头进急诊室，呐呐自语，“长这么俊的媳妇儿，生了俩这么俊的女子，都不知道珍惜，唉，这世道……”

    唐桥桥一听反应了半天，问黎别，“医生说的是妈妈没事的意思？”

    黎别对她点点头，唐桥桥一把抱住黎别，尖叫，“我就知道！”

    大厅保安，叫到，“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唐桥桥松开黎别，吐了下舌头，笑笑，对任爹和任盈月接连鞠躬感谢。

    一切安顿下来，等到唐妈在住院楼安顿下来，唐桥桥和黎别送走任家两口，已经凌晨半点。

    黎别向奶奶报了平安，和唐桥桥一人一边，趴在床脚睡过去。

    No.3

    黎别五点醒来，早早出去，一是女病房里，男人早上呆着确实不方便，女人们还得穿衣洗漱，碍于常伦，一是给唐妈和桥桥去买早点，坐电梯到一层，从后门出停车场，正好是凤城二路，有小摊贩买早点，黎别提三杯豆浆，拿三个热狗回到病房。

    唐桥桥从卫生间里出来，“忘了医生昨天咋叮嘱的？老妈吃不了东西。”

    黎别挠挠头，“有两份都是你的。”

    唐桥桥一呆，抬腿踹黎别，黎别左闪右躲，“豆浆撒了。”

    黎别贱笑，把病床上扶手支起来，放上挂在床尾的餐板，豆浆油条全放上面去，“阿姨，你不能吃，医生特意叮嘱过。”

    唐妈脸色惨白，有些枯黄，卸了妆后，眼袋也出来了，整个人没了精神，“嗯嗯，我知道的，昨天我听见了。”

    黎别进洗手间稍微漱个口，洗把脸，凑合一下。

    唐桥桥尖叫一声，吓得黎别含着半口水，冲出来，唐桥桥指着老妈，“放下，别怪我生气。”

    唐妈偷偷咬了一小口热狗，正拿起拿起吸管，插进杯子里喝豆浆，唐妈咧开嘴，挤眼睛，苹果肌鼓起来，可爱极了，“就喝一小口，一小口。”说着掐着小拇指尖比划一下。

    “说是不行，就不行。”

    “输液了。”护士推着医药车进来，一见这场面，“15号床！大夫说了，你这两天必须严格禁食，打点滴，先给你挂消炎止血的，撑一下，下一瓶给你挂葡萄糖，挂完就不饿了。”

    护士扎针的时候，唐妈别过头不敢看，唐桥桥突然问老妈，“老妈，你好像变漂亮了，偷偷涂口红了？”

    “嗯？啊！疼。”唐妈回过神，护士解下止血皮筋，调好流速，转身给另一个床打针。

    “你个机灵鬼。”唐妈刮唐桥桥的鼻子一下。

    黎别扭头回卫生间把水吐了，然后坐到唐妈身边，“阿姨，你好好养身子，等会八点半医生来查房，你看哪里不舒服，给他们说一下。”

    “停！”唐妈食指竖到嘴边，做一个“嘘”的手势，“小别，我记得你昨天晚上趁我醉酒的时候，对我说了一番话，说抢桥桥回家当小老婆？有这么回事？”

    黎别大汗，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唐桥桥拽老妈一下，娇嗔一声，“妈！”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

    “说过，昨晚我确实说过类似意思的言论，但原因您知道，如果得罪——”黎别硬着头皮接下去。

    “不管什么原因，你觉得我能同意？”唐妈脸上带着薄怒。

    “说是小老婆，您可能不会同意，要是老婆呢？”黎别神来一句，说完自己也楞住了，唐妈和唐桥桥也呆住，瞠目结舌，大出意料。

    黎别正要解释，五六个医生进来查房，询问病人情况，黎别恰巧糊弄过去。黎别让开位置，站在床头柜旁边，抬头看一眼唐桥桥，唐桥桥发现他在看自己，霎时间羞得耳面通红，低着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就是不敢抬头。黎别自己也尴尬得不行，跺着脚真想捶自己两拳，这话放出去，唐桥桥当真了且不说，唐妈当真了怎么办？

    医生走后，唐妈瞪黎别一眼，黎别吓得也不敢抬头，直愣愣站在原地，唐妈笑了一声，“坐，还让我请你俩坐？”

    “小别，刚说的话，我没当真，你俩从小我看着一起长大，光屁股玩到这么大，我们家什么情况你知道，她那个该死的爹，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快十年了，没一点联系，他唯一做的好事，就是走之前把房子过户到桥桥名下。你要真的想娶我家桥桥，凭你爸给你留下的房，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等你有房有车，不论多大多贵，你来提，只要桥桥愿意，我一概不拦。”

    唐桥桥跑出病房，黎别没叫住她，唐妈把黎别拽了回来，“我还没说完，坐着。”

    “你俩现如今互相不理不睬的情况好点没？小别，你好好问问自己，你向着谁，到底你该对谁满怀善意，把自己全身上下每个毛孔的好脾气都留给她，别整天忙里忙外，顾此失彼。别人评价你，那是别人的事，把他的话当屁闻还是当药吃，是你自己的事，闻了这屁该不该晕头转向，吃了这药会不会间接洗脑，你自己要把握。他们说图自己一乐，你一听，恼了自己得不偿失，这还有情可原，可带了戾气给亲近的人，这就罪该万死。你以为除了亲近你的那几个人，还有谁会听你抱怨，别人看你脸上带点苦水，人家都不情愿接近你，怕你晦了人家一天好心情。你和桥桥俩的关系闹到这个地步，桥桥也有错，她太在意同学刻薄的风评，你很讨厌不知由来的谣言，你俩说白了，都太把自己当回事，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你俩只要对些屁话充耳不闻就好，别再相互折磨。行了，我再说，你该烦我了，你趁早回家吧，要不然你奶奶得问我要人了。”

    黎别踏出房门，被唐妈叫回去了，“你挑个时候，给她告个白，你自己把握，你要敢透露关于我的半点信息，你就剩着白日做梦了。”

    黎别脑子想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唐妈这是把唐桥桥内定给我了？心里不由的一阵窃喜，又有点失落，说不清两种感觉来自哪里。黎别跟唐妈道别后，走出病房拐到大厅，绕路去楼另一侧，坐电梯，下去正好是公交车站，路过大厅时，正好瞧见唐桥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凤城二路上串流不息的车辆，怔怔出神。

    黎别走过去，拍她的肩膀一下，她吓得一哆嗦，连忙转头，看到是黎别，又羞得低下头看脚尖。

    “我回家去了，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唐桥桥扬起头来，“黎……黎别，你等……等一下，我……”

    黎别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唐桥桥要说一些事情，或者一番以前从没说过的话，这番话会改变他心里对她的看法，和一直以来的感觉。

    “我和胡言，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查到谣言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那你还跟他走那么亲近？”黎别没好气的反问。

    “不知道到那时候，我是怎么了，看到你和任学姐走的那么近，我心里很不舒服。以前我暗自下过这么个决心，当出现一个你喜欢的人的时候，你对她有一份好，我就对你十分好，你要对她百分，我就对你千分好，让你重新站到我这边，可那时候，看不了你俩共同出现时的笑脸，一看见你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心里就扎得慌，喘不过气来，就想气你，就想让你在意我，所以我才跟胡言走近些，让你心里也觉得失去了什么，也空落落的。”

    “桥桥，我……对不起，你能……”

    “当然能原谅你，快回去吧，要不然你奶奶该想着我把她孙子给拉着卖了。”

    “不，我奶奶只会担心咱俩私奔了。”

    “滚蛋！”

    唐桥桥抬腿就踢，黎别一跳躲开，跑到楼梯口，对唐桥桥招招手，拧头撞到大门上，“桥桥，门禁卡！”

    唐桥桥捂着嘴偷笑，跑去给黎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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