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化学课温水讲到重点,一堂氧化还原反应同学们如坠五里雾里,同学们怨声四起怪这一堂课太像天书,黎别提前预习过,但是做题反应还是很慢,也不敢说自己全部掌握。
唐桥桥趴在桌子上,像是一条失去理想的咸鱼,从校服和头发间露出一只眼睛问黎别,“你懂了没?”
“大概,差不多了。”
唐桥桥挺起身子,吓黎别一跳,她双眼直直看着黎别,黎别被她看得心里发慌,“咋了,你说呀,我看看会不会,会了就给你讲。”黎别以为唐桥桥想问题目,或者对课本哪一块有疑问。
“你是不是分班后选理科?”
“嗯?不下学期才分文理吗?”
唐桥桥一听分文理,又恢复咸鱼状态趴在桌子上,侧脸看着黎别。
黎别点点头,“你呢?怎么考虑的?”
唐桥桥摇摇头,脸在袖子上蹭来蹭去,“不知道,不知道,别跟我说话!”
黎别伸手拍她的肩,唐桥桥抖肩别过脸把头埋在臂弯里,一副鸵鸟扎土里不闻不问的样子。
黎别没办法,转念想到小时候唐桥桥每回哭鼻子到他家找他时,黎别总是挠她痒痒肉,做鬼脸逗她,屡试不爽,次次效果显著。
黎别伸手就挠,捏住唐桥桥腰间的痒痒肉,可劲咯吱。唐桥桥吓了一跳,立马求饶。
“你干啥呀!”
唐桥桥红着眼眶瞅黎别,没有愤怒只有委屈,无数的委屈。黎别看得又是自责又是心疼,正要安慰唐桥桥,问问怎么了唐桥桥拍桌跑出教室,毫不理会黎别叫她。
赶上课前,唐桥桥回到教室,脸上一点伤心的痕迹都没有,黎别感慨女人呀,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谁知唐桥桥侧身而坐,余光里也没有黎别的容身之地。
温水路过教室门口,探进来半个身子对同学们说,“下午最后一节课开班会,文理班志愿预选,不许请假。”话音刚落,人消失得不见踪迹,离去的脚步声轻盈似蚊子振翅,温水趁着没课赶紧溜之夭夭,跑去享受人生了。
黎别站起来叫温水一声,伸出手好似能拽住温水一样,温水早跑到楼下,那里还听得见,班长喊了一声“安静”。现在高中没有小学“上课,起立,老师好。”同学集体鞠躬那一套,黎别也不能顺势掩盖一下尴尬,他只得佯装不经意咳嗽两下,缓缓坐下。
黎别跟唐桥桥两人保持这种互不搭理的状态一直到中午放学,唐桥桥跟同班另一个女孩一起走,留下黎别一人,他只好独自回家。
黎别午睡一觉起来离上课只差十五分钟,一路飞奔跑到教室,前脚踏进教室后脚生物老师走进来上课。没有唐桥桥叫他,还真是不方便。黎别偷眼看唐桥桥,她依旧是对他依旧不理不睬,目不斜视,没叫他一起上学自然是情理之中。
黎别越想越气再加上起床气,黎别狠下心来,这次决不能提前道歉,把书向自己这边拢拢别占了唐大小姐的宝地,唐桥桥斜眼一瞧,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记笔记。
同学们平常最喜欢上生物课,黎别也不例外,这倒不是因为什么“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之类的大话,而是因为生物老师长得很漂亮很可爱。
教生物的老师姓王,二十多岁快三十的人了,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可还跟个孩子似得,这倒不是说老师的心态不成熟,只是说王老师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又大又圆炯炯有神,时不时笑一下,那是一个明艳动人,同学们自然爱看,爱看就爱听老师讲课,爱听老师讲课自然就注意力集中,自然而然这两班的生物成绩排在整个年级居高不下。
按道理,像温水这样的油腻大叔还能吸引一众同学的注意力,除了大家考大学的愿望异常强烈之外,还有温水手握学生生杀大权——“叫家长,开除”的威严,也就是所谓的“严师出高徒”。
黎别平常在课上也不记笔记,随着王老师写板书的空挡把知识点记记背背,重点听听预习时没理解的,把作业写完后,其余时间放在了欣赏王老师那双手上面。
可能是因为这双修长的手,柳叶一般好看,黎别才能把这些板书记得飞快,临值日生擦完黑板,黎别也记得七七八八,再在笔记本上默写一遍大纲,回家后凭借记忆增添细节。
唐桥桥羡慕黎别回家不写作业,黎别实际都在补笔记。
可今天黎别神游物外,想着自习课的时候怎么办呀?既要参加班会又得参加入社仪式,黎别纠结不已,一个关乎于自己最尊敬的老师对他的印象,另一个是自己一年来努力的成果。怎么取舍?对黎别来说纠结不已,上课听讲的心思都没了。
直到第四节课上课五分钟后,黎别也没想出个解决方法,迎着头皮去办公室找温水请假,谁知道温水不在,黎别找遍了学校男厕所和化学组办公室,都没见温水本尊。
仿佛有什么鼓动着黎别非去不可,他狠下心来探身从后门溜出去。
“黎别你去哪儿?”
一听是温老师的声音,黎别急中生智,捂住肚子,“老师,我肚子疼,去上厕所。”
“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早点回来,别让我派人找你。”
黎别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等到温水后脚踏进班级,黎别侧身一闪跑下楼梯口,按着通知上的地点——天文台三楼A311,走到门口。
各个社团活动室一般都在天文楼上,这座楼自然是与天文有关,一楼大厅直通天文台观测室,一个占地三亩屋顶呈半球状的房子。
每当空气质量不错时,天文部会组织同学进行天文观测,为什么每逢天气好都会组织,天文部那几个学长不得累吐血,那是因为西安空气质量好到适宜观察的日子一年里就那么几天,碰上了算前世修来的福气。
每逢天气预报空气质量不错,此时,一帮男生集体恶补天文知识,带着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去,帮女孩子找寻她的星座,在漫天星空之下告白。
这些未经世事的姑娘最受不了这样的浪漫,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然后就有一段不堪回首,痛心疾首,不如自首的初恋经历。
黎别走进教室,任盈月在讲台上正讲,“欢迎各位能提前赶到。”
黎别大窘,红着脸走到前排坐下,谁知社员连带上程华老师一共十一个人,淘汰率这么高?
“在坐的同学都是文学社的优秀社员,不仅包括已经历练一年的老社员而且还有综合评定优秀的新社员,今天我和徐远……”说着任盈月看向角落站着的瘦高男生。徐远向大家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么急把大家召集来是为一场文艺汇演做准备,接下来请程华老师详细介绍。”
程老师满脸笑意,推推镜框,“筛选出的同学不全是评分为优秀的,但经过我私底下了解每一个都有过小说投稿经历,有的同学甚至有不俗成绩,这个非常重要。”
黎别心里一沉,我从没写过小说呀,更没投过稿,黎别来不及思考接着听程老师讲下去。
“这次任务非常紧急,非常重要,容不得一点差池,所以我先说清楚,一个星期内你们可能会因此熬夜,课余时间被占用,学习时间不够,被老师批评,所以有人退出吗?”
黎别被程华老师的语气吓得一愣一愣,黎别一看周围,其他同学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有那个小胖子苏酪在不断喘出声,他竟然也能进来,温凉都不算优秀?这一众老师的眼光也不怎么客观。
“这次任务是‘庆国庆欢度中秋文艺汇演’的语言类节目。新任教育厅厅长莅临我校,这位新厅长很喜欢话剧,得知咱学校素质教育做得不错,还听说咱们文学社有近一个世纪的历史,学校话剧队也取得了不俗成绩,说要让我们学生自己当编剧自己当导演,编排一场话剧,到时候亲自到场观摩。”
黎别对这一番慷慨陈词毫无感触,只觉这种谄媚姿态有点恶心人,甚至有点同情站在台上的程老师。
“如果演的不错的话,直接向省剧团推荐,全省演出。”
黎别一听,这是证明自己能力的绝佳时机,话剧团每到一个县乡演出,后面背景墙上都会有“黎别”两个字,而且SX省一众知名作家也会听到自己的名字,多么荣耀,实际二十年后,黎别才知道无论你编的剧怎么好看怎么出名,编剧都不会出名的,尤其是在这文人相轻的职业中。
“很好,很好,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半途而废,就这样,散会。”
黎别心里一阵欢呼,程华老师这么爽快,毫无拖沓之风。
“对了,最后一件事,本次编写为了防止出现差池,同时出两个剧本,分为A组由徐远同学带队,队员分别是陈默、鱼泛月、何浅怀、孟夏兮、孔静幽,另一队B组由任盈月同学带队,苏酪、黎别、陶黛黛、马若昕。”
谁知程老师还没说完,两个女生举起手来异口同声,“程老师,我要求换队。”
“你俩叫什么?”
“孟夏兮。”
“孔静幽。”
俩还都是A组徐远的队员,徐远当时脸都绿了,阴沉着脸,看着这俩女生。
程老师扶着眼眶,好吧你俩留下,“其他同学散会!”
黎别一看手表过去十多分钟,一出门看见好多人等在门口,一问才知道是文学社其他的社员,来参加入社仪式的。
可能他们没有任务吧,黎别猜测,挤出人群了也没看见温凉,他不会没进文学社吧?当时场下反应不是挺不错的么,肯定是他初试的文章太差,导致综合评分被刷下去了。
黎别笑了笑,他没进文学社自然也是预料之中的,老师们听了那些论述,要么不拘一格录人才,要么根本不屑一顾,一个学生在讲台上吹捧一部批判现行教育体制的小说,这不就是直接打教师这个群体的脸吗?把你留在身边干嘛,找气受?现在除了老婆到了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有人愿意找气受。
黎别赶回教室。
温水催他赶紧填表,“唐桥桥,你把这次班会要点给黎别复述一下。”
唐桥桥不情愿地点点头,侧着头把班会记录本砸给黎别。
黎别苦笑着看看记录本,“重点强调下学期学业水平测试后文理分班,指引同学们慎重选择文理科,其次强调学校化学竞赛人才培养计划。”
“把门关上。”温水指指门边的同学,“后门也一样。”
“那个化学竞赛呀,大家要是有意愿也可以去,但是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课本大家一定要吃透,你们以为学校做这一切都是为你们吗?学校领导只是想着怎么应付上面委派的任务,怎么捞到更多的教育资金,好好想想谁贴心对你们好。”
黎别一听在心里为温老师鼓掌,不愧是自己最敬爱的老师,敢于说实话直言不讳,黎别拿这和程华老师对比一下,档次立马出来了。
“我自己办了一个化学补课班,价钱是那些辅导机构的一半,大家要谁是有需要,来找我报名,这个绝对自愿。”
“我!”黎别举手,唐桥桥闪开一点,回头斜视黎别,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好。”温水笑着看看黎别。
其后两三个人零星报名,再无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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