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在那里讨论起事情,全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虽说摆出了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但还是习惯性的在耳听八方。
亭子上挂着的轻纱被一阵风吹起,鬓角的碎发搔在脸颊上痒酥酥的。萧新月终于有了动作,撩了一下鬓角,也开口道:“欢喜留下,秋燕先回屋去一趟。”
终于听见自家主子说了一句稍稍长一点儿的话,两个丫鬟眨着眼对视了一下,神情变化很明显。
秋燕失落的应了一声“是”,退走了。
欢喜则是蹦蹦哒哒的到了萧新月面前:“主子有什么指示?”
“这次去长洛。”萧新月淡淡的看向她道,“我也不知道会去多久。可以想到的是,在质子伤好离开之前,我都应是赶不回来了。”
欢喜:“唔,王妃所言有理。”
萧新月继续道:“秋燕胆大,你心细。此行几乎是不用多想的,我会带着秋燕一起去长洛,欢喜你就留下来照顾质子。”
“主子?!”欢喜狠狠的愣了一下,可随后竟然找不出辩解的话。
原来王妃一早就考虑好了,不带她去。
虽然萧新月那简短的两句话让她觉得那样考虑没问题,但欢喜还是忍不住辩解:“奴婢照顾您不好吗?主子!奴婢最懂您的习惯了,您是知道的!秋燕在外头照顾不好您该怎么办!”
“照顾不好我,没关系。”萧新月肃穆的答道,“但质子,必须要被照顾好!”
“我虽嫁来华辰,毕竟萧国还是母国。质子是我母国中最重要的人,身上不知系了多少条人命。只有他平安,未来华辰和萧国也才能稳固,你懂吗?”不管她懂不懂,萧新月都先朝着最严重的方向说了,“将他交给秋燕,我到底不放心。反是将他交给你照顾,我会放心些,明白么?欢喜?”
“此时,对我而言,质子的安危非常重要。”萧新月双腿一抬,交错着将扭向外头搭在栏杆上的腿转回了里头,踏在地上站了起来。“欢喜,我的命是质子救的,他绝不能出事,所以,他在王府中,我一定要将他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
欢喜眨着眼,没想到事态听起来会这么严重:“您的命,是质子救的?”
“对。”萧新月有些沉重的道,“那日那一刀,本是冲着我来的。若非质子挡在我身后时推了我一把,说不定被砍中的就是我。”
虽然当时她也向后拉了萧默一把,但她起初是没有及时发现并反应过来这件事的。若非萧默注意到了,提醒了她,那么当时她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这件事,她也同样没有和人提起。一个宗室的皇子,生命怎么也要比她这个表面上普普通通的公主重要许多。现在事情已经有些让她没法把握了,就更不能再出差错,让人心中生疑。
“欢喜。”萧新月站在欢喜面前,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欢喜的上臂,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质子救命之情,我没齿难忘。我不在的时日,你一定要将他照顾好。虽说他的护卫也会照顾他,但他们两人在王府毕竟没有其他熟识的人。能够用心待他们的,也就只有你了。”
几句话下来,欢喜的想法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还有些遗憾不能陪着她一道儿去长洛,但欢喜已然没有那么抗拒:“主子您放心,质子就交给奴婢了!只是您这一路上,定然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明白的。等到了长洛,我会捎一张信给你。”萧新月道。
一个主子能这样看重一个奴婢,身赴异地还要捎信回来?欢喜简直受宠若惊,愉快的应下了,并道:“秋燕到底与您一起的时间不长,奴婢去多嘱咐她几句!”
听着她那副“过来人”的语气就知道她是接受了这件事,这也是让萧新月同意放她回来的原因之一,便笑道:“去吧,记得不该说的千万不要乱说。”
“奴婢明白!”欢喜又蹦蹦跳跳的走了。
信任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啊……得知自己被一个人信任定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吧。
笑容逐渐苦涩,萧新月抬起手在凉亭挂着的纱帐上挽了一圈,垂下眸子轻轻叹了口气。她被那么多人信任着。可她却不得不隐瞒、欺骗、掩藏自己的情绪去对待身边的人。
她忽然,有些怀念当初不断地当着女二号的日子了。这嫌疑女一号的身份真是不好当。
夜里,陆离一如既往的忙完之后来到了忍冬阁。抬起双臂,她便得到了指使似的去为他宽衣解带。而后两人平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两个枕头,屋子里一片静悄悄。
“明日一早就会出发,你穿的厚实些,夜里会冷。沿路若遇到水患严重的地方,不会立刻赶路。”
“妾身明白。”萧新月语气平平的回答,又是语气平平的问:“我们走大路还是走小路?”
“不绕路。之前的桥已经修好了。”
“噢。”
“有什么事吗?”
萧新月只是想到了之前在走岔了路的地方遇见的那对夫妇。但萍水相逢,好像没有什么再见上一面的必要,便回答道:“没什么事。妾身睡了。”
陆离却没让她睡,而是捏住了她想要转过去的脸。温温软软的触感在掌心当真是舒适的很,陆离没忍住揉了一下,评价道:“若是再多一点儿肉就好了。”
话音刚落,便对上萧新月不满的目光。陆离一下子撒开了手,轻咳了两声道:“我是见你这两日似乎心情都不大舒畅,所以想问一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萧新月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闭上眼裹着被子缩了缩身子。
看出她是不想说话,陆离才更加想问:“是我之前说错了什么话么?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因为遇刺的事情累了,可你这两天的情绪都不大对。”
原本心情是很低迷的,但不知怎么被陆离这么问了反而就舒畅了不少似的。萧新月哼唧的两声,不情不愿的道:“不过是因为因为质子受了伤,有些费神罢了。担心他一个人在王府会出什么事。”
“这件事?”陆离道,“我已经下过吩咐,命人一定要照顾好质子,夫人大可放心便是。质子在玉临苑,又有玄天看护着,没人能打扰的了。”
“那,多谢王爷了。”萧新月嘀咕了一声,背过了身去,却睁开了眼,有些松动又有些无奈的挑了一下嘴角。
悉悉率率的,有人自背后抱住了她。只是闻着那凑近了的气息,萧新月都可猜出陆离是又将枕头视为无物的将自己挪过来了,但也没反抗,就任他抱着。
“明日我们俩和檀儿坐马车,你的丫鬟坐在车辕上,你可有意见?”
凑过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个?萧新月咬了咬牙:“没有。”
细细的倾听着她的声音,陆离笑了笑:“噢……没有啊,没有就好。那夫人,我们睡吧。”
谁是你夫人!才不要做你夫人!你找檀儿去做夫人啊!萧新月在心里咆哮着,哼了一声:“睡了!”
这几天堆积在心里的事情越来越多,疑点也越来越多,萧新月几乎是在努力逼迫着自己去想刺客和关沧海的事情想要理清一个头绪,也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陆离和檀儿的事情。
可一当被提及,各种不安分的情绪竟就趁虚而入侵占了她的思想,越想着现在的檀儿会与陆离发生什么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就越不愉快,只觉得被抱着睡觉真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用力的扭了扭身子挣开了陆离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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