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前走了两步,踩出了清脆的声音,低下头看,“这地上的落叶……”
欢喜忙道:“奴婢早上扫了的!是这院子里的树太多,今日又有些微风,深秋了落得快!”
萧新月笑了笑,双目一闭,前行两步,脑海里回放了一段曼妙的舞姿,忽仰头睁眼,身形回旋,披帛趁着秋风拂过卷起落叶飒飒,素白的上装衔着应秋的浅黄鱼尾纱加上两端从白过渡到嫩黄的披帛,整个人看起来就如秋日里游戏凡尘的仙子,一曲霓裳楚楚动人。
欢喜是真的看得呆了,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生怕打破了这美妙的场景。但她不知道,萧新月的脑袋里,想的却是若周围有她要暗杀的人,在舞动之间该如何将暗器抛出,是在抬手时,还是在扭腰时,抑或收腿前倾时。
此舞非舞,姿势绝美却暗藏杀机。萧新月已经许久没回忆过这个舞了,乍一跳还有些生疏。
这是早些时候喻琼天请来的女师父教她的“霓裳绝”,那位师父也算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刺客侠女,因此她学的时候很是认真。只可惜檀儿的身子不够柔软,舞不出那种感觉,她也就没在师父以外的任何人面前展示过,只是记着并偶尔在脑海回放。
霓裳绝,以轻盈称绝,靠巧劲掌控。这对于巧劲一向运用得当的她来说还算简单。只是未用于实际,还不知效果。当然此时她手里没对应的暗器,欢喜也在旁观,她只能当舞跳了一遍,不可能真的运用来尝试。或许时机恰当时,她可以去之前藏武器暗器的地方将东西带回来备用?
想到这,舞也停了。欢喜使劲儿晃了晃头,上来鼓掌道:“主子,您跳的太好了!没想到您竟然这样厉害!”
“本妃低调。”萧新月道,“你也别说出去,在我们那边舞跳的太好不是好事,会被当成风尘女子的!所以我不喜欢在人前跳,给你看看就行了。”
欢喜信以为真,紧闭住嘴摇了摇头,但转而发现哪里不对,又慌忙道:“主子,您再跳一段吧儿!”
“为什么?”萧新月揉了揉甩痛了的手腕,“跳舞很累的,你想看的话,改日我有心情再说吧。”
“主子,主子您就再跳一段儿吧!就一段儿,一小段儿!”欢喜说这话时,时不时就要望一望天。看得萧新月莫名其妙,天上有什么啊?
“乖,听话,我累了,不想跳了。回去吧。”萧新月又活动活动了脖子,打算推门进屋。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声轻咳。萧新月一顿,扭头看去,陆离竟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崔魂。
欢喜的小圆脸立刻失望的沮丧了下来。
早就觉得有古怪!萧新月狐疑的瞪了欢喜一眼,朝着陆离迎上去:“王爷!两日未见,您真是愈发的玉树临风了!今儿这真是乘着风过来了?”
陆离厌烦之一:别人对他阿谀奉承。
“本王前来,是问近日忍冬苑是否有可疑人物出没,是否需要将巡卫安排走动的再靠里一点。”陆离道。
萧新月听他说完,嘿嘿一笑:“不用啊,不用您费心,按照之前的来就可以,妾身怕巡卫走得近了会干扰休息呢。妾身也没见过什么可疑人物。”言罢她还转身问:“欢喜你呢?”
“奴婢也没见过。”欢喜认真的道。
陆离点点头,只道:“那就好。”
“怎么,”萧新月有些好奇,“最近王府里有刺客?”
“莫要胡说。”陆离立刻接过话,“府内很安全,不会有刺客。只是防患于未然。”
不会有刺客,还问见没见过可疑人物,当人是傻子不成?
偏偏此时傻子欢喜开口了:“王妃您就放心吧,王府里头可安全了,还有奴婢守着您呢。有什么事您只要摇铃,奴婢立刻就到!”
萧新月掩饰着尴尬的心情笑:“那我就放心了。”
真难想象,如果欢喜知道了她的王妃主子就是那个可疑人物,经常大晚上冒着险出去飞檐走壁,会不会想要一头磕在内室的窗台上。
陆离讲完这些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萧新月就干巴巴的看着他,直到他命令了一句“你们止步”,背着手往院子里的小亭处走去。
走了几步,陆离无奈的回身,“新月,跟上。”
在外头的时候,他叫她新月,是出于隐藏二人之间尴尬的关系。但在院儿里,两个差不多都懂他们之间状态的下人前,陆离竟然也这么叫了,萧新月听得反而有些起鸡皮疙瘩,但只能跟上去。
竟然不是直呼其名或者拿“你”来叫唤呢。
不过也是,陆离这人,即便是对上自己讨厌的人,也是很有礼貌的。
这传说中该死的温柔。
二人走的远了些,身边便是浅浅的池塘。里面只有几条小鱼沉在水底,来了人方游动两下,又聚集在一起不动了。
“今日长安城已接到消息,萧国同意停战三年,三年之后接质子回国,并再议是否延续停战之事。喻老将军驻守多年也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而后大概是要去被派往辽江,换上镇东将军宁远在明江城留守。”
辽江与明江,分别是两座华辰国重要的城池。一个北临千齐,一个东临萧国,在华辰都占据着“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重要地位。从前华辰一直都是派镇关将军喻义在明江与萧国抵抗,这下签了协议,可以放松了,就换了个以前没听说过的镇东将军去,不知道该说是心大还是说又相信了人与人之间重要的是信任。
萧新月跟在陆离的身边,听过之后也没太大的反应,只道:“停战了,是好事啊,可以赶紧趁着停战发展一下商贸和农业了。”
陆离拿眼角瞥了她一眼,“你似乎,不好奇事情的具体情况,也不想知道这样一来你我之间的关系会如何?”
她该好奇吗?
至于想不想知道……还是有一点想知道的。
萧新月道:“不管战事发展到什么程度,又终止于哪一步,对我来说其实都不大重要。我人已经嫁过来了,就很难再回去,现在只要能在华辰生活好,我就知足了。”
这种谈话上,她连“妾身”这个词都懒得用了。反正态度不能太好,随意点倒是好事。
陆离缓缓的踩上了池塘中心的小拱桥,在听了她的话后,步子一顿,停驻在了拱桥的最顶端。
“你,没打算再回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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