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清两代的藏书
(一)明代的国家藏书
公元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并定都应天(今南京)。同年大将徐达率兵攻下元大都(今北京),将秘阁所藏图书典籍,运往南京。这批书籍,多为宋、辽、金、元四朝的旧藏,有不少宋元刻本与抄本,奠定了明朝国家藏书的基础。朱允炆(wén)继位后,“购遗书,申旧典,日唯汲汲不遑逸”(傅维鳞《明书》卷十五)。1403年,朱棣(dì)即位当年,便命解缙主持编纂一部类书《文献大成》,并于次年完成。明成祖朱棣阅后嫌该书太简略,遂命亲信大臣姚广孝、刘季箎(chí)、解缙负责重修。永乐五年(1407)重修完成,定名为《永乐大典》。《永乐大典》就是利用南京文渊阁的藏书编成,全书辑录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总计卷数22877卷,另有凡例目录60卷。永乐四年(1406)成祖问起南京文渊阁的藏书情况,学士解缙说“尚多阙略”。成祖听后便说:“士庶家稍有余资,皆欲积书,况于朝廷乎!”《明史·艺文志》遂召礼部尚书郑赐派人四出求访遗书,并指示不要计较价钱。
故宫文渊阁
永乐十九年(1421),明成祖迁都北京,命从南京文渊阁藏书中各取一部,共计100柜,装了十几船,由陈循运往北京,其余仍贮南京。据《西园闻见录》记载,为了放置这些南来的图书,明成祖另建一个文渊阁加以收藏。明宣宗朱瞻基十分重视藏书,又喜欢读书,曾“临视文渊阁,亲披阅经史”。据《明宣宗实录》记载,宣德八年(1433)四月,为便于阅览,宣宗命杨士奇、杨荣等从藏书中取出《五经》、《四书》及《说苑》之类图书,分置于广寒、清暑二殿及琼花岛(今北京北海公园琼华岛)。当时,文渊阁等秘阁藏书约二万余部,近百万卷,其中3/10为刻本,7/10为抄本。明英宗正统六年(1441),杨士奇主持查勘了文渊阁、东阁的藏书,编出《文渊阁书目》,书目共著录图书43200余册,约7000余种。据《明史·艺文志》记载,这批“秘阁书籍,皆宋、元所遗,无不精美,装用倒折即蝴蝶装,四周向外,虫鼠不能损”。明英宗正统十四年(1449),南京宫殿失火,所藏宋元以来善本焚毁俱尽。从此明代的国家藏书开始走下坡路。这与皇帝的态度直接相关。由于后来的皇帝对藏书不重视,管理不善,损坏盗窃之事屡屡发生。据《万历野获编》载,明武宗正德年间,主事李继先借整理文渊阁藏书的机会,盗窃精本;内阁大学士们更是只借阅而不归还,这些情况不断出现,致使国家藏书锐减。嘉靖时,御史徐九皋曾上书建议明世宗朱厚熜(cōnɡ)派人“查历代艺文志书目参对,凡经籍不备者,行士民之家,借本送官缮写”(《万历野获编·访求遗书》),被明世宗拒绝。明神宗万历三十三年(1605),孙能传、张萱等清理文渊阁藏书,并编出《内阁书目》八卷。该书目所著录的图书与英宗正统六年所编的《文渊阁书目》记载的图书相比已“十不存一”,相距甚远。明末动乱,在兵燹战乱中北京宫中藏书损失惨重,“宋刻之镌(juān),胥归残阙”。《永乐大典》原抄本从南京运来,一直藏于宫中文楼,全部毁失。
明代除宫内藏书外,中央政府的各部、院、国子监以及地方各府、州、县官署都有一定的藏书。其中不少是朝廷颁发的书,如永乐十五年(1417)曾经“颁《五经》、《四书》、《性理大全》于两京六部、国子监及天下府、州、县学”。当然各地官署藏书多寡有很大的不同。
(二)清代的征书与献书
清兵入关,明朝灭亡。鉴于明末图书损失较大,清世祖遂于顺治十四年(1657)“诏直省学臣购求遗书”。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皇帝又诏求经学史乘等书,但都收效甚微。原因是汉族知识分子与满族专制统治者对立情绪严重,加之清政府虽有求书的诏令,但无切实的措施,所以宫中藏书增长很慢。后来清朝在编修各种类书中,通过多种渠道征集图书,使藏书达到专制社会的顶峰。
对于学术与文化,清政府采取各种办法,进行控制。首先,提倡尊崇孔子与程朱,既以此限制人民自由思想,又以此来缓和与汉族知识分子的矛盾。康熙时,重刊《性理大全》,编印《朱子全书》与《性理精义》,重用所谓理学名臣李光地、汤斌等。康熙、乾隆二帝都亲自到典阜祭祀孔子。尤其是乾隆皇帝,前后祭孔竟达九次之多;其次,查禁对清朝不利的书籍,如宋人攻击女真、明人涉及清朝先祖及有关忌讳之书,依照情况,或部分抽毁或全部销毁,乾隆三十八~四十六年(1773~1781)八年间共收缴书板67000多块,全部焚毁。再次,大兴文字狱。最著名的是《南山集》案。翰林院编修戴名世撰《南山集》,多采方孝标《滇黔纪行》中所述南明事获罪。戴名世被杀,其时方孝标早已死去,竟令开棺戮尸,被株连杀死的100余人,流放的达数百人。在这样的文化政策下,相应地有两种情况出现:一方面不少学者因怕触犯时讳而避免接触现实,于是考据学大盛;另一方面,清朝统治者为控制臣民思想、笼络知识分子,寓禁书于修书。从康熙帝起多次下令编纂各种书籍,著名的有类书《渊鉴类函》450卷,辞书《佩文韵府》444卷,诗总集《全唐诗》900卷,还编大型类书《古今图书汇编》,后经雍正朝重修,改名为《古今图书集成》,共一万卷。其中最大的当属《四库全书》。在编修这些图书的过程中,征集图书。如乾隆三十七年(1772)正月四日,颁发征求图书的谕旨,规定了征书范围与办法。在乾隆帝的亲自督促下,安徽学政朱筠率先行动,访得遗书,献给朝廷,随后各省相继行动。乾隆三十八年,征书活动全面展开。藏书家及经办征书的官员一怕文字狱,二怕政府无信,背弃归还原本的诺言,所以在一个时期所得图书不多。针对这一情况,乾隆屡屡降旨,加以解释。说“岂有下诏访求遗籍反于书中寻摘瑕疵、罪及藏书之人乎?”申明“即有忌讳字面,也与藏书人并无关涉”。针对怕借走不还的顾虑,乾隆帝规定各家献书所到之日,在书的封面上加盖翰林院图章,注明进书年月、官员、图书主人。并依此另造一册,逐一登记。待发还之日,按册与所献之书各项核对。如有交发不明,唯督抚是问。由于实行这些措施,所以在乾隆三十八年(1773)五月以后,大批图书到达北京。为了促使藏书家献出数量更多质量更好的书,乾隆帝规定了一些颇具吸引力的办法,推动了整个献书活动。乾隆的办法主要有三个:一曰皇帝题辞。规定献书百种以上者,择其精本,请皇帝阅览,亲为评咏,题识简端,并将此书先交书馆录抄,再将原书发还。二曰赏赐图书。当时几部官修大型书籍刚刚问世,社会上还很难得到。乾隆遂对浙江鲍士恭、两淮马裕等四家进献图书500种以上的藏书家各赐《古今图书集成》一部,其他进百种以上的赐《佩文韵府》一部。三曰《总目》留名。乾隆三十九年七月规定,凡献书人收藏达百种以上者,可称之为藏书家,将其姓名附载于各书提要之后。由于实行了上述三个办法,满足了藏书者的心理与嗜好,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献书的积极性。至乾隆三十九年八月,各地到京图书多达一万种以上。这是我国古代征书最成功的一次,极大地充实了国家书库。
(三)清代国家藏书及南北七阁
清袭明制,没有设立专门的国家藏书机构,但南北七阁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除翰林院、国子监皆有藏书外,国家图书多置于宫廷之内,由内务府有关机构管理,故称内府藏书。内府图书分藏各处:皇史宬(chénɡ)收藏本朝实录、玉牒与《大清会典》;内阁专收过去明朝的文献、档案及历朝实录;昭仁殿专收宋、金、辽、元、明的善本;武英殿设有修书处,所刻之书皆在此保存,这类书叫武英殿本,简称殿本,是国家殿本书库。另外,在坤宁宫后的摛(chì)藻堂藏《四库全书荟要》,这是从《四库全书》中精选出的善本书。此外,养心殿、南熏殿、紫光阁、南书房等处均有藏书。1929年清理清代宫廷藏书有13081部,195732册。
承德文津阁
在清代国家藏书中,南北七阁藏书占有重要地位。南北七阁,是指北京紫禁城内的文渊阁、圆明园内的文源阁、承德避暑山庄的文津阁、盛京(今沈阳)故宫的文溯阁、镇江金山寺的文宗阁、扬州大观堂的文汇阁和杭州西湖圣因寺的文澜阁。前四阁位于北方故称之为北四阁,后三阁位于南方称为南三阁。乾隆帝在决定建立北四阁时,为防火、防潮、防虫,曾派人赴宁波了解天一阁的情况。北四阁建筑就是仿照天一阁建造的。文津、文源、文渊于乾隆三十九年至四十一年(1774~1776)建成。文溯阁建成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文宗、文汇、文澜三阁分别建于乾隆四十四年至四十九年(1779~1784)。南北七阁都收藏有《四库全书》和《古今图书集成》。如果说北四阁是皇家藏书楼,一般士子难得阅读的话,南三阁则有不同。乾隆帝认为江浙为人文渊薮(sǒu)之地,为便于当地士子“就近观摩誊录”,乾隆四十七年(1782)下谕,由国家拨款抄录三份《四库全书》,分藏于南三阁。故宫收藏《四库全书荟要》之摛藻堂后来地方官员恐士子翻阅污损,便珍秘保存。乾隆帝又重申“愿读中秘书者,许其呈明到阁抄阅”(《办理〈四库全书〉档案·乾隆五十五年六月初一日上谕》)。因此,南三阁在传播古代文化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从《四库全书总目》中,我们了解到全书共收录3461种,79309卷;存目6793种,93551卷,总计10254种,172860卷,基本上将乾隆时中国主要图书都作了记载。如果再加上《四库未收书提要》及《四库撤毁书提要》所著录的图书,就全面反映了清代前期国家藏书的概貌了。
值得一提的是,清乾隆帝既对藏书作出过贡献,同时也销毁了一大批图书。最初他销毁的只是晚明人的违碍著述,后来扩大到几乎所有含有排满言词的著作,这样就将明穆宗隆庆元年至明思宗崇祯十七年(1567~1644)刊刻的2000多种著作销毁了。根据《清代禁书总目四种》的记载,其中违碍者756种,禁书1531种,全毁者146种,抽毁者182种。这些著作大多为记述清兵烧杀抢掠或明朝攻防清军的对策、奏议。著名学者章太炎为此写了《哀焚书》一文,悲愤地抨击了这一文化专制的行为,指出这是对中国文化的摧残。当然统治者终究是禁绝不了图书传播的,到了民国时期,这批被禁销的图书又有上百种被发现。
民国22年排印本
《摛藻堂四库荟要目录》南北七阁保存的《四库全书》,现在仅有四套收藏着,文渊阁藏的《四库全书》曾有残缺,清内务府以文津阁本抄补齐全,现藏于台湾;文津阁的《四库全书》于1915年调入京师图书馆(今北京图书馆)得到妥善保存,成为最完整的一套。文源阁由于在圆明园,1860年被英法联军烧毁。镇江文宗阁与扬州文汇阁两套《四库全书》,在太平天国革命期间被毁。咸丰十一年(1861),太平天军攻入杭州,杭州文澜阁的《四库全书》阁圮书散,后经杭州著名藏书家丁丙、丁申兄弟冒险收拾,又组织人员三次补抄891种,大体恢复原样。民国22年排印本《摛藻堂四库荟要目录》这套书在抗日战争时期,为免于落入日军之手,由夏定域先生筹划从杭州转浙南,后到贵阳。有一车图书落水,打捞上来,夏先生在贵阳市郊张家祠堂头顶烈日,一本本翻晒,费尽心血。后于1944年再迁至重庆青木关。1946年5月运返杭州,现藏于浙江省图书馆。值得一提的是文澜阁《四库全书》在民国时期补抄时,有些是按原本抄的,当初编纂时窜改、删节之处已照原本改正,因此较原本的《四库全书》更符合古籍的真相,有其独特的价值。沈阳文溯阁《四库全书》现藏于甘肃省图书馆。
(四)明清图书管理机构
明承元制,洪武三年(1370),以秘书监掌管内府书籍。洪武十三年(1380)七月,内府书籍又改翰林院职掌,设典籍二员,从八品,职位低下,致使图书屡有丢失。明代实际上取消了独立的国家藏书机构,藏书不过是令别的机构附带管理一下而已。
清沿明制,未设立专门的国家藏书机构,翰林院、国子监都有藏书,各自管理。绝大部分书籍藏于宫廷之内,由内务府有关下属机构管理。乾隆三十八年(1773),为了编纂《四库全书》,建立了四库全书馆,由361个不同等级的人员组成。第二年开始建立南北七阁,乾隆四十年(1775)文渊阁明代文渊阁明末焚毁,清代重建。民国22年排印本《摛藻堂四库荟要目录》建成,设官兼掌,设领阁事三人总管其事,由协办大学士及掌院学士兼任,直阁事六人同司典掌,这些均由科甲出身的内阁学士、侍讲学士兼任。校理16人,分管注册点验,由庶子、侍读、侍讲、编修等兼任。
二、明清私人藏书激增
随着经济、文化的发展,明清私人藏书的总数,已大大超过宫廷所藏,校勘精审的善本书,也以私家所藏为多。明清两代出现了一些著名的藏书家和藏书楼,他们的作用有两个方面:一是校勘、鉴别古籍。二是保存古籍。
(一)明代著名的藏书家与藏书楼
明初的私人藏书,以一些藩王为多。他们的藏书既有皇帝赐予的宋元善本,又有他们依仗权势大量搜购与翻刻的图书。像明太祖的儿子周王朱(sù)和宁王朱权都有大量珍籍秘本,宁王朱的五世孙朱睦(jiē),收购了山东章丘李开先的遗书,在开封筑万卷堂,成为皇族宗室中最有名的藏书家。
朱元璋画像就全国来讲,私人藏书最集中的地区是以江浙为主的我国东南沿海地区。
明代藏书家,据统计不下数百人。对后来影响较大的约10余家,其中以下几个藏书家和他们的藏书楼最为著名。
宋濂和他的青萝山房:宋濂(1310~1381),字景濂,号潜溪,又号玄真子,浙江金华人。他是朱元璋的重臣,明代著名的学者。宋濂藏书始于青年时代,元末避战乱迁居浦江青萝山(今浙江浦江县东),筑室读书,藏书楼称“青萝山房”。战乱中因宋濂藏书置于青萝山中,未受到损失。他在《送东阳马生序》中讲道,少时因家贫,无力购书,因此,常借书缮抄,计日以还。寒冬酷暑,仍不懈怠,从不超过借期,故人多将书借他,他得遍观群书。宋濂的藏书达八万卷以上,其中有不少是他亲自缮抄之书。宋濂晚年因长孙宋慎被列入胡惟庸党,全家被贬往四川茂州,宋濂于途中病死。他的“青萝山房”藏书也散失了。
叶盛与菉(lù)竹堂:叶盛(1420~1474),字与中,号蜕庵,江苏昆山人。成年后便访求古书,28岁步入仕途,公务之余,访求、抄录、整理、校勘图书,“服官数十年,未尝一日辍书”。他的官邸十分简单,但总雇有几个抄书人长年为他抄书。每有迁徙,没有什么行李,只有载书的马车和跟随他的抄书人。经过几十年辛勤访求与抄写,到了晚年,他拥有图书4600多册,22700多卷,成为江苏一带最大的藏书家。他曾计划建造一座藏书楼保存其书,并亲自定名为“菉竹堂”,但在他生前未能如愿,死后才由其孙叶恭焕主持建成。叶盛根据自家藏书编成《菉竹堂书目》六卷,著录家藏书二万多卷。叶盛非常珍惜图书,他说:“夫天地间物,以余观之,难聚而易散者,莫若书也。如余昔日之所遇,皆是也。”(《菉竹堂书目序》)由于有了这个认识,他教育子孙对于图书“读必谨,锁必牢,收必审,阁必高。子孙子,惟学(xiào),借非其人,亦不孝。”他希望子孙爱护藏书,并不是只藏不用不借,而是要求借得其人,否则图书就容易散失。
范钦与天一阁:范钦(1506~1585),字尧卿,号东明,浙江鄞(yín)县(今宁波)人。范钦于嘉靖十一年(1532)中进士,官至兵部右侍郎。嘉靖四十年(1561),他在家乡鄞县月湖之西创建“天一阁”藏书楼,藏书多达七万多卷,为浙东第一。
宁波天一阁
范钦一生嗜好收藏图书。为了搜求图书,他遍访浙江藏书家与书坊,收购异本。他在江西、广西、福建、陕西、河南等地做官时,广搜图书,抄录善本。使他因书藏丰富而远近闻名。
范钦针对历来对藏书的两大危害天灾(水、火、虫灾)与人祸(管理不严、易遭散佚),制定了有效的措施,叮嘱子孙严格执行。从建筑设计上看,天一阁的修建是相当科学的。“天一”名称取自“天一生水”与“地六成水”之说。天一阁分上下两层,上层喻天,天一生水,不分间,通为一厅;下层喻地,地六成水,所以下层分为六间。为了防潮,图书全部置于上层。楼上前后都有窗户,书橱前后有门,两面贮书,便于通风。书橱中还放有防虫芸草。为了防止书楼遭火,楼前挖有一池塘,用以贮水,并定名“天一池”。这样“天一阁”把防水、防火、防虫,都考虑到了。范钦为保护天一阁,制定了十分严格的守阁之约,规定:天一阁“书库门上的钥匙,每房子孙各掌一把,要开库门,必须是各房子孙全到方可;阁中之书不借外人;子孙有读书之志者,就阁读之;读者不许夜登,不嗜烟草”。这样就防止了散失之患,且“永无火厄”。这个规定直到1949年,还坚守不渝。故使天一阁藏书保存了400多年,可谓私家藏书史上的一大奇迹。天一阁避免了天灾,但无法完全避免人祸。明末战乱、乾隆帝敕修撰《四库全书》时调书、鸦片战争中英军攻陷宁波,以及中外文化奸商的盗窃,使天一阁遭受不少损失。至1949年初,天一阁藏书只剩下13000多卷了。现在,国家十分重视对天一阁的保护,维修了藏书楼,还陆续收回散失的旧藏3000多卷,并在阁后修建一座具有民族风格的书库,收藏近年漏贮和征集的古籍。
天一阁宝书楼
王世贞与小酉馆:王世贞(1526~1590),字元美,号凤洲,又称弇(yǎn)州山人。江苏太仓人。《明史》说他“生有异禀,书过目终身不忘”。19岁中举,22岁中进士,后任南京刑部尚书。王世贞嗜书成癖,每遇好书,总想法弄到手。一次,他碰到一部宋刻本《两汉书》,版刻精美,装帧考究,他爱不释手。由于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钱,便用一座庄园来换了这部书。他的同窗好友朱太史藏有《六臣注文选》,极为珍贵,他因无力买进,“每每念及,常以为恨”。王世贞的庄园名为弇州园,园中建有他的藏书楼,名曰“小酉馆”,藏书达三万多卷。除此之外,他另建“尔雅楼”,专藏宋版书;“九友斋”,专藏善本书。
胡应麟与二酉山房:胡应麟(1551~1602),字元瑞(或明瑞),号石羊生,又称少室山人。浙江兰溪人。胡应麟25岁中举,其后科场不第,把一生的精力放在藏书、校书和写作上。他10多岁时,随父亲在北京居住,从那时起,就访遍京城书肆,购得不少好书。后回到故乡兰溪,经常典卖家产以购图书,致使父亲留下的家产被他卖光。为了买书,不惜花钱,常常弄得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他在《少室山房笔丛》中说自己“穷搜委巷,广乞名流,寻之故家,求诸绝城,中间节衣缩食,衡虑困心,体腹筋骨靡不所惫”。他建造“二酉藏书山房”,共收藏图书42384卷。
黄居中、黄虞稷父子与千顷斋:黄居中(1562~1644),字明立,又称海鹤先生,福建晋江(今泉州)人。万历举人,曾任南京国子监监丞。其子黄虞稷(1629~1691),字俞邰(tái),又字楮(chǔ)园,16岁中秀才,后一心埋头书事,不求功名。黄居中一生“锐意藏书,老而弥笃(dǔ)”,收集图书六万多卷,在南京建“千顷斋”用以藏书。黄居中做官的俸禄,除吃穿外,全都用在购书上,著名藏书家钱谦益在《黄氏千顷斋藏书记》中说他“寝食坐卧,宴居行役,未尝一息废书也。”黄虞稷根据家藏图书编成《千顷堂书目》,收录明代图书极全,后来黄虞稷参加编纂《明史·艺文志》的工作,他编的书目,事实上成为《明史·艺文志》的草本。
祁承(rǎn)与澹生堂:祁承(1565~1628),字尔光,号夷度,浙江山阴(今绍兴)人。祁承从小就喜欢图书,早年仕途坎坷,屡试不中,但他爱书之情与藏书之心矢志不渝。每次去杭州或京城,总是遍访书肆。初期藏书逾万卷,其藏书楼载羽堂在万历二十五年(1597)因火灾而毁。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他在42岁时中进士,官至江西右参政。由于经济上的宽裕与活动面的扩展,他的藏书迅速增长,终于藏书10万余卷,并在故乡绍兴梅里建了旷园,在园中建了“澹生堂”作为藏书楼。他在丰富藏书的基础上,提出了我国最早的比较系统的藏书建设理论,写出了《澹生堂藏书约》。分为《聚书训》、《藏书训略》和《读书训》三篇,分别对图书采访、编目、典藏和阅读进行了论述。《聚书训》、《读书训》主要是记述古人聚书读书的事迹;《藏书训略》分“购书”与“鉴书”两节,提出“眼界欲宽、精神欲注、心思欲巧”的购书三术和“审轻重、辨真伪、核名实、权缓急和别品类”的鉴书五法。以及“因、益、通、互”因:因袭四部分类法;益:就是在四部之中适当增加细目;通:将丛书中不同类的著作归四部之中不同类中;互:把内容涉及诸类的图书,互见于各类之中。四个分类要点,为我国古代图书建设作出了贡献。
毛晋与汲古阁:毛晋(1599~1659)原名凤苞,字子九。晚年改名毛晋,改字子晋。江苏常熟人。他“通明好古,强记博览”(《毛子晋墓志铭》),从小喜欢读书,抄书,编书。二十四五岁以后,他开始收藏与刻印图书。他收集图书是采取高价购买的办法,据说他家门口贴一告示,申明本户主人购书计页付钱:宋刻本每页200钱;旧抄本每页40钱;时下善本,别家出1000钱,主人出1200钱。因此远近书商纷纷上门,他家居的常熟迎春门外的七星桥一带湖州书舶云集。因而使毛晋收藏了许多宋元时期的善本。杭嘉湖一带是藏书丰富的地区,有许多藏书家。凡买不到的善本,毛晋就寻访借抄。他发明了“影抄”的办法,所谓“影抄”,就是用纸蒙在底本上摹写原书,照原书点画行款,所抄之本与原书无异,保留了原书的面貌。毛晋雇用了很多人为他抄书,清人吴伟业在《汲古阁歌》中写道:
比闻充栋虞山翁,里中又得小毛公。
搜求遗佚悬金购,缮写精能镂版工。
毛晋藏有大量的影抄本,提高了毛氏藏书的价值。经过近30年的收集,毛晋藏书多达84000余册,分别收藏于他的藏书楼——汲古阁与目耕楼中。毛晋一遇善本便开坊刻印,以广流传。所以《汲古阁歌》说他“君获奇书好示人,鸡林巨贾争摹印。”汲古阁不但是藏书楼名,也是他刻书的书坊名称。为了刻印《十三经》、《十七史》,在崇祯十四五年(1641~1642),他就卖掉了良田300亩。毛晋刻印的经、史,多为宋元善本,书版几次校正。没有确凿证据者,从不轻易改动。加之所用纸墨精良,装潢考究,故当时有“天下之购善本者,必望走隐湖毛氏”之说。汲古阁藏书后来散失,刻坊10万多块书版后来也损失殆尽,这是非常可惜的。
钱谦益与绛云楼:钱谦益(1582~1664),字受之,号牧斋,又号蒙叟、东涧遗老等。江苏常熟人。明代进士,官居礼部侍郎,降清后不久便隐居乡间。
钱谦益的诗词、文章“声华炟赫,莫与为比”。他最初求书是为了读书,所以爱书如命,他的藏书一般不轻易借人。钱氏购得刘子威等四个藏书家的遗书,又重金收买了赵琦美的脉望馆的全部藏书。到了晚年,他在家乡红豆山庄建造了绛云楼,把平生收藏的书籍,重新整理、编目,装满了73个大书柜,藏于楼中。清顺治七年(1650)绛云楼不慎起火,焚毁了钱氏全部藏书,钱谦益痛不欲生,说道:“甲申之乱,古今书史图籍一大劫也。吾家庚寅之火,江左书史图籍一小劫也”(《宋本汉书跋》)。后来钱谦益将余书赠给族孙钱曾,钱曾在此基础上设立了述古堂藏书室,并出版了《述古堂藏书目》。
(二)清代著名的藏书家与藏书楼
明末的许多藏书楼,清朝仍然保留了下来,如常熟的绛云楼、汲古阁,宁波的天一阁,南京的千顷斋,在清初仍负盛名。后来除了天一阁,其他藏书楼或因失火,或因经管不善,藏书逐渐散失。清代中期建的藏书楼还有江苏吴县黄丕烈的“士礼居”和“百宋一廛(chán)”,浙江海昌吴骞的“拜经楼”,江苏苏州孙星衍的“平津馆”,浙江杭州汪宪的“振绮堂”、汪启淑的“开万楼”、鲍廷博的“知不足斋”、户文弨(chāo)的“抱经堂”,浙江嘉兴朱彝尊的“潜采堂”,浙江宁波卢址的“抱经楼”;江苏昆山徐乾学的“传是楼”,北京大兴翁方纲的“三万卷楼”,满族昌龄的“谦益堂”,蒙族法式善的“梧门书屋”,山东历城周永年的“借书园”等。这些藏书家和藏书楼,为保存中国文化,传播知识,作出了贡献,为时人所称道。
清王朝的后期,内忧外患,战乱不已,各地藏书多有损失。道光以后,私人藏书已不能与乾嘉时期相比。晚清时,有海源阁、铁琴铜剑楼、宋楼和八千卷楼等四大藏书楼值得介绍。
山东聊城杨氏海源阁:阁主是杨以增(1787~1855)。他任江南河道总督的时候,收购了苏州汪士钟艺芸书舍的藏书;后来其子杨绍和(1832~1875)在北京又收购清怡亲王府乐善堂的图书以及其他一些图书,到了其孙杨保彝(1852~1910)时,海源阁达于鼎盛期。杨保彝编的《海源阁书目》,著录藏书经、史、子、集四部3336种,共208300多卷。海源阁于1929年和1930年两次被山东土匪占据,当做司令部,藏书连遭匪劫,后来逐渐散失。海源阁部分藏书分别被国家图书馆和山东图书馆所收购。
江苏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楼主是瞿绍基(1772~1836)。瞿绍基祖孙四代,仕途坎坷,隐居乡间访书读书。他们的藏书楼原称恬裕斋,因避光绪载湉音讳,改名“敦裕斋”,后因瞿绍基子瞿镛家珍藏铁琴一张、铜剑一把,他的词集称《铁琴铜剑楼词草》,到了瞿绍基孙瞿启甲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刊印其家藏书目录时,便以“铁琴铜剑楼”称其藏书处了。瞿氏藏书多达10余万卷。铁琴铜剑楼的藏书目录仅著录宋、金、元珍本及稀见抄本(普通书未著录),计有经部82种,史部265种,子部370种,集部525种,共1242种,可见其藏书的价值了。
瞿氏后人刚直不阿,光绪时皇帝曾派侍郎等四人来到铁琴铜剑楼,要想取走一书,并答应封瞿氏后裔三品京堂,赏钱上万,但瞿氏后人不为利禄所动,拿出乾隆赐给恬裕斋的诏书加以推辞,光绪帝因不能违背祖训而作罢。瞿启甲于辛亥革命后,积极倡导公共图书馆事业,并亲自创办常熟公共图书馆,还曾任当时北洋政府时的众议员,后因拒绝曹锟贿选而愤然辞职。抗日战争中,瞿启甲将珍贵善本全部运往上海藏匿,得以完整保存。瞿启甲去世,其子济苍、旭初、凤起三兄弟妥管藏书,尔后全部捐献国家。铁琴铜剑楼图书现藏于国家图书馆。瞿氏家族的藏书允许外人入楼阅览,设有阅览室,供应茶水膳食,颇得好评。
浙江归安(今吴兴)陆氏宋楼:创始人陆心源(1834~1894),字刚甫,号存斋,晚号潜园老人,浙江归安人。咸丰九年(1859)中举,先任南韶兵备道台,后官至福建盐运使。被参削职归家后,在城东辟潜园,藏书、校书终身。陆心源嗜书成癖,他在任职广东南韶时运回老家图书就有100多箱。时值战乱不少藏书家的藏书流散于社会,陆心源便乘机收购珍籍。到了光绪八年(1882)他收藏图书已达15万卷。陆氏将一个大藏书楼分作两部分,一部分称为宋楼,另一部分则称“十万卷楼”。“宋”意思是说黄丕烈藏宋版书100部,将其藏书室称为“百宋一廛”。宋楼,表示所藏宋版书倍于黄丕烈。10万卷楼则藏明清刻本与名人手校、手抄本及稿本。另建守先阁藏普通刻本与抄本,对外人开放。
李宗莲在《宋楼藏书志》中指出,宋楼比范氏天一阁藏书还多,宋元善本,宋楼为天一阁的两倍;且天一阁管得太严,而宋楼则让人阅览;另外,宋楼收书选择严格,天一阁收书较杂。总之,他认为宋楼藏书质量和数量都高于天一阁。
浙江杭州丁氏八千卷楼:楼主是丁申(?~1880)、丁丙(1832~1899)两兄弟。丁申字竹舟,丁丙字嘉鱼,别字松生,晚号松存。浙江钱塘(今杭州)人。丁氏兄弟二人,博览群书,过目成诵,当时有“双丁”之称。
清咸丰十一年(1861)因为战乱,文澜阁《四库全书》散失。一日,丁丙在西溪镇购物,发现商店包装纸竟是四库散页。于是兄弟二人四处搜寻捡拾,每天往返数十里,将文澜阁残编运至西溪,经过兄弟二人的努力,搜拾《四库全书》800多捆,随后转运到上海。战乱平息后,又全数运回。经他俩抢救出的《四库全书》共8689册。后因所缺甚多,在光绪八年(1882)又开始进行补抄,先后向省内外很多藏书家借书作底本抄写,历时七年,共补缺书891种,2174页,使文澜阁藏书大体上恢复了原貌。丁氏兄弟对文化事业的贡献,值得称颂。
丁家藏书一万种,计40万卷,并于光绪十四年(1888)建筑了嘉惠堂,内有三个藏书楼:八千卷楼,收藏《四库全书》,著录图书达3400种,存目书1500种;后八千卷楼:收藏《四库全书》未载之书,计8000多种,主要是佛教、道教、小说、戏曲方面的图书;小八千卷楼,又称善本书室,藏有宋元刻本200多种以及精美的明刻本、旧抄本、稿本等2000种。
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丁丙逝世八年后,丁氏后人因经商失败,亏空严重。两江总督端方请江苏著名藏书家缪荃荪与丁氏后人洽谈,以75000两银的代价购买这批图书。这批图书后收藏于我国最早的公共图书馆之一——江南图书馆(今南京图书馆前身)内。
(三)明清两代的书院藏书
明洪武元年(1368)曾立洙泗、尼山二书院。此后各地屡有设立。但自嘉靖以后,明朝统治者为了打击政敌,曾三次下令废毁书院。又加之重科举,兴学校,使书院发展缓慢。由于王阳明办龙场书院,主贵阳书院,修濂溪书院,辟稽山书院,明代统治者对书院态度有了些变化。据统计,明代书院共有1710所,遍及19个省。
清初,全国书院甚少,雍正十一年(1733)谕令每省设书院一所,由政府拨经费,聘请山长元代书院设山长(实即院长)。清乾隆时改名院长。清末又复原名,学生由各省道员与布政司会同考核。同时放宽对书院的限制,各地纷纷建立书院,据统计,清代书院多达近3000多所。
明清两代书院都有藏书。书院藏书来源,一为私家捐置。如明代洪武初年,江西吉水刘惠庭建仁山书院,“聚古今图书,以待来学者”(光绪《江西通志》卷八一)。河南襄城李敏设紫云书院“聚书千卷与学者讲习”(《明史·李敏传》)。清代张伯行入闽,建鳌峰书院,“出家所藏书千卷,充牣(rèn)其中”(《碑传集》卷一十七);二为书院购买。清代冯光裕主持贵州贵山书院,“遣人至江南,购经史群籍数千卷”(《碑传集》卷七一);三为朝廷或地方官府所颁赠。如清乾隆十六年(1751)上谕赐江南(今南京)钟山书院、苏州紫阳书院、杭州敷文书院“武英殿新刊《十三经》、《二十二史》各一部,资髦士稽古之学”(《清通考》)。此后各省大书院都有“御书楼”。“尊经阁”等建筑,以藏朝廷赐书。
至于以钻研经史为主的书院,更重藏书。阮元在杭州和广州先后创设诂经精舍和学海堂,精舍后被毁,同治五年蒋益沣重建,买四部书1300册作为藏书。学海堂建文澜阁为藏书楼,贮藏很多刻版。广东广雅书院藏书最丰,有43500余册。
三、明清时期的重要书目
(一)国家书目
《文渊阁书目》
明正统六年(1441),由杨士奇主持编修而成。它不按经、史、子、集四部分类,而首先以千字文排次为序,自天字至往字,分成20号,每号下分若干橱,橱下再分类,依类登录图书。目录共收图书7200余部,多不著撰者姓名,有册而无卷数,目录学史上对此书目评价不高。
《明史·艺文志》
从汉到宋,历代正史艺文志,基本上都是反映当时政府藏书的官修目录,而《明史·艺文志》只记载明代人的著述。《明史·艺文志》仍取四部分类,每部之下分成35类,共收明人著作4462种,105794卷。这种只收本朝著述的办法,为后来各种增补史志与民国时期撰修的《清史稿·艺文志》所采纳。
《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
这是清代康熙、雍正两帝先后命陈梦雷及蒋廷锡编制的官修目录。经籍典是将以前历代正志、专史的艺文志、经籍志加以汇总的大型目录,从而为读者提供了从先秦至清代2000多年间典籍存亡的丰富资料。它将所收图书分为65类,虽未标出四部之名,但实际上以四部为序。
《四库全书总目》
《四库全书总目》,也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经乾隆帝批准,由《四库全书》总纂修官纪昀主持,将所征集的图书“详细校正,依经、史、子、集四部名目,分类汇列,另编目录一书,具载部分、卷数、撰人姓名,垂示永久”(《办理四库全书档案》)。根据著录收入图书3461种,79309卷;未收的存目6793种,93550卷。基本包括了清代乾隆以前的中国古代书籍。总目含经部10类,史部15类,子部14类,集部5类。四部前有总序,大小类前都有小序,书附提要,一目了然。由于卷帙太大,乾隆四十九年(1784)仍由纪昀删节提要,不录存目,编成《四库全书简明目录》。
(二)私家目录
《读书敏求记》
它是我国第一部研究版本目录学的专著。作者钱曾是明末清初著名藏书楼绛云楼主人钱谦益的族孙,对于鉴别古本,评定价值有很高的造诣。《读书敏求记》收录634种宋、元精刻本。书以四部为序,经部6类,史部10类,子部20类,集部3类,共计39类。对于各书次第完缺,古今异同,都加以标明与考订,从版式、行款、字体、刀刻、笔墨断定雕印年代,从祖本、子本、原版、修版来确定版本价值,是一本有价值的善本书目。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
清代乾嘉时期的著名藏书家黄丕烈,精于版本鉴定之学,每得一善本,辄作题跋。光绪时,潘祖荫多方觅求,得黄丕烈所作题跋350篇,以《士礼居藏书题跋记》为名刊行。该书虽以题跋记的形式出现,但涉及图书的版本、校勘、流传,仍起到目录的作用。
明清两代还有许多著名私家目录,如《菉竹堂书目》、《百川书志》、《澹生堂书目》、《世善堂书目》、《红雨楼书目》、《传是楼书目》、《振倚堂书目》等,这里不再一一介绍。
四、敦煌藏书西流与宋楼藏书东渡
清末随着国力的衰落,政府的腐败,帝国主义不仅在政治经济上加紧了对中国的侵略,而且在文化方面也不断进行盗窃与掠夺。敦煌藏书西流与宋楼藏书东渡就是例证。
(一)敦煌藏书的西流
甘肃敦煌鸣沙山莫高窟,俗称千佛洞。石窟藏两晋至宋初写本书籍甚多。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洞藏暴露,使其中珍贵的藏书和遗画为道士王元箓(lù)发现。
莫高窟
窟中收藏儒家、佛教、道教、摩尼教、祆教的经典以及史籍、文牒、契约、簿录等约二万余轴。英国汉学家匈牙利人斯坦因得知这一消息,遂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来到敦煌,设法将其精品570种,窃往英国。之后,法国汉学家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美国汉学家华尔纳(Langdon Warner,1881~1955)、俄国汉学家鄂登堡(S.F.ol'denburg,1863~1934)相继前来敦煌盗窃图书文物。
其中伯希和盗买5000件,路过北京,我国学者罗振玉、王仁俊、蒋斧等前去观看,罗振玉将伯希和所盗敦煌图籍编成《敦煌石室遗书》、《石室秘宝》、《鸣沙石室逸书》和《鸣沙石室古籍丛残》刊行。日本人橘瑞超也闻风而至,窃得400轴,吉川小一郎亦得百余轴。外国人盗买中国珍贵图书文物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国舆论大哗。在人民的压力下,清政府学部遂于宣统元年(1909)命陕甘总督派人将敦煌图书文物残卷(约8000余轴),全数解呈北京,收藏于京师图书馆。1922年由陈垣主持,俞泽箴参与,编制了《敦煌劫余录》。被外国人窃走的大部分书籍现存于大英博物馆及巴黎图书馆。
(二)宋楼藏书东渡
宋楼是晚清四大藏书楼之一,它的藏书总数量比天一阁还多,约有15万卷(天一阁著录仅五万多卷)。而善本书为天一阁的两倍,无论数量与质量都高于著名的天一阁藏书。日本汉学家岛田翰,笃嗜中国古籍,在光绪三十一、二年(1905~1906),曾数次到我国,登楼看书,十分垂涎。这时正值宋楼主人陆心源的儿子陆树藩家道中落,经济困难。岛田竭力怂恿陆树藩把宋楼藏书卖给日本。最初陆树藩索银50万两,经过岛田讨价还价,1907年4月最终以10万两银的价钱,卖给了岩崎弥之助,不久宋楼全部图书载舶东渡,成为日本东京嘉静堂文库的藏书。清末学者王仪通为宋楼事件所吟十二首诗中写道:
三岛于今有酉山,三岛,指日本。酉山,相传周穆王藏书于此,这里指中国古籍收藏处。
海涛东去待西还;
愁闻白发谈天宝,
望赎文姬返汉关!
充分表达了爱国学者的沉痛心情,盼望有朝一日,宋楼典籍重返祖国。
五、明清时期藏书的流通
明清因袭宋元以来的制度,除内府藏书外,许多官家藏书对士子开放。明代国子监及地方各府州及学校藏书可供生员阅览。这种官书,常印有“某某学官书,许生员观看,不许带出校门”等字样。乾隆画像但文渊阁的藏书是不许一般人借阅的,官员奉诏备做顾问时才可动用文渊阁藏书。清代在《四库全书》编就后,经乾隆批准,南三阁即镇江文宗阁、扬州文汇阁与杭州文澜阁所藏《四库全书》及翰林院之副本曾一度对士子开放。但控制很严,能够看到藏书的只是少数人。至于朝廷对各地官学及书院的赐书,士子接触就比较多了。
明清藏书家对于图书是重藏轻用,这个思想对于图书的流通是不利的。如著名的天一阁藏书就不许外人借阅。祁承的澹生堂藏书规定“子孙取读者,就堂检阅,阅竟即入架,不得入私室。亲友借观看,有副本则以应,无副本则以辞,正本不得出密园外”(《澹生堂书约》)。当然也有少数藏书家愿意外借,如江阴李鹗翀(chōnɡ)与吴县杨循吉认为“天下好书,当天下读书人共之”,但这种人在藏书家中为数不多。另外,在藏书家之间相互借阅、借抄已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这也是一种藏书流通的方式。
值得提出的是,山东历城的周永年(1730~1791),乾隆时进士,曾参加《四库全书》的纂修。他曾提出“儒藏说”,主张“将天下图书分藏于天下学宫、书院、名山、古刹”,让无力购书的“寒士”使用。还建议由各地官府、富户出面,建立义学义田,接受捐书捐款,免费供给各地寒士学读。他还身体力行,亲自置买土地,建立“借书园”,将自己五万余卷藏书移入其中,其好友曲阜桂馥也将藏书捐入,一时传为佳话。周永年死后,借书园也解散了。周永年的思想和事业在中国藏书史上是值得歌颂的,他无疑是中国公共图书馆事业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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