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薛副市长牵线搭桥,延北市最大的民营公司岩霞制药和延北市最大的国有企业城建公司终于重新坐在了谈判桌前。
由于市政府的积极协调,这次谈判双方的领导都十分重视,并都组成了强大的班子。岩霞制药方面的谈判代表是总经理李晓玲,城建公司的谈判代表是刚刚被扶正的原来的王副总经理。经过一周紧锣密鼓的谈判,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城建公司出资两亿人民币加盟岩霞制药并组成岩霞集团,占有岩霞公司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并委派一名副总经理担任岩霞集团的总经理,李晓玲则屈居岩霞集团的常务副总经理。岩霞集团的经营范围也由原来单纯的制药扩展为集中医制药、科研、医院、房地产和旅游产品开发为一体的延北市最大的企业集团。改组后的岩霞集团由市发改委协调省有关部门,继续积极做好上市前的准备工作。
延北市的政坛也发生了一次级别不小的地震,震源位于市公安局。
陈万强、欧阳林等人在李向南局长带领下走进了延北市市委李书记的办公室,详细汇报了岩霞制药的一些情况。
李书记听完情况汇报后,认真地看了市公安局提供的音像资料。当他完整地看完资料后,顿时拍案大怒:“真没想到,在延北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原来的‘延北速度’竟然是这样产生的,罪过呀!”
李书记的眼睛直逼李向南:“证据可靠吗?”
李向南斩钉截铁地说:“我拿我的脑袋担保。”
李书记拿起了内线电话,把市纪委的领导叫了过来:“这是公安局提供的情况,请你们立刻开展调查,这件事情无论涉及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我们绝对不能单纯为了经济,就牺牲了政治,让这些人为所欲为!”
很快,延北市纪委根据延北市公安局提供的线索,对向岩霞制药索贿的延北市发改委主任邓万春、开发区副主任李毅刚等五名高官进行“双规”,并由检察院立案调查。徐广泽也被检察院通知去接受调查,但随即就被放了回来。因为徐广泽对这一切全都不知晓,是徐艳泽和刘芳菲背着徐广泽干的。
此时李晓玲正坐在美容院的椅子上。美容师把一支小巧的耳钉对准了李晓玲的耳朵,搂响了扳机,李晓玲感觉稍微一点疼痛,轻轻地皱了皱眉。
美容师笑着说:“好了,过两天,你就可以戴耳环了。”说着把小镜子递给了李晓玲。
李晓玲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两个耳朵上的耳钉,不好意思地笑了:“真难看。”说着把头扭向一旁的武秀菊,问道:“好看吗?”
生完小孩的武秀菊瘦了不少,她认真地端详了李晓玲一会儿,笑道:“嗯,如果你再戴一副高档耳环,一定会迷倒一大帮男人的。”
李晓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秀菊,你看我都多大了,还捯饬个啥。”
其实李晓玲本来不打算打耳洞的,但徐广泽反复劝说着:“总经理嘛,就得好好包装一下,将来出席个会议或者参加个活动什么的,那是代表岩霞集团。”看着徐广泽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晓玲才约了武秀菊帮着联系这家美容店的。
李晓玲打完耳洞,又和武秀菊一块儿做了面膜,然后开着她的红奥迪车,拉着武秀菊向自己家驶去。
晓玲妈早已经把饭菜准备好,这几天她也一直处在兴奋之中。晓玲当上总经理了,这是做母亲的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对于李家是天大的喜事。今天正赶上晓玲休息,她忙了一上午,等把饭菜做好时,晓玲和武秀菊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武秀菊的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鲜花。
武秀菊把鲜花放进了李晓玲的卧室,很快回到了客厅,高兴地说:“阿姨,做什么好吃的?”
晓玲妈呵一笑:“都是你们喜欢吃的。我说,你生完小孩的嘴怎么这么壮呀,一会儿和晓玲说说,介绍介绍经验。”
武秀菊顺手拿起一块冷餐肉放进嘴里,囫囵地说:“我吃得好,我儿子才有营养呀!”
晓玲妈笑了,喊道:“开饭喽!”
晓玲爸走出了房间,伸了个懒腰,笑道:“秀菊,好长时间没来了,金刚呢?”
武秀菊笑道:“在家哄儿子呢。”
晓玲爸一边满着酒,一边看了看李晓玲:“瞧瞧人家,再瞧瞧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李晓玲机械地吃着饭,他不敢看父母的眼睛。自打她把徐广泽和自己的关系向父母说了,父母拼命反对后,她就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了。反正自己已经成为剩女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武秀菊端起了酒杯,笑吟吟地说道:“叔叔阿姨,我说一句话,您俩肯定爱听。”
晓玲爸妈止住了筷子:“秀菊,你说。”
武秀菊笑了笑说:“我看晓玲和徐广泽挺般配的。”
晓玲爸顿时把酒杯一顿:“你不是给她当说客的吧!你就是说出大天来,也没有用。”
晓玲妈也不悦地说道:“秀菊,你不知道,晓玲的老板和晓玲爸是战友,晓玲再嫁给他,还不让人家笑掉大牙了。”
武秀菊笑了笑:“叔叔阿姨,晓玲现在领导的是两万多人呀,她的眼光还会错吗?你们要相信她。”
晓玲的爸妈顿时惊住了:“咋地,你领导着两万多人呢!晓玲,你咋不早说?”
李晓玲点了点头。
武秀菊吐了下舌头:“徐广泽和晓玲相爱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能忍心拆散他们吗?”
晓玲妈苦笑道:“要说徐广泽这个人挺好的,可就是岁数大了点。”
武秀菊说:“看来您还真的不了解俺们这一代人,我们需要的是富有激情的生活,要的是情趣。也许这些你们可能看着不顺眼,可我们有我们的思维方式。”
晓玲妈说:“再激情,还不是两个人过日子,生儿育女的。秀菊,有什么新鲜的?”
武秀菊笑了:“好了好了,我不和你们说了,反正你们不理解我们80后这些人。”
沉默好久,晓玲爸端起了酒杯,深沉地说:“晓玲,你把广泽叫过来,我和他谈谈,老爸是不会拆散你们的。”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岩霞集团正式举行隆重的揭牌仪式。延北市委市政府和省发改委的主要领导出席了揭牌仪式。
省报和延北市的各大媒体争相对岩霞集团的成立进行了重点报道。
岩霞集团在延北大厦设宴庆祝合作的成功,薛副市长出席了宴会。宴会上,薛副市长端着酒杯来到徐广泽和李晓玲面前,感慨地说:“岩霞制药自2012年落户延北以来,经过四年的发展,已经成为全市的重点企业。当然啦,期间也经历了不少的波折。如今岩霞集团成立了,并且即将成为我市第一家上市公司,可喜可贺呀!”
宴会结束后,徐广泽和李晓玲回到了别墅。
徐广泽还沉浸在对岩霞集团的憧憬之中,他望着有些醉意的李晓玲,担心地问:“晓玲,这个结果你满意吧。”
李晓玲点了点头,然后粉面桃花地看着徐广泽:“满意。”
徐广泽紧紧搂着李晓玲:“我还以为你对担任副总有想法了呢。”
李晓玲轻轻抚摸着徐广泽的脸:“咱们总不能把岩霞公司办成夫妻店吧。还记得吗?上次就是在这里,我给你讲的凤凰涅槃的故事。”
徐广泽兴奋道:“咋不记得!岩霞集团能有今天,我真的要感谢你,能娶到你,是我徐广泽三世修来的福气!”
李晓玲温情地看着徐广泽:“那你咋谢我?”
徐广泽抓起李晓玲的手,向自己的身上摸去。
李晓玲的脸红了,她亲吻了一下徐广泽:“一会儿你先洗洗澡,明天咱俩去我家。”
徐广泽问:“去你家干什么?”
李晓玲含羞道:“傻样儿,你说去干啥!”
徐广泽一下明白了,像个壮小伙一样抱起李晓玲,向楼上的卧室跑去……
也许早有一种预感,当欧阳林出现在张海东面前的时候,张海东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冷冷地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平日里我和黄永禄经常接触,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会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的。其实,我经常和你们接触的,前不久,我还和东城分局的史副局长一块儿吃饭呢!”
在找张海东之前,欧阳林先找过李晓玲了解了这个人。看来李晓玲说得一点儿没错,这个张海东是个喜欢夸夸其谈、哗众取宠的人。
欧阳林认真地看着张海东。这是一个长相很不错的小伙子,白净脸儿,中等个儿,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精明强干,但欧阳林从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了在这种精明强干背后隐藏着一种不安分。
欧阳林道:“告诉你吧,东城的史副局长去世快一年了。说吧,你还认识谁?你还认识延北市局的李向南局长吧。”
张海东见自己的谎话被识破,丝毫不感到脸红,眼珠儿一转,很快恢复了常态,自我解嘲道:“瞧我,这两天太忙,记混了。”
欧阳林不想再听张海东的废话,便单刀直入地问:“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到岩霞来吗?”
“挣钱呀!我的案底儿想必你们也知道,2013年我因为倒卖增值税发票,被判了一年,还被罚款50万元,真被罚了个倾家荡产。可我不记恨你们,而且还要感谢你们,是你们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钱虽然重要,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容易到手的事情呀!从号里出来后,我一边经营我的电缆生意,一边在省城熟悉房地产业务,确实收获很大。可巧呀,岩霞公司正在招聘这方面的人才,我就来了。看来,岩霞公司找我也算对了,你看看,岩霞小区的楼房卖的多火呀!如今岩霞集团都成立了,我也算得上是有功之臣吧。”
欧阳林见张海东还要说什么,赶忙把话拦下:“刚才你说,你和黄永禄经常接触,你们在一起都做什么?”
张海东笑道:“谈工作呀!你想呀,他是部门经理,我也是部门经理,而且这两个部门都是岩霞公司重要的业务单位,我们在一起,都想比一下,谁对岩霞公司的贡献大。”
欧阳林盯视着张海东,问道:“没谈点儿别的吗,比如公司上层的事情?”
张海东笑了一下,侃侃说道:“哪能不说呢!我来公司的时间也不长,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黄永禄是徐莹莹的未婚夫,董事长未来的姑爷,在公司里很吃香,感觉他高不可攀,就没敢和他多接触。后来熟悉了,我看他的为人还可以,就经常和他一块儿喝酒。通过喝酒聊天,我才知道,黄永禄这个人并不地道,是有野心的。”张海东说到这里,看了看欧阳林的反映,见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欧阳林的注意,才继续道,“黄永禄和徐艳泽的宝贝女儿谈恋爱的目的,是在帮徐莹莹将来掌管公司。按照黄永禄的话讲,她徐莹莹再牛,还不是被我睡了?只要我把她弄舒服了,最终她还得乖乖听我忽悠。谁会想到,这个黄永禄这么不是东西,吃里爬外呢!”
欧阳林盯视着张海东:“你们还谈了些什么呢?”
张海东红着脸道:“再有就是谈一些如何搞女人的事儿了。”
欧阳林凝视着张海东,分析着张海东的心理。“你最后一次和黄永禄联系是什么时间?”
张海东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道:“那是8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我在家正睡觉呢,黄永禄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回湖北了,我问他是咋回事儿,黄永禄告诉我说董事长对他起疑心了,把他辞退了。我说,你是岩霞公司的元老了,咋说辞退就辞退了呢,等明天我给你讲讲情。他说不用了,已经在回湖北的路上了。”
欧阳林冷笑了一声:“不见得吧!8月22日晚上,你在延北大厦吃完饭是几点?”
张海东说:“那天徐董、徐总和我陪规划局的领导吃完饭,也就晚上十点多吧,我们把客人和徐董送走后,我就回家了。”
“你是怎么回的家?”欧阳林追问着。
“打出租车呀,怎么你怀疑我?那天我喝了大半斤酒,我怎么可能开车呢。”
欧阳林突然问:“你给谁打电话了吗?”
张海东见实在瞒不住了,汗顿时下来了:“您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给黄永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徐董刚从延北大厦出来,准备回省城。”
欧阳林问:“你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张海东想了想:“其实,不瞒您说,黄永禄前些日子一直给我打电话,要我告诉他董事长什么时间回省城,他打算到徐董的家里去负荆请罪,要与老家那个媳妇离婚,然后和徐莹莹结婚,他不嫌弃徐莹莹疯了,徐莹莹毕竟怀着自己的孩子。我当时想,大概是黄永禄良心发现了,要改邪归正,所以只要我知道了徐董回省城的时间,我都告诉他了。”
欧阳林顿时明白了一切。
张海东猛然给欧阳林跪下了。
欧阳林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张海东道:“我有罪呀,是我帮助黄永禄这个王八蛋害了董事长呀!你们等着,我给你把他抓来。”说着他跑了出去。
欧阳林顿时一愣,当他要喊张海东时,张海东已经跑下了楼,到了院里,开着自己的车冲出了院子。
欧阳林和小张也跑了出来,开着车追了出去。
张海东开着车飞也似的来到了一个居民区,欧阳林也随后赶到了。
张海东上了楼后,看门没锁,刚想往里闯,被欧阳林一把拽了回来。
在黄永禄临时租住的房屋,黄永禄正在和老乡收拾着东西,准备返回老家湖北。
这些日子,黄永禄老是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被徐艳泽用拐杖打死,就是被徐莹莹抱着孩子的哭声吓醒,要么被自己的老乡出卖了,让警察给抓走了。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他隐隐地感到了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悲剧……
自打从岩霞公司狼狈跑出来后,黄永禄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是一个异常精明的人,知道公司是回不去了,老家也不能回去,因为回老家等于往警察的口袋里钻,一旦岩霞公司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他回到了原来与王桂芳姘居的楼房待了几日,后来感到这里也不安全。现在虽然王桂芳失踪了,但万一哪天被警察抓住咋办?她可有这房间的钥匙呀!想到这儿,他有些后怕。
对,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思来想去,黄永禄想到了张海东。从以前与张海东的交往中,他得知张海东来岩霞公司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李晓玲,而李晓玲却和徐广泽打得火热,根本没有把张海东放在眼里,张海东对此早就嫉妒得牙根直痒痒。他想,让张海东帮自己,他肯定不会出卖的。
黄永禄给张海东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实在太爱徐莹莹了,想让张海东帮忙找一处房子,等徐莹莹生完孩子,再慢慢做徐艳泽的工作。湖北的家他可以不要,但他不想离开徐莹莹,因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徐莹莹给的,说不定哪天徐艳泽想通了呢。再不行,他就去省城徐艳泽的家中,求他放过自己。
黄永禄的一席话打动了张海东,他不仅帮助黄永禄找了一套房子,还把徐艳泽每次回省城的时间告诉了黄永禄,希望徐艳泽不计前嫌放过黄永禄。可没过两天,黄永禄得知徐莹莹疯了,他感到所有的希望都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黄永禄要杀了人了。他从老家又把两个老乡找了过来,上次把他们找来是为了寻找王桂芳,索要存单的密码。当王桂芳从他们俩手里逃脱后,黄永禄气得把他们臭骂了一顿,一分钱都没给他们,而这次他却许诺了重金。黄永禄把他们安排在自己和王桂芳原来姘居的房子里,一方面让他俩等待时机,杀死徐艳泽,另一方面守株待兔,等着王桂芳。
黄永禄觉得这一切都是徐艳泽造成的,一定要杀了他,出一出心中的恶气。他和两个老乡密谋了好几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投毒、暗杀,都被他一一否定了。最终,他想到了车祸,因为徐艳泽每个月回省城的时间几乎是固定的。黄永禄经过几次观察,看好了高速路的出口是最好的地点,在那里把徐艳泽撞死,警方顶多会认为是一次交通事故。
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怀疑,他们先在临城市的一个农村盗窃了农用车,然后算计着徐艳泽回省城的时间。当8月22日晚上,张海东打来电话,告诉他徐艳泽回省城的消息后,黄永禄打电话让一个老乡开着盗窃来的农用车把徐艳泽撞了。
找王桂芳是黄永禄要办的第二件事,因为在她手上有一个500万的存单,那是这两年他和王桂芳盗卖药品得来的钱。存单虽然在自己手里,可密码却掌握在王桂芳的手里,他指派两个老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个酒吧找到了王桂芳,可当他们刚要动手的时候,王桂芳却被警察救走了。
当两个老乡把这个消息告诉黄永禄时,黄永禄又出了一身冷汗。他拿出了10万块钱,想把两个老乡打发走。可没想到的是,两个老乡却说:“当初说好的,每人50万,怎么才这么点儿钱?”黄永禄哭了半天穷,两个老乡也不依不饶。
黄永禄再一次动了杀人之心。他知道瘦弱的自己是对付不了这两个亡命徒的,便心生一计,采取分而治之的办法。他谎称自己在临城市的办事处还有一笔钱,让其中一个老乡开着农用车去取。当那个老乡走到红河镇时,黄永禄在吃饭的时候把他灌醉,连车带人一起推下了几十米的悬崖。然后他星夜回到了延北市,拿出50万元,对另一个老乡说,那个老乡已经拿着50万元回老家了,咱俩也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一块儿回老家。
当黄永禄刚把东西收拾好,便听到了脚步声。他刚一抬头,发现欧阳林和小张正站在他的面前。
“黄永禄,跟我们走一趟。”欧阳林大声喝道。
黄永禄一看大势已去,便低下了头,伸出了双手。小张拿出手铐就要给黄永禄戴上。那个老乡见到了黄永禄被抓,顿时急了,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向小张刺来。欧阳林一看,一下扑了过去,并挥拳向那人打去。
“砰”的一声枪响,那人应声倒地,但匕首还是一下子刺进了欧阳林的心脏……
薛亚楠正开着红马六车在自家小区附近慢慢悠悠地行驶着,此时她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
昨天薛亚楠刚刚和欧阳林领了结婚证。当她拿到那大红的结婚证书后,开始的时候还兴奋了好一阵子,抱着欧阳林一阵狂吻。但一想自己已经为人妻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是喜还是忧。
昨天领完结婚证后,薛亚楠缠着父亲带着她到欧阳林家里去了一趟,去见自己的婆婆。由于两个老人以前就认识,又对两个孩子的婚事都很满意,便商量了一下,什么时候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至于两个孩子究竟住在哪头,薛副市长的意思是,暂时先让亚楠和欧阳林住在他那儿,等有合适的房子再买。
就在昨天,薛亚楠在自己的婆家吃了第一顿饭,当欧阳林和自己把饭菜一一端上时,她看到慈祥的婆婆笑着拉着着薛副市长说:“真没想到呀,堂堂市长的女儿竟做了欧阳家的儿媳妇。”当婆婆把祖传的手镯戴到自己的手腕上时,薛亚楠感动得泪水都下来了。
薛亚楠真正感受了欧阳林作为一个警察的胸怀。当老爸解释清楚自家的貔貅镇尺真正的来历后,欧阳林真诚地向岳父道了歉,承认自己错怪了薛副市长。欧阳林认认真真地向岳父敬了个礼,然后当着两位老人的面,把薛亚楠抱起,尽情地旋转。那一刻,薛亚楠幸福到了极点。
也就在昨天晚上,薛副市长告诉薛亚楠,公安局的李向南局长给他打了电话,准备对欧阳林进行任命。
想着一连串的喜事美事,薛亚楠能不高兴吗?她今天特地提前回来了一会儿,还买了大包小包的好吃的,并约好了老爸早点回来,晚上认真庆贺一下。
当薛亚楠见到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呼啸着驶去后,顿时一激灵,职业的本能告诉她,一定出大事了。她一边加快了速度追赶着警车,一边用电话通知电视台的记者马上赶来。
当薛亚楠的红马六车追上车队的时候,她才发现,在一栋居民楼门口已经停了十多辆警车,下来很多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紧接着下车的是表情严肃的公安局局长李向南。
楼门口的警戒线外挤满了居民。
薛亚楠看了看表,回头看见摄像师来了,赶忙带着摄像师向前挤去,但却被防暴警车拦住了。薛亚楠尖叫着:“李叔叔,我是亚楠。”
李向南看到了薛亚楠后一怔,命令道:“赶快把她给我弄走。”
两名女警立刻跑了过来,一前一后把薛亚楠向外推。
救护人员从楼上抬下了一名警察,送上了急救车,急救车尖叫着冲出了居民区。
紧接着,几个防暴警察连拖带拉把黄永禄押上了囚车。
李向南在楼门口向薛亚楠这边看了一眼,向几个警察比划着什么,几个警察立刻向她这边跑来。
几个围观老大妈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你说,咱们这里怎么会藏着杀人犯呢?可真是的。”
“多可惜呀,听说,死的是个年轻的警察,还没结婚呐!啧啧!”
“听说是薛副市长的姑爷,真可惜啊!”
听了这话,薛亚楠的头“嗡”的一下大了,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采访话筒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下雪了,漫天的大雪淹没了延北市,远处的山和近处的建筑都变得模糊起来。
延北市殡仪馆前,哀乐阵阵。
两名持枪的警察列立在两旁,中间是欧阳林的遗像。
延北市公安局在这里举行欧阳林遗体告别仪式。
一列列威武的警察清一色穿着整齐的警服,肃立着,一起敬礼。后面是欧阳林的母亲、同学,人们怀着无比的悲痛的心情聚集在追悼会上。
延北市公安局局长李向南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徐广泽和李晓玲带着岩霞集团的几十名员工赶到了追悼会现场,背后巨大的挽联上写着“民营企业的卫士,延北人民的儿子”。
李晓玲的手里捏着一张500万元的支票,这是她提议并经过董事会全体通过的一项特殊的捐赠。岩霞集团准备把这笔钱捐献给延北市公安局,捐给那些她熟悉又不熟悉的人们。她尽管知道,钱此时已经无法拯救欧阳林生命,但她仍然要这样做。此时,李晓玲的脑海里还在像幻灯片一样闪现着与欧阳林交往的每一个细节,以及欧阳林的每一个眼神。
李晓玲内心在流泪,流血,她一直在纳闷,不明白欧阳林这些人的追求。这些人平常的时候看似平常,可一旦遇见了危险,他们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变得连命也不要了。李晓玲抬眼看去,看到了欧阳林遗像前那些警察凝重的表情,她仿佛明白了延北市安宁背后一些特殊的人们的内心追求。
人们在肃穆中静静地默哀,送别欧阳林。
突然,穿着婚纱的薛亚楠发疯一般跑进了人群。她一边跑,一边拼命地喊着欧阳林的名字,薛副市长和看护她的几个女警追了过来,想拉住她,但很快被薛亚楠挣脱了。
薛亚楠一个趔趄被绊倒了,但她艰难地爬了起来,跑到了欧阳林的遗像前,抱着欧阳林的遗像痛哭起来。“欧阳林,欧阳林,你看看我,我是你的亚楠呀!怎么你就这样走了……老公,老公,你快醒醒啊,跟我回家吧!回家吧!”薛亚楠早已泣不成声。
几个女警把身上的大衣披在了瑟瑟发抖的薛亚楠的身上。
现场上所有的人都悲痛万分,有的已经开始啜泣。
薛副市长抱着自己的女儿,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亚楠,咱们不哭,不哭。”但他自己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李向南抽动了一下鼻翼,走到了薛副市长的面前,愧疚地说:“薛市长,我有责任呀,没有照顾好欧阳林同志!”
薛副市长一边搂着薛亚楠,一边紧紧拉着李向南的手,沉重地说:“做公安工作就会有牺牲,但是这个代价未免大了点儿。欧阳林同志是个好同志,他做了他应该做的,我想延北市的人民是不会忘记他的。作为一名父亲,我为有这样的姑爷感到骄傲。作为一名市长,我代表延北市150万人民谢谢他。现在延北市的改革正在进一步深化,社会上总有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还在影响着我们的社会,危害着我们的和谐稳定,你们作为人民警察,就要铲除掉这些社会的毒瘤,让延北的老百姓真正过上和谐、稳定的生活……”
薛亚楠静静地躺在父亲的怀里,在冥冥中仿佛听到了李向南宣读的任命欧阳林为延北市城关派出所所长的决定,仿佛看到了一列列警察在向前走动,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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