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总统专机空难解码

    时间：2010年4月10日

    地点：俄罗斯斯摩棱斯克北方军用机场

    航班：波兰军机101

    机型：图-154

    机上人员：波兰总统莱赫·卡钦斯基及其夫人、波兰军队总参谋长、波兰央行行长、波兰东正教大主教、总统办公厅主任、国家安全局局长以及其他军政要人和宗教领袖

    2010年4月10日，一架波兰军机正在接近位于俄罗斯城市斯摩棱斯克附近的北方军用机场。这架飞机是波兰的“空军一号”，上面坐着波兰总统卡钦斯基以及大批军政要人和宗教领袖，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参加“卡廷大屠杀”70周年的纪念活动。这起发生在大半个世纪之前，由克格勃操刀，造成2万多名波兰军人、政府官员、知识分子罹难的大屠杀一直是波兰和前苏联关系的症结所在，也成为波兰人心中永远的痛。直到半个世纪后的苏联解体前夕，两个国家才开始放下历史上的恩恩怨怨，解开心结。又一个20年过去了，就在两个国家在和解的道路上继续前进的时候，徘徊在卡廷森林中的冤魂真的释然了吗？

    波兰代表团的专机距离机场越来越近，飞行员开始做降落前的准备活动，与机场取得联系。机上的黑匣子（驾驶舱语音记录仪）记录下了飞行员与机场空中交管员的通话：

    飞行员：斯摩棱斯克，这里是波兰军机101，预计将在5分钟内降落。

    机场：波兰军机101，机场有大雾，能见度过低，请转飞明斯克机场。

    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让飞行员茫然不知所措。他们承担着重大的责任，要让两国间的重要外交活动顺利举行。事关重大，飞行员无权作出决定，必须向飞机上的高官请示。

    飞行员：长官，雾太大了，机场无法降落。

    一个声音回答道：我们有麻烦了。

    另一个声音说：总统会不高兴的。

    正是这种态度迫使飞行员决定冒险一试，在大雾中强行降落。而此刻的机场正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云层低于100米，机场跑道上的能见度只有200米。更糟糕的是，这个军用机场没有低能见度下的导航设备，因此无法在这种大雾弥漫的天气指挥飞机降落。

    飞行员将飞行高度拉低，可还是看不清跑道，飞机上的地形回避系统响起了警报——“警告，拉高。”心惊肉跳的飞行员赶紧让飞机爬升。这架有20年机龄的前苏联制造的图-154飞机在不久前进行的大修中刚刚加装了先进的地形避让系统。一旦飞机飞行高度过低，与地面障碍物有发生碰撞的危险，系统就会发出警报。

    但这次的冒险失败并没有让飞行员放弃，作为军人，他们必须服从命令。接下来，他们进行了第二次尝试，系统再次响起警报，飞机又一次被迫上升。第三次冒险，飞行员似乎下定了决心，加速下降，直接将飞机降到了决断高度。这一次，飞行员没有理会系统警报，执意要让飞机降落。机场的空中交管员也发现了飞机的异常，向飞行员发出警告，“请修正飞行轨迹，转飞明斯克。”

    忽然，贴近地面的飞机震动了一下，旋即失去了控制，撞向了地面。一时间火光冲天，周围的树木在大火中燃烧。飞机的左侧机翼在降落时撞上了一棵树，此时，它已经非常接近跑道了，坠机的地点离跑道仅仅200米。包括总统夫妇在内的96名乘机人员全部遇难。

    空难震惊了波兰和整个世界。时任俄罗斯总理的普京在当天就赶到了飞机失事的现场，调查事故原因并处理善后事宜。两个国家举国哀悼。卡钦斯基是深受波兰人爱戴的传奇总统。他出生于波兰一个平民家庭，童年时，他和哥哥一起出演了一部电影《偷月二人行》，成为波兰家喻户晓的童星。他毕业于华沙大学法律系，拥有法学博士学位。20世纪80年代，兄弟二人步入政坛，2005年，卡钦斯基当选为波兰第四任总统。空难发生时，年仅61岁。

    俄罗斯方面公布的空难调查报告认定，空难发生的主要原因是飞机上的波兰高官错误指挥和飞行员的冒险降落。通过对黑匣子记录下的语音的识别，向飞行员施加压力的两个人分别是波兰空军司令和总统府礼宾司司长。根据尸体检验结果，空军司令的血液中酒精含量达到0.6‰。或许正是酒精作用下的一时头脑发热，酿成了这起震惊世界的空难。

    发生事故的图-154是一种三发动机的中程客机，同类机型包括美国的波音727、英国的三叉戟客机。这款客机投入使用以来一直事故不断，甚至被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冠以“大意”的代号，直指其安全性能差。

    1994年，我国西北航空公司的一架图-154型客机在西安附近坠毁，造成160人遇难。事故原因是维修不当造成的操纵系统故障。

    2001年7月3日，一架图-154客机在距离俄罗斯伊尔库茨克机场22公里的地方坠毁，造成145人遇难。

    2002年2月12日，一架伊朗航空公司的图-154客机在伊朗西部的霍拉马巴德附近山区坠毁，造成117人遇难。

    2002年7月2日，俄罗斯的一架图-154客机在德国南部巴登-符腾堡邦乌伯林根上空与一架波音757货机相撞，造成71人遇难。

    2006年8月22日，俄罗斯一架图-154客机在乌克兰的东部城市顿涅茨克附近坠毁，机上160名乘客和10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2009年7月15日，伊朗一架图-154客机在伊朗西北部的加兹温省坠毁，机上153名乘客和15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就在波兰政要代表团专机发生空难前不到3个月，2010年1月24日，在伊朗东北部的马什哈德机场，一架图-154客机在迫降时着火，造成至少46人受伤。

    卡廷大屠杀

    1943年，入侵苏联的德军在斯摩棱斯克附近的卡廷森林施工时，发掘出大量尸骨。奇怪的是，这些死者身上穿的既不是苏联的军装，也不是德军制服，而是波兰军服，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被手枪击中后脑毙命的。德国方面宣布：这些人是1940年被苏联方面杀害的波兰战俘。而苏联方面则坚决否认，指控这是纳粹德国的暴行，对苏联造谣中伤。卡廷森林大屠杀成了一宗历史悬案，直到半个世纪之后，真相才被揭露出来。1990年，前苏联终于承认卡廷大屠杀是斯大林时期的暴行，半个世纪的悬案终于画上了句号。

    1939年9月，当时还是盟国的德国和前苏联从东西两个方向先后入侵波兰，导致波兰腹背受敌，大批波军官兵成了苏军的俘虏，被关进了苏联的集中营。卡廷森林附近的一座集中营就包括在内。1940年3月，斯大林批准对波军战俘中的死硬分子——反对苏德瓜分波兰的人进行“肉体清除”。

    1940年4月到5月间，包括卡廷森林附近的集中营在内，前苏联各地的集中营中大批处决波军战俘、公职人员、知识分子，总共有近22000人被枪杀。卡廷森林中发掘出的4000多具遗骸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2010年，卡廷大屠杀70周年之际，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发布命令，公开了有关卡廷大屠杀的历史档案。波兰和俄罗斯决定举办隆重的悼念活动。就在这时，波兰政要代表团专机空难发生，卡廷森林再度笼罩在悲剧的阴影中。人们不禁感慨，或许是大半个世纪之前的冤魂至今不散，仍在控诉当年的刽子手，以极端的方式告诉人们：不要忘记当年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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