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风,比别处是不同的。白居易说:“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可见杭州的缠绵之处。郁达夫也爱杭州,尽管鲁迅再三劝说,他还是不惜憋在旅馆里写无聊的消遣小说,以换取在杭州盖房的银子。不过,郁达夫在西湖边溜达,看得最多的,却是“缫衣秃顶的佛门子弟,漫然阔步在许多摩登士女的中间”。
杭州与佛门的渊源,素来是深的。灵隐寺至今还是香火旺盛,连星巴克都要凑一把“大慈大杯”的热闹。若是图清净,倒是我常去的西南角大慈山白鹤峰下的虎跑,绿草如茵,竹林深处,有泉之声。虎跑寺是名刹,千年来高僧辈出,但世人能熟记的,不过两位:圆寂在此的济公和剃度在此的弘一。
看弘一字,读弘一文,你感受到的是高僧的慈悲弘忍,凡尘中的人只能默默敛衣起敬,但脑海里也许弥漫的是那首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首歌的词作者,叫李叔同,李叔同,是出家之前的弘一。
翻开李叔同的历史,这是一个俗世中一等一的翩翩佳公子:他第一个把油画、西洋音乐和话剧介绍到中国来;在日本第一个创办话剧春柳剧社;第一个启用裸体模特儿进行美术教育(刘海粟语)……当国人还在为了剪不剪辫子而发愁时,他已经在日本自编自导自演《黑奴吁天录》和《茶花女》,连日本剧作家松居松翁也赞叹道:“中国的俳优使我佩服的,便是李叔同君。当他在日本时,虽然仅是一位留学生,但他所组织的‘春柳社’剧团,在乐座上演《椿姬》(即《茶花女》)一剧,实在非常好。不,与其说这个剧团好,宁可说就是这位饰椿姬的李君演得非常好。李君的优美婉丽,决非日本的俳优所能比拟。”(《对于中国剧的怀疑》)
李叔同也曾是位意气风发的热血男儿,先追随康梁,自刻一印“南海康君是吾师”;辛亥革命胜利,他家的产业因为票号倒闭而遭遇到致命打击,李叔同却毫无怨恨,一阕《满江红》,只有热情,没有家愁:
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看叶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双手裂开鼷鼠胆,寸金铸出民权脑。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
荆轲墓,咸阳道,聂政死,尸骸暴。尽大江东去,余情还绕。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河山,英雄造。
为什么做了和尚?俗世的人们总也想不明白,因为李叔同变成弘一,真的只是一瞬的事情。所谓开端,不过是1913年的一天,李叔同和夏丏尊为了躲避来学校演讲的一位社会名流,便雇了一叶扁舟,到西湖中的湖心亭里去喝茶,喝茶时夏丏尊说:“像我们这种人,出家做和尚倒是很好的。”李叔同自己说,于是便“索性做了和尚”。索性两个字,看着简单,入律宗的弘一守戒之严格,让人瞠目。他着粗布衫,一日仅两餐,不吃菜心、冬笋和香菇,因为这些菜蔬价格比其他的贵。丰子恺有次请弘一法师到自己家小坐,法师每次在藤椅上坐下时,都要把椅子摇一摇:“椅子藤条间,或有小虫伏着,突然坐下,要把它们压死。先摇一摇,以便走避。”弘一到湛山寺,寺中特意准备了四个菜送进寮房,法师没动一筷子;撤下再送,还是没动;第三次送去两个菜,还是不吃;最后,只好送去一碗众僧吃的普通菜,弘一问来人,寺中的大众是不是都吃这个,来人答是,他这才用餐。
为什么做了和尚?有人猜因为经济原因,这一说法似乎有点不靠谱。事实上,当时的李叔同靠着教书的工作,每月可领105元薪水,不但应付自己生活绰绰有余,还有余力资助赴日学习的刘质平。又有人猜因为搞不定两位夫人,这当然更不靠谱。带着日本妻子回国后,家中的原配确实大闹了一场,但很快,他便把日本妻子送往上海,自己也在半年后搬至上海居住。还有人猜因为对政局失望,更有些可笑,那时的李叔同,已不复当年的热血男儿,他避世般在杭州教音乐,并不太过问政治。
章太炎读佛经,鲁迅读佛经,马一浮读佛经……民国时期的那些名士们,读佛经的并不在少数,乱世之下,精妙佛法也许真的可以抚慰人的灵魂,但抛妻别子遁入空门的,却只有李叔同一人而已。
何况这位妻子,还是从扶桑千里迢迢跟他回来的,孤苦无依。
这位日本妻子,并不曾留下姓名,后人有“诚子、福基、薰子、千叶子”等等说法,均是附会,是他在日本租房时房东的女儿。这是个有勇气的女子,所以她为他做了裸体模特儿,她为他抛弃故土,甚至在得知他当了和尚的时候,她还是质问:“为什么当了和尚,便要抛弃家庭?日本的和尚,不是可以有老婆么?”
她并不管他出世入世,她只要他别抛弃她。
据说他对她,并不是没有交代的。李叔同出家以后,曾托友人将其日本妻子送回日本。日本妻子不同意,于是辗转来到杭州,要求见李叔同一面。李叔同的好友杨白民无奈,只好先只身到虎跑寺去通报。李叔同同意会面,关于会面的地点,黄炎培说是在“岳庙前临湖素食店”,杨白民说是在“西湖边的某家旅馆”,根据黄炎培的描述,“三人有问,叔同才答,终席,叔同从不自动发一言,也从不抬头睁眼向三人注视”,杨白民的说法则更加人性化一些,李叔同送给妻子一块手表,以此作为离别的纪念,并安慰说:“你有技术,回日本去不会失业。”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李叔同一个人雇了一叶扁舟而去,“船开行了,叔同从不一回头,但见一桨一桨荡向湖心,直到连人带船一齐埋没湖云深处,什么都不见,叔同最后依然不一顾”,剩下只有岸上失声痛哭的妻子。
他说的“有技术”,是指什么呢?我并不曾查到这位日本妻子有什么才能,除了会做裸体模特儿之外,也许会纺织?也许会伐木?
我并不相信那个日本妻子拍着庙门高叫“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的琼瑶式画面,我相信大哭之后,她再无一语地回日本去了,因为她必定知道,他想要做任何事,都要尽力做好,在俗世则为翩翩佳公子,出俗世则为慈悲真菩提,他爽快地“索性做了和尚”,便一定是真的决意要做个好和尚了。
此后再无她的消息,而弘一法师的故事还在继续。夏丏尊去看弘一法师,法师留饭,是咸菜和馒头。夏丏尊尝了口咸菜说:“这咸菜虽好,奈何太咸。”弘一说:“过咸也是滋味。”夏丏尊又尝了馒头说:“太淡。”弘一说:“淡有淡的滋味。”
这幸亏是夏丏尊和弘一对话,倘若换了苏曼殊,定然不依不饶要再去吃两大碗牛肉。
苏曼殊,是弘一的另一端,是和尚的另一种范式。
佛教虽然流派众多、戒律纷繁复杂,但有“五戒”,是随便什么流派,都要遵从的:不杀生、不偷盗、不淫欲、不妄言、不饮酒。苏曼殊一生,竟五犯其四。
第一次出家,苏曼殊就犯下了杀生大戒,他抓了一只鸽子,躲到院后做五香鸽子吃,并因此被“肃众”逐出寺门。他似乎还不以为然,曾向人津津有味讲起此次被逐事件,并作为素材写进小说中。之后他又参加“拒俄义勇队”、“华兴会”等革命组织,舞枪弄棒,并多次参与武装起义、暗杀的策划工作,在第三次出家后不久,苏曼殊还曾经打算组织枪杀康有为。
没有路费的时候,和尚也犯过偷盗戒。1903年,苏曼殊打算去香港,陈独秀等执意强留,自己又没有路费,便偷了章士钊30元钱卷铺盖走人。第二次出家后,他还偷了师兄的度牒和钱:“出门(指离开《中国日报》出家)后,茫无所之。既而囊金欲尽,相识者荐往惠州某庙落发。……惟地方贫瘠,所得每每不足果腹。曼殊知不可留,一日乘师他往,遂窃取已故师兄之度牒,及其仅存之银洋二角以逃,当行至省城,乘轮船抵香港,银洋二角,仅足以充船费。”这里的“已故师兄”,是和他同时受戒的僧人博经,苏偷了他的度牒,后在长沙使用的大红名片即署“博经”二字。在其《〈焚文典〉自序》等文落款中亦有“博经”字样。
苏曼殊的犯戒,确有种出家人的天真,一如他会问章太炎:“子女从何而来?”章太炎觉得很无聊,叫他去买“市间男女卫生新论之书”找答案,苏曼殊却说:“不然,中西书均言须有男女媾精,而事实上则有例外。吾乡有其夫三年不归而妻亦能生育者,岂非女人可单独生子,不需要男子之明证?”苏曼殊没钱了,孙中山和廖仲恺资助他200元,当晚,曼殊广邀朋友,说是有钱了,晚饭请客,居然还邀了“债主”孙中山,廖仲恺有些生气,倒是孙中山一笑了之,居然还真的去赴宴,可见挚友之间,确实明白,和尚的天真,是真的天真。
苏曼殊平生最爱,只有两样,美人和吃。苏曼殊的画难求,他自己的规定是,如果是美人来求,“每画一幅,须以本身小影酬劳,如果是男子即一概谢绝”。不过,为了吃,似乎美人也是可以不要的。《太平洋报》总编叶楚伧请曼殊作《汾堤吊梦图》,屡索不遂,于是心生一计。有一天,他闲谈时告诉曼殊,上海新到了一批进口的五香牛肉,据说非常香,“闻香下马者不知凡几”,他好不容易购得3斤,还有摩尔登糖和吕宋烟,一并放在楼上的美术编辑室,邀请苏曼殊有空品尝。苏曼殊一听到牛肉和糖,连忙前往,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叶楚伧即在他身后锁上房门,声称,曼殊若不完成《汾堤吊梦图》,就别想出来。最终,苏曼殊投降了。
苏曼殊对食欲的控制力堪称天下倒数第一,他写信给柳亚子,信中谈及自己病中贪食,颇为诙谐:“病骨支离,异域飘零,旧游如梦,能不悲哉!瑛前日略清爽,因背医生大吃年糕,故连日病势,又属不佳。每日服药三剂,牛乳少许。足下试思之,药岂得如八宝饭之容易入口耶?”在写给另一位朋友的信中,苏曼殊又说:“月饼甚好!但分啖之,譬如老虎食蚊子。先生岂欲吊人胃口耶?此来幸多拿七八只。午后试新衣,并赴顺源食生姜炒鸡三大碟,虾仁面一小碗,苹果五个。明日肚子洞泄否,一任天命耳。”他明知多食伤身,仍然对各类佳肴欲拒还迎,照单全收。有一次,曼殊去易白沙处做客,宾主相谈甚欢,到了吃饭的时候,易白沙用中餐款待他。好家伙,曼殊真是肚量惊人,总共吃下炒面一碗,虾脍两盘,春卷十枚,还有许多糖果。易白沙以为曼殊手头拮据,多日挨饿,才会这样狼吞虎咽,便邀他明天再过来坐坐。曼殊连连摇头说:“不行,吃多了!明日须病,后日亦病。三日后当再来打扰。”如此豪饮雄食,朋友们戏称他为“糖僧”和“牛肉大师”。为了吃的,苏曼殊甚至可以用锤子敲落镶金的门牙,只为了拿金牙换糖吃,章士钊为此还特写了一首诗调笑他:“齿豁曾教金作床,只缘偏嗜胶牙糖;忽然糖尽囊羞涩,又脱金床付质房。”
李叔同头也不回地走了。苏曼殊一餐饭吃了好多东西。
在男女之事上,苏曼殊似乎一辈子都很矛盾。一方面,他频繁出入青楼,早在1908年尚在佛学院(南京祗垣精舍)任课时,苏曼殊就浪迹女肆,大吃“花酒”。自长沙起义流产后始冶游北里,后竟一发不可收,并留下“袈裟点点疑樱瓣,半是脂痕半泪痕”、“偷尝天女唇中露,几度临风拭泪痕”等情诗。有人统计其残账,发现用于“青楼楚馆”的开支多达1877元,而当时女仆月工资仅1元。陈陶遗曾在青楼大声批评苏曼殊:“你是和尚,和尚本应戒欲,你怎么能够这样动凡心呢?”而对苏曼殊吃花酒之前必先诵经一通,柳亚子也专门写文章痛骂。苏曼殊登报声称专为年轻女性作画,其他概不接待,亲朋好友,各宜自遵。有求画女子,不必送润笔费用,也不须其他礼物,只要玉照若干。苏曼殊出入青楼,阅人无数,却一直守身如玉,不破佛门戒规。同游者说:“曼殊出入酒肆花楼,其意不在花,也不在酒,不过凑凑热闹而已。”在上海时曾昵一妓,寝于斯,食于斯,衣服杂用之物,咸置其处,几视其家如同己室。与其共衾共枕,更不待言,而终不动性欲。妓以为异,问其故,曼殊正容曰:精神之爱也。柳亚子曾代为解释:“释衲以来,绝口婚宦事,晚居上海。好逐狭邪游。姹女盈前,弗一破其禅定也。”
苏曼殊的一生,有好几段唏嘘的爱情。13岁时,他曾在上海和西班牙人罗弼·庄湘博士学习英文,庄湘有一个和苏曼殊年龄相仿的女儿,名字叫雪鸿。苏曼殊对这位女子似乎并没有一见钟情,但雪鸿却爱上了这位浪子。1909年,苏曼殊前往南洋,在船上,他巧遇准备回西班牙定居的罗弼父女。在到新加坡的前一天,雪鸿送给苏曼殊一束曼陀罗花和一册自己珍藏的《拜伦诗集》——这本诗集是由苏曼殊翻译的。诗集的扉页里,有佳人一张小照,照片的反面,有“曼殊惠存”四个字。苏曼殊深为感动,在雪鸿诗集的扉页上写下了一首情真意切的诗:“秋风海上已黄昏,独向遗编吊拜伦。词客飘蓬君与我,可能异域为招魂。”临别时三人皆潸然泪下。此后苏曼殊在给友人的信中坦露自己爱慕雪鸿的心迹:“南渡舟中遇西班牙才女罗弼氏,即赠我西诗数册。每于榔风椰雨之际,挑灯披卷,且思罗子,不能忘弭也。”
15岁那年,苏曼殊随表兄到日本横滨求学,当他去养母河合仙氏老家时,与河合仙的姨侄女菊子一见钟情。菊子身上,一定有养母的影子,温柔而娴静,所以苏曼殊一生,都没办法忘掉这段恋情。苏家强烈反对这门亲事,苏曼殊的本家叔叔甚至斥责苏曼殊败坏了苏家名声,并问罪于菊子父母。菊子父母在盛怒之下,当众痛打了菊子。当天夜里,菊子居然蹈海而亡。这个故事这令苏曼殊深感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回到广州后,他便去蒲涧寺出了家。后来,这段故事被写在《断鸿零雁记》里,读者一读,便为之断肠!
苏曼殊在红尘中翻滚,也忘不了自己僧人的称号;可是开始念经,又不忘红尘种种。比如和艺妓百助,依旧是一见钟情,依旧是火热恋爱,甚至给刘三等好朋友写信,寄去百助的小像。朋友百般相劝,苏曼殊不以为意,只说一句:“不爱英雄爱美人。”可是最终,依旧分道扬镳,分手时,曼殊再赠百助诗:“九年面壁成空相,持锡归来悔晤卿。我本负人今已矣,任他人作乐中筝。”后来,曼殊寄住在好友陈仲甫在东京的寓所清寿馆,这期间他曾写过十首《本事诗》,如实地记录了这段感情经历,其中种种哀苦:“碧玉莫愁身世贱,同乡仙子独销魂。袈裟点点疑樱瓣,半是脂痕半泪痕。”“乌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甚至在1909年8月,从日本回上海的船上,苏曼殊说起这段感情往事,同船好友戴季陶和阎锡山诸人有意逗弄曼殊,假装不信此事。曼殊在情急中走进舱内,捧出种种女子的发饰给大家看,而后全部抛进海中,转身痛哭,众人都惊呆了。经历了此事的陈独秀特别写诗记之:“身随番舶朝朝远,魂附东舟夕夕还。收拾闲情沉逝水,恼人新月故弯弯。”离开日本后,他仍然会想起百助,曾写《寄调筝人三首》赠予百助,诉说相思:“偷尝天女唇中露,几度临风拭泪痕。日日思卿令人老,孤窗无语正黄昏。”
为了逃避爱情,苏曼殊曾经发愿要去佛的故乡印度一饮恒河之水,可是途经锡兰时,苏曼殊又对华裔女子佩珊情不自禁,自感六根不净的他觉得愧对佛祖,只好悄然回国。
1918年,苏曼殊两次住上海宝昌路某医院,钱用了不少,可病老是治不好,于是苏曼殊就请好友周南陔代他向医院方面交涉,那个医院的院长也不多说,就拿出从枕头边搜来的糖炒栗子,让代理人周南陔无话可说。后来转到上海广慈医院,医生仍然严禁他吃糖炒栗子,可他如听耳旁风,照吃不误。死后,还从他的枕头下搜出很多糖炒栗子。
苏曼殊的病一天天坏起来,他写信给在广州的胡汉民,并附一纸让其转交萧萱,信上只画了一个鸡心,旁边注明“不要鸡心式”。谁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有萧纫秋叹着气道:“和尚就要死了。他大概是想托我在广州买一块玉佩,好带着去见他地下的未婚夫人吧。”于是立即去珠宝店买下一块方形碧玉,托徐谦火速带往上海广慈医院。原来和尚在16岁时欲东渡日本寻母,却没有盘缠,得父亲为其订下姻缘的富家女子雪梅以随身玉佩资助,方得成行。等到苏曼殊回国,雪梅已红颜早逝,这也许成为和尚在病危时仍不能释怀的事情。
1918年5月2日,玉带到上海,和尚已在弥留,他强撑着用手把玉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含笑辞别人世,和尚大归矣。临终遗言:“一切有情,都无挂碍。”好友陈去病、柳亚子等集资为他在杭州西湖西泠桥畔孤山北麓做坟,和名妓苏小小的墓南北对望。
苏曼殊死后第17天,李叔同跑到杭州虎跑寺落发为僧,法号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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