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怎么了这是今天？”我望着正坐在我对面的靖穆森问道，他刚刚理了头发，短短黑色毛发衬托出那张圆圆的脸，我忽然觉得他其实应该是个清秀的男人。靖穆森一边吸着烟，一边望着我不说话，目光中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神情。我若隐若现地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这是在护城河边的一家粥铺。刚刚点了两碗桂花粥和两个小菜，小姐拿着菜单去做了。这里很僻静，我们来过很多次了。

    “我没什么。”她看见小姐走了后说。然后吐了一个烟圈。神态玩世不恭漫不经心。或者他故意做出这样子来就是为了摆脱他心中的禁锢。

    “我知道你不舒服了，看见我们家老公你感觉不舒服了。”我笑吟吟地说道。

    “是啊，我们毕竟活在现实中，你毕竟是名花有主，这事实已经不能改，尽管我有冲动去和他竞争。”他脸上现出那种轻蔑而且多思的神情。

    “那么多人都在忙着走进这个社会，得到这个社会，女人嫁老公无非就是为了进入社会能够成为社会的主流。”他看了看我，然后把燃烧完了的烟头掐在烟缸里，接着又点燃了另一支。

    “别吸烟了。”我伸手夺过他手中已经点燃的烟叫道。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又从烟盒中抽出一支。

    “你真的别吸烟了，我怕烟味。”我看着他的眼睛温言说道。

    “是吗？为什么？你怀孕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一下我的肚子。

    “对，我是怀孕了。”我笑嘻嘻地说。

    他神色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失落，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我知道他在我面前已经开始掩饰他的真情，他已经不是那个直抒胸臆的靖穆森了。

    “你相信爱情吗？”他突然这样问我。那边的小姐刚好端了两碗桂花粥走了过来。听见了他刚说的话，手哆嗦了一下，我真担心她把粥扔出去，小姐神情异样飞快地偷眼看了一下靖穆森，然后把一碗粥放在他面前。我没有回答，看着小姐把另一碗粥放在我面前离开说了一声谢谢。

    “你这问的也太戏剧化了吧？什么爱不爱的我从来也没想过，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呢，八成刚才那位小姐就是以为我们在拍电影呢。”我正经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啊？吃完这顿饭就散伙是不是？”靖穆森笑嘻嘻地说。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也笑嘻嘻。

    “好吧，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强迫别人，活啊死啊的。”靖穆森说完就开始喝粥了。我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松就改变了想法，一场似乎应该严肃的谈话现在变得这么轻松，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相信了。

    我们吃过了晚饭，我感觉到空气里面竟然有种和谐轻松的气氛，我们开着车在五环兜了一会儿风，到北边的时候，又去参观了一下那座正在建设中的用于世界级的体育盛会的“鸟窝”，那里正在施工，到处是蓝色的简易围档。隔着围挡能够看见工人正在用电焊拼接那些巨型钢板，电火花四处飞溅。

    “别看了，小心对孩子的眼睛不好。”靖穆森看着我的脸煞有介事突然说道。

    “什么？”我惊讶，方才醒悟他说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挺想当个孩子的父母的？”我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

    “想有什么用，这个孩子也没有我的份儿。”他又扭头看了看我的肚子。

    “我还是只要孩子的妈妈吧。”他说着突然又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你好好开车。”我斥责他说。他没有说话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考虑自己生一个小孩。”我又说道。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很陌生。

    “我想我没有，我还是想你能帮我生一个。”他笑嘻嘻地说道。

    “我是我，我的没有你的份。”我讽刺地说，并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最后又到了无名园。这时候是晚上六点钟。我又和罗勇说我要加班了。他尽管有点狐疑但还是相信我让我早点回家。

    29

    屋子里的热空气还没有散尽，我闭了窗子拉了窗帘然后开了空调，坐在沙发上面，靖穆森弄了一些酸奶来。

    “我不喜欢喝酸奶。”我有点挑剔说道。

    “可是我们家没有别的了。”他看着我的脸解释说。“喝吧，喝酸奶生儿子。”他一边说一边帮我插上吸管。并强行塞进我手中。

    我接过来吸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

    喝过了酸奶，他打开电视，我内心其实等待着他来抱我。可是他看上了一个叫做百家讲坛的电视节目还很专注的样子。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正在讲着好像是清朝时候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说道，一把抢过遥控器然后换了台。其实我心中也没有别的好看的电视节目要换台，只不过希望他不要过分专注电视。

    “别这么霸道行吗？”他不大高兴地看着我的脸，一手伸着过来要遥控器。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陪你看这个破电视啊？”我也注视着他颇有理的说没有把遥控器给他。

    他没说话，走到电视前面自己手动换频道。因为操作不熟练，换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台，老头继续讲着。我突然感到一阵陌生。他显示出性格中不为人知的执拗和冷漠的一面。

    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开始换衣服和鞋子。

    他不理我，坐在原地一边看电视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我换好了鞋子。我拉开房门准备要出去的时候，他突然一个箭步跳将过来。伸手按住我已经拉开门的手把门死死的关好，然后一把把我抱在怀里。

    “别这么任性。讨厌你这付小姐脾气。”他紧紧抱住我，然后开始亲吻我的脸。我渐渐又被他的吻融化了，我的内心再次投降了。我知道我喜欢他。

    “以后我真的不能再和你来往了。”我们平静的躺在那张大床上，我在他的耳边说道。

    “我知道，你不和我来往了，可是我和你来往。”他又调皮说道，一边再次拥我入怀温柔的摸着我的身体。

    “反正我是认真说的。”我表情严肃。

    “嗯，也就是今天是我们最后在一起？”他仍旧不动声色问我。

    “反正我和你说过了。”我看着天花板坚定地说。

    “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充分相信这点，可惜的是我还没有进入到痛不欲生的意境，好像总是感觉到缘分未尽。”他忽然凑过来脸靠近我的脸，目光停在我的脸上。

    “你会感觉到痛不欲生的。”我也一动不动的注释着他的那双大眼睛说道。

    他听了之后哈哈哈地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一样。

    “有这么可笑吗？”我看着他夸张的笑容淡淡地说。

    “没什么，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他一副超脱的样子看着我的脸，眼神狡诈，我突然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的陌生和遥远。

    可是他的一切又都是那么熟悉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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