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伦斯回国八年后,也就是1864年,世界性的医护组织红十字会在瑞士日内瓦成立。对于这个组织的诞生,弗洛伦斯功不可没。
红十字会的发起人是瑞士的医生杜南。
1859年,法国和奥地利在索菲里诺展开激战,如同克里米亚的情景,伤兵们因缺乏护士的照顾,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参加这次战地医疗工作的杜南目睹了这种惨状,于是提倡“救人不分敌我”,这就是世界医护组织红十字会的由来。
在一次于伦敦举行的大会上,杜南曾经说过:
“大家都以为我是红十字会的创始者,是日内瓦条约的发起人,事实上,这些荣耀都应当归属于一位伟大的英国女性,她就是在1859年鼓励我前往索菲里诺的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小姐。”
弗洛伦斯的成功,为世界上的所有女性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打破了女性只是客厅装饰品的陈腐观念,并向全世界宣布,女性对社会、对人类的贡献,是与男性占有相同分量的。
弗洛伦斯的成功,改变了女子从业就是卑贱的错误观念,重新为女性建立了正确的人生观,这不但得到了全英国的父母的认同,世界各国的人士也欣然称许。
弗洛伦斯悄悄回国的事被发表后,全国再度掀起热烈的高潮,不但各种报纸杂志殷勤地报道,问候与感谢的信件也如雪片飞来。但是弗洛伦斯除了会见几个亲密的好友,或是不得不见的要人外,绝不出现在公众面前。
人们对弗洛伦斯的热情实在难以用笔墨来形容。有一次弗洛伦斯接受政府邀请参加盛会的消息传开后,人们竟不分青红皂白地围住一位女性,硬说她就是弗洛伦斯。
“请让我摸一下你的披肩好吗?”
“请让我握一下你的手好吗?”
害得这位小姐百口莫辩,不知如何是好!弗洛伦斯的人缘实在是太好了!
她的一位朋友说,从克里米亚回国后,她一直深得民心,如果她有意运用这种声望和自身的才华,恐怕早已是一位侯爵夫人了。
未完成的心愿
弗洛伦斯无意接受群众的热情,也无心周旋于上流社会,谋求富贵。斯库塔里的工作是她最活跃的时期,她从此埋名隐居,丝毫不眷恋世俗的荣耀。
她的生命虽长达90年,但在她回国后的漫长岁月里,却始终无法摆脱病痛的纠缠。
经医师诊断,她的身体非常衰弱,而且神经系统和心脏机能都已不再像以前一样健康,经常发生休克的现象,但除了疲倦之外,却找不出其他的症状。因此除了长期疗养,没有其他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是她并没有休息的打算,尽管别人苦口婆心地劝阻,医生也严厉警告,但她仍无动于衷。
原来,她心中还有尚未完成的事:
我要站在祭坛上,为无辜死亡的人们上诉,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要为他们而战。军人为国家牺牲了宝贵的生命,我必须替这种高贵可敬的行为争取最高的荣誉。为了这个目的,我一定要努力奋斗到底。
这就是弗洛伦斯在日记中吐露的心愿。
克里米亚伤残病人的惨状,时时浮现在她眼前,使她永远无法忘记。然而造成这种惨状的原因是陆军部的失职以及官员们的无能。
如何才能改善陆军部的现状呢?21个月的实际经验使弗洛伦斯详细地了解了内幕,她研究过改革方案,并且拥有全国人民的信赖与托付这样庞大的后盾。
这些都是帮助她完成心愿的主要动力,她要借着这些优越的特殊条件改变英国的医护状况,使克里米亚的惨痛教训不再发生。因此她下定决心,为争取人类的福祉与政府当局周旋到底。
克里米亚战争虽已结束,但驻守在印度、伊朗等地的英国军队仍在混战之中,这是克里米亚悲剧的延续。弗洛伦斯为此忧心忡忡,哪有心情考虑自己的健康?
女王的御医詹姆斯·克拉克是弗洛伦斯的朋友,为了安排弗洛伦斯和女王见面,他特地在8月23日邀请弗洛伦斯到他在苏格兰的别墅静养一个月。因为维多利亚女王和亲王殿下最近可能会到附近避暑,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
这个邀请使弗洛伦斯非常高兴,因为她很早就想当面向女王表达在斯库塔里时所蒙受关爱的谢意,她更希望日后的工作能得到女王的支持。
于是,9月15日弗洛伦斯来到克拉克的别墅,并于21日觐见维多利亚女王和亲王殿下。
26日,女王亲自接待弗洛伦斯,她们愉快地交谈着。
事后她赞美弗洛伦斯说:“她有着高超的聪明才智,足可担任陆军大臣。”
弗洛伦斯也写信告诉朋友说:“我见到了女王、亲王殿下和内务大臣,这使我感到非常荣幸!不论他们是否具有施政的实权,但他们重视并支持我的看法,我已非常满意了!”
如想实现弗洛伦斯的改革方案,首要关键是取得陆军大臣的合作。由于女王的安排,弗洛伦斯有机会与陆军大臣潘穆尔做一次详细的会谈,大臣诚恳倾听弗洛伦斯发表意见的态度,使她非常高兴。可是,想要全面改革陆军部的组织和制度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思想落伍的守旧派仍然在陆军部占有很大的势力,这些人冥顽迂腐,绝对不会赞成这项改革方案的。
当年弗洛伦斯在斯库塔里时,医疗总督史密斯便是反对派的首脑人物,他们联合一批对弗洛伦斯有成见的官员,形成一股强大的反对力量。
陆军大臣潘穆尔不是一个急进分子,他是以延误要事出了名的大臣,弗洛伦斯曾经给他起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绰号“老牛”。虽然他很重视也很赞成弗洛伦斯的意见,但却没有改革的勇气和决心。
弗洛伦斯为了挽救英军,贯彻自己的理想,不得不毅然决定对抗陆军部。
10月15日,她从克拉克的别墅回到茵幽别墅,11月2日又来到伦敦,以老巴林顿街的旅馆为大本营,开始进行激烈的对抗活动。当时人们称这家旅馆为“小陆军部”。
弗洛伦斯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她经常躺在安乐椅上,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认真地写报告和处理文件。
要完成这件大事,少不了精明可靠的助手,他们除了要具备忠诚、服从以及密切配合的条件外,还必须具备服务、牺牲和敬业的精神,这种人才在弗洛伦斯的朋友圈中有很多。
为病魔所困的弗洛伦斯之所以能顺利地进行各项工作,完全要归功于她得力的助手们。“小陆军部”是由才华出众的弗洛伦斯为中心,加上精干的助手群所结合而成的高效率团体。而他们背后强而有力的支柱是希德尼·赫伯特。赫伯特有慈悲的胸怀,个性酷似弗洛伦斯,两人交情甚笃,犹如同胞兄妹。
无论什么事情,弗洛伦斯能体会到的,赫伯特也从未忽略过,而赫伯特计划进行的事,往往弗洛伦斯也早已在心中盘算。只是赫伯特没有像弗洛伦斯一样积极地行动,也没有像她一样具有丰富的经验和见识。但他却拥有弗洛伦斯所没有的大权,权势对一个实行者是很重要的,这是弗洛伦斯唯一欠缺的。
因为她是女人,尽管全国人民和士兵都拥戴她,甚至女王也支持她,但她仍无法成为攻击塞瓦斯托波尔的指挥官,也无法成为英国陆军大臣。
由于这种缺憾,她和赫伯特之间存在一种不可分离的关系,维系这种关系的还有更坚固的友谊。
此外,在斯库塔里结识的朋友也都会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协助弗洛伦斯进行改革运动。其中有一位卫生专家——沙谢兰特博士是她最得力和最诚挚的朋友。他们共同磋商各种问题,合作亲密无间,他不但是弗洛伦斯晚年的密友,且将一生贡献于弗洛伦斯的事业,毫无怨言。
虽然他们不是政府官员,但对弗洛伦斯却有很大帮助。在她的亲戚中也有很多这样的人。
第一个就是玛依姑妈。从到斯库塔里,她就一直跟随弗洛伦斯,像慈母一样地照顾着身体羸弱的侄女。第二个就是表哥尼柯逊。他对弗洛伦斯崇拜有加,对她的命令绝对服从,不幸的是他积劳成疾,以致英年早逝。再就是姐夫哈利·巴尼。1857年6月,38岁的姐姐芭斯诺普与55岁并且已经有四个孩子的哈利·巴尼结为夫妻。姐夫是一个富有而慷慨的人,他给予了弗洛伦斯不少的支持。
阵容强大的“小陆军部”和英国陆军部相持不下。如此,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年。
著述
基于女王、陆军大臣,以及众人的期盼,弗洛伦斯将她在远征中所遇到的事,以及自己对医疗改革的提议和感想,整理成厚达567页的《医院札记》。这本书以自费印刷,分送亲朋好友和与此段经历有关的人士。
不难想象,这本著作不仅是“小陆军部”改革案的蓝本,也成为英国医疗行政长久以来不可缺少的指南。
接着她又写了《1854年以来三年间英国陆军医院之账目明细报告》。诚如书名,她将踏入斯库塔里的那一刻所携带的所有募款开支项目,一一列表详细记录。这本书仍自费印刷,分送给每一位捐款人,并公诸世人。
在报告书中,还附有斯库塔里和克里米亚各医院的详细地形图。这些可能都是她每晚在“传说塔”中整理出来的,如今再重新编排誊写而成。这本书印行之后,那些信任她、并大胆地把募款交给她的人们,不但知道弗洛伦斯的行事方针,也明白了自己捐出款项的真正去处,因此都不禁对她处理公事的严谨态度,以及勇于负责的作风感到由衷的敬佩。
她的报告书引起了统计学专家的注意。1858年,她制订账目明细表的优异才能成为统计学会讨论与研究的专题。
这个需要耐性与定力才能完成的艰巨任务,却是弗洛伦斯在身体极差的状况下,和玛依姑妈奔走于各处的疗养地时制订出来的。这段期间,虽名为养病,事实上她从未把工作卸下,因此身体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有一次姐姐告诉朋友说:“弗洛伦斯想用工作来自杀。”为此,沙谢兰特博士曾写了两封恳挚的长信,劝弗洛伦斯养病,但弗洛伦斯不但予以婉拒,反而责怪博士。
由于她的健康情形很差,生命危在旦夕,她希望充分利用仅存的每一分钟,为世人多尽一分力量,这样才能安心地离去。因此她绝不肯轻易放弃未完成的工作,反而比以往更加珍惜每一寸光阴。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健康状况日趋恶劣,终于累得无法起身。她自忖大限已到,于是在1857年11月6日写下遗书,将其寄给了赫伯特。
在克里米亚时,她曾亲笔立下遗嘱,但此刻,她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因此必须要舅舅帮忙才能完成最后的遗言。
在遗书中,她仍无法忘记终身抱定的志向。她想建立一所护士学校,并为此募集了5000英镑作为“弗洛伦斯基金”,现在只好将这笔钱转交圣汤姆斯医院处理,她希望把父母身后她该得到的大笔遗产作为示范医院的建设资金,并规定其中必须包括图书室、化学实验室、娱乐场、操场等设备。
“小陆军部”的改革计划至此完全绝望,在她心中或许还有许多打不开的死结,她在最后弥留之际,仍念念不忘这项改革方案。
在这一年中,她最快乐的是姐姐芭斯诺普找到好的归宿,并使她有了一位富有而慷慨的姐夫。但却有另一件事使她非常伤心,那就是在斯库塔里时,始终跟随在她左右,负责士兵饮食的厨师苏瓦耶于8月10日病逝。
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使弗洛伦斯的身体又渐渐好转,因此,她更不可能放弃未完成的志向。
1859年,她的《家用护理手册》问世。这本书囊括了护士所应具备的各项知识,受到医学家和卫生学者的一致推荐,也将护理行业带入了崭新的时代。
这本书发行的第一天就销售了15000本,尤其是普通装订的廉价本,最受大众的喜爱,这是她所有著作中销路最好的一本。
读完《家用护理手册》后,维多利亚女王非常感动,立即写了感谢函并附上与亲王的合照送给弗洛伦斯。
《家用护理手册》除了英文版外,还被译成法文、意大利文,及其他多种不同版本。
“小陆军部”的工作宗旨,在于促使军队的医疗组织现代化,弗洛伦斯对士兵健康的关心由此可见,将这种关爱扩展开来,她希望所有人都能享有健全的医疗设备。她借着年轻时无法施展抱负的那段时期,在各医院间察访所得到的经验,又写了一本《护理备忘录》。
这本书详细地谈论医院改建和组织管理的方法,并对过去陈旧、不讲求效率的行政提出了新的建议。因此,此书一出,她便成了护理学的权威,无论是英国本土还是殖民地,甚至欧洲各国,都以她的意见为标准,遵循她的建议制定改革条例,她成了世界的卫生顾问。
此外,弗洛伦斯对宗教也有很虔诚的信仰,她在平日随笔中写了不少有关宗教思想的文章,经过细心的整理后,于1860年发行了3卷800多页的《思想的提倡》。
1859年3月,内阁再次改组,由赫伯特担任陆军大臣,代替“老牛”潘穆尔的位置,掌管陆军部。
赫伯特依照弗洛伦斯的提议,改革陆军的卫生医疗设备,并且改建兵营和医院的建筑和装备,尤其注重空气调节器、暖气系统、照明装备以及厨房设备。另外还设立了陆军医校。弗洛伦斯在斯库塔里发起的“军队教育”也成为军人生活的重要部分。为了防止士兵的堕落与士气的散漫,营区里都设有图书馆、运动场、休息室以及咖啡馆等设施,施行效果良好,这成为世界各地军人休闲场所的起源。
国内的医疗设备已经得到改善,弗洛伦斯又准备改革驻守印度的英军卫生组织。
首先,她须运用手腕拉拢陆军部和印度政府的官员,尤其重要的是印度总督和司令官,她设法通过有权势的重要官员来进行医疗改革工作。本来,她的改革对象仅限于驻守印度的英国军队,但却意外地同时引起印度当地军队的改革,进而又影响全印度军民医疗设施的改革,这真是一项意外的收获。
因此,弗洛伦斯成为印度人心目中的女英雄。于是,每位新任的总督在礼貌上都会登门请教弗洛伦斯有关的问题。她已然成为卫生医疗改革专家了。
老朋友去世
弗洛伦斯并不因这些成就而自满,她认为陆军医疗部虽已得到改善,但陆军部本身却是改革的重点,否则内阁改组或赫伯特辞职的话,恐怕改革又难以顺利地进行了!
所以,她必须把握住赫伯特在位的机会,实现这个理想。但这件事即使得到赫伯特的全力支持,也无法像改革医疗部那样顺利,因为它必须耗费庞大的资金,所以一定得经过财务大臣的批准,但财务大臣格拉特斯顿是有名的牛脾气、难应付的老顽固。
当改革的消息传出后,陆军部的守旧派立刻团结起来,猛烈反对这项革新。他们所忧惧的是长年来辛苦争取到的地位和势力,会因为革新而受到影响。
守旧派以军务次长为领袖,他们的反对使得弗洛伦斯的改革方案寸步难行。而且,赫伯特两年前得过肠膜炎,健康情况一直不好。如今面临大敌,又要设法将陆军部改革为弗洛伦斯理想中的那样,这使他忧虑过度,导致旧疾复发,病情恶化。
他屡次想辞职休养,弗洛伦斯却屡次劝阻,他只得抱病留职。但他终于无法再支持下去,于是他首先辞去众议院的职务,再把没有标名日期的辞职书呈送首相。1861年7月9日,他去拜访弗洛伦斯并向她辞行,之后起程前往比利时的温泉地养病。
在温泉地静养,并没有使赫伯特的病情好转,7月25日,他回到故乡威尔顿,不幸于8月20日与世长辞。临终前他口中念着:“可怜的弗洛伦斯……可怜的弗洛伦斯……虽然我们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赫伯特自从认识弗洛伦斯以后,生活便有了很大的转变。
有人说他的健康恶化,以致丧失生命,完全是弗洛伦斯一手造成的,因为他非常佩服弗洛伦斯,赞同她的看法和作风,所以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去完成她的理想,实现她的抱负。
弗洛伦斯抱病在床,动弹不得。在这种情况下,赫伯特的死亡带给她很严重的打击,她内心的悲痛不难想象,但她强忍泪水,由衷地哀悼,并为赫伯特的灵魂祈祷。
赫伯特的死是弗洛伦斯一生中经历的最悲痛的事情。自身的病痛已是极大的不幸了,没想到赫伯特比她更不幸!
她就像折断了翅膀的鸟,从高空向地面急速地坠落。无论她有多丰富的经验和知识,或多远大的抱负,现在都已无法实现了。改革陆军部的理想已成泡影,“小陆军部”也宣告瘫痪了!但她仍不愿放弃,擦去泪水,再度寻觅,希望能找到一个足以代替赫伯特的人。
弗洛伦斯在陆军部的影响力大约持续了10年之久。但是这种关系随着岁月而逐渐消逝,她不但无力再改革陆军部,连其他事也无能为力了。
赫伯特去世的同一年,还有另一件不幸的事发生,那就是一度成为她左右手的表哥尼柯逊也因积劳成疾而去世了!
创办护士学校
“弗洛伦斯基金”一直等待着弗洛伦斯康复后亲自使用,但她的身体始终不见好转。为了避免延误太久,1859年,她终于在病床上指挥建校工作。
这所护士学校附设于伦敦第一流的圣汤姆斯医院,名叫“南丁格尔护士学校”。
在《家用护理手册》中,弗洛伦斯曾指出护士的基本条件,现在,这所护士学校便是以书中所说的原则,招收有涵养、热心肠、有服务精神的女性,以便培养出像弗洛伦斯一样有才能的一流护士。
护士学校的组织和制度、经营方法和课业的安排都由弗洛伦斯一手策划。但因她无法亲自主持,于是委任沃博女士为第一任校长,并任命姐夫为校方基金委员会的委员长,卡特表弟为秘书。
学校修业年限是一年,因此在1860年就产生了第一届毕业生,各地医院都争聘这15位优秀的护士。由于她们的服务成绩相当卓越,母校的信誉蒸蒸日上。
该校的毕业生人数逐年增加,她们有的成为大医院的护士长,有的担任其他护士学校的指导员,也有的到军中为士兵服务。她们分散各地,为人类造福。
虽然弗洛伦斯无法参加“南丁格尔护士学校”的落成典礼,或某些重要的聚会,但学生们至少都有一次与她见面的机会。除非她的病情突然恶化,否则,她都会和学生们谈些有趣且有益于她们课业学习的事。
弗洛伦斯非常爱护学生,每年她都会送给毕业生一件精美而有意义的纪念品。当在伦敦近郊服务的同学来信向她请教问题时,她不但会给予满意的解答,还会附上鸡蛋或鲜花等礼品,派人送去。
因为她对学生爱护备至,所以凡是进入这个学校的学生,永远都像对待慈母般地敬爱她,无论是课业或工作上的困难,都喜欢主动请求她指导。
弗洛伦斯虽然经年躺在病床上,但她却时常写信。
由于毕业生分散在世界各地,所以请求赐教的信也来自不同的地方。这些学子的困难也代表着世界各地医疗事业存在的问题,所以她的每一封回信都格外谨慎、详细,充满关切和鼓励之意。
除了来信外,也有很多人要求与她见面,但她都谢绝了,因此,连一些大臣或重要官员都难得见到她,只有护士们可以独享特权。
毕业的学生中,难免有些性情比较古怪,常常郁闷、想不开,或对生命感到倦怠或内心受过创伤,但只要她们和弗洛伦斯相处后,就会发觉生命的真谛与价值,然后充满信心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为这份值得骄傲的工作贡献所有的力量。
“被她的爱心所感化的人都会在长时间内保持着轻松、开朗的心情。”这是校长沃博说的。
年轻的护士们渴求着她的教导、鼓励以及安慰——就像当时在克里米亚的勇士们一样。现在,她成为全世界各地护士的导师。
除了个别指导外,她每年还会写一篇书面致辞交给校方朗读。这些文章后来合订成《南丁格尔书信集》,并在世界各国发行。
弗洛伦斯看见社会上对护士的偏见已逐渐消除,且提高了她们的地位和待遇,心中真有说不出的喜悦。但是,她也看见护士的工作普遍化后,有许多人随波逐流,不考虑自己的能力,就盲目地选择这项职业,因此非常伤心。弗洛伦斯在另一篇文章中说:
对一个贫穷而恼人的病患能够耐心照顾,并且在他不幸病逝后仍会掩面痛哭的护士才是天使。那些只在病房巡视一番,统计着从昨夜到今天一共死了多少人,而一点也不伤心的护士,就不是天使了!
她认为,这项工作必须具有绝对的爱心,没有爱心,它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南丁格尔护士学校”的入学考试非常严格。曾跟随沃博校长多年的克露沙兰特老师在一次聚会中,对学校的入学资格做了下面的说明:
普通科学生,年龄限25~35岁之间,对象是上流社会的用人,以及佃农、商人、工人的女儿,她们必须具有聪明的头脑和基本的教育知识。
此外,还必须绝对服从医师,并且能对患者做仔细的观察和正确的报告。而且,在接受命令后,要马上付诸行动,动作和思考要都非常敏捷。
要有健康的身体、自愿奉献的爱心、不屈不挠的意志和耐心,以及身体力行的精神,这样才有资格接受普通科的卫生教育,成为正式的学生。
凡是前来报名的人都必须经过弗洛伦斯的审定考试,因为她能很准确地分析每个人的品格优劣,评语也异常苛刻而允当。
弗洛伦斯虽将爱心完全灌注到这所学校,但她却仅仅去过一次,那是1882年1月17日,她病情好转的时候。
抱病会客
弗洛伦斯在回国后的54年中,从没有离开过房子吗?
她曾利用清晨无人的时候,悄悄坐马车到附近的海德公园散步,以免被人发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经常回到茵幽别墅,陪伴年老孤寂的母亲,有一年还足足逗留了四个月之久。
当她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时,仍然不忘像从前一样为村民们尽心尽力。她设立图书馆、休闲场所,还举办了“妈妈聚会”之类的活动。
在回国后的54年中,她只有3次公开露面。第一次是到护士学校;第二次是1882年11月18日,应首相的邀请,参观由埃及凯旋的远征骑兵队阅兵大典,她被安排在特别来宾席中,与首相和首相夫人同坐。
最后一次,是同年的12月4日,她接受英国女王的邀请,参加法院落成典礼。
当时,女王对她说:“你看起来气色很好,我真为你高兴。”
这一年她62岁,已是最后一次公开露面了!
第二年春天,弗洛伦斯接受了表彰她劳苦功高的红十字勋章。7月25日,她因病婉辞了女王在温莎宫为她举办的庆功晚宴。
弗洛伦斯一向不喜欢受到别人的干扰,因此经常谢绝那些要求见面的访客,尤其是从1861年起,连母亲和姐姐想见她,都得事先约定时间。
据说有一次,首相也因为事先没有预约而遭到拒绝。她的身体无法支撑长时间的谈话,有时,上午和父亲共叙了一段时间后,便得请他先回去,下午再来,以间断休息的方式恢复体力。
有一天,经常替弗洛伦斯换购鲜花的阿萨顿男爵夫人带着女儿前来,希望能与她见面,但是遭到拒绝,于是男爵夫人留下字条说:
我原来只希望能和你的猫一样,在你吃饭的时候,静静地坐在一角陪你,我相信这样会比你一个人吃饭来得好些,但此刻我却只能留给你一张字条。
看她的语气,似乎带点儿埋怨的味道。但在这几行字的后面,她的女儿却写道:
母亲说五分钟就足够了,否则透过钥匙孔看看您也可以,她只希望能够和您说说话。
这种谢绝会客的方法似乎有点冷酷和无情。可是她之所以要完全谢绝不必要的客人,就是希望能够以那种孱弱的身体,完成一些未完成的工作。
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名字已传遍整个欧洲,因此,来自欧洲各地的信件和贵宾络绎不绝。按常理说,她实在无法回绝来自远方的访客,于是只能尽力而为。但另一方面她又顾虑到在房间会客,实在有失礼仪,因此拟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1.除了对医疗事业和护理有兴趣者外,概不会见。
2.见面时,请以一人为宜。
3.因病卧床,一切从简,有不敬之处,请多包涵。
对于外国的贵宾,她都尽可能地接待,只有荷兰女王来访时,恰逢弗洛伦斯病重,未能如愿。
在众多宾客中,弗洛伦斯与阿里斯亲王和德国威廉皇帝的妃子维多利亚殿下最要好,因为他们都是维多利亚女王的亲戚,弗洛伦斯经常与他们通信。
因统一意大利而闻名的加里波第在1865年4月访问英国时,也曾要求会见弗洛伦斯。
当时,加里波第可说是全欧洲万人瞩目的伟大英雄,因此,他们的会面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虽然,外交官员小心翼翼地计划会面时间,悄悄地用马车把加里波第接到弗洛伦斯的住所,但消息仍然走漏,会面受到了记者们的干扰。
当时著名的意大利声乐家康德赛也曾友善地拜访弗洛伦斯,并为她演唱动听的歌曲,这使向来喜好音乐的弗洛伦斯在繁重的会客谈话后,得到了最舒适的调剂。
亲友的逝去
1874年,弗洛伦斯54岁时,她的父亲去世了。他是弗洛伦斯最忠实的崇拜者,凡是女儿的只言片语,他都不曾遗忘,且由衷地钦佩她。
母亲长父亲8岁,虽然身体硬朗,但晚年时已经神志不清,经常胡言乱语:“弗洛伦斯在哪儿?她还在医院工作吗?她不打算结婚吗?”
有时,弗洛伦斯来探望她,她会说:“你是谁啊?哦……你就是弗洛伦斯吗?对,对,我知道了,快过来!跟我在一起,不要再走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每天都会很快乐的……可是不行呀!你有你的工作,你不能陪我……”她口中总是念念有词,自言自语。
1880年,弗洛伦斯60岁时,母亲去世了。
此外,对她忠心耿耿的姐夫巴尼、姐姐芭斯诺普、玛依姑妈,也相继去世。
1891年,弗洛伦斯71岁时,在“小陆军部”中与她共论大事的沙达兰特博士也在80岁生日后去世了。“请多保重!”这是沙达兰特留给弗洛伦斯的最后一句话。
1901年,比弗洛伦斯大一岁的维多利亚女王驾崩了!她是最了解弗洛伦斯,且全力支持弗洛伦斯的唯一同性好友。这位极力赞助她、为她解除困难的女王在81岁时,永别了弗洛伦斯。
“39年前的今天,我带着无限的祝福到斯库塔里。长久以来,我梦寐以求的事终能如愿以偿。现在,围绕我的却是忧伤和失意,神呀!我愿搭上天国的船,随您回航。”这是1893年11月3日,弗洛伦斯日记中的一段话。
从6岁起,她的心中就蕴藏着一个伟大的梦,这个梦随着岁月的成长,引导着她向前迈进,她终于实现了她的理想。现在,她仍要带着这个理想归向天国。
弗洛伦斯在60岁以后逐渐发福,但是她优雅的气质和神韵依然如故,只是脸庞变胖了。
她的健康状况在晚年时似乎有点好转。据推测可能是因为她年事老迈,能力也随着衰退,因此工作量相对减少,“不再以工作来自杀”的关系吧!
六十七八岁时,弗洛伦斯的视力衰退,75岁以后,她经常忘记人名和数字,慢慢地许多事情都从她的记忆中消失。
1879年,弗洛伦斯77岁那年,为了庆祝女王即位60周年,她受邀参加白金汉宫的盛大庆典。但这时她已经寸步难行,无法下床了,可是她依旧神采飞扬。
为了宣扬维多利亚女王在位时护士法改善的绩效,盛典中特辟了一处展示会场。
展示计划张贴不少弗洛伦斯的照片、亲笔信函,以及在克里米亚具有代表性的纪念品,这些都得由承办人向弗洛伦斯借取。
“你说什么?简直无聊透顶,多庸俗的构想!什么是克里米亚战争的纪念品?如果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好了,那就是全英国人的愚蠢和政府的失策,为了这些,我历经了各种惨痛的经验,这些经验就是纪念品。此外就是更纯熟的护士医疗技术。这都是克里米亚战场的赐予!
“要张贴我的照片?太可笑了!我绝不会借给你,甚至其他你想得到的东西,一概不借,这些东西能代表什么?你们这群庸俗之徒,只认得外面的金字招牌,却不去品尝厨师的技巧,我绝不愿意成为你们展示会场的招牌。”
“你们为什么不想想希德尼·赫伯特和所有卫生委员们的贡献呢?如果没有他们,英国的卫生教育能有今天的成就吗?你们要那些照片究竟有什么用?回去好好想想吧!当我们正在争论的时候,印度孟买成千的人民却因疾病的流行而苦不堪言!”
她对事物的看法依旧如同往昔,没有多大变化。无奈受斥骂的承办人只好央求弗洛伦斯的好友再度向她请求,好不容易才借到一张半身的照片,以及一辆在克里米亚使用过的马车。
女神之光
1897年12月25日是克里米亚巴拉克拉瓦战役的纪念日,弗洛伦斯给战争中幸而生还的战士们写了一封信,信中说:
不要厌恶人生,生命是神最伟大、最神圣的赐予,只要能按照神的旨意,行使神的使命,那么不论是今生或来世,我们的生命都将散发出无限的光芒。愿神祝福你们!
这时候的弗洛伦斯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大不如以前了,她必须靠身边的秘书和用人协理日常事务。
始终放在弗洛伦斯床头的纸和笔已经不见了。自从无法提笔后,她便改用口述的方式,由秘书随时笔录,但现在,她连口述的能力都丧失了,只好完全停止她热爱的工作。
来自各地的信件仍如雪片纷飞而至,其中以士兵的信件最能使弗洛伦斯感到安慰。
弗洛伦斯从小就是一个坚强的女孩,现在,她的个性依然倔强。据说,她最讨厌别人把她当作病人看待。
一天晚上,护士像往常一样进入她的房间,为她整理床铺,让她舒服地躺下,再用毛毯裹住她的肩膀、腹部和腿部,然后轻轻地为她盖上一条柔软的被子,不一会儿便推门缓步走出了卧室。
弗洛伦斯静静地躺在床上,听到护士的脚步声离去,她便立刻起身,掀开被子,踢去毛毯,随后来到隔壁的房间。
正准备休息的护士被弗洛伦斯吓了一跳。但弗洛伦斯却微笑示意,请她躺下,再以刚才护士所用的方法,照样做了一次,然后很得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里去了。
弗洛伦斯心情好的时候,经常和护士开这种玩笑,让人哭笑不得。
1900年,弗洛伦斯过80岁生日时,英国的皇族和许多民众,甚至世界各地的学校和护士团体,都前来为她祝寿。
1907年11月,继任维多利亚女王的是爱德华国王,他赐给弗洛伦斯一枚荣誉勋章,这是值得每个人仰望的无上荣光,而她是第一位受此殊荣的伟大女性。
新闻和各大报刊再度掀起对弗洛伦斯的报道高潮,来自各地的贺电不绝于途。刚好来英国访问的德皇也是弗洛伦斯的仰慕者,他特派属下送去了美丽的花朵和动人的贺词。
这时的弗洛伦斯卧病在床,而且神志也模糊不清了。
荣誉勋章由国王的使者亲自送到她在伦敦的住宅,并当场举行了简单的颁赠仪式。
国王特派使者庄严致辞后,颁赠了这枚勋章给躺在床上、用枕头勉强支持上身的弗洛伦斯。她在接受勋章时,口中还不断地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最后两年的日子里,她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中。
1910年8月,弗洛伦斯的病情再度恶化。13日的午后,她开始进入昏睡状态,到了下午2点30分,便与世长辞了。
临终之前,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悄然而安静地离开了!或许她的生命已圆满无缺,所以她无须再说任何话了!
弗洛伦斯在遗书中交代葬礼必须简单,送葬的人不得超过两位。人们以尽量顺从她的心愿为原则,在简单、隆重而庄严的气氛下完成了葬礼。
在英国,对国家有功勋的人大都埋葬在伦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因此政府和百姓都有意将她安葬于此,但是遗书中显示,弗洛伦斯希望与父母合葬,经由亲戚的辞谢,她终于如愿以偿。
弗洛伦斯追悼会在各地隆重地举行,大部分地区都为她树立了纪念碑。
“一天之中,从不曾偷闲过十分钟。”如此伟大的护理先驱走完了她勤勉的一生,她不愧为世界上最难得、最可贵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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