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传记丛书:南丁格尔-战争中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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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米亚战争

    1853年,弗洛伦斯在伦敦哈雷街的疗养院中担任督查工作。

    这年的10月,俄国向土耳其发动战争。

    第二年3月,法国(拿破仑三世时代)和英国组织的联军开往克里米亚,协助土耳其对抗俄国。

    站在英、法的立场来看,土耳其万一失败,俄国的力量势必延伸到欧洲。

    这次战争的主要战场在俄国黑海克里米亚半岛,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克里米亚战争。

    9月21日阿尔玛的首次激战,英、法虽获全胜,但伤亡惨重,而且军队中正蔓延流行病,连法军总指挥官圣多亚尔诺也因霍乱死亡。

    这时候,伦敦《泰晤士报》的特派记者威廉·霍华德·拉塞尔在战地非常活跃。10月9日,《泰晤士报》以大篇幅详细地报道远征军医疗设备的真实状况,这是一个令人震惊而难以置信的消息。

    拉塞尔在报道中指出,英国政府似乎天真地认为这是一场不会流血或死亡的战争,因此没有准备任何为伤兵服务的医疗设备。直到阿尔玛激战之后,才在斯库塔里向土耳其借了一栋年久失修、大而简陋的建筑物,当作临时医院。因为事先没有经过整理,这栋建筑物不仅外表破旧,内部也凌乱不堪,加上全无医疗设备,所以受伤和生病的士兵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这使得一些本来可以救治的伤员丧失了宝贵的生命。

    在阿尔玛大战旗开得胜之后,英国政府正扬扬得意,如今拉塞尔的报道无疑是在他们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这种报道会是事实吗?

    12日,拉塞尔的第二篇报道被刊登在报纸上,这是一篇很长又很详细的战地报道,有一部分是这样的:

    我相信前线战士由于没有健全的医疗设备,以致无法得到完善治疗而惨痛死亡的消息传到后方,必定会引起一阵骚动,或令人无法相信。但这却是事实,不仅医护人员不足,就连包扎伤口的绷带也奇缺无比,我真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愤怒!那些不忍目睹这种惨状的百姓们纷纷捐出旧衣服和床单代替绷带使用……

    接着,第三篇报道又来了:

    几天以来令人悲痛的景象使我对祖国军队医疗设备的贫乏感到悲愤与震惊!受伤和生病的士兵根本没有被当作人看待,他们独自呻吟,却没有人照顾他们。法国军队的情况就比较好,他们不论是医疗技术或设备都很完善,又有足够的外科医生,以及五十多位受过严格训练,具有服务、牺牲精神的姐妹会会员来此协助医疗工作……

    19世纪的英国制度中明确规定,妻子有权随丈夫出征,下面这封追随丈夫远征的士官夫人的信也曾引起社会人士的注意:

    这是多么悲惨的事!如果你也能目睹这些可怕的景象,相信你会和我一样悲恸欲绝。站在简陋而宽敞的临时医院里,却仍然可以看到外面街道上到处凌乱地横躺着受伤和生病的士兵。他们与我虽仅咫尺之隔,但我已无法再腾出分寸的空位容纳他们。眼看着这种惨状,我却爱莫能助,只有尽量不去想他们,以求片刻的安宁。因为我和另一位士官夫人都不懂医疗知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饭。这里太需要护士了,但却一位也没有。法军里的五十多位护士每天要做的事是多么繁重,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

    除此之外,士兵们寄回的家书中,也以相同的心情描述了战场的悲惨和医疗设备的缺乏。一再传来的消息使英国全体人民悲愤不已,他们严厉谴责政府,并深切同情战场上的同胞。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一个国家的陆军医疗设备会简陋到这种地步呢?很明显,四十多年来的和平岁月,使他们太松散,从而忽略了许多重要的事情。更可笑的是,陆军部对战区的医务实况却毫不知情,调查结果也不知错在何处,这一切该由谁来负责?

    14日,《泰晤士报》上出现了下面的号召:

    为了斯库塔里的士兵,举国上下的妇女中,难道没有一位具有服务、牺牲、仁慈的心肠吗?在大家的期盼下,难道没有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去做有意义的事吗?五十多位法国特派修女团体正在垂死和受伤的士兵身旁为他们服务,给他们鼓励和安慰。为什么英国妇女在献身救护的工作上要输给法国人呢?难道我们没有“仁慈的姐妹”吗?我相信,只要有一个健全的组织,身体健康、心地善良的英国妇女必定会踊跃地加入救护行列。

    22日,《泰晤士报》社论也发表了一篇《不要遗弃远征同胞》的文章呼吁全国人民。

    这次报道引起人民热烈的反响,为了拯救远方战士及慰问他们的辛劳,各地纷纷举办捐款活动,一天之内竟收到高达2000英镑的善款。

    钱固然重要,但钱也不是万能的!

    “难道我们没有‘仁慈的姐妹’吗?”这才是关键所在,因此组织医护姐妹团的事也受到众人的注目与热烈的支持。

    难得的机会

    为了派遣护士到斯库塔里医院,哈雷街的监督办公室顿时忙碌不堪。

    经过《泰晤士报》的宣传报道后,人们的热情与日俱增。在这种情况下,弗洛伦斯到底怎么想呢?

    伤员兵士求救的呻吟声,时时都在弗洛伦斯的耳边萦绕。

    机会来了!

    34年漫长的岁月,她所做的一点一滴,似乎都是为了等待今天的来临,只要她认为该做的,她从不犹豫。

    这时,就任军务大臣的是希德尼·赫伯特先生,也就是弗洛伦斯第二次旅行时在罗马认识的朋友。

    10月14日,弗洛伦斯写信给赫伯特夫人:

    亲爱的赫伯特夫人:

    今天早上我到府上拜访您,但因事前不曾与您取得联络,以致拜访未果。

    我现任医疗督查的工作,关于组织自愿医护队前往斯库塔里的计划,希望能与您的先生做一次详谈。

    玛莉亚·弗里斯达夫人非常热心于社会公益事业,她捐了200英镑作为三位护士的费用,因此吃、住以及一切费用,我们都可以自己供给,绝不会增加政府的负担。

    虽然我不完全相信《泰晤士报》的报道,但我确信我们将对那些可怜的伤员兵士有所帮助。

    不知赫伯特先生有什么意见?官方是否会反对?如果方便,希望赫伯特先生能给我一封推荐函,这将是我无上的荣幸!

    至于医院所需的用品,应当注意些什么?请赫伯特先生不吝赐教!我曾问过陆军医疗总督史密斯博士,他说无须任何物品,但为慎重起见,还是再次请教您的高见。

    我们预计在17号,也就是星期二出发,大约21日可抵达君士坦丁堡,当天再换船前往目的地。

    舅舅已经替我去恩珀蕾请求双亲了!

    此外还要得到陆军大臣纽卡司特的许可,我是否要写呈请书呢?

    您的好友F.南丁格尔敬上

    附:这不是公开的信,请您当私函处理。

    这一天是星期六,当弗洛伦斯把信投入哈雷街的邮筒时,赫伯特夫妻正在前往布鲁伦蒙斯的路上,他们一早就出门,准备到郊外度周末,所以没有收到弗洛伦斯的信。但是15号那天,赫伯特却在平静的别墅中写了一封信给弗洛伦斯。

    亲爱的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小姐:

    关于斯库塔里医院的情形,你应该已从报纸上得到了很详细的消息。根据报道说,那里的医师和医疗物资都非常缺乏,那只是一时补充不足造成的,现在所有必需品都足够了。

    除了加派两倍以上的医生前往外,已经送了好几吨的医用物品到前线去了。所以,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护士,你也知道,战场上一向都是选用男性医护人员,因此没有女护士。

    如果护士们必须随着军队到处流动的话,确实很麻烦。如今斯库塔里有医院的设备,医疗人员不必到处迁移,我们才决定派遣女性前往从事护理工作。

    毕竟,男性医护人员手脚比较粗笨,经验不足,在真正急用时,反而派不上用场,改用女性护理人员,确实有必要。

    现在,我身边已有一大堆的请愿书,但这些贵夫人连医院在哪里都不知道,更谈不上医护知识或了解工作性质了!这些人派到前线去,除了增加麻烦外,绝不可能有任何帮助。

    再者,战地严格规定,护士除了要遵守一切纪律,还要绝对服从医生的命令,这些恐怕也不是她们能办得到的。

    现任医疗总督史密斯博士手下的玛莉亚·弗里斯达夫人曾要求我让她亲赴前线,或挑选她苦心训练的护士前往。

    伯明翰医院的前任牧师休姆也要求以神仆的身份带领两个女儿和12名护士前往战地医院。休姆曾在军队中服务7年,对军队医疗情形非常熟悉,而且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又有一颗虔诚的心和服务的精神。

    从这些热忱的来信中可以看出,组织护士队所需人员已不成问题,但要从中精挑细选,确定她们的才能和牺牲精神以及团队精神,组成一支优秀队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休姆也和我讨论过这件事。

    玛莉亚·弗里斯达夫人并未事先调查自愿远征的护士资质,对于表现卓越、训练有素的护士,她也不能完全掌握,至于统领一支队伍,恐怕她也力有不足。

    据我所知,具有组织才能,并能够督导指挥护士群,圆满达成任务的,全英国只有一人。

    我相信,组织远征护士队的难处,你比谁都了解。在一个烦琐、杂乱的战地医院工作,必须具备丰富的知识、强烈的同情心,只有身体强健、勇气十足的女性才能胜任。这种人选很难找到,更何况还需具有管理、组织和指挥能力的领导人才呢?

    领导者工作的能力直接影响整支队伍的行政效率,万一选择不当,不但会造成严重损失,也将贻笑世人,且无助于战地救护。

    我写这封信的目的,你应该明白,因为只有你才能够挑起这个重任,希望你详细安排一切,接受这个任务。

    如果你愿意承担重责,那么所有远征的姐妹都由你全权管理。

    至于医务局方面,必定会尽量配合你,和你合作,这是毋庸置疑的。你也有权向官方申请任何物质支持,或提出医务报告和要求。诸如这些小节,无法在信中一一说明,只好等见面时再详谈,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全力支持我。

    我决不为难或勉强你,但有一件事你必须了解,那就是这个计划的成败完全取决于你的决定。

    你的人格、气质、学识、社会经验以及身份地位都非常适合这个职位,想再找出第二位像你这样的人,恐怕很难。

    无论如何,对于伤员士兵的医疗服务工作,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这不仅可以拯救无数受苦受难的战士,同时也能扫除英国长久以来的社会偏见,为公益事业铺下一条坦途,相信从此以后许多服务事业都会随之兴起。

    我对你的决定,不敢抱着过于乐观的态度,但如果你愿意,布雷斯布里奇夫妇将与你同行。丽莎(赫伯特夫人)正提笔写信,把这件事告诉布雷斯布里奇夫人。

    明天上午我会回到伦敦,我希望在下午3点至5点这段时间与你会谈,请你主动和陆军部联络。

    除了你本身的问题以外,不知你父母意见如何?

    现在,我站在国家的立场,代表全体国民向你请求,我衷心期盼你的双亲能慎重考虑,以国事为重。并虔诚祝福你。

    你的好友

    希德尼·赫伯特敬上

    这确实是一封真诚而感人的信,在人类历史上,很难找到一位如此谦诚、尽责的大臣,肯执笔向一位女性做出请求。然而有资格接受国家大臣如此礼遇的女性,也实在不多。

    赫伯特虽是一位军务大臣,但他的职责只是掌管陆军财务,对于派遣的工作,应当是陆军大臣纽卡司特的事。但因为国家处于战争期,军务十分忙碌,所以这件工作才委交赫伯特全权代理。

    如果赫伯特不认识弗洛伦斯,想必他也没有勇气接受这项重大的责任,虽然他交友很广,其中也不乏知名度很高的人物,但能够为国献身,具有特殊才能的人并不多。赫伯特和弗洛伦斯之间的合作,形成了一股力量,不断地为社会贡献自己的才能,这也是他们的友谊能够历久弥坚的原因。

    这次的书信来往,使双方都吐露了自己的意愿,同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正当弗洛伦斯在哈雷街的宿舍中展信细读时,赫伯特也满意地对着弗洛伦斯的来信露出喜悦的笑容,双方似乎存在着一种默契。

    准备前往战场

    10月16日,弗洛伦斯拜见赫伯特,并进行了一次很愉快的谈话。3天之后,派令及详细的指示便正式下达。

    除了布雷斯布里奇夫妇同行外,还多了一位坚强的随行者,那就是《泰晤士报》的记者马可。

    马可负责把《泰晤士报》所募得的善款送往前线慰劳战士。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弗洛伦斯,因此结伴同行,并答应互相合作。

    一向站在反对立场的母亲知道这是国家大事,弗洛伦斯受全国人民之托,担负重要任务,因此也不再固执己见。姐姐更是一反常态,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朋友:

    每一个细节的巧妙结合使弗洛伦斯成为这次医护工作中最适当的人选,真叫人万分诧异!好像弗洛伦斯来到这个世界,只为了等候这个日子的来临。过去她所做的每一件事,现在都产生了效果,发挥了最大的功用,一点也没有白费。多年来,弗洛伦斯所做的各种调查,深入研究并搜集资料的工作——对天主教服务精神的喜爱、到凯撒沃兹做的内部调查,以及与各阶层人士交往所学到的通情达理、应对自如的高雅风范,如今都成为她最宝贵的财富。

    姐姐和母亲过去始终站在同一阵线,坚持反对弗洛伦斯,认为她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怪人,但是现在弗洛伦斯的每一句话却变得非常动听。

    “神的召唤!”大家都相信这是神的召唤!

    10月21日,也就是和赫伯特谈话后的第五天,弗洛伦斯离开了伦敦,在短短的四天中,除了整理行装,处理琐碎的事情外,最使她头痛的就是赫伯特一再强调的关于挑选护士的工作,她想尽办法,征集护士。

    她征集的是对病人有爱心、有服务精神、能忍受战地医院的艰苦工作、有承担责任的勇气、有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牺牲精神和强健体力,并且具备丰富的医疗常识,且到克里米亚之后没有后顾之忧的女性。

    虽然人才难寻,但这一次工作的成败得失完全取决于医护人员素质的高低,所以选择的标准绝对不可轻易放宽。

    更何况如赫伯特所说,这件事的意义不仅是挽救伤兵性命,也是对妇女才能的重大考验。从大的方面来说,这更是一项对国家、对社会公益有深切影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计划。

    在当时保守的英国民风中,国家授予大权和重责给一位女子,派遣她前往战场,不能不说是一项重大的决定和改变。

    弗洛伦斯挑选了38位合适的人。这在当时,都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医护人才。

    在全国人民热情的欢送下,一个富有历史意义的时刻降临了。弗洛伦斯由布雷斯布里奇夫妇陪同,率领着38名护士以及牧师等一行人,于10月21日离开伦敦。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不仅是弗洛伦斯忙得不可开交,她周围的每一个人也都跟着她忙碌不堪。就因为这样,弗洛伦斯在旅途中带回来的小猫头鹰竟被大家遗忘而饿死了,这件事让弗洛伦斯伤心得掉下了眼泪。

    “弗洛伦斯·南丁格尔是谁?”

    这几天,全英国的人民都在谈论着她。

    过去,因为弗洛伦斯不喜欢参加社交应酬,因此认识她的人并不多。虽然她的名声传遍英国的每一个地方,仍然很少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谁。

    一个星期之后,一家权威报社刊出了一篇比较正确的报道。

    弗洛伦斯·南丁格尔是谁呢?这是当前最热门的话题,但是没有多少人能说出她究竟是谁。现在,让我们来为您解答这个问题。

    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就是恩珀蕾花园以及茵幽别墅的主人威廉·南丁格尔先生的小女儿,也就是南丁格尔家族的继承人。

    接着报刊简要地介绍了弗洛伦斯的过去、她的学识和才华,并以“与女王同龄”,“气质高雅,深孚众望,凡是接近她的人,都认为她和蔼可亲,是一位具有不可思议的感化力和魅力的未婚淑女”来描述她。

    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因同情远征国外的伤兵,毅然离开了繁华的伦敦以及温暖的家庭和亲戚朋友,怀着服务的热忱,不求任何回报地走上了前线。

    当我们阅读这篇报道的时候,这位思虑良苦、感受敏锐、才华出众的高贵淑女正在战地,献出女性最珍贵的爱心,为劳苦功高的战士服务。

    在阿尔玛激战中,奋勇抗敌的士兵值得我们赞扬;但是为了许多受伤和生病的将士,牺牲自己、贡献自己,前往前线的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小姐,更值得我们尊敬。

    有人认为她的做法是沽名钓誉、矫揉造作,因认识不清而嘲笑她、批评她,但真正了解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小姐的人一定会为她的精神和行动感到骄傲,并对她产生敬仰之情。

    还有谁能像弗洛伦斯·南丁格尔一样站在神圣的高塔上,摒除娇弱、自负,牺牲自我而为群众服务呢?她是我们英国人民的楷模。

    这篇报道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人们恍然大悟,原来护士队的队长不是一个穷苦、卑贱的老妇人,而是一位学识丰富、气质高雅、年轻貌美、不求任何报酬的富家女子。她所率领的护士队,使后方的百姓感到无上的光荣。因此,先前对这次行动漠不关心的人士,也开始热烈地响应及支持了。

    上流社会的妇女们更把学习护理当成一种时髦。纷飞而至的慰问信件,使南丁格尔家不得不在伦敦特设一个办事处,由姐姐芭斯诺普和她的好友共同负责处理信件。

    在弗洛伦斯出发前,就已经收到了不少捐款,善款数目随后仍在不断地增加,后来达到了7000英镑。这笔巨款暂存在一家大银行,供弗洛伦斯随时调用。

    自去年弗洛伦斯离家独立后,父亲每年寄给她的500英镑的生活费,也成为庞大捐款的一部分,弗洛伦斯把它们用在了最适当的地方。

    10月27日,弗洛伦斯转搭匹尼西纳公司运送印度邮件的快速邮轮“贝克济慈号”,前往克里米亚半岛。

    这时候已是1854年,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已经34岁了。

    投入自己的世界

    1854年11月5日,弗洛伦斯一行人安全抵达斯库塔里。这是土耳其王朝的发祥地,也是人们心目中景仰、崇拜的古老城市。虽然它位于海拔300米的高地,却有“博斯普鲁斯之珠”和“土耳其银城”的美誉。

    弗洛伦斯她们来得正是时候,当时正值大战爆发的前夕,将会有更多的伤兵被送来,尽管医护人员仍然不敷所需,但总算是聊胜于无。

    弗洛伦斯能够及时赶到,心中非常安慰。

    “无论是在英国,在德国,在这个世界或另一个世界,我决不放弃从事医护工作的理想。”

    她工作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现在她来到这里,投入了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家庭”。

    在战区的英属医院约有10家,除了克里米亚的4家以外,其余的都在斯库塔里。

    弗洛伦斯一行人所到的地方,就是斯库塔里6家医院中设备最简陋、建筑最古老的一家。

    “克里米亚天使——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称呼流传至今,已是家喻户晓的美誉,南丁格尔虽然在克里米亚半岛服务过半年,但她真正的建树以及主要活动的地点却是在斯库塔里。

    1854年12月,在向土耳其借来的宽大、简陋的医院中,病患高达2435位,护理工作全部落在救护队的肩上。

    院方的医疗设备以及伤兵的生活情形如何呢?

    “我并不完全相信《泰晤士报》的报道。”这是弗洛伦斯在出发前写给赫伯特夫人信中的一句话,但现在她亲眼看见的情况不仅不亚于新闻报道,其悲惨程度更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国内各报对战地医院的描述和实际状况完全是两回事,这里简直比地狱还要凄惨!”

    弗洛伦斯到达当地后,立刻写信告诉赫伯特她所看到的惨状。

    这里确实如同拉塞尔的报道中所提到的,那是一栋古老而宽敞的建筑物改成的临时医疗救护站,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栋古老的建筑物一点儿也不适合作为医院用地。

    修筑简陋的下水道位于房舍的地基附近,不但无法流通,积满的脏物和污水还散发着恶臭,一阵风起,臭气弥漫在走廊和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令人难以忍受。

    地板磨损剥落,千疮百孔。墙上积满了厚厚的尘埃,成为毒虫、微生物的最佳繁殖地,污秽的环境使老鼠到处横行。这些老鼠猖狂无比,经常在病人的枕边爬行。为了不惊动熟睡中的伤员,弗洛伦斯练就了一手很有效的捕鼠技巧。

    由于伤员过多,医院显得拥挤不堪,每隔几十厘米就有一张病床,每张病床上必须容纳4位伤兵。

    无论是因受伤或手术失去手脚,因发高烧而不省人事,还是因冻疮而伤口腐烂发臭,以及因赤痢、霍乱的侵蚀而危在旦夕的各种病患,挤满了医院的每一寸土地。

    这样的医院,要供应足够的日常用品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感到匮乏的就是病床和毛毯。在这种物资奇缺的环境下,只好用粗糙的帆布作为床单,用空的啤酒瓶或葡萄酒瓶来代替烛台,但是,日常不可缺少的浴盆、毛巾、肥皂、扫帚、抹布、脸盆、盘子、刀叉、汤匙等生活基本物资却一样也没有。病患所需的医疗用品,例如担架、绷带、消毒原料以及药品等更不用说了。

    奇怪!赫伯特曾提起过几吨的医疗用品,都被送到哪里去了呢?

    由于出货与收货双方没有取得密切的联络,这些医疗用品随着枪和子弹,在转到克里米亚半岛之后,又被送回英国,或者是被存放在土耳其海关仓库,然后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医院对这些急需用品的运送行程毫不知情。

    面对嘲讽

    救护队到达斯库塔里后,同行的《泰晤士报》记者马可立刻前去拜访英国驻土耳其大使利多克里夫,请教他如何支配远道带来的《泰晤士报》募得的善款,但利多克里夫的回答是:“这里不需要后方的任何支持或救济。”

    “您的意思是说这里一切齐全,不缺乏任何物资吗?”

    大使冷冷地回答说:“是的,你们来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是……”

    “如果你一定要把这笔钱留在斯库塔里的话,那我告诉你,你可以把钱拿到洋人街去,捐给英国新教教会,作为慈善基金好了。”

    马可感到非常失望,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悄然离去,他决定把全部捐款交由弗洛伦斯处理。真想不通,面对斯库塔里这般凄惨的情形,利多克里夫大使竟然如此冷漠!

    或许是下属蒙蔽实情,使他无法得知真相,又或许是大使知道真相,他认为这是政府施政的错误,不应当由人民负责,更不能用人民的财物来补偿。但是,无论在哪种情况下,他的态度都是不可原谅的。

    医院的设备既然如此缺乏,就更谈不上厨房或洗衣室等设施了,到处呈现出杂乱和污秽。弗洛伦斯还曾经发现病床下躺着一具腐臭的狗尸,像这种情形,赤痢、霍乱怎么可能不猖獗呢?一旦这些传染病发生后,蔓延的速度常叫人措手不及,只能听天由命,伤员的性命真是朝不保夕!

    1855年2月,病患士兵死亡率高达42%。可悲的是人手不足!医院里繁重的工作做也做不完,能帮忙的人少之又少,堆积如山的工作永远也做不完。这些事情常让人筋疲力尽,心烦气躁,几乎天天都晕头转向,无所适从。

    在这里负责办理购买医疗用品的官员全都是冥顽不灵、墨守成规、庸碌无能的人,没有一个是那种尽职尽责、果决力行或当仁不让的。

    几名年轻的医生虽有满腔热血,且很努力地从事救护工作,但人手依然不足,他们对整个医院而言仍旧杯水车薪。

    任何一位威武勇猛的将军或仁慈善良、不畏邪恶的牧师,只要一踏进这个医院,都会不寒而栗。

    这就是弗洛伦斯所向往的“家”,只有这里才能使她得到满足,使她满怀的心愿和才华得到适当的实现和施展。如今,她终于来到了这个“真正的家”,然而她在这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在别人眼中她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病患都因她的来临感到欣慰。一个伤兵曾流着泪对她说:“当我看见你们的时候,我忍不住要流出喜悦的泪水。为了照顾我们,伟大的英国妇女不辞劳苦,经过长途跋涉来到此地,使我们就像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

    但是,将官和医疗部的长官却持着相反的态度,他们认为男人都难以立足的战地,女人又能做什么呢?真是不自量力!因此他们一直以冷眼旁观、嘲讽和不屑的态度来对待她们。

    他们认为,弗洛伦斯等人只是凭着一时冲动来到前线,她们不但不了解实际情况,而且也低估了战争的力量。因此尽管这支救护队伍受命于政府,但在他们眼中仍只是一群无知、可怜的妇女。

    一个高傲轻慢、意气风发的女子踏上这块混浊杂乱的土地,看见这种悲惨绝伦的景象,难道不会掩面痛哭、娇弱昏厥,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吗?

    有一位军官对从未谋面的弗洛伦斯早就不怀好意,他存心取笑说:

    “听说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小姐为了避免长头虱,理了光头,戴着假发……女人以为打仗不会流血。”

    听完这些话,其他军官也都讥笑她们。

    “她们太天真了!以为这里是游乐场所。”

    “万一她们看见受伤的士兵一个个被抬进来而昏倒的话,那怎么办?”

    “那可糟了!不但伤兵没人照顾,还得另外找人来照顾她们呢!”

    “那还得了?大家都忙死了!”

    但弗洛伦斯还是来了。她带着满腔的服务热忱,天生的慈悲心,不屈不挠、不畏坚苦的精神,以及38名训练有素的护士和大批日常、医护用品来了。

    困难重重

    从弗洛伦斯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起,她的工作便开始了。在这里需要完成的工作量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我在这里必须客串全能的主妇,除了烧饭、做菜,还要兼任清扫工人、洗衣妇,以及杂货铺的店员和老板。

    她写信告诉赫伯特这里的情况。事实上,在这里除了扛枪上战场之外,没有一件事她可以放手不管。

    这里没有一件经过整顿或组织的事务,想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凡事都必须从头做起。

    为了减轻千万士兵的痛苦,为了挽救许多年轻宝贵的生命,弗洛伦斯要做的事情太多!

    尤其可贵的是她诚恳的态度,在斯库塔里的21个月中,她从没有改变自己温和的态度。

    即使她遇到可怕的事,听见别人冷眼旁观的取笑,看到令人愤怒的情景,也绝不改变她一贯温柔、和蔼的作风。

    她永远沉着、平静、宽容、细心地观察眼前的问题,并立刻做出正确的判断,因此她总能任劳任怨,有条不紊、耐心地完成每一件事。

    这种坚忍不拔、温恭自信的品质,真是难能可贵!一个天生柔弱娇贵的女子,竟能承担大任,难怪过去自认为了解弗洛伦斯的人,也要惊讶不已了。

    弗洛伦斯冷静沉着、充满自信的应变能力,使斯库塔里完全改观。

    她所带来的丰富资源成为整顿医院的最大力量。

    大使和医疗总督曾以坚定、冷漠的语气说:“你不必带任何东西。”但天性谨慎的弗洛伦斯为了以防万一,早就添购了许多粮食和杂货。

    本来空无一物的宽大医院,现在已添置了许多设备,不再有凄凉、萧条的感觉了!

    面包、葡萄酒等食品也随着患者的需要,开始供应。

    棉被、雪白的床单、松软的枕头都有了,绷带、纱布、药品、毛巾、肥皂、小刀、叉子、梳子、牙刷……也都齐全了。

    日常必需品如果短缺,不只会造成严重的生活问题,还会严重地影响人心的安宁。

    在斯库塔里医院,没有一件可用的东西,伤兵们还没有动物生活得好,他们的心灵难免像野兽般狂躁。所以,她必须体谅那些内心荒凉、失去生存意志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弗洛伦斯带来的物资收到了起死回生的效果!她把生存的希望播撒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

    最主要的是,病人的情绪由暗转明,精神也重新振作,像幼苗得到雨露的滋润,又抬起头、挺直腰一样。

    把生命的活力重新带入斯库塔里的,绝不仅仅是弗洛伦斯所带来的物资,这些不足以产生这么大的作用。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物资,弗洛伦斯恐怕也无法收到这么神速而成功的效果。物质的确是不可缺少的强大动力,但是即使把全英国的物资都送到这里来,没有弗洛伦斯的心和温暖的手,也没有办法收到如此完美的效果。

    当时,最富牺牲精神的远征牧师休姆曾有下面的记载:

    只要军医有所要求,她就立刻把面包、椰子粉、汤汁和其他美味的滋养食品,大盘大盘地送到伤员的面前,这对医师的治疗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我由衷地感谢上帝,这些可怜的士兵不再饥渴,不再被人们遗弃!

    弗洛伦斯的工作,已全面展开了。

    斯库塔里简陋医院的西边有一座高塔,塔中宽敞的房间里堆满了士兵们需要的用品。医疗药品、食物、衣服等必需品堆积如山,弗洛伦斯就像大杂货铺的老板一样,随时补充伤兵的需要。

    对抗官僚作风

    事实上,斯库塔里最大的悲剧还是官僚习气太浓。弗洛伦斯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后,认为这是英国军队的致命伤,于是不畏权势,毅然与官僚习气相对抗。

    日常用品是弗洛伦斯与官僚作风的最大冲突点。虽然她有权向政府申请生活及医疗用品,但每逢急需时,都因形式或规则而寸步难行,她对这种状况感到厌恶,经常自己慷慨解囊,解决了许多问题。

    有一次,弗洛伦斯在寒冷的夜里起来巡视,她发现壁炉里只剩下星星之火,病人们冻得发抖,紧缩成一团。那时候已是三更半夜,官员们绝不会冒着严寒,为医院去拿薪柴,于是她只好把自己房中仅存的薪柴搬来。

    第二天,弗洛伦斯向官方提出正式申请,希望上级能拨下更多的燃料。但监督官却很不高兴地说:“你应该知道,每一个壁炉供应多少燃料,是有一定数量的。”

    “这个我们知道,但在特别寒冷的时候,是否应该酌量增加燃料?”

    站在弗洛伦斯一边的主治医师也尽力为病人争取。

    “你的意思我了解,但是否能行,还要经过开会讨论后才知道。”

    “那就请你们赶快开会决定吧,最好能及时赶上今晚的需要。”

    “这怎么可能?会议得先定好一个日期,再通知与会官员,才能正式召开。何况现在那些重要官员有的出差去了,有的到外地度假去了,也有的生病请假,在最近两天内,是绝不可能召开的。”

    “那能不能请你先拨下一些薪柴?至于会议的召开或问题的裁定,你们可以等到春天暖和一点的时候,再慢慢讨论。”

    监督官看着言语中带有讽刺意味的医生,觉得有点难为情,于是拨了一部分薪柴给他们。但是,政府官阶层次繁多,而且一层比一层盛气凌人,每个部门的监督官又都有自己的规矩,不像刚才那位监督官这么好商量,因此有许多问题仍然无法顺利解决。

    由于医院物资短缺,病人大多光着上身,没有衣服可穿。于是弗洛伦斯向政府申请27000件衬衫,这项要求很快就得到批准,随后就分发下来。当士兵们看见一大包衣服寄来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

    但是,经手的官员却说必须经过会议同意后才能把衣服打开,不可擅自行动。任凭弗洛伦斯费尽口舌,官员仍然无动于衷,直到两个星期后才通过这项议案。

    军务大臣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写信给补给官(在后方为前线士兵补给必需品的长官)说:

    现在正处于战时,一切行事无须过分拘泥于形式,应当随机应变,缓急有序,不可耽误公事!

    虽然军务大臣一再强调,但长年根植的陋习和作风一时却无法改变。

    弗洛伦斯看到病人们的惨状,怎能袖手旁观?她心中的愤怒已达极点!

    后来,再遇到类似的情形时,弗洛伦斯只得采取强硬的态度,不再理会所谓的会议决定,径自解开包裹。官员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为了病人们的生命,这种做法是无可厚非的。

    重大的建树

    对于厨房和洗衣间的改善,也是弗洛伦斯的一大建树。

    过去医院里的伙食,无论是饮食配料、吃饭时间、分量都没有统一规定,病人们争抢食物,只要到手就往口中送。在这种情况下,病患们无法得到应有的食物,一些特定的伤员或禁食的病人,也在你抢我夺中得到了不该吃的东西。吃饭的时间也没有统一规定,整个医院混乱不堪。

    弗洛伦斯来了之后,2000多名士兵在规定的时间取用合宜、富有营养的食品。这项改革除了要感谢弗洛伦斯外,也要感谢以慈善、服务为己任的法国厨师苏瓦耶,他自愿包办医院的饮食,希望帮助士兵早日恢复健康。

    至于洗衣设备也与从前大不相同。

    弗洛伦斯没有到来之前,衣服能沾上一点清水已经很不错了,更不用说消毒了!因此士兵们的内衣也和厚积尘垢的墙壁一样,成了细菌繁殖的地方。

    她首先向土耳其人租了一个小房间,然后安装锅炉,作为消毒衣物的洗涤室。从此,士兵们又能穿上洁净舒适的衣服了。

    这一切费用都由弗洛伦斯自己承担。

    她又注意到士兵的外衣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伤兵病人始终穿着同一套衣服,且都因作战而破损或沾满血迹,或因流汗以及尘埃而结成厚重的污垢,跳蚤和小虫子到处可见。

    “士兵的衣物必须随身携带,不可有任何遗损。”这是军中的规则,军医方面就是以此为理由,不肯分发所需的衣物。

    “士兵的衣服和所有必需品都要放在背包中,这是规定。”

    作战时,司令官曾下令要他们丢弃背包,所以现在他们一无所有!

    对士兵而言,背包是仅次于武器的重要装备之一,为何司令要下令丢弃背包呢?原来在攻打塞瓦斯托波尔时,司令官以为能以速战速决的方式,在几日内攻陷这个要塞,因此做了错误的判断,认为放弃背包有利于士兵的攻势,却没料到这是一场艰苦的战争,足足打了11个月,士兵们的穿戴都已破旧不堪,想要回头找回背包时,一切都太晚了。

    “话是不错,但规定就是规定,没有变通的余地。”

    官员们不理睬弗洛伦斯的建议,好像士兵身上穿着如何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实在拗不过,弗洛伦斯只好用自己的钱买了许多衣服、鞋袜及其他必需品,还做了很多裤子和睡衣……

    “现在的我,就像是给赤裸的、可怜的士兵穿衣服的保姆。”这是弗洛伦斯写给赫伯特的信中的一句话。一段时间后,弗洛伦斯决定扩建病房。因为从克里米亚战场传来要把更多的伤员送到斯库塔里的消息,这个拥挤不堪、无寸土余地的医院实在无法再容纳任何一位病患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扩建病房。

    在这个简陋的建筑物里,还有一间脏乱的房间,那是虫和老鼠的天堂,布满瘴疠之气,没有人敢进去。在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之际,弗洛伦斯只好姑且相信,如果将其加以整顿,或许可以缓解一下目前的急需。

    但只有一个军医同意,没有一个官员敢下决定。

    “改建一个房间,需要一笔为数可观的资金。”

    “这等于重建。稍微整理的话,仍然无法成为人居住的地方。”

    “如果要重建,那事情可大了,谁敢负责呀!”

    提到责任,他们只会设法推卸,没有人愿意出面解决问题。

    依照政府的规定,重建必须由医院主管向伦敦军医总督提出书面报告,并且还要和陆军部官员磋商,然后陆军部与国防部商量之后,再由国防部正式呈请财政部,得到财政部的同意,陆军部才可请总督批准,按提议进行重建工作。

    如果一定要经过这一大圈子的程序,才准许总督把命令下达斯库塔里的话,克里米亚战争不是早已结束,就是伤兵早就死光了!

    眼看着伤兵明天就要到了,无论如何总得先想个办法来收容这批可怜的病患。

    弗洛伦斯忽生一计,她想直接和驻君士坦丁堡的大使夫人商量,借着夫人的传达使大使明白事态已刻不容缓,请求他的支持,直接请财政部下达命令,立刻修建病舍。这样一来,不就减少了不少时间吗?

    弗洛伦斯果然如愿以偿。立刻有125位工人进行重建工作,但不知何故,这些工人竟中途罢工,大使也怕招惹麻烦,临阵脱逃,不加理会了。

    没有办法,弗洛伦斯只好再度动用私款,雇用了200名工人加紧赶工,总算如期完成了这项工作。病床增加,可以容纳更多的伤兵病人,同时又添购了不少床铺、床单……

    了解当时实际情况的人说:“我们静静地回想当时的情形,如果不是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小姐带着一笔相当多的财产来到斯库塔里,那些不幸的死亡事件一定更多!我们都相信这是事实,即使是一位干练、精明的行政人员,也不见得能胜任这么重大的职务!”

    鞠躬尽瘁

    事实上,金钱、日常用品、医护用品这些事情都不属于弗洛伦斯的职责范围,政府给她的头衔只不过是“驻土耳其野战医院护士总监督”。

    我好像是一个指挥38名妇女从事护理工作、责任轻松的团长,但事实上,这却比指挥4000名士兵还要艰难。

    要领导手下,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38名护士,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招募到的优秀医护人员,但她们一接触战地的实际工作,就不是每个人都称职了,只有16名护士可以算是合格的。

    她们中有的无法忍受战地生活的艰苦和毫无自由的医院规则,有的生病,有的品性低劣、庸碌无能,有的根本无法遵守一切规则,也有的是已婚妇人,心中老是挂念故乡的子女、家人。后来,弗洛伦斯将这些人全部送回英国。

    留下来的16名护士真是尽职尽责!其中还有五六个是相当不错的,弗洛伦斯就曾在给赫伯特的信中夸赞一名护士,说她是不可多得的医护人才。

    毕竟,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把女护士送到伤兵群中的例子。为了使管理上减少许多麻烦,弗洛伦斯必须严格地执行各种医院规则,以避免不必要的困扰和维持良好的生活纪律。

    例如,医院中规定,护士外出必须三人以上同行,否则就要经过负责人的许可,才可单独外出。

    弗洛伦斯还设计了一套别有徽章的制服,凡是护士,一律要穿戴齐全。

    此外,规章还严格禁止私人行动,或在头襟上插戴花朵,如此一来,那些比较轻浮无礼的伤兵病人才会对这些崇高的妇女产生敬畏之情,不敢随意冒犯。

    弗洛伦斯不但制定规则,也严格地执行,毫不放松。

    她还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特别供生病的护士疗养,才不致在拥挤的医院中造成不便。

    护士之中,有的已为人妻,有的是寡妇,对于这些有后顾之忧而勤勉工作的人,弗洛伦斯都会特别体贴,设法为她们解决故乡亲人们所遇到的困难。弗洛伦斯经常写信给姐姐芭斯诺普,由芭斯诺普全权负责照料护士的家眷。

    姐姐芭斯诺普成为“远征护士队家眷照管人”后,也非常忙碌,成为弗洛伦斯后方的有力支持。

    无法胜任战地医疗工作的护士被遣送回国后,新招募的护士立刻到达,经过不断的补充,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斯库塔里已拥有125名护士。

    在弗洛伦斯的监督、领导下,全体医护人员都觉得自己的工作无比的光荣和愉快。

    尽管弗洛伦斯是一位医护监督,但她仍不失为一个第一流的护士,她在照料伤兵的功劳和辛勤方面,绝不是其他有能力、有牺牲精神的护士所能及的。

    布雷斯布里奇夫人在写给弗洛伦斯母亲的信中说:

    请您放心!弗洛伦斯在这里一切安好,且有卓越的表现。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很了不起!这里所有的人都敬爱她。她对可怕、肮脏的伤口毫不嫌恶,只知为他们彻底洗净,在处理事务方面,也都井然有序,真是值得您感到骄傲的好女儿。

    弗洛伦斯曾连续20个小时,以蹲姿为士兵包扎伤口,或指挥手下分发日常用品,或帮助手术的进行,但是她毫无怨言。

    只要是需要她的地方,她从不逃避、推辞。她经常巡视病房,为伤兵整理被褥、枕头,或替他们翻身,改变睡姿,以及为他们酸痛、麻木的四肢按摩,使伤兵们感到舒适。总之,伤兵需要的任何一项服务,她都尽力去做,即使是细微不易察觉的,她也从来不会忽略。

    这种敏锐的观察力,就好像躺在病床上的是她自己,她完全清楚自己哪个部位不舒服,需要怎样的医治。

    对于情绪低落、经常因想家而忧郁,或对生命失去信心的伤员,她都会格外亲切地安慰他们,使他们精神愉快,早日恢复健康。这项心理治疗工作,可说是弗洛伦斯最卓越的表现。

    进行危险的大手术,或伤兵奄奄一息之际,她必定在场陪伴,作为传达他们心愿和临终前情感的使者。她也从不回避严重的传染病患者,而是更加小心、更加亲切地关照他们。

    在这个庞大的医院中,病情最严重、最需要人照顾的患者身旁,总会有弗洛伦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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