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大国命运:欧洲战争革命史-人民的主张:1789~1814法国革命史(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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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宗教的反抗

    1790年6月至7月,僧侣们想借议会忙于内部组织工作的时机挑起分裂。他们希望能够恢复信仰的纯正,按照最古老的方式重建教会。为使宗教能够造福国家,提出一个不侵犯教会教义的计划,按照八十三个郡的数目削减主教管区,使两者所辖区域相互一致,主教由行政官和议员的选举人任命,教会参事会同时被取消,其成员由副司铎代替。另外,僧侣们的生活有了充分保证,除了高级僧侣的收入有所减少外,教区司铎们的收入普遍增加,他们占僧侣的大多数。但是,僧侣要利用世俗化这个借口大做文章。一开始讨论的时候,埃克斯的大主教提出,按照教规,行政当局不能任命或撤销主教职位。克莱蒙的主教在投票表决的时候也提出了这样的异议,随后离开了会场。在他的率领下,反对派议员全部离场。不过,法令最终还是通过了。不过自此之后,僧侣开始和反对派贵族勾结在一起,动用他们的所有力量阻挠革命。为了分裂议会和郡,他们在郡的机构刚成立的时候,私下串联选举人,企图用提出新候选人的方式制造混乱。他们的阴谋很快被人在议会讲坛上揭发。事情败露后,他们又打着人民最高主权的幌子,企图推动议会改选,如果达到目的,对他们而言自然利大于弊。夏普利埃发现了他们的意图,说:“全部最高主权的确属于人民,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如今宪法还未完成,仓促改选议会只是破坏宪法和自由;如今有些人,他们妄想消灭宪法和自由,妄想复辟等级和专制,妄想挥霍国家收入。如果真的改选议会,只会给这些妄想带来希望。”议员们纷纷注视着宗教派代表——修道院长莫里。莫里大声喊道:“这些人应该被送到夏特莱裁判所去!不过,假如你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就没必要提他们。”夏普利埃接着说:“宪法不可能由两个议会来制定。更何况,现如今已经没有等级区分了,现在的选举人已不是以前的选举人,原来的选区司法区已经和郡混同了。因此,限制权力的条款已经无效,如果将权限受到条款限制的议员排除在议会外,是不符合宪法原则的。出于公共利益的考虑,他们也必须留在议会。”莫里接着又说:“有人巧舌如簧,实际上是和我们诡辩,我们这些代表是从哪天起组成国民议会的?先生们,我们已经完成了宪法,只差宣布全部执行权属于国王了。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外乎是保证人民享有立法权,证明人民同意税收,使我们的自由更有保障。因此,任何限制人民代表权的决议,我都坚决反对。全体国民在我们之上,我们限制他们的权力,就相当于限制我们自己的权力。我们缔造了自由,就更应当尊重全体国民的自由。”右边的人们对莫里的发言报以热烈的掌声。米拉波见状立即走上讲坛,他说:“我回答刚才的问题。当士兵们团团围住会场门口,我们只得将会场换到其他地方的时候,人民代表成为国民议会。这一天,改变了我们的权力。我们千辛万苦使我们的权力合法化了,并得到了国民的拥护。有位为了拯救祖国而违反法律的古代伟人,当敌人质问他没有遵守法律时,他说了一句名言:‘我敢说我拯救了祖国!’”这时,米拉波转身面向平民代表们说:“诸位先生,我敢说,你们拯救了法国!”这时,与会人员自发地站了起来,并宣布,不完成会议的工作决不解散。

    与此同时,议会外面反革命的阴谋活动也从未停止。议会采取措施果断应对,规定军队属于革命力量,宫廷和贵族头衔不限制军阶和晋升,一举击败了敌人瓦解军队的阴谋。阿图瓦伯爵和孔代亲王7月14日逃到都灵以后,秘密联系里昂和南方,但由于缺乏国内外支持者,所有的阴谋计划全部失败。在朗格多克,僧侣尝试发动暴动,除引起短时间骚乱外毫无结果。法夫拉斯侯爵计划挟持国王到佩龙讷,由于过于高调,还未来得及执行便东窗事发,被夏特莱裁判所判处死刑。

    宫廷进退两难,它感到对议会的依赖更加明显,而且很多时候自己无能为力。它迫切想改变这种局面,但由于难度过大,又根本不敢去尝试。因此,它只是躲在暗处煽动反革命,却从来不公开露面。在成为改革的主要发起人之后,米拉波想联合所有派别——包括宫廷来稳定改革。他支持立宪,也不想将革命交给宫廷,只是为使宫廷转向革命。但是,他的失误之处在于不应叫别人收买他的这种支持。宫廷先后与拉法耶特、拉梅特之辈和吉伦特派人有过瓜葛,想利用他们终止革命、摧毁革命。由于力量强大、影响广泛,平民领袖米拉波在宫廷中很有威望。尽管面临种种阴谋和奸计,制宪的工作坚持着国民的最高主权的原则,在议会中有条不紊地进行。新司法组织被确立下来,所有新的司法官职都是暂时的。按照君主立宪制度,人民拥有所有权力,可以任命官员。所有权力不归某个人或某个家族所有,所以不像王位一样可以世袭。司法领域也有了新变化,刑事案件中出现了过去一般性的民主组织陪审团,民事案件中有了专门的审判官。所有案件都要在固定法庭中分两级审判,以防止出现错判误判。用于维持法律的保护作用的最高法院开始出现。放在国王时代,这些权力是固定属于国王的。革命以后,这些权力属于全体人民,不归任何个人所有。在与他国是战是和的问题上,议会把主动权赋予国王,立法机关拥有决定权。

    通过革命,旧有的藩篱被推翻,新的政治、社会秩序被建立起来。革命政府迅速成立,国君、国民议会、行政区域被设立,军队、市政权、行政权、平民法庭、教会和货币建立起来,国债也找到了抵押,一些财产的所有权被合理转移。

    练兵场上的结盟大会

    7月14日是国民解放周年纪念日,人们打算在练兵场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由国王、各郡代表、国民议会代表、巴黎的国民自卫军为宪法宣誓。节日来临之前,有一些同情平民的贵族议员建议取消贵族爵位,议会随即召开专门会议,于6月20日废除了所有爵位、纹章、徽章和勋爵骑士团。这次会议的召开,消灭了旧社会的不平等,表示职务的爵位、标志家族势力的纹章、封建贵族私人军队佩戴的徽章、立下战功的勋爵骑士团全都不存在了,特权不复存在,一切的权力和荣誉都属于平民。这项针对贵族的决议,像僧侣世俗化引起僧侣的反对一样,引起了贵族的逃亡和反击。贵族们抓住这个机会,开始了反对革命的行动。

    7月14日很快来到,除了天气不太好之外,还算是一个好日子。各郡代表陆续赶来觐见国王,国王以立宪君主的身份接待了他们。布列塔尼代表团团长单膝跪地,把象征忠诚的宝剑献给国王。路易十六高兴地说:“我相信布列塔尼人对我的爱戴和忠诚,宝剑还是交给你们吧!请转告大家,我是所有法国人的父兄,也是他们的朋友。”代表又说,“陛下,您是公民国王,全体法国人永远都爱戴您。”

    紧张筹备了几个星期后,7月14日早上七点,结盟大会拉开序幕。各路代表从巴士底狱旧址开始,沿着既定路线,浩浩荡荡地朝练兵场进发。前进的队伍中,有选举人和各公社代表,也有各县县长和国民议会议员,军队代表、巴黎国民自卫军和各郡的结盟军也在其中。大家身着节日盛装,高举着旗帜和爱国标语,在悦耳的音乐声中穿过城区,跨过塞纳河,从牌楼下进入练兵场。练兵场周围是宽敞的草坡看台,上面聚集了约四十万观众。练兵场上,各郡结盟军、国民自卫军和军队代表列队站在各自的旗帜下,一个古式祭坛被设置在场中央,国王、宫眷、议会和市政人员在祭坛周围的观礼台上就座。伴随着军乐声,首先由身着祭礼服装的奥顿的主教主持了弥撒。随后,他又为王旗和八十三面郡旗行了祝圣礼。接下来进入宣誓环节,广场上十分肃静,在当天上任的全国国民自卫军总司令拉法耶特,首先走出来。他代表他自己、军队和结盟军宣誓,将永远忠于国民、法律和国王,全力维护宪法的神圣和尊严,和全体法国人民永远保持团结。然后,国民议会议长和全体议员也进行了宣誓。路易十六以全体法兰西人国王的名义宣誓,将尽自己的全力来维护宪法。王后举起怀中的王子,激动地说:“我和我的儿子,怀有同样的愿望。”刹那间,各团体的旗帜挥舞起来,和群众的欢呼声一起,将练兵场的欢乐气氛推向高潮。

    14日之后,巴黎市举行了竞技会、灯会和舞会,延续结盟节。在遍布铁栅、刑具和瓦砾的巴士底狱旧址,人民载歌载舞。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监狱旧址,会成为歌舞欢乐的场地。庆祝活动结束后,人们专门制作了纪念章,代表们也随后返回。结盟大会的召开,暂时停息了各党派之间的敌对行为。

    会后的阴谋活动

    结盟大会以后,小规模的阴谋活动又在议会内外开始了。奥尔良公爵结束流放,刚回到巴黎,就有人控告他和米拉波是10月5日和6日事件的主谋。于是,夏特莱裁判所继续调查审理这一已经搁置的案件。不过由于无法证实,宫廷这次急于求成的攻击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愚昧。议会本来就没有打算护短,但由于查无实据,便宣布不应追诉。对这起不成功的诉讼程序,米拉波严厉谴责,对他的控告也不攻自破。

    宫廷又想了别的办法破坏议会。他们收买一些写手,撰写了诋毁议会的文章在议会门口出售。大臣们则出面谴责并反对议会的做法。昔日的权贵内克尔不甘寂寞,希望逐步改革的他与议会的想法也并不一致,不愿意服从议会的命令,便通过向议会递交备忘录的方式表示反对。不过,最终他发现自己的努力毫无用处,便在1790年9月4日辞职,离开巴黎。

    被取消爵位的贵族也对革命怀有敌意,继续进行反革命活动。他们认识到在国内煽动人民难度很大,便想采用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到国外去,通过联合外部势力干涉法国内政,最终卷土重来。但是逃亡之前,他们也不放弃在国内可以煽动反革命的一切机会。

    军队也已经发生了分裂。新的军事条例规定,把从前授予贵族的军阶改为授予从军时间长的人,这对士兵而言是有利的。大部分军官却不欢迎新的制度,当被迫宣誓忠于国民、法律和国王时,有的人选择了逃亡,有的人选择拉拢士兵希望能自成一派。手下兵多将广的布耶侯爵显然属于后者。在不得已同意宣誓之后,他想方设法让军队忠于自己。一方面,他努力减少军队和公民的接触,防止军队染上反抗思想;另一方面,他谨言慎行,努力用自己的德行感化士兵,使他们拥护和爱戴自己。而在别的地方,军官却不是这样。他们不顾士兵的反对和舆论界的反映,克扣军饷,隐瞒军需账目,最终激起了士兵的反抗。1790年8月,南锡有三个团的士兵反抗军官,遭到了布耶的率兵镇压。巴黎人民对士兵十分同情,他们认为士兵是爱国的,而布耶却是一个阴谋家。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集会,要求控诉主张镇压的大臣。好在拉法耶特及时出手,平息了群众的不满。这时的议会,努力化解反革命和无政府状态带来的攻势。

    看到国民议会面临困境,反革命团体得意万分。他们认为,无论群众是否支持议会,旧制度都将很快恢复。僧侣也在推波助澜,为了阻挠出售教会财产,他们甚至使售价高出原定的价格。平民摆脱了什一税,也获得了债权保证,自然和主教的政治主张并不相同。于是主教们便改用“教士法”来煽动教会的分裂。实际上,这项法律既不涉及教规,也不涉及信仰,并且已于12月26日获批通过。主教们却不这么认为,声称这项法律侵犯了教权。教皇也极力怂恿主教们反对僧侣世俗化。主教们决定反抗这项法律,不认可未经教皇同意设立的教区,也不认可以世俗方式任命主教的制度。

    “教士法”引发的分裂

    议会不但没挫败反革命联盟,反而使他们更加团结。事实上,如果最开始议会不强制撤换那些反对派神父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了。议会认为,僧侣们出于自身考虑,一定会赞成宣誓,凡拒绝宣誓的,必须撤换其职位。主教们却以为,所有教士都会和他们一样拒绝宣誓。结果议会和主教们都失算了。主教和教区司铎在宣誓问题上的选择并不一致,而是有的宣誓了,有的拒绝宣誓。拒绝宣誓的自然被换掉,新的继任者走马上任,并接受了奥顿和利达主教的任命。但是,被撤职的僧侣并不甘心,留在原来的教区继续发号施令,煽动人们违反法律。利益和制度之争最终演变成党派之争。僧侣分成反对派和宪政派两个派别,互相攻击对方为叛徒或异教徒。宗教也成为满足私心和私利的工具。

    人民群众没有卷入这些纠纷中,但成为各派团结争取的对象。各派开始利用俱乐部的方式影响群众。俱乐部原本是私人会社,主要用来议论政府措施、国家大事和议会法律。这些讨论除了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外,没有任何权力。第一个俱乐部产生于凡尔赛宫,是布列塔尼地区的代表成立的,成立初衷只是商讨他们的步调,后来他们在雅各宾修道院里开会,便得名为雅各宾俱乐部。它的规模逐渐发展壮大,会员范围从市政人员扩展到普通公民,并在各省陆续建立了分部。它的影响力也逐渐增强,除对议会外,对市政府和人民群众也开始产生影响。雅各宾俱乐部逐渐发展成为新兴势力,并开始领导合法势力,左右社会的发展。

    这时的雅各宾俱乐部,已经变为一个群众集会的场所。看到俱乐部性质的改变,一部分元老离开了,创立了一个类似原来俱乐部的协会,称为89年俱乐部。它在议会中占有优势,领导者是西哀耶斯、夏普利埃、拉法耶特、拉罗什富科等人。拥有人民基础的雅各宾俱乐部的领导者则是拉梅特和巴纳夫。看到这两个拥护新制度的俱乐部,反对革命的贵族一派也成立了俱乐部与之抗衡,先是叫作“无党派俱乐部”,后来又更名为“王政俱乐部”。他们想采用分发面包的方式争取群众的支持,但是群众视之为反革命机构,根本就不接受,还多次扰乱俱乐部的会议。1791年1月,这个俱乐部迫于群众的压力被市政当局查封,终于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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