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大国命运:欧洲战争革命史-王权的覆灭:1640~1649英国革命史(13)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11月1日,忽然传来消息,爱尔兰发生暴动,势态凶猛,基督教和议会都受到威胁。爱尔兰的天主教徒在各处起事,要求礼拜自由和政治自由。他们出示了所谓的国王委任令,并宣布要将国王从英格兰的清教徒手中解放出来。这个阴谋酝酿已久,只有都柏林在爆发的前两天晚上听到风声,但政府已没有更多时间采取保护措施。变乱一起,乱党势如破竹,在各处都没遇到什么障碍。爱尔兰的基督教徒,随处都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攻击,受尽种种折磨。伦敦得到最令人难过的消息,听说有无数人死去了,受尽前所未有的痛苦。事实上,这场灾祸如此之大,即使按照各人的恐惧加以夸大,仍然与事实相符。他们是一个半野蛮的民族,死抱着野蛮制度不放,压迫者们还阻止他们摆脱这种制度。现在压迫者出现内讧,半野蛮人自然是欣喜欲狂地抓住解放的希望。他们的过火行为,使得旧主人张皇失措。英格兰的当权者们此刻简直无法抵抗。议会心中只有对斯特拉福德与国王的仇恨,一心倾注在英国确立民权自由的计划上,却忘记了还要在爱尔兰保留专制虐政。那里国库空虚,戒严法已废除,陆军缩小成一支微不足道的队伍,君权也被解除武装;政府甚至违反国王的意图,被禁止遣散的爱尔兰兵投效外国,这些士兵就成为暴动的力量。当时,莱斯特伯爵已奉命接任斯特拉福德的职位,不过还没有驻扎到爱尔兰;总督公务暂时归两个法官办理,他们既无才能又缺乏影响,仅仅因为他们都是热心的长老派,才取得这样的职位。

    整个英格兰都响起充斥着恐惧与仇恨的反对天主教士的声音。国王在苏格兰得到消息,就赶快告知议会,宣布他在苏格兰人的帮助之下已经开始进行平乱,但是将来对此事的处理完全交与议会办理。查理与暴乱并无关系,费林·奥尼尔爵士拿出的国王委任令只是一份伪造的公文。但是众人都知道,国王与爱尔兰人总是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他并不帮助叛党,丝毫不想同叛党联络,但也不急于平乱。他把责任交给议会,如果平乱出了差错,就让议会来承担国人的指责,自己则可以避免预知其事的嫌疑。但是民意激昂,他既缺乏真心诚意,就骗不过人民。下议院领袖们的手段更巧妙,他们的不安已经消失,爱尔兰乱党的宣言使英吉利人以为自己陷入危境,议员们正好利用这种高涨的情绪。尽管下议院接受了国王交付的平乱权力,但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此,送往爱尔兰的军队和粮饷都不充足,而且还进展缓慢。他们现在准备针对英格兰,采取一个决定性的、出其不意的手段。

    11月初,一个委员会奉命撰写一篇《大抗议书》。书中将以往的弊政和疾苦说得漆黑一片,详述了国王的全部罪行,把议会的功德与之相比较,还有议会所克服的困难和艰险,尤其是议会现在仍然面临的威胁,需要竭尽全力来对付。简而言之,这篇抗议书就是向人民发出的一个呼吁,特别是针对处于发狂状态的长老会派。爱尔兰的叛乱已经重新点燃了火苗,这篇文章又加以煽动,要激发他们死心塌地地拥护议会,认识到只有下议院才能够把他们从天主教徒和国王手中解救出来。

    当初次宣读抗议书的时候,有许多人表示反对。这样的敌视行动既缺乏公共基础,又没有任何直接目标,反而引起原本对宫廷说不上友好的议员们的诧异与怀疑。他们抱怨说,抗议书的语言过于辛辣,对于已经解决的疾苦表示愤怒完全是多余的,而且文章对国王太粗暴无礼,又给奉异端的人们太多希望。现在,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需要采取这样激烈的办法?党魁们没有作出正式答复,只是在私下谈话时解释说,他们只想威吓宫廷,使其阴谋诡计难以得逞而已。他们还说,只要议案通过即可,他们并不打算公布它。11月21日,议会在开了几个小时后准备散会,党魁们突然提议将抗议书交付投票表决。他们计算过人数,认为肯定能够通过。但是福尔克兰勋爵、海德、科尔佩珀、帕尔默等人激烈反对这个动议,坚持改到次日投票,本院很愿意地照办了。次日午后3点开会,等到快天黑的时候,辩论好像还没开始。现在已经不是宫廷与人民的对垒,而是来自全国的两个党派相争。两党都说要支持公共利益与感情,都自称拥有高尚和独立的市民作为追随者。共同的希望将他们联合在一起,而方向相反的畏惧却将他们分开。此时,两党互相仇恨,斗争的激烈程度前所未有。辩论进行了好几个小时,许多人因为疲倦先走了。濒临深夜,他们终于投票了。最终,赞成的一百五十九票,反对的一百四十八票。于是汉普登站起来,提议立刻付印。很多人叫喊道:“我们早就知道,你们要抬高人民,撵走贵族!”海德说道:“本院不习惯这样刊布其议决案,我认为刊布是不合法律的,且会产生有害后果。若要通过这个议案,请允许我抗议。”他的朋友们同声附和道:“我抗议!我抗议!”贵族院习惯抗议,可这在下议院是前所未闻的,于是引起了对方的惊骇和愤怒。皮姆站起来,证明抗议是非法而且危险的。有人用咒骂打断他的话,他不加理会,继续说下去,就有人以威吓的话对答,于是全体议员都站起来。有几个议员作势拔剑出鞘,好像议会里要展开内战似的。就这样僵持了两个小时,汉普顿温和但严肃地对这场丢脸的混乱表示惋惜,他建议暂时休会,下午再讨论。他们果然散了。

    下午的会议比较安静,保王党放弃了胜利的希望;他们的对头认为自己濒临失败边缘,也无意再奋斗下去。在相互解释一番之后,这次斗争就默默平息了。凭着三十二票的优势,最终决定印刷抗议书。但是命令的执行遇到了耽搁,因为需要先送给国王检阅。

    国王果然来了,自信而又高傲,尽管他在苏格兰碰了钉子,也对议会最近的刻薄态度有所耳闻。他沿途所经的地方,特别是约克,人民都欢声雷动、兴高采烈,表示亲切和欣喜。他对苏格兰人的让步,在很多地方让人民感到欢喜。保王党无论在乡间还是议会,都聚在一起,表示他们的好感。国王的朋友们选出了伦敦市新市长理查德·古尔尼,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且忠于国王。伦敦准备了一个漂亮的盛会来欢迎他的主人。一群市民骑马持械,在许多商行的旗帜导引下前进,迎接国王;人们在欢呼声中拥着国王回到白厅;国王设筵款待他们,答谢他们的厚意,以爵士勋位赐封给市长和几个市参议员。他到达的次日(11月26日),为了向众议员们表示自己的地位已经巩固,他撤掉了埃塞克斯伯爵当初为议会设置的卫兵。

    国王被革命逼离伦敦

    现在时局改观了,从前是举国一致的热忱,现在则继之以党争;从前是改革,现在则继之以革命。领袖们看出这一点,因此他们的行动忽然表现出新的特点。这一年12月1日,议会向国王呈递抗议书。国王很耐心地听完抗议书的内容,表示将思考以后尽快作出答复。下议院议员的领袖们毫不在乎这点。他们随即提出几个计划,内容是抗议书中未曾提过的。他们宣布了一些解除民间疾苦的新原则,不客气地要求革新;他们要求征兵出击爱尔兰,又在议案的前言里加入几句话——“除了外敌入侵的时期,国王在其余任何情况下都无权强迫自由的人民当兵”;他们提出若遇到组织民团或选派军官等事宜,必须经过议会同意才能进行(12月7日)。在国王回来之前,有一项不许教会教士做官的议案,由长老会派提出,但上议院搁置不理。下议院议员们因此很愤怒,说出一些声讨他们的话,不过几个声望很高的贵族如诺森伯兰、埃塞克斯与沃里克诸伯爵,都对这些反对意见不闻不问。在会外,这个政党的拥护者以同样的热心团结在他们的党魁周围。9月14日,下议院议员们刊出了抗议书;伦敦市宣布,这次空前隆重地接待国王,决不意味伦敦市民对朋友们的好感降低,并表示他们愿与议会共存亡;手工艺人们把贸易及工商业所受的损失,归咎于天主教徒以及行为不良的地方议员们。各郡都成立了许多联合会,专门保卫人民的权利与宗教信仰。下议院议员们每天要求恢复他们的卫队,群众也每天集中在威斯敏斯特大厅的四周,担任下议院议员们的卫兵,不停地宣称危险即将来临。

    另一方面,查理也在积极召集他的党徒,除了那些享受专制好处的大臣们、国王的忠诚保卫者,他还吸引到许多市民。这些市民原本都是反对专制的,但由于害怕新事物,又害怕过火行为,便回到国王的宝座下。他们在下议院形成了日益得势的保王党。这派人以福尔克兰勋爵、海德以及约翰·科尔佩珀爵士为首,查理决定拉拢他们。查理在赶赴苏格兰之前,已同海德秘密会谈过几次。由于海德相当聪明,反对一切新事物,又对教会特别忠诚,因此深受查理信任。但国王并不喜欢福尔克兰勋爵,因为他藐视宫廷,不太爱戴国王,又不曾亲近过国王。福尔克兰反对维新人士,是因为维新使执法过于不公,并不是因为君权受到威胁。查理害怕他,觉得在他面前很拘束,却不得不敷衍他,于是派他最亲密的朋友海德担任谈判任务。福尔克兰最初没有同意。他具有不肯苟且的品格,因此不愿支持革命;但他的理想、原则性以及浪漫的想象力,又使他常常靠拢拥护民权自由的朋友们。海德对福尔克兰强调说,如果拒绝帮忙,必会对国王有很大损害。福尔克兰只得勉为其难,为忠君而牺牲自己,担任了国务大臣。科尔佩珀虽然影响很坏,却以富有胆量和足智多谋闻名,他担任了管库大臣。只有海德拒绝担任任何职位,他为人审慎,同时认为如果自己保持表面上的独立地位,将可以更好地帮助国王。这三个朋友负起在下议院中为国王办事之责,查理也答应若不先同他们三人商量,就不做任何事情。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臣仆火速从国内各处赶来保卫国王的名誉和生命。尽管封建制度日趋腐朽,但这种制度所孕育的感情,仍然能够使许多乡绅振奋。他们在乡间的住宅里无所事事,又不喜欢思考或辩论,可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喋喋不休、吹毛求疵的市民。这些市民居然胆敢约束国王,他们的先祖连伺候国王的体面差使都没有呢。乡绅们追忆起自己往昔的荣耀,从而感到骄傲,因此就不在乎民权自由的新需要了。他们也曾发过怨言,反对过宫廷与暴政;但在看到国王作出许多让步之后,他们对缺乏远见和忠诚的维新人士感到愤愤不平。这些维新人士手持军械来到伦敦,在大街上整队游行,炫耀自己;在酒店和公共场所大声发表他们的意见;还常常走到白厅,表示他们愿为国王效力。此时还有很多投机分子和冒险家加入进来,这些人多半是被遣散的军官,议会使他们失业,因此他们憎恨议会。此外还有青年律师、法律学生、宫廷豢养的人,或急于分享宫廷乐趣的人。这些人咒骂下议院议员,侮辱拥护下议院议员的人,说了许多自夸自赞和挖苦他人的话。他们急于替国王出力,寻找机会证明他们对国王的忠诚,从而猎取富贵。

    民党的聚会日益增多,而且愈发慷慨激昂。成群的学徒、工匠、妇女每日清晨从伦敦市前往威斯敏斯特,经过白厅时喊道:“不要主教,不要天主教士的贵族!”他们有时站住,有人爬上柱子,对着群众宣读下议院的“心怀不满的代表们”的姓名,或上议院的“奸诈恶劣、腐败透顶的贵族们”的姓名;甚至大胆到公然要求撤去看守宫门的卫士,以便平民随时都可以见到国王。此后不久,两党发生了激烈冲突,于是分别用两个名称——保王党和圆颅党[19]来称呼对方。保王党在威斯敏斯特大厅周围寻找他们的仇人,侮辱他们,同时保护离开上议院时受人威胁的保王党议员们。人民的愤怒特别指向上议院,因为不许主教们担任贵族院议员的议案还搁置在上议院里不肯交付讨论。约克大主教威廉斯徒步前往上议院途中,试图捉拿一个跟在后面侮辱他的青年,群众就向大主教冲来,他的朋友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救出来。愤怒的群众随时围在威斯敏斯特四周,使出席议会的主教们受到威胁。上院曾经两次请求下院帮忙镇压,但下议院议员们一声不吭,或者反以保王党本身扰乱治安为答复。贵族们只好找地方官,请他们用法律来反对闹事的人们。地方官奉了印有大玺的命令,才吩咐警察派兵环绕威斯敏斯特大厅,以驱散乱民。下议院议员们却把警察拘来听审,认为那道命令是滥用权利,并将一个地方官送入伦敦塔监禁。同时,下议院投票议决,国王既然屡次拒绝派兵保护议院,只好由每个议员各带一个仆从来,由他们把守议院大门,无论用什么武器装备都行。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