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大国命运:欧洲战争革命史-王权的覆灭:1640~1649英国革命史(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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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途中得知,8月18日,苏格兰军队在纽伯恩打败了和他们初次遭遇的英格兰军队;8月21日,苏格兰人进入英格兰境内。当初讲和时,苏格兰在伦敦的朋友和人民的领袖们缔结了紧密的联盟,这些英吉利人答应他们,若再开战,将有一支人数很多的队伍帮助他们。英吉利人甚至还派遣了一个使者手持空心手杖到苏格兰,内藏一件答应相助的公文。公文的末尾,有萨维尔勋爵(这件阴谋唯一露面的首领)伪造的六个英国最伟大贵族的签名。萨维尔在英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仅仅因为他对斯特拉福德恨之入骨,才会进行这样胆大包天的阴谋。但是提前知道这个秘密的,可能还有几个最真诚最有影响的爱国人士。他们并没有错估人民的意向。议会刚一解散,各地方就立即公开表现反战情绪。伦敦张贴出许多告示,号召学徒们把此事的罪魁祸首劳德揪出来碎尸万段。一群狂怒的人们攻打劳德的住宅,他只好逃到白厅躲藏;另一群人围攻设在圣保罗大教堂的高等委员会法庭,他们高呼:“不要主教,不要高等委员会!”政府只能用暴力手段在各郡征兵,许多人不惜自残肢体来避免入伍,还有人自缢。那些没有抵抗就服从命令入伍的人走在街上会被人羞辱,亲友们都把他当作懦夫。一些军官被认为有天主教徒的嫌疑,竟被士兵杀死。当英吉利军队与苏格兰军队遭遇的时候,不服从号令和私下发牢骚的现象倍增。苏格兰军队将《盟约》写在大旗上,叫士兵们去听讲《圣经》,太阳一出来就可以听见全军朗朗的祈祷声。英吉利军队看见这种情况,又听说苏格兰对待英国人友好而热情,英国兵心肠软了,不久便转为愤怒,咒骂这次渎神的战争。苏格兰人到了泰恩河畔,他们并无敌意,只是请英兵准许他们渡河。一个英国哨兵开枪打他们,他们放几炮答复,一场行动开始了。英吉利军队几乎立刻溃散,斯特拉福德只好率领军队回到约克。苏格兰人轻松占领了在约克与两国边界之间的市镇,如入无人之境。

    从这时起,斯特拉福德已被自己打败了。他努力调动士兵们的热情,却都毫无效果;他勉强向军官们讨好,却遮掩不住自己的轻视和愤怒;他的严厉手段激怒了官兵,却没能吓倒他们。不久就有几郡的呈文到来,请求国王议和。沃顿和霍华德两位勋爵,以自己的名义呈请议和,斯特拉福德下令拘捕他们,交付军事法庭,要将二人以协助叛乱的罪名论处。法庭一言不发,最后汉密尔顿对斯特拉福德说:“我的爵士,你宣布这个判决的时候对士兵们有把握么?”斯特拉福德好像忽然惊觉,浑身发抖,掉过头去默不作答。但是此人十分自傲,仍然不甘心放弃希望,他写信给劳德说:“只要国王肯下命令,我就有本事叫苏格兰人用比他们过来时还要快的速度滚回去。”其实查理已经有意回避他,就是害怕他建议时的那股劲头。

    现在这位国王深陷绝望之中,每天都在发生一些事情证实他的懦弱。国库空虚,以前的筹款方法已不灵验,士兵们成群结队地哗变逃亡,各地人民都生活在不安之中。在国王的身边,又有许多人同苏格兰人暗通消息。苏格兰人行动谨慎,说话谦恭,对入侵之地秋毫无犯,对待俘虏更是仁慈。他们坚持说自己忠于国王,确实希望能够换来和平的胜利。9月24日,贵族们集会,查理说他快要召开议会,想听听他们对付苏格兰人的意见。谈判开始了。十六个倾向于民党的贵族,奉命负责和敌方谈判条款。首先一条就是规定两军停在原地不动,国王应该为两方发军饷,因此要求伦敦市借款二十万镑,贵族和国王共同保证不挪作他用。10月23日,双方在里彭草签订初步条款之后,查理急于回去陪王后,于是下令谈判改在伦敦进行。此时议会也快要在伦敦召开,苏格兰的委员们也赶来伦敦,他们知道那里有很多同盟者。英格兰此时正在进行全国选举,民情激昂。宫廷虽然很想操纵这次选举,但徒劳无功,他们所挑的候选人没有得到多少人支持。国王想让托马斯·加德纳爵士充当下议院的议长,但是加德纳连议员也没选上。议会定于11月3日开幕。有人曾力劝劳德另定开会日期,因为这一天是个不祥的日子,亨利八世曾于11月3日召开议会,结果开会时死了红衣大主教沃尔西,闭会时许多寺院被毁。劳德没有理会这些预言,因为他已感到疲惫,所以和国王一样,轻率地将未来交给机运。当时,胜利者与失败者都不曾猜到后来的结果。

    【第三章 冲锋号的吹响——议会的恢复与斗争(1640~1642)】

    国王读过议会提出的条件后,两眼冒出怒火,满脸通红,说道:“若批准这些条件,我或许还保有国王的名号,但早已被权力拒之门外。我不过空有国王的虚名,徒有国王的象征而已。”从此,国王中止了一切谈判。

    议会对改革政治与宗教制度的尝试

    国王在指定的日期召开议会。他没有采用盛大的排场,只乘一条普通的船由泰晤士河前去威斯敏斯特,以避人耳目。他的讲话空洞、态度扭捏。他答应缓解民间一切疾苦,却坚称苏格兰人为反叛,还竭力要求把苏格兰人驱逐出境,好像战事仍在进行似的。下议院代表冷冰冰地听他讲话,态度还算恭敬。议会开幕式的出席人数前所未有的多,而他们在国王面前表现这样的傲慢神情,也是破天荒第一次。

    国王刚走出议会,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就从人们的谈话中明显觉察到公众的愤怒,这种愤怒甚至超过了他们所担心的程度。上次解散议会,就连最温和的议员也发了火。如今没有人谈到和解或谨慎,他们说,时机到了,要运用议会的全部力量来铲除所有滥用权利的事,要斩草除根,不留一点剩余。尽管议员们的力量各有大小,却都具有崇高的思想,大家团结一致,同国王对垒。国王和教会在这十一年间,千方百计地强迫国人服从他们的统治,却未能达到预期效果。他们发现自身软弱无力,就想求助于议会。可议会却相信他们有能力行使自己的主权,不必受国王牵制。

    他们先毫不含糊地宣布了所了解到的全部疾苦。各议员把他们所代表的地方请愿书读给众人听,建议在议会能够采取更有效的措施以前,至少也要先投票议决他们申诉的内容是否合法。几天之中,国内各地都提出了各自的意见,议会把所有的苛政行为——专卖、船捐、滥捕、主教们的擅权横行、非常法庭的胡作非为,一一加以揭发和谴责。没有人反对这些议案,院内的意见是如此一致,有几个议案还是不久之后就成为国王亲信的人[17]提出来的。

    议员们认为这样好像还不足以暴露全部真相,于是派出四十多个委员调查弊病,接受市民的疾苦申诉。每天都有商人和农民成群结队地来议会呈递当地的申诉书。无论以什么形式,无论是从哪里送来的,都有人热情地接收;无论是泛泛地控告整个政府,还是指名道姓专门针对某人,议员们全都相信确有其事。委员们权力无限,没人可以拒绝他们,即使沉默地拒绝也不行。枢密顾问官们若被传证,也得直言汇报他们当日商议的是什么事。

    凡是替国王办事的人,不问级别高低,只要参加执行过议会所斥责的措施,就被称为“失职者”。每郡都列出了本郡中失职者的姓名。议会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立刻传失职者来,勒令他缴纳罚款,或监禁他,或将他的财产充公。

    议会在审查议员们的选举时,宣称曾被授予专卖权的人都没有担任议员的资格(1640年11月9日)。1641年1月21日,有四个议员因此被除名,也有因为选举不符合规定而被除名的议员。其实这些都没有合法的根据,只是因为人们不信任他们的意见。有两个声名狼藉的专卖者亨利·迈尔德梅爵士和惠特克先生,却因为投靠了占统治地位的一派,而毫无阻碍地当上议员。

    国王的臣仆们看见下议院拥有如此大权,又有如此坚定的决心,无不感到危机四伏,防卫无方。国王企图掩饰自己的忧虑不安,而将自己隐藏在无所作为的帷幕之下;法官们害怕得发抖,不敢保护一个罪人;主教们看到新制度、新仪式处处被人抵制,也不敢阻止。牛津主教约翰·班克罗夫特,因为不堪骚扰再加上恐惧,突然去世了。长老会的牧师们,未经任何合法步骤,就恢复了他们原来的教职和讲坛;所有不奉国教的教派又公然聚会起来;各式各样的小册子可以随便流通。国王和主教们的专制表面上仍然存在,但全都无法行使,毫无实权。

    斯特拉福德已预料到这样的形势。他曾苦劝国王,免除他出席下议院的任务。他告诉国王,如果自己在议会里,不但不能替国王效劳,反而会妨碍国王事务的正常进行。但是国王急于要斯特拉福德前来,就下了命令,并保证能够使他免受任何危险。斯特拉福德还是犹疑不决,国王再次请他,他只好冒着危险启程。他决心根据最近搜集到的证据,亲自到上议院控告下议院的几个主要议员,控告他们煽动与协助苏格兰人入侵英国。皮姆和他的朋友们得知斯特拉福德快要动手,就决定先发制人。斯特拉福德于11月9日到伦敦。10日,他因劳累而发烧,养病在床。11日,下议院紧闭院门,皮姆突然提议以叛逆的罪名弹劾他。只有福尔克兰勋爵一人虽是斯特拉福德的仇人,却敢说句公道话,认为本案应调查后再进行。皮姆说道:“稍微迟缓,也许就全盘失败;如果伯爵与国王谈一次话,议院也许就要被解散;况且,本院不过是弹劾,又不是当裁判官。”于是成立了一个委员会,立刻将弹劾案送到上议院。

    斯特拉福德此时正和国王在一起,他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去上议院,而皮姆已先到了。他看见院门紧闭,门官迟疑地拒绝他入院,他就很生气地怪罪门官。他向会议厅走去,打算入座,却被人请出。一小时之后,才传他进来,上议院告诉他,贵族们接受了弹劾他的陈诉,并根据下议院的要求,决定将他监禁到伦敦塔。他想说话,但议院不许,命令立即执行。

    接下来,下议院又弹劾了劳德和国王的其他几位大臣。其中有个叫芬奇的,在议院低声下气地忏悔,请求议员们原谅(12月21日)。党人们听了很高兴,这是国王的大臣第一次拜倒在议会的威权之下,于是准许他在限期内出国。有几个议员看到这样不公平,就很诧异,但那两个巧妙的领袖皮姆与汉普登却乐于鼓励反对党的卑劣行为。后来又着手弹劾了两个主教、几个神学家、六个法官。他们拼命抓住不放的,只有弹劾斯特拉福德一案,于是指派了一个秘密委员会,负责详细调查他的生平,要在他的言语和行动中寻找叛国的证据;在爱尔兰也成立了一个同样的委员会,协助议会调查;苏格兰人发表了一篇刻毒的声明,表示如不对他们最残酷的仇人加以严惩,军队就绝不撤出境外。三个国家居然联合起来反对斯特拉福德这么一个犯人,大众却并不觉得这么做过分。

    下议院议员们已从敌人手中得到解放,下一步就是把政权夺过来。他们议决供应的只是零星小额款项,仅够维持很短一段时间。他们选派几个委员拨发这笔款子。关税也是每两个月议决一次,以后再随时议决重拨。众议员们以自己的名义向本市的同党和本院的议院们借款,以他们的允诺还款作为唯一的担保,这就是公债的起源。国王想要遣散两支军队,尤其是苏格兰军队,国王说他们继续驻扎在英格兰境内是加重北方几郡的负担。下议院却需要这两支兵,而且觉得人民能够忍受这种负担。不仅如此,他们在颁发军费时甚至还优待苏格兰军队。他们还说,苏格兰人曾给予英吉利人以兄弟般的支援,因此议决送给苏格兰三十万镑的补贴款。同苏格兰谈判议和的是下议院的一个委员会,而不是国王的内阁。现在大权全归下议院,国王的枢密顾问官们甚至不能决定最细微的事,他们无事不请示下议院。法庭已经宣布过的判决,国王及宫廷的私事,都要归平民代表们处理。他们说当初惩办普林、伯顿、巴斯特威克、莱顿以及利尔伯恩等人不合法,命令恢复他们的自由(11月7日)。一听说他们回来,就有五千人前往欢迎他们,大街上到处张挂着旗帜,男人们的大帽上都插着迷迭香和桂叶。人民的狂欢和国王的懦弱,促使平民代表们独揽国家大权,各种力量汇集起来,拥戴他们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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