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郑沉现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在静静体味那种感觉，像是重生之后陡然的清醒感。以往的记忆，那些从来没回忆过的东西争先恐后的变得清晰起来。
十四岁，十岁，六岁，一岁以前，郑沉宛如观赏了一遍走马灯。
他边思索，身体边熟练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郑沉思维浑浊了刹那，他抬起双手，摆在空中宛如一个风向标。然后转动，随着磁场或者是气味，又或者是联系因果之类的玄而又玄的东西。
波波，在那。
郑沉自然而然清楚了这件事，眼里的黑白两色的世界，出现一道清晰的蓝光。朝着某个方向蔓延。
很早以前，我究竟是怎么过的。郑沉心道，为什么记忆里没有学校，只有空荡荡的房间。我在哪，郑远华和付夺娘是我的亲爹妈吗？我真的是自然长大的吗？
嘀嗒嘀嗒，啪啪啪的声音再度传来，是活偶。郑沉漫不经心的想到，他们和沈葵算是同一种生物吧。只不过智商太过低下了……
本该让他如临大敌的活偶，在飞速靠近他之后，慢慢减速围绕过来。郑沉瞥了眼对方的大舌头和鲜红嘴唇，感觉它们原初的制造者应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他有恃无恐的从活偶中穿过，有趣的是，竟没有活偶阻拦。它们畏畏缩缩的甩着肩头的小腿，慢慢远离郑沉，像是远离什么让他们本能恐惧的同类，亦或是怪物。
活偶目送郑沉顺着石壁下的一条小路离去，然后身体打了个哆嗦，朝身后传来动静的地方，不知疲倦的赶去。
“哦，对了，想起来一件事。”郑沉自言自语道：“难怪郑老头讨厌我。”郑沉没有再叫所谓的祖父，越来越清晰的记忆让他叫不出口。
一岁以前的郑沉，睡在茧里。那种蜘蛛丝缠绕堆叠的茧，蛛丝从何而来，不清楚。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郑远华和付夺娘。郑沉在原地站定了片刻，他歪着头嗅着味道。活人，死人，尸体，灵体，味道杂乱从四面八方袭来，波波的人味在其中尤为鲜明。闻起来比较清澈，郑沉舌尖抵住牙齿，清新新鲜的人味。
“很好，活着就不赖了。”郑沉动了动喉咙，眼睛木然的扫了一圈光秃秃的石壁，想不起来自己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郑远道要分头行动，是害怕被我吃掉吗？”郑沉笑嘻嘻想。
水声犹如一道电影音效，突然加进艾山坑寂静的空间。郑沉跺跺脚，低下头，眼中蓝光闪烁，穿透石板。
一条无源之水，流的欢快，郑沉眯眼扫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从另一个空间的破洞挤出来的水流，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毒无公害。
“管我屁事。”郑沉念叨，抬起脚，真真正正开始加快速度，朝远方赶去。
……
……
“嚯嚯嚯——”一个喘着粗气的男声嘴吧嗒吧嗒，完全看不出来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即将归西啦。
波波从来不是个服输的人，他字典也没有认输二字。自从被郑沉他家老头拐进这个诡异的大坑以后，波波没有一天不在寻求自救的。
令他惊异的是，哪怕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波波也清楚的记得自己很久有没正常的人类生理活动了。明明不再进食排泄，却能如活人一样行动自如。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活死人，波波一边想着，一边眨着干涩的眼睛。他挺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亲朋好友的，通过幻觉的方式。
至于为什么不吃不喝可以活下去，但现在搞成这幅模样，和波波的失手有关。
在波波躺着的位置，头顶正上方，有一块天然的攀岩路径，他头顶上方有熹微的白光。于是波波便觉得怎么也要爬上去看看，要不然……
嘣嘣嘣三声听了，波波惊慌的闭上眼，感觉一股热气从脸颊上飘过，伴随着腥臭和上升的气流，转眼又消失不见。
他再睁开眼时，身边已然躺了一堆血淋淋的大脑袋了。
这一个个大脑袋里有正儿八经的人类，有看不清面貌的动物，也有稀奇古怪一看就不是正常生物的活物。
没错，这就是为啥波波拼了老命也要往上爬。在他周围，这样的大脑袋足有成千上万个。他怀疑这里就是那个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储藏间，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扔下来一堆脑袋放在这。
波波是不需要进食排泄，但他是个正常人有正常心理活动啊。眼前的猎奇景象，以及背部软绵绵的毛发，和不时蠕动的乱七八糟的昆虫一直在挑战波波的心理状况。
他撑不住了，他再也不想睁眼站在，躺在，趴在不知道多少头颅垒成的脑袋山。也不想闭眼和一群死物睡在一起，背后靠着密密麻麻吗的不知名毛发。
可惜，娘希匹的，波波在心中大骂一句，老子都快爬上去了，你丫的怎么就提前往下扔脑袋了，还下来巡视了一圈。
几个脑袋噼里啪啦正砸中紧张万分的波波，他一头栽了下来，脊椎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然后成功的瘫痪了。
虽然不疼，但是我憋屈啊。波波委屈的泪都不敢流，因为没手擦。
“喂——”
波波耳朵动了一下，嘛玩意，什么声音？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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